祁尧夫命祁琪随范君瑶、方璧君同行,一面叮嘱道:
“琪儿,你要听二位范叔叔的话,不许乱跑。”
祁琪道:
“爷爷放心,我会听话的。”
点头华佗、祁尧夫两人,一路朝谷下飞奔而去。
申公豹侯延炳朝身后“四辅”挥了挥手,五道人影,同时飞快的循着左首山脚,飞掠下去。
范君瑶把手中两枚鹅卵,分丁一枚给方璧君,说道:
“兄弟,这枚给你。”
方璧君伸手接过,然后一手拉着祁琪道:
“你让我牵着手,千万不可再挣脱了。”
祁琪小脸一红,道:
“我已经知道你是女的了,啊,我该叫你什么呢?叔叔,还是姑姑?”
方璧君笑道:
“你没听我大哥还是叫我兄弟么?你自然该叫我叔叔了。”
三人不敢怠慢,一路掠下坡,就循着点头华佗指点,朝右山脚走去。
范君瑶左手紧握着鹅卵,右手拔出长剑,眼看四方,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
方璧君一手拉着祁琪小手,一手也握紧鹅卵,同样目光不住的向左右打量,一面说道:
“大哥,你宝剑不可触到枯草树叶,当心沾上巨毒。”
范君瑶笑道:
“这不是更好么?江湖上有许多人还在兵刃上淬毒药呢,我剑尖上沾了巨毒,就等于淬了天然毒药。”
方璧君道:
“那可不一样,人家在兵刃上淬毒,必有解药,你剑尖若是沾了毒,无药可解,万一误伤了人,该怎么办?”
范君瑶听得心头一凛,说道:
“兄弟说的也是,那我就把剑收起来。”说着果然收剑入匣。
祁琪忽然说道:
“那申公豹说唐爷爷收集了不少巨毒,练成毒药暗器,不知是真是假?”
方璧君道:
“我看申公豹似已暗中派人监视你唐爷爷的行动,他说的话,大概不会错了。”
祁琪道:
“我真想不通,唐爷爷为什么要练这种无药可救的歹毒暗器呢?”
方壁君道:
“你唐爷他是武林第一名医,他既然搜集巨毒,练成睹器,自然也配制了解药。”
范君瑶道:
“快别说话了,前面有一片泥沼,腥臭难闻,莫要垩子就隐伏在里面?”
方壁君嗤的笑道:
“大哥只管放心,点头华佗要小琪琪和我们做一路,这条路上应该不会遇上垩子的。”
范君瑶道:
“但腥臭之气,愈来愈重。”
方璧君笑道:
“这片沼泥,堆积了许多腐叶朽木,再经烈日一晒,自然发出臭味,这些腐叶上,自然也沾了不少巨毒,就更腥秽难闻了。”
三人绕过泥沼,翻过一座小山,一路果然没有遇上垩子的踪影,片刻工夫,已经到了点头华佗说的北首一座高峰之下。
祁琪笑道:
“范二叔叔果然料事如神。”
方璧君道:
“看来垩子已经躲起来了。”
范君瑶道:
“何以见得?”
方璧君道:
“他们两拨人都没有发出啸声,就证明都没有遇上垩子了。”
说话之间,只见申公豹侯延炳率领“四辅”,如飞而来,一下掠到三人前面,目光阴晴不定,似笑非笑道:
“你们倒来得好快。”
范君瑶道:
“我们也刚到一回。”
侯延炳道:
“咱们两拨人,绕着山脚来的,都已经到了,祁兄、唐兄走的是直径,理该早就到了。”
方璧君冷冷说道:
“你们如何知道?”
侯延炳看了他一眼,嘿然道:
“姑娘对老夫说话,最好收敛一些。”
方璧君冷声道:
“我说话一向都是如此。”
侯延炳目中精光一凝,森然笑道:
“你一再出言顶撞老夫,那是还不知道老夫是谁了?”
方璧君道:
“我早就知道你叫歪头申公豹。”
侯延炳最忌人家叫他“歪头申公豹”,闻盲不觉脸色微微一沉,哼道:
“小丫头看来不知死活。”挥手一掌,劈了过去。
他这一掌,出手虽然虚飘飘的不着力道,但一股无形暗劲,应掌而生却朝方璧君撞了过去。
方璧君听他骂自己“小丫头”,柳眉一挑,哼道:
“你敢开口骂人?”
不退反进,左掌横拂,使了一招“疏影斜横”,把申公豹劈出的掌力,向旁侧引开,右手骈指如戟,朝申公豹眉心点去。
申公豹侯延炳怎么也想不到,方璧君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竟会有这等高深武学。
只觉自己随掌发出去的一股内力,忽然被对方朝侧引开。
心头方自一怔,方璧君一缕指风,业已直向面门点来。
申公豹久经大敌,发觉不对,立时双眉微一晃动,人已退出去八尺开外。
方璧君冷笑一声,身形疾欺过去,双掌疾发,连贯拍出三掌,这三掌发的虽有先后,但她拍出速度实在太快,看去好像是三掌同时出手,使人有无法封架,无从闪避之感。
侯廷炳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子忽然离地三寸,向后平飞出去一丈来远。
“四辅”眼看“府主”迭遇险招,四遭人影,同时飞掠而出。
范君瑶早就注意着他们,此刻一见四人飞身出去,口中大喝一声:
“你们想做什么?”同时纵身迎了上去。
祁琪急忙掏出唐爷爷送给她的袖箭,跟在范君瑶身后纵了过去。
申公豹候廷炳目光一掠“四辅’,喝道:
“你们还不退下去。”接着面向方璧君,忽然呵呵一笑,拱手道:
“住手,姑娘高招,老夫拜领了。”
此人果然老奸巨滑,看出方璧君身怀绝艺,忽然看风驶舵,自找台阶。
方壁君暗暗骂了声:
“好个狡猾的老贼。”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侯延炳仰首向天,长笑一声道:
“崖上有何方高人?怎不请出来,让侯某一瞻乍采。”
话声甫落,突听十余丈上方崖石间,紧接响起一声清朗大笑,一条人影随着笑声,电射而下。
方璧君暗暗吃了一惊,心想:
“这老贼果然厉害,崖上有人,自己还一无所觉,却被他发现了。”
举目瞧去,只见来人羽衣里冠,腰束黄绦,斜插一柄银丝云拂,足蹬逍遥履,生得白面黑须,飘然道貌,大有出世之概,只是脸上冷冰冰的,看去毫无表情。
申公豹侯延炳微微一愕,含笑道:
“我道是谁,哈哈,神君也来赶这场热闹。”
方璧君听他说出“神君”二字,登时想起一个人来,暗道:
“此人这般装束,莫非就是‘武林四掌’之首的的‘寒玉掌’冷面神君?”
冷面神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略微颔首道:
“老夫听说侯兄开府石城,可有此事?”
侯延炳含笑道:
“正是,正是,兄弟正想奉邀神君,到敝府一叙。”
冷面神君并未说话,只见用鼻子孔哼了一声,两道冷电般眼神,落到方璧君的身上,问道:
“这女娃儿是那位高人门下?”
侯延炳阴沉一笑道:
“兄弟只知她姓范,旁的一无所知,神君怎不问问她自己?”
冷面神君道:
“老夫看她方才几招,极为神妙,年轻姑娘,有这等身手,倒是难得的很。”说到这里,目光一抬,朝方璧君道:
“姑娘尊师是谁?也许是老夫旧识。”
方璧君心头暗自冷笑,一面淡淡说道:
“家师不愿人知,无可奉告。”
冷面神君目中寒芒闪动,嘿然道:
“那是老夫多问了。”
就在此时,只见两条人影如飞而来,正是金沙掌祁尧夫,点头华佗唐驼两人。
申公豹侯延炳歪着头,迎了上去,说道:
“二位老哥,怎么此时才来,莫非发现了什么吗?”
点头华佗急急问道:
“侯老可曾遇到什么人吗?”
祁尧夫一眼瞧到冷面神君,不觉一怔,道:
“这位不是冷面神君么?”
冷面神君目注两人,颌首道:
“祁兄二十年不见了。”
祁尧夫忙道:
“唐兄,这位就是盛名久着的冷面神君。”一面又朝冷面神君道:
“这是兄弟多年知交,人称点头华佗的唐驼。”
点头华佗两颗豆眼,打量着冷面神君,连连拱手道:
“兄弟久仰神君大名,幸会之至。”
冷面神君神色倨傲,微微颔首道:
“好说。”
侯延炳听点头华佗方才问起可曾遇上什么人,心中不禁一动,朝点头华佗问道:
“唐兄二位究竟发现了什么?”
点头华佗道:
“咱们自然不会是遇上那东西,只是在前面小山石崖上,发现有人留的字迹。”
侯延炳道:
“他写了什么?”
点头华佗道:
“那处石崖,离地四丈高处,有人用金刚指功夫留下一行字迹,咳,那地方无处立足,留字的人,若无绝艺轻功,凌空作书,实在无法办到……”
侯延炳道:
“此人到底写了什么?”
点头华佗道:
“他写的是‘此谷遍地奇毒,中人必死,百日之内,不可深入,有人误入此谷,速速退出’。”
侯延炳看了冷面神君一眼,拂须道:
“那是冷面神君留的了。”
冷面神君道;
“老夫发现此谷毒气弥漫,刚从后峰削壁下来,并非老夫所书。”
侯延炳脸色微变,说道:
“那是另有高人先咱们入谷来了,祁兄、唐兄咱们得赶快进去才是。”
点头华佗连连点头道:
“侯老哥说得是,兄弟替诸位领路。”
侯延炳阴笑道:
“冷神君既然来了,可是一起进去瞧瞧?”
冷面神君诧异的道:
“诸位相偕而来,此谷究竟发现了什么?”
侯延炳道:
“神君随咱们进去,就知道了。”
点头华佗回头道:
“要进入那东西的洞穴里去,每人都要吞服九颗避毒药丸,方可无事,还有一事,就是大家只能跟在兄弟身后,不可乱闯。”
说完从怀中掏出药丸,一下吞入口中。
其余众人,也纷纷取出解毒药丸,吞了下去。
点头华佗又数了九颗药丸,朝冷面神君递去,说道:
“这是兄弟特别练制的解毒丹,神君若要进去瞧瞧,就得把这九颗药丸吞下。”
冷面神君眼看大家都吞服了药丸,倒也并不生疑,一手接过药丸,纳入口中,一面冷声道:
“这是什么东西,竟有这般厉害?”
祁尧夫道:
“这里潜伏了一条百年以上的垩子。”
冷面神君吃惊道:
“百年以上的垩子。”
这时点头华佗已经领先朝峰右弯去。这高峰右侧,是一道干壑,乱石参差,高低不平。
一行人踏石而行,眨眼夫,巳到壑底,一阵阵浓重的腥恶臭,令人头昏欲呕。
点头华佗向后摆了摆手,打开药箱,抓了一把药末撒在地上,放轻脚步,身子贴着石壁,一步步循壁根走去。一面又伸手朝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大家跟着他贴壁而行。
腥臭之气愈来愈重,大家巳可看到壑底一块数丈高的巨石之下,果然有一个黑黝黝的岩洞,那腥臭之气,就是从岩洞穴中发出来的,可见垩子果然躲在洞中无疑。点头华佗走到离那洞穴三丈来远,脚下一停,仔细察看了一阵,再抬头看看天色,已是日值午时,这才说道:
“垩子果然已回到洞中,躲了起来,此时决不会出来,咱们得分散开来,各自找一隐身之处,藏好身子,但须避开洞穴正面,防它喷出来的毒气。兄弟把它引到洞口,诸位就以石块掷它头部,目的是把它激怒,它在正午之时,不敢出洞,但会在洞口喷出毒气,诸位就在它张口之际,掷出鹅卵,向它口中投去。”
大家依言纷纷跃起,各自在石后隐好身子。
点头华佗渐渐*近洞穴,走到一丈来远,便行停住,探怀摸出—个圆形的东西,奋力朝洞穴中投去。那东西脱手,点头华佗双足一弹,人如箭射,快捷无伦飞出二丈来远,一下隐入一方巨石之后。
大家凝神望去,但听洞穴中传来“拍”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就冒起一股黄烟,那黄烟散布极速,愈来愈浓,眨眼工夫,整座洞穴,全被黄烟所弥漫,渐渐向洞外冒出。
数丈之外,已可隐隐闻到雄黄气味!
垩子只不过是潜伏在穴洞中而已,总究不是冬眠,它忍不住浓重的雄黄气,自然要探出头来,向洞外呼吸新鲜空气,看来点头华佗果然计划周详!
守在洞外的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光紧注着洞口!
好在大家早巳各自分配妥当,有的人手中紧握鹅卵,没有鹅卵的人,就手握石块,只等垩子探出头来,就分别出手。
时间在大家睁大双目,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之中,渐渐溜走!
黄烟,袅袅缕缕,还在不住的向洞外冒出,随风四散!
兀自不见垩子探出头来。
大家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如今洞穴内的黄烟,已经由浓而淡,渐渐消失,依然不见垩子有什么动静?
点头华驼一双巨眼,虽然还紧盯住洞穴,但他躲在石后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圆滚滚的脸上滚露出惊诧之色。他实
在难以相信,自己花了两年时间,研制成的雄黄弹,垩子会忍受得了,除非这条垩子成了精。那就算它成了精,只要还是蛇,也一样受不了。
试看白蛇娘娘修练千年,只喝了一口雄黄酒,还不是一样显了原形!
申公豹侯延炳也在此时,从一方石后站了起来,问道:
“唐兄,已经有一刻时光了,那东西怎么还不出来?”
点头华佗皱皱眉道:
“事情确实有些古怪,兄弟这雄黄弹,配合了几种药物,只要是蛇,就算它有五百年道行,也受不了。”
侯延炳道:
“莫要唐兄配制的雄黄弹,那东西受不住,被烟薰昏过去了?”
点头华佗道:
“这个似乎不太可能,它若有这般容易就会被烟薰的昏迷过去。兄弟何用大费手脚,去孵这七枚鹅卵?”
这话没有错,他自己练制的药,自己自然清楚。
侯延炳道:
“那么依唐兄之见,它何以不探出头来呢?”
点头华佗用力搔着头皮,攒攒眉道:
“兄弟也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祁尧夫道:
“会不会它根本没在洞内?”
点头华佗道:
“这更不可能,端午午时,它非回到洞穴躲起来不可。”
申公豹侯延炳道:
“午时转眼就要偏了,唐兄是否另有妥善之策?”
点头华佗耸耸肩道:
“兄弟对付它的法宝,就只这两件,本来该说是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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