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璧君道:“现在你决定了没有?”
范君瑶微微摇头道:
“没有,那是前天早晨的事,他们领我到地底石室,就把我关在里面。”
方璧道:“大哥已经被他们关了两天?”
范君瑶道:“岂止是关禁,这两天来,他们竟然不理不睬,足足被他们饿了两天。”
方璧君切齿道:“这批该死的东西真该把他们剑剑诛绝。”
她关切的望着范君瑶,低低说道:“难怪大哥消瘦了,那么他们怎会又领你到这里来的呢?”
范君道:“直到方才,他们才派人领我到这里来,那人曾说,妹子也已经饿了两天,要我来劝劝妹子,你如果不答应的话,咱们俩人就得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
方璧君突然又泪如涌泉哭道: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石壁上留字,要你到石城别府来的,这是我害了你……”
范君瑶柔声道:“妹子用不着自怨自艾了,你就是不在石壁上留字,我也会找来的。”
方璧君垂泪道:“我不说石城别府,你怎会找到这里来?”
范君瑶淡淡一笑道:“妹子不用说了,试想他们既把妹子囚禁起来,怎肯放过了我?妹子纵然不在石壁留字,他们也一定会把消息故意透露给我,我岂不是同样会自己送上门来?”
方璧君听的一呆道:“这话倒是不错。”
她双眉微蹙,口中“嗯”了一声,愁苦的道:“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范君瑶沉吟道:“我想他们主要目的,是胁迫我们投效到石城别府,我们不妨权且答应……”
方璧君愕然道:“你要答应他们?”
范君瑶目光一闪,低声道:“我说过,这是权谊之计。”
方璧君道:“那么我呢?”
范君瑶道:“妹子自然也答应他们了。”
方璧君道:“大哥知道他们要我答应什么?”
范君瑶面露惊疑,问道:“他们不是要妹子归顺石城别府么?”
方璧君气愤的道:“他们要*我嫁给金玉棠。”
范君瑶身躯猛然一震,双手握拳,握得紧紧的向空中用力一晃,愤然道:
“这姓金的小子,我非宰了他不可!”
他这般气愤,也正表示了他深深的爱着方璧君。
只有爱情是自私的,有如眼睛里容不得一粒细小的砂子。
方璧君嫣然一笑,柔声道:“你想我会答应他么?就是活活饿死,我也不会答应的。”
范君瑶忽然神色一变,说道:“此室四壁都是铁板,比之一般石壁,还要坚固,我们手无寸铁,只怕真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这是实情,被关在这铁室之中,就算武功通天,也休想逃得出去。
方璧君道:“只要活着,总有法子想的。”
范君瑶微微摇头道:“我们已经饿了两天,只怕再有一天,就会饿得有气无力,那时……”
他望了方璧君一眼,忽然住口不言。
方璧君粉脸变了色,姑娘家兰心蕙质,范君瑶这话,虽没说出,但她哪会听不出来?
只要再饿上一天,等自己两人,饿到没丝毫力气的时候,就只有任人摆布!
男人还好,女人若是任人摆布,那就比死还要糟糕。
她柳眉微扬,一脸俱是坚决之色,说道:
“大哥,你放心,真要到了那种地步,我会自己解决的,大哥,士为知己者死,我要以一死酬知己,保持我女儿清白之躯……”
“妹子!”范君瑶激动的一把握住了方璧君的柔荑,温柔的道:
“你切莫如此,咱们要坚强的活下去,你方才不是说过,只要活着,咱们总有法子好想。”他把她轻轻的拉了过来,声音更是温柔,说道:“患难见真情,妹子这份对我的情意,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方壁君任由他握着双手,身子缓缓偎入他的怀中,过了半晌,忽然“哦”了一声,仰脸道:“大哥,我忘了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范君瑶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什么重要之事。”
方璧君道:“我听金玉棠说,天宁子也被他们掳来了。”
范君瑶一怔道:“天宁子武当掌教,怎么会被他们掳来的?”
方璧君一双秋水般的眼波,只是凝注在范君瑶的脸上,说道:
“这话似乎不假,侯延炳开府石城,好像另有扎硬后台,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向武当派和大洪山庄开刀。”
范君瑶一双眼睛也一霎不霎的看着方璧君,口中含糊说道:
“知道了又有什么?我们……”他原意想说:
“自身尚且难保”。但他看着方璧君,似是有些意乱情迷,话才说到半句,便自停住,接着低低的道:
“妹子,你真美。”一颗头缓缓的低了下去,正待朝她樱唇上吻去!
方璧君粉脸酡红,娇羞的一偏头,避了开去,伏在他肩头,轻嗯了一声道:
“大哥你……”
她只说了三个字,突觉心头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不由自主的双臂一环,两手后抄,紧紧抱住了范君瑶的身子。
不,她十指倏落,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连点了范君瑶背后七处大穴。
范君瑶正在心猿意马之际,自然不提防方璧君会向自己骤然下手,七处大穴受制,一个人立时瘫痪下去,萎顿地上!心头不禁大骇,望着方璧君叫道:
“妹子……”
方璧君脸色铁青,没待他说话,扬手就是“拍”的一声,在他脸上掴了一记耳光,冷笑道:
“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你当姑娘瞎了眼睛?”
范君瑶骇然道:
“妹子,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璧君怒声道:
“谁是你妹子?你再敢口齿轻薄,我先扭断你的手臂,你当我饿昏了头?告诉你,我有扭断你手臂的力气,也可以点你五阴绝脉,不信,你就试试。”
范君瑶一身动弹不得,只有嘶哑的道;
“你……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变了?”
方璧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面门,冷笑道:
“我变了,哼!你才变了,你自己说,你为什么要假冒我大哥?说!”
范君瑶惶然失措的道:
“我假冒了你大哥,唉!这话从何说起?”
方璧君道:
“你根本不是我大哥,你是谁,还当我不知道么?”
范君瑶苦笑道: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不是范君瑶,我会是谁?”
方璧君左手扬处,又是“拍”的一声,掴在他右颊之上,道:
“你是谁?你是无恶不作,帮着侯延炳兴风作浪的金玉棠。”
范君瑶被她连掴了两个耳光,居然毫不变色,忽地笑道:
“我会是金玉棠?”
方璧君冷笑道:
“你还不承认?”
范君瑶直是皱眉,道: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方璧君道:
“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天毒府‘四辅’、‘八弼’,全都戴了面具,诸秋松不是也戴了面具假冒侯延炳,把我们诓到石城山来的么?可见你们天毒府精于制作面具,你假冒我大哥,自然也并不足奇!”
她没待他开口,接着道;
“就因为你无法学像我大哥的声音,才说饿了两天,装出嘶哑的声音,但我不是也饿了两天么?我声音也并没嘶哑。”
范君瑶摇摇头道:
“你太武断了,总不能因天毒府会制面具,和我声音嘶哑,这两点说我不是范君瑶。”
方璧君怒叱道:
“我不许你说我大哥的名字,你这狗嘴会污了我的大哥的名字。”接着又道:
“还有,我告诉你天宁子已被侯延炳掳来了,你丝毫没有震惊的表示,天宁子是大哥的师叔,你无意之中,居然也叫他天宁子。这就证明你是假冒了我大哥,一时说漏了嘴,还有,我打你两个耳光,你脸上红也不红,这却证明你脸上戴了面具。”
范君瑶道:
“还有没有?”
方璧君道:
“自然还有,我大哥正经老实,衣上从不薰香,只有你下流成性,自命风流,学那花花公子,衣衫都薰了香,你假冒我大哥,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我还是闻得出来。”
范君瑶半响不语,抬头道:
“姑娘现在要待怎的?”
他这句话,已是承认自己是金玉棠了。
方璧君冷笑道:
“本来我可以剥下你的面具来的,我就是要你亲口承认。”缓步走到金玉棠背后,一掌推开他右肩穴道:
“你把身上的东西,都取出来。”
金玉棠知道无可抵赖,只得从身边摸出三支七寸长的金色小剑,递给了方璧君。
方璧君看了金色小剑一眼,哼道:
“这剑倒是精致的很。”随手收入怀中,一面说道:
“你怀中还有什么,快取出来。”
手指在他后脑轻轻点了一下。
金玉棠但觉头脑一阵剧痛,忙道:
“我拿,我拿。”
果然又从怀中摸出一个扁形玉瓶。
方壁君问道:
“这是什么?”
金玉棠道:
“这是袖剑的解药。”
方璧君哼道:
“原来你在金剑上还淬了毒药,还有什么,快些取出来。”
金玉棠无可奈何,只得又从贴身处,取出一柄二尺长的短剑。
方璧君接过短剑,一按吞口,抽了出来,只见剑身略呈青色,看去甚是锋利,冷哼道:
“好剑。”还剑入鞘,配到自己身上,伸出一根水葱般的手指,抵着金玉棠后脑,冷冷说道:
“还有呢?”
金玉棠道:
“没有了。”
方璧君道:
“大概你苦头还没吃过吧?告诉你,把身上的东西,全拿出来,不然我这一指,就可以戮穿你的脑袋。”
金玉棠叫屈道:
“姑娘,真的没有了。”
方璧君道:
“我不信。”
手指微微一用力,金玉棠后脑剧痛欲裂,忍不住闷哼一声。
方壁君道:
“快拿出来。”
金玉棠痛得双眼直冒金星,一时哪里还敢违拗,伸手入怀,又取出一个玻璃扁瓶,和一方玉符,嘶声道:
“现在真的没有了。”
方璧君一手取过玻璃扁瓶,问道:
“这瓶里是什么药?”
金玉棠道:
“是……是‘天毒指’的解药。”
方璧君哼道:
“胡说,‘天毒指’中人立毙,还用什么解药。”
金玉棠道:
“在下不敢欺骗姑娘,这确是‘天毒指’的解药,中指之人,不过毒发昏迷,立时不省人事,但在半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还是可以得救。”
方璧君道:
“每次服几丸?”
金玉棠道:
“三丸。”
方璧君再看那方玉佩,倒是上好汉玉,正面是雕刻精细的云层,云层之中,隐现宫阙,反面刻着四个篆文,那是“五色祥云”。心中不觉微动,手掌一摊,问道:
“这是什么?”
金玉棠道:
“这是在下的佩玉。”
方璧君道:
“我问你这是做什么用的?”
金玉棠苦着脸道:
“这是一件古玩,在下经常佩在身边,没……没有什么用处。”
方璧君自然不会相信,因为这方玉佩,和“天毒指”解药,不是自己硬*着他,他还不肯拿出来。但一时又想不出它的用途来,也就不再多问,连同“天毒指”解药,一起揣入怀中。一面又点了他右肩穴道,接着问道:
“这间禁室之中,你要如何才能和手下人联络?”
金玉棠道:
“左壁有一处小孔,可以通知外面的人。”
方壁君举足朝他脚弯上轻轻一蹴,解开他脚上穴道,左手举剑在手,剑尖抵着他后心,左手抓着他后领,喝道:
“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走到左壁去,要你手下人送饭莱进来,记着,只要你敢在姑娘面前耍半点花枪,剑尖就会刺穿你的后心。”
金玉棠道:
“在下不敢。”
方璧君道:
“好,你过去。”
金玉棠依言走近左首壁下,方璧君左手依然抓着他衣领,用剑尖掀开帐幔,果见壁间有一个小圆孔,这就说道:
“你去吩咐手下,要厨下送最好的酒菜进来。”
金玉棠只得提高声音,对着小孔说道:
“何武,你去吩咐下厨,拣最好的酒菜送来,要快。”
方璧君放下帐幔,要金玉棠在临窗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又点了他双脚穴道,一面在他肩肘等处,连点两处经穴,又替他解了肩头大穴,说道:
“我这点穴手法,是青莲庵的独门手法,此刻你双手已可伸缩自如,吃饭拿筷,都不成问题。只是经穴受制,真气无法运行,你若妄想运气冲穴,造成右臂残废,莫怪我没先告诉你。
金玉棠举了举手臂,果然已能伸缩自如。
方璧君又道:
“等一回,酒菜送来了,如果是彩花或金嬷跟着进来,你就吩咐她们,这里不用伺候。”
金玉棠苦笑道:
“在下一切自当遵命。”
方璧君又道:
“还有,你告诉彩花,把我兵刃、革囊取来。”
金玉棠道:
“在下知道了。”
过不一回,只听门外响起一阵铁闩拔除之声,接着铁门开启,彩花领着两名使女,手提食盒,送了进来。
在中间一张太湖石小桌上,摆好了两付杯盏,然后取出六七盘精美莱肴,和一小壶美酒,一齐放到桌上。
两名送菜来的使女悄然退去,随手掩上了铁门。
彩花手捧银壶,在两个玉杯中,斟满了酒,她果然留下来侍候,并没退出去。
方璧君饿了两天,早已饥火中烧,看到满桌精美菜肴,大有饥不择食之感,但她却故作矜持,目光一抬冷冷说道:
“金玉棠,你要她先去把我兵刃、革囊取来,否则我宁可饿死。”
这话自然是一记“乌龙”。
金玉棠倒是相当合作,抬目朝彩花吩咐道:
“彩花,你快去把范姑娘的兵刃、革囊取来。”
彩花不疑有他,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不大工夫,就拿着方璧君的宝剑、革囊,一起送上。
方璧君伸手接过,检视了革囊中的东西,果然一件不少,这就佩好革囊,把宝剑往桌上一放,回头向金玉棠看去。
金玉棠自然会意,挥挥手道:
“彩花,你出去好了,这里不用际侍候。”
彩花脸上闪过了一丝神秘之色,躬身道:
“那么婢子告退了。”转身朝外而去。
方璧君在金玉棠对面坐下,脸色缓和,点头道:
“金玉棠,你是聪明人,现在知道该做什么?”
金玉棠和她隔着一张小桌,对面而坐,此时看到方璧君脸色稍霁,顿时如沐春风,只是望着方璧君发怔,闻言连连点头道:
“在下知道,姑娘怕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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