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已经巧妙的改变了你对他的看法,认为金玉棠本性还算不坏了。”但他这话并没说出口来。
修灵凤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先前她还含笑坐在边上,倾听着两人说话,但听到后来,眼看范师哥对金玉棠动了无名醋意。
方姐姐则因金玉棠亲自把她送出天毒府,认为他本性还算不坏,因而起了争执,如果两人再说下去,必然越说越僵。心念一转,口中不觉“啊”了一声,突然跳将起来,叫道:
“不好!”
这句“不好”,自然把范君瑶的话头打断了!
范君瑶迅快回过头来,问道:
“凤妹,有什么事吗?”
修灵凤道:
“申公豹清晨要在大邦店袭击大洪山的人,现在半夜多了,离黎明已经不远,咱们要不要赶去接应?要去,就得快走了。”
范君瑶朝方璧君问道:
“妹子知不知道大邦店在哪里么?”
方璧君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问问诸总管……”
回过头去,只见诸秋松双目紧闭,歪着一颗头,竟然睡熟了!
范君瑶不觉“冷哼”道:
“他倒睡得像猪一样,就凭这副模样,还算什么灰背狼?”
修灵凤咭的笑道:
“是我点了他睡穴,方才你们各自述说经过,我怕他听了去。”
范君瑶赞道:
“看来师妹也出道了,江湖上多走了几天,果然和在家的时候不同了。”
修灵凤道:
“在家的时候,又怎样?”
范君瑶笑道:
“在家的时候,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修灵凤道:
“你说我小,你也大不了多少。”
方璧君娇笑道:
“是啊,小姑娘已经不小了。”
修灵凤小嘴一噘,道:
“好啊,还没有做我师嫂,就帮着他说话了。”
方壁君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伸手就朝修灵凤肢窝呵去,一面问道:
“修妹妹,你说什么?”
修灵凤缩着身子,连连后退,求饶道:
“我的好姐姐,小妹以后再也不敢了。”
范君瑶站起身子,挥手一掌,拍开诸秋松睡穴。
诸秋松双目一睁,口中“啊”了—声。
范君瑶问道:
“大邦店在哪里?”
诸秋松道:
“就在南门外,是从大洪山来的必经之路。”
范君瑶道:
“离这里有多远?”
诸秋松道:
“不远,不远,大概七八里路。”
范君瑶又道:
“你们天毒府此一行动,有些什么人?”
诸秋松道:
“对付九头狮子闻公亮,用不着太多的人,只要府主亲自出马就成,这次行动,除了四辅随行之外,大概不会有什么人同来。”
范君瑶冷笑道:
“就算是有人同来,也不过多添几个剑下游魂而已!”
方壁君道:
“现在已经四鼓了,我们早些赶去才好,这姓诸的,就暂时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说。”
范君瑶伸手一指,点了他睡穴,把他放倒床上去。
方璧君玉指轻弹,又点了他三处奇经脉穴,一面说道:
“这是我师傅独门手法,若是有人潜入,妄图替他解穴,就会逆血攻心而死,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范君瑶拉过一条棉被,替他盖在身上,三人一起走出房去,找到店伙。
范君瑶嘱咐道:
“赵爷还在房中睡觉,不可惊动了他,咱们有事要出城去一趟,大概午前可以回来。”
店伙睡眼惺松,连声应“是”。
第二十五章 毁天毒尺
三人出了客店,一路奔行,不多一回,便已赶到城垣,这时离开启城门,差不多还有一个更次。
范君瑶一路领先,走近城墙,脚下丝毫不停,只是朝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便如凭虚御风,凌空而起,轻飘飘落在城头之上。
方壁君跟在他身后,看的心头大奇!须知这城墙少说也有数丈高下,就以武林一流高手来说,要想跃起四五丈高,原也并非难事。但要既不蹲身伏腰,又不抖臂作势,只是随着奔行之势,忽然平步蹑空,凌空直上数丈高的城垣,就是一流高手也未必办得到。
方璧君对范君瑶的武功,最是清楚不过,老实说,以他的功力,本来连一流高手都是不够格的。如今居然连一流高手都无法做到的事,范君瑶都做到了。
这真教她看的又惊又喜,心想:
“自己和大哥只不过几天不见,莫非他有什么奇遇不成?”
她心思敏捷,一下就猜到那位居住在九真山的白衣仙子束凤君身上,想起方才大哥说到束风君传他剑法的时候,言词含糊,分明还隐瞒着什么?但想归想,她在脚下一停之际,早已暗暗吸了口气,双足一点,长身扑起,相继掠上城垣。
三人中自然以修灵凤的功夫最弱,她跟在方璧君身后,点足伏腰,双臂一划,娇躯有如海燕—般,跃登城墙。
方璧君回过头来,低笑道:
“你师哥像长箭穿云,你像小鸟投林,你们这对师兄妹,各有各的美妙身法。”
修灵凤听她说出“这对”两字,心头大羞,嘤咛一声,朝方壁君扑去,不依道:
“方姐姐,你笑我。”
方璧君娇笑道:
“好妹子,我喜欢你迩来不及,怎会笑你,你只管放心好了。”
“放心,放什么心?”
但修姑娘可不是小姑娘了,这“放心”两字,钻进耳朵,不禁触动情怀,兰心一动,粉脸为之一热,低着头,一时不敢作声。
方璧君一把拉着她纤手,轻笑道:
“好妹子,我们也下去吧,你看,范大哥早就飞下去了。”
两人手牵着手,飘然落到城外。
范君瑶迎着问道:
“你们在城墙上说些什么?”
修灵凤红晕双颊,没有说话。
方璧君道:
“偏不告诉你。”接着道:
“修妹妹,我们走。”拉着修灵凤就走。
范君瑶只得跟在她们身后奔去。城外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三人奔行极快,不过盏茶的工夫,眼看前面已有一处村落。
方璧君脚下一停,回过头道:
“前面大概就是大邦店了。”
范君瑶道:
“不知申公豹他们准备在哪里动手?”
方璧君道:
“他们准备在清晨拦截,就不会在这条路上动手。”
修灵风眨动一双大眼睛,问道:
“为什么?”
方璧君低笑道:
“前面就是大邦店,再过一回,赶着进城的人,一定不少,他们不会选择行人多的地方。”
修灵凤道:
“那要在什么地方?”
方璧君道:
“我想他们伏击的地方,极可能在大邦店前面,因为从远处来的人,天亮之前,还赶不到大邦店,因此大邦店以西的路上,行人不会太多。”
修灵凤道:
“方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范君瑶笑道:
“师妹还不知道她是出名的女诸葛呢,大洪山那场变故,要是没有她运筹帷幄,哪能转危为安,一举肃清内贼,敉平外患?”
方璧君瞟了他一眼,轻啐道:
“大哥少给我戴高帽子了。”
范君瑶道:
“不,我说的是实话,就拿今天来说,妹子是咱们一行的军师,我和师妹,全要听你调度才是。”
方璧君脉脉含情的朝他点点头道:
“好,那么你们随我来。”
说完,转身朝前奔去,但走了几步,又忽然停步,回头道:
“这时离五更不过只有半个多时辰了,我们也许来晚了一步,出了大邦店,你们看我眼色行事,不可有误。”
范君瑶道:
“小将得令。”
方璧君道:
“那就快走了。”话声一落,当即领先奔去。
大邦店只是一处小镇甸,三人穿出小镇,奔行了三里来路,右首一排密林中,忽然传出一声口哨。
那哨声吹得不响,但已足可使三人听到。正在前面的方璧君脚下不停,但同样回了一声口哨,算是答覆。
正好左首不远,有一株高大的樟树,方璧君朝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忽然纵身而起,一下隐入树荫之中。
范君瑶、修灵凤也跟着纵身跃起,一齐扑上大树,隐入枝干。
范君瑶闪到方璧君身边,低声问道:
“方才那声口哨,妹子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方璧君笑了笑道:
“我想他们不会是天毒府的人。”
范君瑶道:
“那是什么路数?”
方璧君道:
“不是天毒府的人,至少也是也们的同路人。”
修灵凤凑着头道:
“同路人,那就是天毒府的人了。”
方璧君道:
“不一样,如果是天毒府的人,就不会和我们招呼,他们极可能是天毒府从别处调来的帮手,那声口哨,正是他们和天毒府来人的联络记号,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同路人,才出声招呼的。”
修灵凤道:
“姐姐为什么要学他们的口哨呢?”
方壁君轻笑道:
“不回答他们口哨,说不定已经动上手了。”
修灵凤道:
“是了,他们埋伏在这里,不是他们自己人,他们就会不让你通过,唉,我真佩服姐姐,要是换了我,决不会想到和他们打招呼的。”
范君瑶皱眉道: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人,大概有六七人之多。”
方璧君听的奇道:
“大哥怎么知道他们有六七个人?”
范君瑶道:
“我听出林内有六七个人的呼吸声音,而且从他们呼吸听来,这几个人武功都还不弱。”
方璧君心中不觉一动,愈发证实大哥在九真山果然另有奇遇。试想自己三人,从林前匆匆掠过,大哥就清楚听到林内隐伏的人的呼吸,而且还从呼吸中听出他们武功不弱,这一点,只怕自己师父也不过如此了!
这真使她感到无比惊奇,隐居九真山的白衣仙子束凤君,难道真是仙人不成?大哥一身武功,本来还不如自己,不是仙人,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居然把大哥脱胎换骨?她想等这场厮杀过了之后,回到客店,要仔细问问修灵凤,她一定见过束凤君的了。
心中想着,突听范君瑶口中低低说道:
“有人来了。”
这棵大樟树,足有五六丈高,居高临下,如在白天,足可看到数里之外,但此时天色未明,四外一片黑黝黝的,如非目力过人,数丈之内,都难以看到。
方璧君凝足目力,也看不见人影,不觉问道:
“人在哪里?”
范君瑶目注来路,说道:
“刚出大邦店,还有两里光景,一共好像有五个人,还看不清是谁。”
他居然看到两里以外。
不过盏茶光景,果见五条人影,疾驰而来!
这回方璧君、修灵凤都看到了,领先一人正是申公豹候延炳的义子金玉棠,他身后四人,那是“四辅”。
右首林间,果然又响起了一声口哨。
金玉棠同样回了一声口哨,五道人影快若流星般已朝前飞奔而去,到了十丈余外,身形闪动,一下隐入大路左边河岸草丛之下。
方璧君道:
“看来我们选对了地方,他们动手之处,就在这十丈之内了。”说到这里,忽然咦道:
“不对,我们隐身的这棵大樟树,正在他们预定动手范围之内,不但高,而且可以监视很远的地方,他们该选作发号施令的地方才对,金玉棠何以要带着四辅隐身到河岸草丛中去呢?”
接着不禁低“哦”了一声道:
“大哥,修妹妹,我们快选择一处最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这棵大树,准是申公豹的隐身之处,申公豹一身武功极高,我们不可大意,让他发现了。”
修灵凤低笑道:
“这我懂了,连金玉棠都要到前面去埋伏,这里自然是申公豹自己选定的隐身之处了。”
这棵大樟树,枝叶极密,覆盖极广,别说藏上三个人,就算藏上十个八个,只要隐敝的好,后来的人,决难发现。
三人选择了两处较为接近,而又隐密的树桠,方璧君要修灵和范君瑶在一处,自己单独隐藏一个地方。
修灵凤连耳根都热了起来,说道:
“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方璧君道:
“不,侯延炳武功极高,万一被他当现,有大哥和你在一起,就足可对付他,我对‘天毒指’,没有把握接得下来,只能躲闪,就无法照顾到你。”
修灵凤道:
“他有这么厉害吗?”
方璧君道:
“我没和他动过手,但听金玉棠的口气,好像我绝非他的敌手。”
修灵凤听她这样说了,只好跟范君瑶藏到一起去,好在两处相距极近,可以互相照应。
就在三人藏好身子,没多一回,只见从大邦店来路上,一共出现了四条人影,当前一人,昂首徐行,缓步而来,说他缓步,其实走得极快,只是一路顾盼,装模作势而已!
他身后紧随着三人,两个肩头各自掮着一件大形的东西,另一个手中也好像提着什么,他们要施展轻功,一路奔行,才跟得上前面缓步行走之人。
方璧君看得奇怪,低声问道:
“大哥,你看得清楚,前面那人是谁?”
范君瑶道:
“除了申公豹,还会有谁?”
修灵凤抢着问道:
“范师哥,那么他身后三人是谁?”
范君遥道:
“自然是他的跟班了。”
修灵凤道:
“我问你,他们拿着什么?”
范君瑶目注前方,说道:
“第一个人背的好像是一把滕椅,第二个背的是一张茶几。”
修灵凤道:
“他们背着滕椅,茶几做什么?”
范君瑶道:
“谁知道?哦,凤妹,等他们走近,你不会‘传音入密’,就不可再开口了。”
修灵凤道:
“我知道。”
这几句话的工夫,申公豹侯延炳领着三人。已经走近,只见他伸手朝大樟树一指,沉声道:
“就放在这里好了。”
他身后一名灰衣汉子肩头掮的,果然是一张大滕椅,此时依言迅快放到树下,然后在滕椅上,披好一张虎皮,神色恭敬的躬身道:
“府主请坐。”
侯延炳口中“唔”了一声,大模大样的在滕椅上坐下。
修灵凤心中暗道:
“这老贼真会享福,看来他不会上树来了。”
但她因范师哥叮嘱在先,只是心中想想,却不敢说出口来。
那第二个灰衣人掮的是一张茶几,此时迅快走上一步,把茶几放到申公豹的右首。第三个人手上捧的是一把描金细瓷小茶壶,等第二个人放好茶几,立即趋步而上,把细瓷茶壶,放到茶几之上,一面谄笑道;
“府主用茶。”
申公豹侯延炳口中又“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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