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师父都没有了,玉敕对他还会有约束力量么?”
南云道人微微叹息一声道:
“等他见了玉敕,不肯服从,再作道理,至少我们已经尽了心意。”随着话声,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火红玉圭,左手高举,大声道:
“毕师弟,掌门人玉敕在此,你快下来吧!”
毕道全道:
“道兄手上,可是贵派的赤玉圭么,小弟既非贵派门下,赤玉圭对小弟自然也没有约束之力,道兄还是快快收起,免得小弟手下,不小心毁了贵派镇山之宝,小弟可赔不起。”
他见了掌门玉敕,果然无动于衷,而且话中还有讥诮之意。
蔑视玉敕,等于蔑视衡山派。
见令不拜,即是对掌门人大不敬。
南云道人清癯的脸上,神色凝重,徐徐说道:
“毕师弟,你违抗玉敕,愚兄只好把你擒回山去了。”
毕道全大笑道:
“小弟对二师道兄,原极尊重,小弟已经一再声明,和贵派早已断绝瓜葛,二位道兄若是硬要说小弟违抗玉敕,那么小弟再奉劝一句,就是二位最好自己先衡量衡量。”
南雷道人一张枣红睑,气得煞白,大喝道:
“大胆狂徒,别说你和衡山派有关,咱们要把你擒回山去,听候发落,你若是云岭魔教之徒,咱们更要把你擒下,听凭九大门派公决。”
毕道全朗笑一声道:
“很好,二位道兄那就来试试吧!”
南雷道人大喝一声道:
“你当我不敢拿你么?”
双足一顿,身化一道长虹,朝石墙上飞扑而上。
衡山派以飞纵身法,驰誉武林,他身躯虽然高大,这一纵扑而起,却是轻捷无比!
毕道全连肩头长剑都未取用,只是手执拂尘,站在城垣之上,但正好挡住南雷道人扑来之势,徐徐说道:
“道兄这是*小弟出手了。”
南雷道人纵身跃起三丈多高,原是计算好跃登城垣的!此时给毕道全当前一站,他就没有了落脚之点了。
好个南雷道人,只见他身在半空,猛吸一口真气,身形不但未堕,反而直拔而上。升高了四五尺之多,突地吐气开声,响起春雷般一声大喝,手中阔剑打闪,一招“雷公发木”,朝毕道全当头劈去。
毕道全目中杀气陡现,不避不让,身子屹立不动,右手拂尘扬起,化作一片浮云,朝上拂起,右手掌缘外翻,轻飘飘拍出一掌,口中喝道:
“去吧!”
这一掌看去丝毫不着力气,但南云道人就看的脸色倏变,喝道:
“天魔掌,师弟小心!”
高手过招,出手之快,何殊电光石火?南云道人虽是及时出声,但已经迟了!
要知南雷道人这一剑劈落,原也并无伤人之意,他知道自己剑势劈去,毕道全定会发剑封架。
因为“衡山剑法”,以腾跃取胜,也是藉着腾跃发招,只要和敌人兵刃上接触,藉着点动之势,可以一直在空中盘旋发招,凌空攻势敌人。就因毕道全身在三丈高的墙垣之上,自己却连立足之点也没有,他这一剑劈落,只要毕道全出手封架,他就是没有立足之点,也可以藉势腾空,接着发第二剑,第三剑了。
他这办法,对付任何一个敌人都行,但毕道全是衡山逐徒,衡山派有些什么绝活,哪得不清楚?他拂出的这一记拂尘,正是不让南雷道人有藉势腾身的机会。
双方出手,何等快速?南雷道人一招“雷公劈木”,连人带剑朝毕道全当头扑落,突觉对方身前,飞起一片玄影。阔剑和它乍然一接,才发觉毕道全的拂丝,竟是异常柔软,而且还含有极强吸力,自己不但未能藉势腾起,一个身子反而被吸力扯得往下一沉,心头方自一惊。
就在此时,但觉一阵寒风,透体而过,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寒噤,从墙垣上直摔下去。但他终究功力深厚,虽被毕道全掌风拂中,心头依然十分清楚,等到身子堕落地面,勉强站住身子,双脚移动,还是接连后退了四五步,一个人摇摇欲倒!
南云道人睹状大惊,急忙一掠而上,一把扶住,问道:
“师弟,你负了伤?”
这一瞬工夫,南雷道人全身不住的颤抖,触手有如火烧,双目圆瞪,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从牙缝中进出:
“好……冷……”
南云道人说过昔年魔教三阳真人精擅“天魔掌”,击中人身,魔火攻心,全身发冷,乃是魔教中最歹毒的掌功。一时心头大怒,忙道:
“师弟快盘膝坐下,愚兄助你行功。”
扶着南雷道人,退下一旁,让他盘膝坐下,自己伸出右手,抵住他后心,缓缓从掌心度入真气,助他行功,一面取出一颗“护心丹”,纳入他口中。
闻公亮眼看南雷道人负伤,心头不觉大怒,洪笑道:
“三关已破其二,老夫不信你毕道全能螳螂当车。”
赛纯阳毕道全飘然卓立在石城之上,朗笑道:
“贫道久闻大洪山主威名,你率众而来,志在攻关,贫道守护此关,自然不容任何人妄入一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我们两个决一胜负,闻山主是否有兴趣到关上来和贫道分个高低么?”
闻公亮见他指名叫阵。自是不肯示弱,一手缓缓抽出长剑,目注毕道全,沉声道:
“好。”
南灵道人喂了师弟丹药。放下按在他背心的手掌,走前一步,一脸凝重,打了个稽首道:
“闻山主且慢,毕师弟误入歧途。助纣为虐,贫道奉有敝派掌门令谕,要把他擒回山去,还是先让贫道出手,恕若无功,闻山主再派高手擒他如何?”
闻公亮颔首道:
“道兄那就请吧!”
南云道人大步走出,锵然一声,撤出阔剑,朝关上一指,沉喝道:
“毕师弟,你下来,愚兄今天要是不能把你拿下,那就只好伤在你‘天魔掌’下了。”
毕道全打了个稽首道:
“小弟奉命协助石城别府,兼守此关,责职所在,情非得已,南雷道兄中了小弟一掌,半个时辰之内,未服解药便当魔火焚心而死,小弟可以奉上解药,还请道兄顾念在昔日同门之谊,及早离去,免使小弟为难才好。”
南云道人怒哼一声道:
“毕师弟若是还顾念昔日同门之谊,那就随愚兄回去。”
毕道全冷冷一笑道:
“毕某和衡山派恩断义绝,已经三十年了,道兄最好莫说回山的话。”
南云道人道:
“那就毋庸多说,我们只好手底下分高低,愚兄胜了,你就自缚双手,随我回山,愚兄若是败了,虽死无怨。”
毕道全道:
“人各有志,但小弟实在无意和道兄动手,道兄最好莫要相*。”
南云道人道:
“你身入魔道,助纣为虐,江湖道上一直看在你和本门的渊源,才一再容忍,衡山派实在不容你再为非作歹下去……”
毕道全仰天笑一声道:
“道兄认为各大门派容不得小弟么?哈哈,不是小弟说句狂言,不出三月,九大门派均将次第覆亡,他们自顾不暇,还想对小弟如何?道兄回去,奉告南灵道兄,及早退出江湖,还可明哲保身,否则后悔莫及。”说到这里,大袖一挥,飞出一粒朱红药丸,朝南云道人投来,接道:
“良言尽此,道兄可以回去了。”
南灵道人怒哼道:
“衡山派的人,纵然魔火焚心,也不服用魔教的解药。”阔剑一挥,把那颗药丸,劈作两半,长剑一沉,朝地上划去,沉喝道:
“你既然执迷不悟,咱们昔日同门之谊,这一剑以示决绝,今日之事,各凭武功,以定胜负,你给我下来。”
毕道全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
“好,好,道兄划地断义,一定要和小弟动手,这样倒反而使小弟不用再顾念旧谊,道兄叵是要帮闻山主夺关,那就请到关上来吧!”
南云道人气得混身发抖,突然回过身去,阔剑往地上一插,探怀取出衡山赤玉圭,双手递交闻公亮,说道:
“闻山主,这是敝派掌门玉敕,贫道奉命拿人,若是不能达成任务,将毕道全拿下,那就是贫道以身殉职,这赤玉圭代表本派,自然不能有丝毫损毁,暂请闻山主代为保管,贫道不幸死在毕道全剑下,务请把此圭送交敝派掌门。”
闻公亮看他说得郑重,只好双手接过,说道:
“兄弟暂代道兄保管,只是毕道全身兼两家之长,道兄务请小心。”
南云道人道:
“多谢闻山主了。”
说完,一手从地上拔起阔剑,口中发出一声苍劲长啸,身化一道长虹,冲霄直上,朝关上落去。
毕道全眼看南云道人使出来的这一招“驾剑搂星”,乃是“衡山剑法”中驭剑腾空的杀着!
不但可以在任何情况中,发剑击敌,而且此时全身布满剑气,也不惧任何外来的袭击。他在第一招上就使出衡山剑招中威力最强的精妙招数,自然铿于师弟南雷道人没有立足之点,还未曾交手,就受伤落败。
毕道全一时倒也不敢轻撄其锋,身形斜退了两步。
剑光一敛,南云道人已经在墙垣上站定身子,目注毕道全,凛然说道:
“你既不认贫道这个师兄,咱们就用不着客气,你拔剑吧!”
毕道全依然不曾拔剑,打了个稽首道:
“小弟昔年在衡山门下之时,多蒙二师兄照拂,小弟这里谢了。”
南云道人冷笑道:
“你一掌击伤三师弟,还有什么师门情谊?”
袍袖一拂,一股潜力,飞涌而出,朝毕道全身前卷撞过去。
毕道全举起拂尘,轻轻一展,接住南云道人打出的一记袖风,说道:
“不然,南雷道兄一向欺压小弟,那一掌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并未取他性命,已是小弟手下留了分寸。”
话声中,两人之间,卷起一阵旋风,双方势均力敌。
南云道人冷哼一声道:
“天毒府破在眼前,凭你从云岭学得的一点魔教微末之技,能玩顽抗到几时?”
毕道全拂尘当胸说道:
“天毒府不破,天下九大门派,也许还可苟延一些时候,天毒府若是遭人攻破,江湖上一场杀劫,只怕来得更快,九大门派的覆亡,也已迫在眉睫了。”
南云道人心头不觉一动,按剑问道:
“天毒府的侯延炳已经遭擒,还有什么人敢兴风作浪。”
毕道全道:
“道兄若是不信,不妨拭目以待。”
南云道人沉思道:
“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快亮剑!”
毕道全道:
“道兄既然到了关上,只管发招,小弟让你三剑。”
南云道人道:
“既要动手,可用惺惺作态。”
说完话,阔剑疾发,一招“穿云取月”,当心刺去。
毕道全身形轻闪,让开南云一剑,果然并未还手。
南云道人心头暗暗震惊,忖道:
“他一身武功,果然十分了得。”
心念转动之际,阔剑银芒颤动,又是一剑,攻了过去。
毕道全身形一晃,不退反进,一下从南云道人身边擦过,快疾如风,已经到了他的背后。南云道人心头大震,剑势跟着疾转,反腕一招“龙尾挥风”,身随剑旋,转劈了过去。
这一招,两人等于换了一个位子。
南云道人连发三剑。都被对方轻易避了开去,心头更是惊凛,站定身子,喝道:
“三招已过,你可以出手了。”
毕道全长笑一声道:
“不错,小弟冒犯了。”
原来他侧身从南云道人身边闪过之际,已经拔出了背上长剑,话声一落,竟然直踏中宫,欺身进招,直点南云道人前胸“玄机穴”。
他把师兄南云道人手中的一柄阔剑,简直视同无物。要知石城墙上,宽不过两尺。除了直退直进,没有向旁横闪的余地。
南云道人见他直踏中宫,心头不觉大怒,沉哼一声,阔剑直竖,一招“力摒南天”,朝他剑上磕去。但听“当”的一声,双剑交击,碰在一起,毕道全既无法推进,南云道人也无法把他摒开,两柄长剑,竟然胶在一起。
就在此时。南云道人突听毕道全的声音,细如蚊子,在耳边说道:
“小弟已在道兄衣袖中放了两颗‘天魔掌’解药,道兄火速回山,转告大师兄,天君复出,大劫已成,三月之内,所有门人一律不可外出,慎防女子,慎防饮食,小弟此话更不可有第三者听到,事关衡山存亡,切切紧要,请恕小弟无礼了。”
南云道人方自一怔,蓦听毕道全朗笑道:
“道兄下去吧!”
话声入耳,陡觉左肩一震,已被毕道全一掌击中,一个人机伶一颤,再也立不住足,身子一晃,翻身朝关前摔了下去!
只听耳中依然响起毕道全的话声:
“二师兄勿忘小弟之言,速速回山……”
闻公亮早已看出情形不对,命董崇义、董崇智兄弟在城门下接应,托住南云道人的身子。但听两声叱喝,雷神佟仲和、铁甲关刀程万里双双纵身扑了上去。
躲在城垣后面的黑衣汉子,一见两人抢上关来,正待放箭。
毕道全拂尘一挥,回头道:
“让他们上来,我倒要试试他们究竟有些什么能耐!”
张弓搭箭的黑衣汉子,听了他的吩咐,果然一矢未发,任由雷公佟仲和、铁甲关刀程万里登上城垣。
却说南云道人听出毕道全的口气,似乎江湖大乱,已迫眉睫,他在翻身落地之时,已探手从衣袖中取出一颗解药,纳入口中。
闻公亮已经赶了过来,问道:
“道兄伤势如何?”
南云道人不便多言,缓缓吸了口气道:
“贫道还不碍事,只是贫道惭愧的很,未能降服师门逆徒,反为所伤,贫道急于回山,山主幸勿见怪。”
闻公亮从怀中取出赤玉圭,递了过去。
南云道人双手接过,忽以“传音入密”说道:
“贫道途中得到一个消息,似是有一个自称天君之人,在幕后作乱,此人也许是昔年魔教漏网之人。
天毒府破在眼前,但破了天毒府之后,务请山主特别留意天君其人,贫道赶回衡山,禀明敝师兄,再与山主连络。”
闻公亮点头道:
“兄弟也听说过天君之名,天毒府幕后,即由此人所支持,但目前尚无法查出此人下落,若有消息,自当通知贵派,道兄请吧。”
南云道人打了个稽首,背起师弟,朝山下而去。
再说雷公佟仲和、铁甲关刀程万里两人跃登城垣。
赛纯阳毕道全居然并未施袭,行若无事,站在那里,微微一笑道:
“二位自信能挡得住贫道一掌么?”
佟仲和那能听得他的狂言,心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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