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姐姐要犯傻,我不能看着她犯傻,”安锦绣道:“我已经让人为你收拾了一个小院,日后六殿下可以来这里看你,我不会拦着。”
“多谢安妃娘娘,”顺嫔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安锦绣的话,但还是曲膝给安锦绣行礼称谢。
“伺候你的人,是我千秋殿中的人,”安锦绣受了顺嫔的这个礼,说:“她们要是怠慢了你,你就来告诉我,或者告诉袁义,我会处置她们的。”
顺嫔点头说:“我知道了。”
“你去吧,”安锦绣望着顺嫔笑了笑。
顺嫔走出了这个偏厅后,马上就有被安锦绣派过来伺候她的宫人迎上前,带着顺嫔往千秋殿深处的一个院落走了去。
袁义进了偏厅说:“她还不乐意住过来?”
“为了儿子嘛,”安锦绣说:“她不在乎自己的命。”
袁义说:“那主子你何必救她?怕让六殿下记恨上?”
“白承泽,成了皇,你以为天下人就不知道你双手沾着兄弟的血,欠着那么多忠臣良将的命了?把自己所有的罪过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前世里,白承英在金銮殿,白承泽的登基大典之时,头撞玉柱而死,临死前大骂白承泽的话,似乎又在安锦绣的耳畔响起。那时她被一路拖行出宫,身边俱是朝臣,只有这个六皇子,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356后宫公案
“不早了,”安锦绣把前世的记忆再次藏起,跟袁义说道:“我救下顺嫔也只是顺手之事,再说,若不是我白天找她来了一趟千秋殿,魏妃对她可能还起不了杀心。”
“主子白天叫顺嫔来,不是故意的?”袁义看着安锦绣问道。
“是啊,”安锦绣说:“我是个坏人,专门算计人的,袁义,你有意见?”
安锦绣这一耍赖似的说话,袁义应付不来了,把头一摇,说:“我没意见。”
“那就没事了,”安锦绣故意当着袁义的面打了一个呵欠,说:“我去睡一会儿,你也休息去吧。”
袁义站在偏厅门口看着安锦绣往自己的寝室走去,摇了摇头,在休息之前,他要把千秋殿里里外外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走这一趟,袁义躺在床上了也合不上眼。
安锦绣走回到自己的寝室,紫鸳已经带着白承意在内室里睡下了,一大一小身上的被子都盖得好好的。
“主子,”紫鸳也没完全睡熟,感觉到身边站着人后,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安锦绣回来了,放松下来,说:“你要休息了吗?”
“睡吧”安锦绣隔着被子拍了拍紫鸳。
紫鸳闭上眼又睡了。
安锦绣伸手摸了摸白承意的小脸蛋,这孩子被紫鸳带的很好,又白又胖的,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白承意小嘴一张,吐了几个泡泡出来。
安锦绣仔细地替白承意把嘴巴擦干净,之后便不再打扰这个小肉团睡觉了,走到了一扇月窗前坐下。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后,安锦绣推开了窗,窗外的雨声一下子传进了屋中,安锦绣把身子倚在了窗台上。前世里,顺嫔就是死在魏妃的雯霞殿里,下手杀她的人是白承泽,算着年数跟现在也差不了几天。
那时六皇子白承英也是为四皇子白承允出了一回头,让白承泽看出这个六弟其实不是个病得半死的人后,挑拨白承英与白承允的关系,就成了白承泽必须要做的事。结果顺嫔是死在了雯霞殿里,可是白承英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是魏妃所杀,在世宗的面前告了御状,这桩后宫公案查到最后,没有查出凶手来,但有诸多证据都指向了永宁殿里的沈妃。白承英自此跟白承泽不共戴天,最后不惜一死,也要毁了白承泽的登基大典。
安锦绣望着窗外咧嘴一笑,现在再想想那时的这桩后宫公案,下手杀人的人是白承泽没错,可是魏妃就一点顺嫔的血也没沾上吗?那时的魏妃怕是在背后也推了顺嫔一把吧?
“娘娘,”一个千秋殿的宫人站在了安锦绣倚着的这扇月窗外,小声道:“顺嫔娘娘坐在房里哭,也不让奴婢们进去伺候。”
“让她哭吧,”安锦绣说:“哭够了她就不会再哭了。”
这个宫人默默退了下去。
救下顺嫔,对于安锦绣来说,即是为了白承英在前生里为她说的那句话,也是为了今生她与上官勇未来的谋算。不想让白承英再这么早地承受丧母之痛,为白承允留下白承英的这个帮手,安锦绣也是想看看,在今生已不同于前世的势局之下,白承允与白承泽谁才是能成皇的人。两位皇子斗得最厉害,无暇他顾的时候,或许也就是她与上官勇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京都城处的卫**营里,上官勇这时又接到了世宗的一道圣旨,世宗决定调庆楠去京都朱雀军营当副将。
“谢恩啊!”安元志看庆楠跪在地上发傻,在后面轻轻踢了庆楠一脚。
庆楠这才磕头道:“末将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元志看庆楠双手接过了圣旨,走上前,往传旨太监的手里塞了赏钱,说:“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这个太监得了赏钱,眉开眼笑地给安元志行礼,道:“奴才谢过五少爷的赏。”
“圣上,圣上这会儿还在理政吗?”安元志又问了一句。
“元志,”上官勇叫安元志回来。
传旨的太监赔着一张笑脸面对着安元志,私下打探圣上之事,这个安家五少爷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开个玩笑,”安元志冲这个太监一笑,说:“我知道圣上这个时候一定在理政!这都得怪那些天杀的叛臣。”
“是啊,”传旨的太监讨好安元志道:“五少爷说的是。”
上官勇这时走上前,把安元志往自己的身后一带,跟这太监道:“我一会儿就让庆楠去朱雀军营,公公回去向圣上复命吧。”
“将军,奴才告退,”传旨的太监给上官勇行了一礼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庆楠看着宫里的人走了,才跟上官勇说:“调我去朱雀营,这是为了啥啊?”
安元志说:“你不明白?”
庆楠摇头,说:“不明白。”
安元志看傻子一样看着庆楠,说:“你不是天天睡觉都想着要升官发财吗?这一回你升官了啊,官升一级,你还苦着个脸干啥啊?”
庆楠捧着圣旨,说:“圣上为什么要升我的官啊?”
“为什么?”安元志说:“潘正伯不关大理寺去了吗?不光是朱雀营,玄武营也会再调人过去。好好干,争取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朱雀营的主将了!”
“你梦没做醒吧?”庆楠看着安元志说:“就我,朱雀营的主将?我家祖坟上没冒这根烟。”
“你怎么知道你家祖坟没冒这根烟的?”安元志说:“这么好的机会,现在朱雀营里没主将,你过去不争这个位置,你要做什么?天天呆在朱雀营里睡觉?”
“我不想去,”庆楠看向了上官勇,说:“我想跟着大哥去江南。”
“傻子,”安元志指了庆楠一下。
“你不傻,你去跟圣上说,让圣上把你弄朱雀营去吧,”庆楠回嘴回得很快,说道:“你去争那个主将还有点戏。”
安元志还要开口跟庆楠争,被上官勇一眼瞪过来,把要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你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上官勇跟安元志说:“快去。”
安元志被上官勇赶出了军帐,出来看看还是大雨倾盆的天,骂了一句:“贼老天!这是要淹死人吗?!”
军帐外的兵将们看着安元志发疯,没人傻到这个时候上前来触安五少爷的霉头。
军帐里,庆楠也听到了安元志在外面骂天,可这个时候他没空跟安元志一起骂总是下雨的老天爷了,跟上官勇说:“大哥,圣上怎么突然就想起来,把我调去朱雀营了?”
上官勇说:“你这些年来也立了不少战功了,现在潘正伯让圣上生疑,跟着他的那些人可能都不会再受圣上的重用,这是你的机会,你不用担心。”
“所以大哥也让我去朱雀营?”
“你圣旨都接了,你还能不去?”上官勇招手让庆楠坐下。
庆楠坐没坐样地往椅子上一坐,说:“我跟着大哥多打些仗,战功再立得多一些,不比我呆在朱雀营里,听别人的话强?”
“你把你的那一队人带过去吧,”上官勇道:“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大哥?”庆楠又跳了起来。祈顺军中,将官调动,只要主将允许,是可以带走自己的亲信,只是有几个主将愿意让人带走自己的人手的?
“其实元志的话没有错,”上官勇让庆楠坐下,“你在军中这些年练出来的本事,在朱雀营里自成一派,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哥啊,”庆楠摇头道:“元志那是个少爷,他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大哥你还不知道吗?朱雀营里的人再调动死了,也是世家子弟多,我这样的一个老粗,到那里,能成什么事?”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上官勇说:“我一会儿再拿些钱给你,要用钱的时候,你不要舍不得花。”
“不是,”庆楠说:“真要我去争主将?”
“你只要手里有能指挥得动的人就行了,”上官勇小声道:“主将之事,等我从江南回来,我们再说吧。”
“大哥,”庆楠望着上官勇望了半天,然后说:“你现在,现在是不是还想再往上走?”
“想,”上官勇也不瞒庆楠地道:“人不都是往高处走?”
庆楠挠挠头,他的上官大哥,这些年变化很大,几乎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上官勇了,这一点庆楠能看出来,只是这会儿上官勇连这么有野心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庆楠有点接受不了。
“去了朱雀营后,不要闹事,”上官勇说:“你的新主将,不一定能容得下你的脾气。”
“知道,”庆楠说:“我又不是没过过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我听大哥的,笼络这一帮人在手里,这事不难做。”
“还有,”上官勇挑了一下桌案上的烛芯,低声道:“宫里的安妃娘娘若是有事找你,你要帮她。”
“安,安妃,安妃娘娘?”庆楠再一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敢放声喊,只敢小声跟上官勇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跟安妃娘娘又扯上关系了?”
“她若是有事,会让袁义去找你,袁义你也认识,”上官勇说:“能帮的就帮她,也要小心你自己的命。”
庆楠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这个安妃娘娘到底是谁?”
“什么是谁?”
“传闻啊,”庆楠说:“我们都听过的那个。”
安妃本是上官妇的传闻,过了这些年,已经很少再有人提起了。
“胡说八道的事,”上官勇说:“你不想活了?”
“那,那为什么啊?”庆楠问上官勇道。
、357我有话与莫雨娘说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上官勇声音略带沙哑地道:“我拜托你的事,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能,”庆楠一口答应,“大哥要帮谁,我就帮谁好了,反正我在京城里呆着也没事干。就是后宫里的事,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上官勇笑了笑,说:“我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后宫的事,她就是找人帮忙也找不到你头上。”
庆楠把头点点,说:“我记下大哥的话了。”
“此事不可外传。”
庆楠把眼皮翻翻,说:“会掉脑袋的事,我怎么可能往外说?”
“你是从我军中出去的人,”上官勇想想又道:“圣上也不会完全放心你,我走之后,你不要再跟我联系,除非是宫里出了大事。”
“安妃娘娘的事?”
上官勇点一下头。
“知道了,”庆楠说:“我帮大哥你盯着宫里。”
安元志这时去粮草营转了一圈后,走了回来,看见庆楠还在军帐里没走,便道:“姐夫,你还有话没吩咐完吗?”
“去点你的人马吧,”上官勇冲庆楠一挥手,“在京城这里当差,一切都要小心。”
庆楠冲上官勇一抱拳,说:“那上官大哥,小弟就在京城等你们凯旋了!”
安元志走上前,说:“等我们回来,庆大哥你最好当上主将!”
“去你的吧!”庆楠轻轻给了安元志一拳,大步走了出去。
“姐夫,”安元志望着上官勇道:“圣上这是想干什么?把庆楠调走,是想削姐夫的权吗?”
“你觉得呢?”上官勇反问安元志道。
“我觉得是削权,”安元志不会把世宗往好处想,跟上官勇道:“庆大哥是你手下最得用的一个了,把他调走,这不是削权是什么?”
上官勇倒是不像安元志这么紧张,语气平淡地道:“庆楠留在京城也好。”
安元志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道:“庆大哥在这里,我姐就不至于军里一个帮手也没有了!”
“也不光是为了你姐,”上官勇说:“这也是你庆大哥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他打仗还行,”安元志马上就说:“人情往来,好像不是他的长处啊。”
“你拿些钱给他送去,”上官勇说:“他这人其实该低头的时候,知道低头的,你不要小看了他。”
安元志跑到了上官勇的寝帐里,拿了六百两银票,送到了庆楠的手上。
“太多了,”庆楠看看这六百两银票,忙就往安元志的手里推,说:“这都够我活十来年了,我拿一百两就成。”
“一百两?”安元志把银票往庆楠的衣襟里一塞,说:“这又不是给你过日子的钱,你带着兄弟们过去,不花钱啊?”
“你姐夫跟你说了?”庆楠把安元志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
安元志说:“他跟我说什么了?”
“安妃娘娘啊。”
安元志说:“让你听安妃娘娘的话?”
庆楠点头,“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你就听呗,”安元志说:“我也想求你必要时帮安妃娘娘。”
庆楠瞪大了眼睛望着安元志。
“拜托啊,”安元志冲庆楠一抱拳。
“不会吧?”庆楠看着安元志,又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道。
安元志说:“不会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庆楠在安元志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以后我就当安妃娘娘是我的主子,这行了吧?”
安元志忙就点头,说:“行。”
安妃原是上官妇,这话在庆楠的脑子里响着,都快成一句魔咒了。庆楠当着上官勇的面还能问一句,当着安元志的面,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勇气来寻求真相了。
“保重啊!”安元志跟庆楠道。
“我呆在京城里,保重个屁啊?”庆楠说:“到了江南后,你要小心,身上还有伤呢。”
“我知道,”安元志对着庆楠笑嘻嘻地道。
“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不跟你这儿腻歪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