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退出了这间客房。
“去告诉娘娘,”苏嬷嬷出了客房后,就对在客房外候着的宫人道:“事情已经办妥。”
一个也上了些年岁的宫人忙就转身,小跑着往前院的静室报信去了。
“都下去吧,这里我守着,”苏嬷嬷看这宫人跑远了后,又对剩下的几个宫人道。
几个宫人忙也都往院外走,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苏嬷嬷声音严厉地跟她们说:“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从你们刚进宫那一会儿,我就跟你们说过,在宫里,主子不要你说话,你们就是天生的哑巴。”
、48将军归来
上官睿从书院回到家中,听为他开门的奶娘说安锦绣和紫鸳还没有回来,上官睿也没多想,难保他大嫂不在庵堂用过斋饭再回来。跟从房里跑出来迎他的上官宁说了几句话后,上官睿便带着上官宁进屋去看还睡着没醒的平安去了。
奶娘看上官睿回来,便放心地去了厨房为一家人忙晚饭。
到了黄昏的时候,奶娘的晚饭都忙好了,十几个城外庄上,跟安锦绣租了地耕种的农人上门送租地的钱来了。
上官睿将这些农人让进了家门。租地出去给人种是上官睿的主意,这会儿看农人们送钱来了,上官睿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租地就怕收不上钱来,这下子这桩生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一边招呼着农人们在前厅坐下,上官睿就让奶娘再去烧些饭菜,让上官宁去房中好生看着平安。这会儿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农人们上门来了,上官睿就不能让这些农人们饿着肚子走。
农人里年纪最大的王姓老头儿跟上官睿推辞道:“二老爷不必跟小人们客气,小人们回去用饭就行了。”
上官睿说:“王老就不要跟我谦让了,就在我这里吃完饭再走。“
王老头儿想想还跟上官睿解释:“二老爷,小人们可不是专挑这个点来的,小人们从庄子上走的迟了些,过城门的时候,又遇上了搜查,这才踩着这个饭点来了。”
上官睿先笑着跟王老头儿摇手,说:“你们这个点来才是看得起我,今天就酒足饭饱后再走。”
王老头儿这才不再说要走的话,看说话说了这一会儿了,安锦绣还没出来,便问:“府上的主母夫人今儿不在?”
上官睿说:“她今天去上香去了。王老,你方才说城门那里在搜查,是在搜查什么?”
王老头儿和农人们都摇头,说:“小人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今天城门口的官兵又多了。”
上官睿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袁义和袁威今天刚走,难道这个时候官府又开始要抓捕他们了?但上官睿没深想这事,袁义和袁威都离开京都了,就算朝廷再来个全城搜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奶娘想着一下子要准备十几个人的饭菜,光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于是奶娘又从前厅里把上官睿叫了出来,说:“二爷,我能不能去请几个邻人来帮忙弄饭?”
上官睿从身上又拿了些钱给奶娘,说:“你去请人的时候,顺便再带些酒菜回来。”
奶娘答应着去了。
上官睿抬头看看从天空里丢下来的雨点,对于最近这老是下雨的天,上官睿是真过烦了,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痛痛快快地晒一会儿太阳?
等上官睿回到前厅里坐下,跟农人们说话等饭的工夫,屋外的雨是越下越大了。有农人主动说起了最近的天气,雨下个不停,对于他们的耕种也不是什么好事。别看上官睿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对于田间耕种的事同样感兴趣,跟这十几个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还真能说到一起去。
奶娘去街上买了不少酒菜,又去邻近的人家请了人帮忙。安锦绣在城南旧巷这里,虽然跟这里的人算不上是老邻居,但是人缘却很好,奶娘开口请了,邻家的妇人们都答应着就来了。
一时间上官家显得人声鼎沸,跟往日只能听闻上官睿读书声的安静是截然不同了。
“大哥!”看着平安睡觉,结果自己也睡着了的上官宁这个时候从梦中叫着大哥醒了过来,梦里她大哥回来了后,给她带了满满一兜的糕点,这让上官宁在梦里就流了口水。左右看了看,又跑到了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了自己只是做梦,大哥上官勇并没有回来后,上官宁突然就有点想哭了,她是真想自己的大哥了。
这个时候,正在被自家小妹想念着的上官勇,冒着雨步行走到了京都的南城门下。远远地看见城门前比往日里多了许多的官兵,上官勇就停下来不往前走了。
从香安城到京都的这一路上,上官勇整整遇上了六拨要杀他的人,就在昨天他遇上的第六拨人,将他骑着的战马都砍杀死了。上官勇不用去想是谁要杀他,他没得罪过人,就是怀里装着信王给他的帐册,这个时候除了乐安侯,也没人会这么急不可待地想要他的命。
上官勇掉头往后走,在离京都城不远的官道上,寻了一家茶铺坐下了,要了一碗热茶和一盘白面镘头吃了起来。城门前的那些官兵对每个进城的人都仔细搜查的样子,让上官勇心生疑虑,天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找他?名册是直指皇后和太子的罪证,京都城除了世宗,还有谁能大过这两位去?上官勇是硬逼着自己先把肚子吃饱,一会儿就是要再拼一回命,他也得有跟人拼命的体力。
在上官勇吃完了一盘六个大馒头后,一队出城巡视的城防军从茶铺外走过。
茶铺老板跟往常一样,站在茶铺外面招呼道:“军爷们要用茶和点心吗?”
领头的校尉瞪了老板一眼,这些生意人明知道他们这些当班的人不能停下来吃喝,却每回都要喊一嗓子。
老板被这校尉瞪了,也不害怕,还是笑嘻嘻地站在茶铺外。
校尉在瞪了老板后,又扫了一眼老板的茶铺,因为天下着雨,所以在老板的茶铺里吃点东西带避雨的人不少,校尉在这些人里是一眼就看见了上官勇。
“上官大哥?”校尉忙就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回头一看,走进茶铺里来的人,正是与他家一墙之隔的张家的三子。这个少年人还是由他引荐入的城防军,看到自己的小兄弟,上官勇觉得自己人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京都去有希望了。“小华子,”上官勇也喊了这校尉一声。
“大哥你回来了?”张华坐在了上官勇旁边的凳上就道:“白玉关的仗打完了?”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我从凤州来,正要进城去。”
张华忙道:“啊,我是听说是周大将军攻下的香安城,原来大哥是跟周大将军去了凤州平叛。”
“嗯,”上官勇说:“城里最近没事吧。”
“没事啊,”张华喝了一口上官勇推到他面前的茶水,说:“就是今天多了一队官兵守城门,还不跟我们说他们是哪个队上的。”
“这倒是奇怪了,”上官勇说:“你们城防军城里城外的跑,还有认不出来历的人?”
张华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说道:“这队人我们真没见过,都在猜是大内的兵马,还说是宫里丢了东西。”
上官勇灌了一口茶水进肚,他方才不进城门看来是又逃过一劫了,“这些话别乱说,”咽下了这口茶后,上官勇还教张华道:“跟皇宫有关的事是我们这些人能说的?以后不要说了,这里不要了?”上官勇指一下张华的脑袋。
张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跟上官勇笑道:“我这不就跟大哥你说了一声么。”
“我跟你们一起进城吧,”上官勇这时道:“那些官兵还要搜我吗?”
张华一拍胸脯,“大哥跟着我就是了,那帮人还管不到我的头上!”
上官勇又扔了一些钱在桌上,说:“为你的兄弟们买些吃的带上。”
“不用,”张华把钱往上官勇的杯里推,“我请大哥。”
“老板,”上官勇回头把老板喊了过来,也不管张华在一旁说什么,作主让老板包了一笼馒头,一斤干切牛肉。
张华推辞不过,收下了上官勇买的吃食后,看上官勇也没穿蓑衣,便让手下拿了一套备用的蓑衣过来,让上官勇穿上。
穿上了蓑衣的上官勇,走在了张华带着的队伍里。一行人走到南城门的时候,上官勇将蓑衣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尽力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守在城门前的官兵,有跟张华认识的看见张华回来了,便跟张华打招呼。
张华冲这些人一拱手。
至于那帮疑似来自大内的官兵,都还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雨中。为首的问张华道:“张校尉,城外一切都好吗?”
张华想说这是天子脚下,哪个人活腻了跑这儿来生事?可是想到这人可能来自大内,便把调侃的话收了回去,老实道:“一切如常。”
“你们出去多少人?”这人又问道。
上官勇的心提了起来,手也按紧了腰里挂着的刀。
张华刚要说话,从他们后面来了一队商队,听着说话的声音还是凤州口音。正盘问张华的人顿时被这口音引吸走了注意力,带着自己的手下迎着这支商队走了过去。
张华还想看个热闹,上官勇催他道:“我们进城去吧。”
张华不知道上官勇回来是公干还是探亲,但想到这回他这个大哥能跟漂亮的小嫂子过几天日子了,便笑道:“大哥这是急着想见嫂子了?”
上官勇听张华提到安锦绣,心就是一痛,他就怕自己这一回接下了信王的名册后,连累了安锦绣,还有自己的那一对弟妹。
“我们进城,”张华也不知道上官勇此刻的心思,把手一挥,招呼自己的手下道。
一队人走进了京都城,而他们的身后,一队官兵正逐一盘查着商队里的人,对于张华这一队人的动静是毫不关心。
上官勇走进京都城后就跟张华分了手,张华带着手下接着巡查京都南城的大街小巷去了,而上官勇站在街头发了一会儿呆,有惊无险地进了城了,他又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能去哪里了。
、49鹿血与情香
让安锦绣返家之后,世宗就没有心情再在庵堂里呆下去了,但只是坐着又说了一会儿话的工夫后,雨下大了,太子便提议在这里用过斋饭后再回宫。世宗自成皇之后,就没有再用过斋饭,当下就点了点头,偶尔换一换口味也好。
庵堂里的主持亲自下了厨,为了世宗做了一顿斋饭。
等吉利把斋饭呈到了世宗的面前后,看着面前斋饭,世宗就是一撇嘴。雕成了牡丹的萝卜还不就是萝卜?豆腐青菜,竹笋蘑菇,这些菜看着卖相再好,世宗也提不起胃口。吃了几筷子斋菜后,世宗便摇头说不吃了。
太子要劝世宗再用一些,看安锦颜冲他微微打了一个眼色,太子便对世宗道:“父皇,您在林中猎到的梅花鹿已经被取了血,今天您淋了雨,是不是进些鹿血暖暖身子?”
世宗听了听静室外的雨声,点了点头,然后对安锦颜道:“朕坐在庵堂里听雨声,也没听出这里的雨声跟宫里的有什么不同。”
安锦颜忙起身道:“父皇恕罪。”
世宗随意地冲安锦颜一挥手,说:“你退下去吧。”
安锦颜不敢多说,给世宗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太子这时拿了鹿血来,当着世宗的面从木葫芦里倒出了两小碗鹿血来。
世宗问道:“这里是佛家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喝鹿血好吗?”
太子笑道:“父皇是天下的主人,佛家也得顺着父皇的心愿。”
“你这话朕喜欢,”世宗被太子哄得一笑,“佛道儒三家,任他哪一家,都得在朕的手心里过活。”
太子先喝了一碗鹿血下去,对世宗道:“这鹿血就是腥了些。”
世宗等了一会儿,看太子无事后,才道:“你就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当年朕争天下的时候,别说是鹿血,就是人血朕也喝过不少。”
太子忙道:“儿臣等都是在享父皇的福。”
世宗将碗中的鹿血一口喝尽,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喉间,世宗颇为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看世宗将鹿血喝下去了,便道:“父皇在这里再歇一下,儿臣去外面让侍卫们准备回宫的事。”
世宗嗯了一声。
太子临退下前,在静室的香炉里又换上了几柱香,看着香烟从香炉盖上的孔洞里飘出来后,太子才退了出去。
吉利在一旁问世宗道:“圣上,这鹿血新鲜,您再用一点吗?”
世宗回味着喉间的鹿血腥气,也不睁眼,只是又嗯了一声。
吉利忙又让人送来一碗鹿血,让一个侍卫试喝过后,送到了世宗的嘴边。
世宗就着吉利的手又用了一碗鹿血下去,这一次世宗能觉出鹿血腥味之下的甘甜来了。“还是自己亲手打下的东西好啊,”世宗对吉利道。
吉利拿一块热毛巾替世宗擦着脸,说:“能被圣上享用,是这只鹿的福气。”
“你是鹿吗?”世宗笑道:“能知道鹿的心思?”
吉利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奴才又犯病胡说了。”
“算了,不用打了,”世宗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胡说八道了。”
吉利看了看左右,然后跟世宗道:“圣上,奴才方才出去,看见安氏女没走。”
世宗猛地就是一睁眼,“安氏女?”
“就是安家的二小姐,”吉利说:“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太师夫人怕她路上不好走,所以就让她等雨停了后再回去。奴才看这雨下成这样,这一夜怕是都停不了。”
安锦绣还在庵堂里?世宗想到这个,身上就开始发热了。
“圣上,喝了鹿血,再喝杯清茶嗽嗽口吧,”吉利又递了一杯微热的茶到了世宗的嘴边。
世宗喝了这杯茶后,身上的热劲却还是消不下去,燥热之下,世宗用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吉利在一旁惊讶道:“圣上这是被鹿血的劲道冲着了?怎么脸都发热了?”
世宗揉了揉自己发涨的额头,说:“扶朕出去吹一会风。”
吉利忙道:“圣上,您这会正热着,出去一吹风会受寒凉的。”
“你也要管朕?!”世宗的声音突然就一厉。
吉利不敢再说一句话,扶着世宗便往静室外走。
路过香炉时,世宗停下来问道:“这里面燃的是什么香?”
吉利说:“回圣上的话,是檀香。”
世宗鼻子嗅了几下,这时他的脑子越发地昏沉了,却总觉得这不是檀香。
吉利这时使劲地嗅了嗅自己跟世宗的周围,说:“这味道比一般佛堂里用的檀香要更浓一点,但是檀香味没错。
世宗不管这香的味道了,这会儿他全身气血上涌地厉害,身下的龙根也有了反应,“扶朕出去!”世宗对吉利说道:“朕难道是老了吗?现在连一碗鹿血都受不住了?”
吉利一边扶着世宗往外走,一边说:“圣上正在壮年,这天下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