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长子现在还在李钟隐那里吗?”安锦绣却在这时问起了白柯。
白承泽说:“是,李钟隐是他的老师。”
“孩子还是带在自己身边的好,”安锦绣说道:“你的心也够狠的,小王爷生母早逝,你又长年不在他的身边,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子吗?”
安锦绣只是确定白柯不是白承泽的亲生子,但这个白柯是谁的骨肉,她并不知道。只是当安锦绣这话说出口后,白承泽腾得一下站起了身来,难得情绪外露地,惊疑不定地看着安锦绣。
“玩笑,”安锦绣看白承泽这样,更加笃定白柯不是白承泽的亲生子了,说道:“谁都知道,王爷最疼这个柯小王爷了,有机会,王爷让我见见他,我想看看王爷的爱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1034本该如此的安锦绣
“你要见他?”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说:“怎么,你的这个儿子藏着腋着这些年了,你不打算让他回京城了吗?坐下说话吧,我只是一句玩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没人会拿亲生子这种事开玩笑,”白承泽一脸严肃地跟安锦绣认真道:“锦绣,你的这个玩笑过了。”
“好,”安锦绣说“抱歉。”
这个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
白承泽打量了安锦绣一眼后,道:“我会让白柯回京的。”
“他是你的儿子,”安锦绣说:“他日后的路自然由你安排。”
“白柯是个好孩子,”白承泽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笑道:“王爷也是个好人。”
“你会喜欢他的,”白承泽肯定道。
“生恩,养恩,”安锦绣小声说道:“在王爷眼里,柯小王爷自然是个好孩子。”
“你什么意思?”
“你养大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安锦绣又道:“我一向相信,养恩大于生恩,养育之恩,这个养不也在育之前吗?”
白承泽想问安锦绣一句,如果你的亲生儿子被别人养大,你当养恩大于生恩,所以这个儿子你就要拱手送人了?
“怎么还站着?”安锦绣看着白承泽说道:“我的一句玩笑话让王爷这么生气吗?”
白承泽慢慢地又坐下了,心里迫切想知道答案,不过白承泽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能问出口,否则他就是自找麻烦。
“都郁这个人你不要想着拿他的什么把柄,”安锦绣看白承泽坐下了,跟白承泽又说起了正事,道:“我们远在京城,他在大漠,我们鞭长莫及。”
白承泽说:“那我们就放任他?”
“两虎相争,”安锦绣说:“我是说如果这个都郁是一只虎的话,那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好了,不管是必有一伤,还是两败俱伤,只要他们斗,就对我们有好处。”
“然后再打一场仗?”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想在苍狼王的手下成事,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安锦绣说道:“打仗什么的,还是看这个都郁的本事吧。”
“苍狼王没有回永康来,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是有点失望,”安锦绣一笑,道:“不过哪能事事都随我的心愿呢?他不回来,看来这个人还没有狂自大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白承泽复又站起了身来,跟安锦绣小声道:“我再去找都郁说说话,把你的意思说给他听。”
“太后娘娘,”安锦绣还没开口说送白承泽走的话,袁章就在堂屋外大声禀道:“杨君威和杨君成两位将军来了,想求见太后娘娘。”
白承泽听了袁章的通禀之后,笑了一声,说:“杨氏兄弟终于有胆子来见你了,看来他们去见过上官勇了。”
“你的手上已经有席家军了,”安锦绣说“王爷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夏景臣不是投靠你了吗?”白承泽转身看着安锦绣道:“这事我还要恭喜你。”
“对人全然都是利用,”安锦绣笑看着白承泽道:“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忠心?夏景臣不是傻瓜。”
“我比较好奇,你答应了他什么?”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方便告诉我吗?”
“艾婉,”安锦绣说道:“王爷,你想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的境地,未免太勉强了。”
“艾婉,”念着这个名字,白承泽好笑道:“他竟然相信你的空口白话。”
“也不都是空口白话,”安锦绣道:“你觉得把艾家一门,那个逃出宫去的太监都杀了,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了?”
白承泽说:“你手上不可能有证据,你骗他?”
“我只是让他知道艾婉是怎么死的,”安锦绣道:“还有,我答应把一个人的命交给他。”
白承泽马上就道:“席夫人?”
安锦绣嘴角只一边上扬了一下。
白承泽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安锦绣说:“我不是你,不会随便杀人的。”
“你把席夫人交给夏景臣?”白承泽说:“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不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安锦绣说:“席夫人若是有本事,那她可以像当年那样,送夏景臣去见他的生母。”
“贤王爷在里面,”堂屋外,袁章小声跟杨君威和杨君成道。
杨氏兄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堂屋里,白承泽叹了一口气,跟安锦绣说:“你明明知道,现在的席夫人不是夏景臣的对手。”
“那这就是报应,”安锦绣说:“不种因哪来的果?”
“你同情一个外室女?”
“席家的这笔帐,我不感兴趣,”安锦绣冷道:“席氏当年没有斩草除根,那到了今天,她也就不要怪这个外室女的儿子去找她报仇。”
“那席大公子呢?”白承泽问道:“他的命你也送给夏景臣了?”
“他本就病重,”安锦绣说道:“我见过这位席大公子一次,人瘦得就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这样的重病之人,还用夏景臣动手吗?”
席氏母子是帮过安锦绣的忙的,不是这对母子,他白承泽如今手里的兵会更多,所以安锦绣如今说这样的话,显得冷酷无情。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我去看都郁,”说完这话,白承泽是转身就走。他没什么惊诧的感觉,安锦绣本就该如此。
堂屋外的走廊里,杨君威和杨君成看见白承泽从堂屋里走出来后,都给白承泽行礼。
“免礼吧,”白承泽笑道:“杨三公子和四公子都受了伤,不知道他们的伤现在如何了?”
杨君成道:“多谢王爷关心舍弟,他们的伤都是刑伤,要吃些苦头的。”
“回到白玉关后,让向远清给他们看看,”白承泽说道:“他是治外伤的好手,三公子和四公子不会有事的。”
杨君成坐在轮椅上,冲白承泽一躬身,道:“多谢王爷。”
杨君威也跟着一躬身。
白承泽这才笑着走下了台阶。
等白承泽带着人离开这个庭院之后,杨君威才小声道:“什么都是向远清,这人都快成我们的爹了。”
杨君成横了自己的大哥一眼。
袁章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杨君成说:“王爷受伤不轻。”
杨君威说:“看他走路慢吞吞,踩死蚂蚁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回伤得不轻啊。”
“你是不是又忘了,太后娘娘和王爷为什么会到永康城来?”杨君成小声问自己的大哥道。
杨君威这下子不吭声了,他是罪魁啊。
“太后娘娘?”袁章这时又冲堂屋的门里问了一声。
“请两位杨将军进来,”安锦绣在堂屋里道。
杨君威推着杨君成的轮椅,兄弟二人进了堂屋。
“免礼吧,”受了杨氏兄弟的礼后,安锦绣笑着说了一句。
杨君威和杨君成都抬了头,安锦绣与安元志长得相像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一回这么近的见到安锦绣,杨氏兄弟并不惊讶。
“坐吧,”安锦绣让这兄弟俩坐。
杨君威却跪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安锦绣坐着没开口。
杨君威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是末将闯下的大错,末将罪该万死。”
安锦绣说:“卫国侯爷说将军罪该万死了?”
杨君威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杨君成恭声道:“太后娘娘,侯爷让末将们跟太后娘娘说,他已经处罚过末将的大哥了。”
杨君威虎躯一震,老二这是把上官勇给卖了吗?上官勇跟他们杨家没仇吧?
安锦绣看着杨君成一蹙眉头,显出些不悦的神情来。
杨君威这时就在想,要是安锦绣问上官勇给了自己什么处罚,他该怎么说?自己这会儿就是轻伤在身,装被处罚都装不了。
杨君成坐在轮椅上,神情不卑不亢。
“既然侯爷已经处置过杨将军了,”安锦绣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那这事就这样吧。”
杨君威猛地一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过关了。
安锦绣看着杨君威道:“杨将军,哀家念在你是为了两个弟弟,同时哀家也不想插手军中之事,所以这次的事情,哀家不会再提起。”
安锦绣的目光很漠然,冷冰冰地像凝着霜雪,硬生生看得杨君威低了头,杨大公子心里犯着嘀咕,怎么这么美的一个女人,看着就这么厉害呢?
杨君成看自己的大哥跪在地上没反应,小声咳了一声。
杨君威这才有所反应,冲着安锦绣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末将知罪。”
杨君成躬身冲安锦绣道:“末将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杨安氏是哀家的族妹,”安锦绣看着杨君成一笑,道:“哀家不会为难她的相公。”
杨君成忙又跟安锦绣称谢,道:“末将谢太后娘娘。”
“再过几日,大军会返回白玉关,”安锦绣说:“哀家希望大军回到白玉关后,哀家可以听到杨大将军身体无碍的消息。”
这下子是杨氏兄弟一起谢安锦绣的关心了。
“好了,”安锦绣道:“大公子平身吧。”
杨君威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忙就要起身。
“咳,”杨君成又咳了一声。
杨君威想了想,又给安锦绣磕了一个头,道:“末将谢太后娘娘。”
“担心受怕的日子你们也应该过够了,”安锦绣看着杨君威起身后,笑道:“以后就不要多想了,”安锦绣这一笑,眼中的漠然完全就消失了,方才还凝着霜雪,这会儿就是春暖花开了。
杨君成又与安锦绣说了几句客套话,对此,杨君威是一句嘴也插不上。直到安锦绣让杨氏兄弟退下,杨君威都没找到再说话的机会。
、1035太过聪明的女人
杨君威出了大宅之后,小声跟杨君成道:“太后娘娘长得还真是一个美人。”
杨君成又横了自家大哥一眼。
杨君威捂了一下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杨君成却又小声道:“太聪明的女人,容貌再美,也应该远离才是。”
“啥?”杨君威没听明白自家二弟这话。
“不懂就算了,”杨君成坐进了马车的车箱里。
杨君威上了马之后,再往大宅门里看时,就看见安锦绣身边那个长相很清秀的太监总管,脚步匆匆地从门里走过。
“走吧,”杨君成一手推着车箱门,冲杨君威喊了一句。
袁义走进了堂屋里时,安锦绣正摇着手里的小团扇,袁义忙就道:“热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说:“大漠里的夏季可真难熬。”
袁义走过去,把关着的窗户一起打开了,说:“白天里屋外有暑气,关着窗屋内才凉快,这会儿太阳下去了,开窗透透气,屋里很快就凉快了。”
窗户被打开之后,果然有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屋中的暑气顿时就吹散了不少。
“还热吗?”袁义问安锦绣。
安锦绣放下手里的小团扇,望着袁义一笑,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主子你要用饭吗?”
安锦绣摇头说不饿。
袁义看安锦绣摇头,一个没忍住,说:“你每天里吃的这些东西,喂只猫都不够。”
“猫?”安锦绣说:“我天天坐着不动,吃不了太多啊。”
袁义说:“猫不也是天天趴着睡觉?我也没看外面的猫少吃一口。”
“你们在说什么猫?”安元志在这时抬腿跨过了堂屋的门槛,说:“姐你养猫吗?”
袁义看着安元志说:“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安元志脸上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问安锦绣道:“你不舒服了?”
“没有,”安锦绣说:“袁义是恨不得我变成一个饭桶才好。”
“一天不吃饭,这就跟饭桶不饭桶的没什么关系了,”安元志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你是想饿死你自己吗?军里的粮草是不多了,但也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都坐吧,”安锦绣让安元志和袁义坐下说话。
袁义是坐下了,安元志却还是站在安锦绣的跟前没动,说:“姐,你要是不舒服,就让大夫给你看看,这一趟你也累着了。”
安锦绣看安元志和袁义都是一脸的担忧,只得说了实话,说:“这里的天气太热,我没胃口,等再晚一点,天凉快了,我再吃一些,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安元志说:“我也还没吃呢,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袁义,今天晚上厨子们烧了什么啊?”
袁义听见安元志跟自己说话,人却往门外看,说:“有人来了。”
安元志转身面对了半开半闭的屋门。
不多时,一个大内侍卫走到了堂屋门前,冲门里躬身道:“太后娘娘,小的冯林。”
“进来,”袁义应了一声。
这个叫冯林的大内侍卫走进了堂屋里,进屋之后,就跪下给安锦绣行礼。
袁义就不用说了,安元志也认识这个冯林,这是韩约手下得用的人,现在已经是大内侍卫的一个小统领了。
“平身吧,”安锦绣冲冯林抬了一下手,看着冯林起身后,安锦绣说道:“贤王是不是又去看都郁了?”
冯林说:“是,这会儿还有兄弟在看着他们,小的先回来复命。”
“也好,”安锦绣说:“你把王爷跟都郁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们听吧。”
“是,”冯林领命道。
安元志在这时掩嘴打了一下呵欠。
安锦绣扭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元志,小声的道:“这是你学做事的机会,给哀家好好听。”
安元志恨白承泽恨得杀之欲快,可是当着安锦绣的面,安五少爷还是打起了精神,冲安锦绣微微点了一下头。
“你说吧,”安锦绣这才跟冯林道。
冯林的记性很好,把白承泽见到都郁之后所说的话,包括那些寒暄,客套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安元志先还不在意,不过很快就他就专心了,怪不得她姐让他仔细听,听冯林的叙述,他这分明就是在上一堂在一不动声色间,如何对人威逼利诱的课。
“都郁回王爷话的时候很小心,”冯林道:“很多时候都要想上一会儿才说,不过王爷看上去也不着急的样子。”
袁义说:“王爷有跟都郁提到太后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