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官这时一起嘿嘿地笑了起来。
昨天晚上刚跟着庆楠逍遥快乐过的戚武子,指着安元志坏笑道:“五少爷,你这是想带坏小王爷吗?”
白楠看这帮人坏笑的样子,突然就想明白了安元志在跟他说什么,楠小王爷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种局面,说我从来不去那种烟花地吗?好像在这帮人面前说这个,有点丢脸,白楠踌躇了一下,干脆跟安元志说:“我去那里一下,”白楠拔腿跑了。
戚武子看白楠往一帮子文官那里走了,小声跟兄弟们道:“楠小王爷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整天管闲事,”上官勇这时重又走了过来,瞪了戚武子一眼,说:“这关你什么事?”
安元志看着戚武子笑道:“戚大哥娶媳妇不容易,所以他当人都跟他一样呢。”
戚武子还没跳脚,上官勇就给了安元志一下,说:“这里也是你们闹腾的地方吗?都站好了。”
一帮子将军一起又装得人模人样了。
安元志说:“姐夫,你这么快就跟那位打过招呼了?”
上官勇很轻巧地说了一句:“就是问声好,我与他能有什么话好说的?”
“问好,”有将官小声道:“老子看他就火大。”
“都小点声,”戚武子说:“这他娘的在金銮殿,人可是亲王。”
安元志看一眼跟几个朝臣站一起说话的白楠,说白承泽无耻,他其实也一样,下手杀人的是他的父亲,他却在这里装好人,让白楠相信凶手是白承泽。
白承泽这时看向了安太师那里,这位当朝太师的野心如今是越来越大了。一眼看过去后,白承泽发现安太师忙着与门生弟子们说话,倒是安元文的样子,让白承泽感兴趣了。
安元文这时看着与一帮子武将谈笑风声的安元志,特别是看上官勇低头聆听安元志说话的样子,安元文就不禁又嫉又恨。这会儿的安元文不会想安元志在沙场上受的那些伤,吃的那些苦,安元文只想着,没有上官勇的扶持,安元志这个奴才秧子怎么可能平步青云?安锦绣与上官勇的这桩婚事,没想到竟成了安元志的登天梯了。
安元文脸上压抑着的嫉恨之色,不明显,不过瞒不过白承泽的眼睛。顺着安元文的视线望过去,白承泽的目光落在了安元志的身上,“有意思,”白承泽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安元志此时正在自我厌恶中,对于正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过了约莫半刻钟后,金銮大殿的门被太监们打开。
金銮大殿前顿时鸦雀无声,众臣按照官爵的高低,分文武站成了两列。
“母后,”白承意这时在金銮大殿的后殿里,抬头看着安锦绣道:“以后母后都能陪朕上朝了吗?”
安锦绣蹲下身,把白承意的周身又看了看,说:“等圣上长大了,就得一个人上朝了。”
白承意说:“那朕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了呢?”
安锦绣看着白承意一笑,道:“这是谁让圣上问的?”
白承意说:“没有谁啊,母后,是朕在问你啊。”
“等圣上行完冠礼,”安锦绣站起身道:“圣上就长大了,圣上把哀家的这句话告诉周相吧。”
白承意看着安锦绣张大了嘴巴,他都没有说,为什么他母后就是知道这是周孝忠问的话?
“好了,圣上该上朝了,”安锦绣手往前一指,说:“圣上去吧。”
白承意走在了安锦绣身前,眼看着通往前殿的门就在眼前了,白承意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安锦绣一眼。
安锦绣冲白承意点头一笑。
白承意挺了挺小胸脯,迈步往前走去。不管周孝忠那些人怎么说,这个时候只有安锦绣能让小皇帝觉得安心,不管发生任何事,他的母后总是会在他的身后。想到这里,白承意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进了前殿里,端坐在了龙椅上,接受了群臣对他的朝拜和山呼万岁。
龙椅后的珠帘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声音不大,听在朝臣们的耳中却意义非凡。安锦绣由袁义护卫着,坐在了珠帘后的坐榻上。
安锦绣在珠帘后落坐之后,白楠出列跪倒在上,谢白承意和安锦绣的恩典。
“小王爷平身吧,”安锦绣隔着珠帘跟白楠说道:“四王妃是离宫之后遇剌的,在这事上,哀家也有失查之处,还望楠小王爷你见谅。”
白楠忙就道:“太后娘娘,白楠不敢当。”
“圣上,”安锦绣这时喊了白承意一声。
白承意把手一抬,说:“白楠你平身吧。”
白楠谢恩之后才站起了身来。
白楠这一抢先谢恩,让原本准备当朝参安锦绣让四王府上下,连夜离京不合礼数的朝臣们没词了。白楠这儿谢安锦绣的救命之恩呢,你再出去说太后你这样将四王府上下赶出京城,太苛待先皇子嗣?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来。
白承意这时又道:“四皇兄为国战死沙场,朕决意追封四皇兄为瑞亲王。”
白承允的封王在众臣的预料之中,所以白承意这话说完之后,众臣也无二话,跟着白楠一起跪下,白楠说谢恩的话,朝臣们则喊圣上英明。
白承意又说:“白楠,你是朕四皇兄的嫡长子,所以你就继四皇兄的亲王位吧。”
“臣谢圣上隆恩,”白楠跪在地上给白承意跪头。
“日后无事,你多进宫来看朕,”白承意说:“四皇兄当年是教朕读书识字的人,所以四皇兄的儿子,朕一定会好生照顾,这才不负四皇兄当年对朕的细心教导之情。”
白楠被白承意说的红了眼眶。
白承意背完了安锦绣教他说的话,看着白楠又说了一句心里话:“朕很想四皇兄的。”
白楠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瑞王爷平身吧,”安锦绣这时开口道:“日后瑞王府的一府前程系在王爷一身了,还望瑞王爷好自为之,不要负了圣上和哀家对王爷的厚望。”
白楠叩首道:“白楠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等白楠感恩起身之后,白承意才又道:“这一次白玉关之危得解,众位将军劳苦功高,朕通通有赏。吉和,宣朕的圣旨。”
吉和往前走了一步,打开了手里的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
卫**的众将官这一次得的赏赐最重,其中与上官勇一下子得封卫国公最为引人侧目。
白承泽听到安元志得封定远侯的时候,才回头看了安太师一眼。
听到小儿子封侯,安太师的脸上现了笑容,但这笑容是不是真的表示高兴,就只有安太师自己清楚了。在安元志跪下谢恩之后,安太师也跪下跟白承意谢恩,说:“圣上隆恩浩荡,臣与浔阳安氏全族肝脑涂地,方能报圣上的隆恩啊。”
“太师平身吧,”这一次在白承意开口之前,安锦绣就说话了,道:“驸马的这个定远侯是他自己上沙场挣来的,与浔阳安氏有何干系?哀家知道安家忠心,只是你也不要什么事,都往安氏一族的头上安。”
安太师低头道:“下官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
安锦绣的这句话,让朝臣们联想颇多。不管朝臣们能把这话悟出多少真意来,但有一点朝臣们都听出来了,这位出身浔阳安氏的太后娘娘在跟同族的安书界划界线呢。
吉和这时又拿了一纸诏书在手上,看一眼诏书后,冲御阶下道:“夏景臣听旨。”
夏景臣出列跪在了地上。
白承泽这才看了一眼龙椅后面低垂着的珠帘。
夏景臣与殿中的朝臣们一样,以为吉和的手里只有一份让自己升官得赏的诏书,可是从吉和嘴里念出来的话却是:“朕得悉夏景臣为大将军席琰之子,特赐夏景臣随父姓为席。”
夏景臣脑中一片空白地听着吉和念完了这纸诏书。
殿中也是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家族对于祈顺人来说,特别是对一个外室子来说,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就算席琰如今还活着,想认回夏景臣,那也得席夫人和席氏族老们点头,夏景臣才能上了席氏的族谱。席琰身亡之后,席夫人携席大公子进京,那时夏景臣已经掌了席琰的兵权,席夫人都没松口让夏景臣认祖归宗,可见席氏家族对于夏景臣的态度。
夏景臣跪在金銮大殿中,很茫然地想着,我可以随父姓了?
以前夏景臣不在乎姓氏,他恨不得席琰死,席家就是族灭好像都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掌了一半席家军后,夏景臣知道这个席姓对自己的重要性了。若自己在之前就已经姓席,席夫人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又怎么可能,把另一半的席家军带走?
白承泽低下了头,赐夏景臣随父姓,用皇权逼着席氏家族认下夏景臣这个子孙,安锦绣这个人的确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1075嫉恨
封赏了生者之后,吉和又宣读了安抚封赏阵亡将士的圣旨。
白承泽听完所有分封之后,没觉出在安锦绣主导下的这场分封有什么偏颇的地方,连他手下的将官只要有功,安锦绣也没有漏下。
“端王去御书房见圣,”安锦绣最后说了一句:“退朝吧。”
吉和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忙就喊了一声:“退朝!”
安锦绣与白承意离开金銮大殿之后,众臣才从地上起身,往金銮大殿外走。
“卫国公,”戚武子出了金銮大殿后,就冲上官勇一抱拳,说:“恭喜大哥!”
戚武子这一开头,众将官纷纷给上官勇道喜。
上官勇只是摆了摆手,说:“有什么话,我们回营再说。”
上官勇大步往台阶下走了,这让想凑上前跟上官勇套套交情的朝臣们,找不到往前凑的机会了。
安元志从金銮大殿里出来的时候,上官勇已经带着人走了。
安太师一边跟上前来跟他道恭喜的朝臣们回礼,一边跟安元志道:“你不用找卫朝了。”
安元志看了一眼金銮大殿前的高台,上官勇那帮人是不在了,便一边冲跟他道喜的人还着礼,露着笑脸,一边跟安太师小声说:“你找我有事?”
“封侯了,你不去千秋殿谢恩?”安太师说:“你的礼数呢?”
安元志还没说话,袁章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笑嘻嘻地道:“定远侯爷,太后娘娘让你去千秋殿见她。”
安元志说了一声:“下官遵命。”
袁章说:“侯爷请吧,奴才给您领路。”
安元志说:“太后娘娘没让太师也去?”
袁章看了看就站在安元志身旁的安太师,说:“太师有事要求见太后娘娘?”
安太师一笑,道:“下官无事,小袁公公带着犬子去吧。”
安元志跟着袁章走了后,安太师与自己门下的朝臣们说着话,往台阶下走时,周孝忠带着人走了过来。
安太师跟周孝忠斗得再厉害,见到周相爷的面后,还是如待知交好友般,冲周孝忠笑道:“周相这是要回尚书省了?”
周孝忠冲安太师一拱手,道:“恭喜太师了,府上的五少爷一战封侯,可喜可贺。”
安太师还了周孝忠一礼,说:“这是圣上抬爱了。”
周孝忠看一眼站在安太师身后的安元文和安元礼,突然就剌了安太师一句:“太师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卫国公至今没有续弦,还是你安府的女婿,太师,没想到竟是你的这对子女为你安府锦上添花了。”
安元文和安元礼听了周孝忠的话后,都是脸上发热。
周孝忠才不管这两位的心情,又加了一句:“两位嫡出的公子也应该发愤图强才是,五少爷如今都位列殿中朝班了。”
安元文与安元礼如今的官位,还没办法让他们进入金銮大殿,每日早朝只能站在殿外听朝。周孝忠此话说完之后,有官员应景地面露了嘲讽之色,少数几个干脆掩面而笑。
安元文面对着这些嘲讽,面无表情。
安元礼却还是冲周孝忠一躬身,道:“多谢相爷教诲。”
安太师捻须一笑,道:“周相别光顾着盯着老夫的儿子,周相家的公子们如今也都成家立业,该干出一番事业了。”
周孝忠的几个儿子如今在朝中的官位也不高,听了安太师的反讽回来的话后,周孝忠冷笑道:“我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儿孙们的富贵他们自己去赚,我没有太师这么重的儿女心。”
安太师一副受教的样子,冲周孝忠一拱手,说:“那看来说到儿女,老夫与周相又是话不投机了。”
周孝忠一甩袍袖,带着人走了。
“我们也走吧,”安太师若无其事地跟两个儿子道。
看着安太师也被众人簇拥着下了台阶,白承泽才缓步走到了台阶前,跟身边的几个朝臣道:“周相还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安大公子和安二公子啊。”
一个朝臣道:“五少爷都封侯了,安大公子到了如今还在工部庸庸碌碌,他也不能怪别人笑话他啊。”
白承泽叹道:“那周相的话也太过了,不管官爵如何,回到家里,安大公子也是安家的嫡长子啊,哪能真被一个平妻之子压下一头去了?”
“什么平妻,”另一个朝臣小声笑道:“安元志就是个家奴之子,安府里的那点事,在朝野上下也不是什么秘密。安元志的生母,当年不过就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奴婢,枉他安府还是世族大家,嫡庶不分。”
“嫡庶,”白承泽笑了一声,往台阶下迈了一步。
说话的朝臣这才反应过来,要是真论嫡庶,他的主子也不过是个庶子,忙就变了脸色,走在白承泽的身后道:“王爷,下官胡言了。”
白承泽摆了摆手,道:“五少爷就是不封侯,凭他是我皇家的驸马爷,安家就没人敢小瞧了他。”
几个朝臣一起说是。
一个在刑部任职的朝臣跟白承泽小声道:“王爷,下官昨日倒是听到了一个与安大公子有关的消息。”
白承泽说:“什么消息?”
“大公子夫人宁氏的娘家侄子应该是出事了,”这个朝臣把宁夏川入狱的事,跟白承泽说了一遍。
白承泽说:“这个宁夏川犯了什么事?”
朝臣摇头道:“这个下官不知,宁夏川是从军的人,想必兵部那里会有消息。”
“去打听一下,”白承泽跟几个朝臣说道:“看来这一次安大公子再不愿意,也得求到元志的头上了。”
“是,”几个朝臣一起应声道。
安太师出了帝宫门,跟迎上来的大管家道:“你在这里等老五,让他出宫之后,回府里一趟,我有话要与他说。”
“奴才遵命,”大管家现在再怕见安元志,也得领命。
眼看着安太师要上轿了,安元文才道:“父亲,你让元志回去,是为了宁氏娘家的事吗?”
安太师看了安元文一眼,说:“怎么?这事你不跟老五开口,还要为父去跟元志说不成?”
安元文忙道:“儿子不敢劳烦父亲。”
“元志封了侯,”安太师道:“这么大的事,不让他跟安家的列祖列宗们禀报一声吗?”
安元文说:“父亲在开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