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有孕了,”安锦绣小声道:“看好了她,我要她腹中的孩子无事。”
“她跟主子你说的?”
“她假装自己来了月事,你说呢?”
“这个人还瞒着我们?”紫鸳一跺脚,转身就要跑。
“你不准对她凶啊,”安锦绣追着紫鸳说了一句:“不然我找你算帐。”
紫鸳就觉得女人怀孩子要十个月,真是一件最麻烦不过的事了,跟夭桃的相处让紫鸳浑身难受,却还不得不受着。
韩约在院里看着宫里来的工匠们干活,看看被工匠们抬进院中来的汗白玉的栏杆,韩约是暗自咂舌,世宗对屋里的那个主子是真舍得花钱,连这种皇宫宫殿所用的汗白玉都运了来,只为替安锦绣修一个水池子。
“那个袁义又出去了,”一个看见袁义出去的侍卫这时跟韩约说:“他怎么天天往外面跑?”
韩约说:“主子爱吃外面的东西,你能管?”现在韩约已经不问袁义去哪里了,袁义天天往外面跑,昨天一早出去,大半夜才回来,虽然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食盒,但韩约知道这个太监一定不是出去买东西的。在看出来袁义这个太监是安锦绣的亲信之后,韩约就决定对袁义的举动视而不见了,否则他就是在给安锦绣添麻烦,这对想靠着安锦绣得富贵的韩约来说,是绝对不会做的事。
“那我们就不管了?”侍卫问韩约道:“万一因为他出了什么事呢?”
“要出事早出事了,还等到今天?”韩约拍了这侍卫一巴掌,说:“你小子现在也学会疑神疑鬼了?”
小侍卫摸着被韩约敲疼的脑袋跑走了,而安锦绣在屋里靠在窗口,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韩约这个人,安锦绣想,她似乎是可以用上了。
韩约回头看到了站在了窗口的安锦绣,忙就跑到了滴水檐下,给安锦绣行礼道:“主子,工匠们今天黄昏的时候会走。”
“我其实不需要这些,”安锦绣低声道:“这院子多了一个养鱼的水池,不一样是一处庵堂里的院落?”
、139情爱无道理可言
世宗看到安锦绣亲手所绣的香袋之时,恶劣的心情才有所好转,摸着香袋上细密的绣线,世宗问吉和:“夫人还好吗?”
吉和回话道:“安夫人今天的气色看起来还好,她让奴才带话,替她谢谢圣上的赏赐。”
“一个水池罢了,”世宗道:“不值得她感恩戴德。”
“圣上,”吉和一心要为安锦绣说话,跟世宗道:“夫人看着很喜欢院中多一个水池,夫人说她要养鱼。”
“嗯,”世宗说:“宫里的锦鱼随她挑。”
“那夫人一定更高兴了,”吉和忙眉开眼笑地道。
一个小太监这时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吉和在后,不知道要不要说话了。
“说,”世宗开口道。
“启禀圣上,”这小太监便道:“皇后娘娘召了太子殿下去中宫。”
“太子妃那里呢,”世宗问道。
小太监道:“安府的周老太君在陪着太子妃娘娘。”
世宗冲这小太监挥了一下手。
吉和看着这小太监退出去后,心惊现在世宗对皇后已经不信任到这种地步了,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宫里的女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世宗抚弄着深蓝色的香袋自言自语道:“朕这辈子心仪的女人,竟然还不能陪在朕的身边。”
世宗心仪的女人是谁,吉和觉得应该就是庵堂里的安锦绣,可是这话吉和不敢说,要是让后宫的娘娘们知道他说了这样的话,估计他得被这些娘娘们活剐了。
“去打听一下皇后与太子说了什么,”世宗对吉和道:“小心不要惊动了那对母子。”
“奴才遵旨,”吉和领了皇命,忙就退出了御书房。
“锦绣,”世宗坐在御书案后,看着手里的香袋,看着缩小了的月下荷香图,突然觉得安锦绣也不完全傻得不谙世事,至于这个女子对他有心。抬头再看看挂在墙壁上的那幅月下荷香图,世宗想见安锦绣了,就算现在他不能不顾安锦绣的身子要了这个丫头,但世宗想见安锦绣了,哪怕听听这个丫头在他面前说些傻话也好。
对世宗而言,安氏的庵堂如今比这深宫大内更有吸引力,这里六宫粉黛,却比不上庵堂小院里的那个美人,情爱无道理可言,铁血半生的世宗皇帝,终于明了这句话的意思。后宫里不是没有与安锦绣同等姿色的美人,但只要这女子不是安锦绣,他就不喜欢。
中宫里,皇后在跟太子白承诺道:“你父皇的心里就没有本宫!”
太子坐在皇后的下首处,面色讪讪无言。
“这次就是沈氏那个女人害了本宫的孙儿!”皇后抱怨完了世宗,又骂起了沈妃:“这事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以为她跪在你父皇面前说几句好话这事就能完吗?做梦!”
太子看看站在两边如同木偶一般的宫人,劝皇后道:“母后,在宫里还是慎言吧。”
“她们敢把本宫的话传出去,本宫便诛她全族!”
站立在殿堂两侧的宫人们都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出声的。
“母后,”太子说:“这事安氏她自己也有错,怀胎了怎么还跑出宫去?父皇发火,儿臣觉得也是正常。”
“你死了,他也不会伤心的!”皇后冲太子道:“你对你的父皇还抱着幻想?看看你的那些弟弟们吧!”
太子是真不想跟皇后多说话,跟这个生母说话,自幼性子就不强的太子总觉得自己承受不起。是患难夫妻没错,可是被你说不好的人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可以容你几回?等哪一天他的父皇耐心终于用尽,面前的这个母后要怎么办?
皇后抱怨了半天,看太子始终不说话,这才坏了兴致,跟太子道:”你小舅舅出事了。”
太子说:“乐安侯能出什么事?他不是在周宜的军中吗?”
“他没有消息了,”皇后道:“而且白承泽去了周宜那里。”
太子这才变了脸色,说:“我知道老五去了周宜那里,他去对付乐安侯了?”
“不然还会是什么事?”皇后道。
太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慌忙地道:“这,乐安侯能犯了什么错?”
皇后看着太子,对于儿子的明知故问很是不满。项锡是她的同胞弟弟,若不是为太子,项锡应该还在过他的逍遥日子,怎么会出事?
太子在座位前来回走了几步,这个姿式倒是像世宗,只是太子最多也就是学了世宗的皮毛,“老五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我们该怎么办?”
“你小舅舅不是怕死的人,”皇后道:“谁也别想冤枉了他。”
“可是,”太子的话当着宫人们的面,没能说出口。
“所以本宫才更不能放过沈氏!”皇后扔给了太子一张纸,语气狠狠地道:“白承泽要是敢胡来,本宫也不会让他好过!”
太子被纸条上那个大大的杀字给惊着了,看着皇后说:“他是小舅舅啊!”
“本宫说了,项锡不是怕死的人,”皇后却冷道:“本宫也不能为了他一人,搭上你和整个项氏!”
“母后慎言,”太子急道:“现在周宜那里还没有消息回来吗?”
“周宜的军营扎在了汇县,”皇后道:“消息暂时还没有,不过本宫想,周宜不会一直驻军汇县的,他一定会回京。”
“所以他们上路后,就是我们的机会?”太子问道。
“你走吧,”皇后看了太子一会儿,突然就说道:“以后不要再跟云妍来往了,她不是本宫所出,你要防着她了。”
太子说:“母后,你想怎么做?”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皇后还是要为太子打算,项锡的事,她到现在还摸不清世宗的意思,所以还是让太子远离这事为好,“你只要记住不要再把云妍当妹妹就好。”
太子在中宫的殿堂里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母后,父皇的心伤不得,您还是……”
“你闭嘴!”皇后的脸一沉,“本宫还不用你来教训!退下吧。”
皇后有皇后的骄傲,这个后位是她跟着世宗一起上沙场拼杀回来的,不像后宫里的女人们,靠着床上功夫,狐媚邀宠得来的!她不会跟世宗低头,因为世宗的这个江山,她同样也应该拥有。
太子脑子一片空白地退出了东宫,就看见沈妃带着被世宗放出海棠殿的云妍公主跪在中宫外。
“太子哥哥,”云妍公主看到太子出来,忙就带着哭音喊太子道:“太子哥哥,云妍错了,你就原谅云妍这一回吧。”
太子望着云妍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方才他母后要跟他说那话,原来皇后已经知道这对母女跪在中宫外请罪了。太子冲云妍摇了摇头,从云妍的身边走了过去。
“不准回头!”沈妃小声跟云妍公主道:“母妃跟你说过了,他是太子,你的哥哥只有二哥和五哥!”
云妍撅着嘴,跪了一会儿后又问沈妃道:“那以后我也不能去见太子妃嫂嫂了吗?”
“你弄没了她的儿子,”沈妃道:“如果母妃是她,一定杀了你!”
“这不是我的错!”云妍公主叫了起来。
听见云妍公主这大声一叫,站在一旁的中宫女官马上就跟沈妃说道:“沈妃娘娘,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您还是带着公主殿下回去吧。”
沈妃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云妍的脸上,道:“你再胡说一句,母妃就没你这个女儿!”
云妍公主被沈妃这一打,把好容易收敛的脾气又打上来了,站起身就道:“太子妃嫂嫂遇剌流产,这事到底关我什么事?我有跟人说是她告诉我庵堂的事的吗?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沈妃气得浑身哆嗦,冲云妍公主道:“你现在连母妃的话也不听了?!”
“我没错!”云妍公主喊了一句:“要跪母妃你自己跪好了!”喊完这句话,云妍公主是转身就走。
沈妃跪在地上看着女儿跑远,气极攻心之后,是昏倒在地。
皇后在殿中得知沈妃昏倒的消息后,冷笑了一声,道:“这是她一贯的伎俩,不想跪就走好了,本宫可受不起她的跪,她不如直接去跪圣上。”
“娘娘,”有宫人问皇后:“要送沈妃娘娘回永宁殿吗?”
“抬走,”皇后道:“她要是真在中宫这里出了事,本宫还无法向二皇子和五皇子交待了!”
沈妃被自己的宫人抬回了永宁殿,太医来看了后,灌下一碗苦药后,人才醒了过来。
“娘娘,”贴身伺候的宫人嬷嬷都站在沈妃的床前哭。
“圣上呢?”沈妃看看自己床前的人,没有世宗,连在世宗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
太医识相地退到了外室守着。
“娘娘,圣上这会儿还不知道您出了事,”一个老嬷嬷哄沈妃道:“公主殿下还小,您慢慢教她,急不得啊。”
自己出了事,世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沈妃灰心地一笑,道:“她这个样子,本宫怎么能不急?要嫁人了啊,再这样下去,本宫去哪里给她找婆家?”
宫人们听沈妃这么说了,又都说起云妍公主的好话来。
沈妃便问:“云妍人呢?”
有宫人说:“娘娘,已经有奴才去找公主殿下了。”
“本宫昏迷了多久?”
“一柱香的时间,”一个嬷嬷答话道。
“一柱香了,还找不到她?”沈妃身体是有些差,但一点也不好糊弄,说道:“说,公主去哪里了!”
“公主殿下去东宫了,”一个宫人看瞒不住了,只能跟沈妃说了实话。
“什么?!”沈妃险些再次晕过去,这么蠢的女儿,是她沈如宁生的女儿吗?!
、140反目的兄妹
云妍公主跑进了东宫,没有见到先她一步回东宫的太子,却见到了安锦颜。
安锦颜躺在床上,面色白如月光下的窗纸,望着云妍公主还是微微笑了一下,说:“这么晚了,公主怎么来了?”
云妍公主是等着安锦颜骂她一顿的,却没想到安锦颜待她还如平常一样,这下子云妍公主有些内疚了。世宗皇帝的这个小女儿,娇蛮归妖蛮,但见不得与自己亲近人的可怜。“是我错了,”在沈妃面前誓死也不肯低头认错的公主殿下,这时主动认错了,跟安锦颜说:“我不该去庵堂找那个贱人的麻烦。”
有人骂她安锦绣贱人,是一件让安锦颜高兴的事,只是表面上还是语重心长地跟云妍公主道:“那是父皇的事,公主你不可以再说这种话了。”
“你也怕了那个贱人?”云妍公主突然间就又火大,“她算个什么东西?”
“公主啊,”安锦颜看起来像在求云妍公主一般,道:“你就不要再说了,是我多嘴让你吃了这个苦头,我们晚辈不可以管长辈的事,更何况那是父皇。”
“我不怕她!”云妍公主说:“我迟早得找她。”
安锦颜说:“你找她做什么?”
“那个贱人这一次让我丢尽了脸面,我怎么可能不让她还债?”云妍公主气哼哼地道:“我倒要看看,父皇能宠她到几时!等我父皇玩腻了她,我就去找她算帐!”
安锦颜拍了一下云妍公主的手背,道:“你是公主,金枝玉叶,不用跟世间的凡女比较。”
“那个女人我看到了,我也没觉得她有多漂亮,她还不没太子妃嫂嫂漂亮呢!”
安锦颜笑着的同时叹了一口气,安锦绣的容貌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她的这个庶妹怎么可能不漂亮?
“哦,”云妍公主这时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跟安锦颜道歉道:“太子妃嫂嫂,我不该拿你跟那个贱人比的,那个贱人不配。”
“不说她了,”安锦颜说道,日后自己要与安锦绣合作,看来还得瞒着云妍公主,不然,安锦颜皱一下眉,云妍公主与太子毕竟不是同母所生,她还有必要跟这个公主装好人吗?
云妍公主看不出安锦颜的心思,目光落在安锦颜盖着被子的腹部,伤心道:“那些剌客真是该死!”
说起自己这个没机会出生的儿子,安锦颜又是心中一疼,说:“这个孩子跟我无缘。”
“太子妃嫂嫂不要伤心,”云妍公主说:“孩子还会有的。”
“那我就借公主殿下的吉言了,”安锦颜苦笑着道:“我就是怕你太子哥哥恼我。”
“怎么会?”云妍公主站起来就要去找太子,说:“我去找他,我跟他说。”
“公主,”安锦颜假装着要起身。
“嫂嫂你躺着,”云妍公主把安锦颜往床一按,自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老太君从耳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安锦颜道:“这个公主的性子倒是不像皇家人。”
“我想见太子,”安锦颜没心思理会云妍公主的脾性,跟老太君道:“也许云妍可以把他叫来。”
云妍公主冲出了安锦颜的寝室,随便逮了一个在寝室外值夜的宫人道:“太子殿下在哪里?”
“回公主的话,”这宫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