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堇睁开眼睛,赞许地看了一眼春桃,说道:“早上的事,你做得很好,事后也没有慌张。但是我必须再提醒你一次,这事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就连秋桐和你的母亲,也不能告诉她们,明白吗?”
“明白。”春桃重重点头,小声说:“三奶奶,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夏堇索性坐了起来。
“是这样的。”春桃侧头想了想,“早上,奴婢刚进去东次间,就看到窗户虚掩着。奴婢记得很清楚,临睡前,李大嫂把院子里的每扇门窗都锁上了。那时候奴婢慌慌张张的,只想着把窗户锁上,突然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情急之下奴婢只能躲在桌子底下。紧接着奴婢听到有人偷偷摸摸进了屋子,把窗户锁上之后就走了。奴婢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那人是竹青姐姐。”
听到这话,夏堇恍然大悟。昨夜之所以没有小潘氏口中的“风声”,是因为她命竹青打开了东次间的窗户。由此推测,晚上的“鬼”泣声的确与正屋的窗户有联系。而小潘氏为何确信“偿命”二字是紫鸢所写,全因竹青关窗户的时候看到墙上什么都没有。在她们看来,在竹青关了窗户之后,唯有紫鸢曾经落单。
“无论谁问起你和秋桐,你们都要一口咬定,早上你们一直在厨房烧火,准备早饭,直至秋桐像往常一样,开始打扫屋子,明白吗?”夏堇叮嘱。
春桃用力点头,脆生生地说:“三奶奶放心,不管是紫鸢姐姐还是竹青姐姐,她们都知道秋桐胆子小,不会离开奴婢半步的。”
夏堇赞许地点点头。她之所以选择东次间,因为春桃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窗爬进去。“另外,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识得那两个字,知道吗?”她再次叮咛。她早在几天前就让春桃练习“偿命”二字的写法。春桃原本不识字,要让这两个字看起来像识字之人写的,她着实下了一番苦工。
春桃见夏堇没有其他吩咐了,担心地说:“三奶奶,剩下的茜草已经全烧掉了,就连奴婢写字时缠在手上的布条,也按照大***吩咐烧成了灰,与早上的垃圾一起扔掉了。不过就算竹青姐姐不知道,可李大嫂应该很清楚,茜草就是那个颜色,大家都拿它来做红鸡蛋的。”
“不用担心,这会儿整面墙都铲掉了,你也把余下的东西都烧毁了,已经没有证据了。再说,早上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李大嫂又慌慌张张的,她不会想到的。退一步,就算李大嫂想到了,我们也能说,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与我们何干?甚至还可以坚称,我们从没做过红鸡蛋,根本不知道那些。”夏堇对着春桃分析。
事实上,夏堇心中很清楚,小潘氏压根不相信闹鬼之说,她是必然会被怀疑的。不过只要小潘氏没有证据,就不能耐她如何。先前,她在三朝回门时让春桃向钱妈妈讨了茜草带回来,本来是有其他用途的,不过今日的结果虽然没有完全达到她的预期,但也算十分顺利。下一步,她必须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如果有可能,她想尽快知道江姚氏到底是谁,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夏堇与春桃说话的当口,小潘氏正在蘅安院的书房听取竹青的汇报。她的目光紧盯着桌上的红色墙灰,问道:“你去关窗户的时候,有没有可能被人看到?”
竹青摇摇头,肯定地说:“太太,奴婢进屋之前四下看过,那两个小丫鬟在厨房,李大嫂在院子里,三奶奶和紫鸢在房里,绝没有人看到奴婢。”
“恩。”小潘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盯着墙灰,暗自盘算。
紫鸢悄悄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太太,奴婢趁着三奶奶去池清居,几乎把娄兰阁翻了个遍,也审问了那两个小丫鬟,什么都没找到,什么就没问出来,会不会……”
“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又懂得早一步毁尸灭迹罢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小潘氏说着,把墙灰细细包好,放在匣子内,锁了起来,又对竹青说:“你把她在池清居内做了什么,细细说给我听,不要有半点遗漏。”
竹青不敢违命,巨细靡遗地描述了一遍。小潘氏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问道:“你说的绯红,她老子是不是叫吕财,在门上当差?如果我记得没错,她长得不错。”
“是。”竹青点头,“听说三爷一见她就很喜欢。”
“所以呢?”小潘氏追问。
竹青知道小潘氏在问什么,脸上一阵红,扭捏着摇摇头,又补充道:“若不是三爷突然受了伤,她被收房是迟早的事。她家人把她送去池清居,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小潘氏闻言,脸上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沉吟片刻,她吩咐竹青:“你回去告诉她,让她下午就搬回原来的住处。至于娄兰阁,按老爷说的,马上锁起来,谁也不许靠近。昨晚闹鬼的事,不用刻意瞒着,不过外面传什么话,都不能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明白吗?”
竹青点头应下,行礼告退。待她离开,小潘氏把锁着墙灰的匣子藏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远远望着小尤氏的住处。
小潘氏心中很明白,夏堇能够踏入池清居,今日张光辉突然出现在娄兰阁,全都是小尤氏的杰作。她相信任何事都有一个缘由。夏季和小尤氏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她要尽快弄清楚,夏堇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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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借钱
先前,夏堇曾吩咐李大嫂,不用忙着整理东西,就是觉得小潘氏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娄兰阁。听到竹青带回来的消息,她暗暗惊讶,但只能听命行事,搬回了先前的住处。
江家的每个院落都有名字,独独她现在住的地方,连块牌匾都没有。前世,在她从娄兰阁搬回来之后,下人们都称这里“无名院”。为了让人相信她已经安心住下,她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竹青请示小潘氏,她可不可以把院子取名“未明阁”。
当天傍晚,夏堇依旧像往日一样,在书桌前抄写经书,紫鸢兴冲冲来报,夏家来人了,江光辉和小潘氏请她去蘅安院。
夏堇一听这话,心中一阵紧张。前世,她之所以能够离开娄兰阁,全因她的母亲过世了。“我娘没有什么事吧?”她焦急地询问。
紫鸢愣了一下,摇摇头,“太太只是派人传话,请三奶奶过去说话。”
夏堇点点头,急忙换了衣裳,往蘅安院而去。看到院子外面等候的下人全都是夏家二房的仆役,她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放慢脚步走入院子。远远的,她听到了张氏的笑声。
入了屋,行过礼,夏堇乖巧地站在小潘氏身后。小潘氏对着张氏直夸夏堇,态度无比亲热。张氏笑着应对。夏堇在一旁时而腼腆地轻笑,时而附和,屋子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待到好话说得差不多了,夏堇询问张氏:“二婶娘,母亲的身子可有好转?”不管夏知瑜夫妻的目的是什么,她想趁机再回一次娘家。
毫无意外的,小潘氏听到这话,关切地问夏堇:“怎么,你母亲病了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无碍,无碍,只是因为天气冷,偶感风寒罢了,不用担心的。”张氏抢着回答。
夏堇接着张氏的话说道:“是,母亲不用担心。我的母亲一向身子弱,最近又发生那么多事……”
小潘氏不待夏堇说完,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她吩咐玄青:“你去拿两支人参,让亲家二太太带回去交给亲家。”
“母亲,不知能否让春桃跟着二婶娘回去一趟……”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小心了。如今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这样说,倒像是赶着你二婶娘回去一般。你若是担心,我这就让玄青把人参送去给你母亲,顺带再帮你看看她的情况。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小潘氏说着,又热忱地邀请张氏留下用晚膳,嘴里说,江夏两家是一家人,以后要多多走动。
夏堇没有达到目的,很是失望。不过最让她在意的是,小潘氏和张氏都不想让她回娘家。为什么?张氏突然到访,又是为了什么?
夏堇在疑惑中陪着小潘氏和张氏用了晚膳,又在夏知瑜和张氏的殷殷叮嘱中送别了他们。她最终都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夏知瑜两夫妻对江光辉的态度十分恭敬,甚至已经到了谄媚的地步。
回到未明阁,紫鸢悄悄递了一封信给夏堇,低声说:“三奶奶,这封信是钱妈妈托人递给您的。”
夏堇接过信封一看,信上没有署名,信也没有封口。她拿出信纸细看。大概因为写得匆忙,又或者钱妈妈夫妻识字不多,信上只有抬头,没有落款,七零八落写了一张纸,大致意思是,前几天钱妈妈至江家找过夏堇,被江家的下人挡在了门外,迫于无奈她才找人递信给她。至于她找她的原因,是她已经找到了奶娘一家,把他们安置在了夏堇外祖父留下的房子内。
夏堇复又把书信读了两遍,抬头问紫鸢:“钱妈妈怎么没有提起母亲?她应该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母亲。”
“钱妈妈没有提吗?”紫鸢反问,安慰夏堇:“钱妈妈没有特意提起,应该是夫人已经康复了吧?”
“希望吧!”夏堇把信纸放在火上烧了,询问紫鸢:“你知不知道,二婶娘他们为何突然上门?”
“听说,是因为二小姐的婚事订下了。”
“这么快?”夏堇略略惊讶,又见紫鸢一脸鄙夷,追问:“难道他们上门,和二妹的婚事有关?”
“不能说没关。”紫鸢刻意压低声音说:“听说二老爷是来借钱的,大概是为了二小姐的嫁妆。”
“应该不会的。”夏堇连连摇头。夏家就算再艰难,还不至于借钱才能筹办嫁妆,再说,就她所知,她的二叔、二婶趁着当家的便利,攒了不少私房钱。另外,她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大半都在夏知瑜手中。想到这。夏堇又想到了“荷花里”。钱妈妈的信上同样没有提及荷花里的事。“看来,我得尽快回去一趟。”她低头喃喃。
紫鸢听到了夏堇的低语,眼中的紧张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回道:“三奶奶,您有所不知,二小姐说,您嫁给了三爷,她怎么着都不能比您嫁得差……”
“所以呢?”夏堇侧目。她记得前世的夏芯嫁得很普通,不至于让她的父母舍了脸面,出来借钱筹嫁妆。
“三奶奶,您应该听过寿阳卫家吧?”
“他们不见得愿意娶二妹吧?”
“以前是不见得,但现在,人人都知道,老太爷亲自写了一封信,送去了京城薛家。”
“不要告诉我,他们到处宣扬父亲与薛大人的关系!”夏堇又是气愤,又是懊恼。薛子昂与她父亲的关系,是她捅出去的。确切地说,是她想利用薛子昂。“难道他们这次厚着脸皮上门借钱,也是借着薛大人的名义?”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紫鸢摇摇头,“不过,奴婢听说,老太爷这几天一直在等着薛大人的回信。”
夏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坐在了椅子上。她的怀中还揣着她写给薛子昂的信。她一定要尽快把信送出去。
“走,我们去蘅安院。”夏堇猛然站起身,“我不能让他们毁了父亲一辈子的清誉。”(。 )
第48章 挖掘
夏堇冒着夜色行至蘅安院,命竹青上前通报。江光辉和小潘氏得知夏堇求见,与夏知瑜的到访有关,这才让婆子开门,放了她入内。
夏堇进了屋子,低头立在公婆面前,欲言又止。小潘氏见状,说道:“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她打量着夏堇,眼神中带着兴味,仿佛一早知道她此行的目。
“父亲,母亲,媳妇不知道如何细说。这是媳妇娘家的……事。”她本想说“丑事”,但到底还是咽下了前一个字。
小潘氏重重“哦”了一声,朝江光辉看去。江光辉已经换了常服,不耐烦地看着夏堇,问道:“莫不是,你觉得我应该多借些银子给你的二叔父?”
“父亲,您已经借银子给二叔了吗?”夏堇脱口而出,又懊恼地摇头,“媳妇不该枉议长辈之间的事,但如今我既然已经与相公拜了堂,有些事就必须告之父亲、母亲,毕竟我已经改姓江了。”
江光辉不屑地冷哼,小潘氏眼中也掠过几缕鄙夷。“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小潘氏吩咐。
夏堇屈膝跪在小潘氏面前,回道:“父亲、母亲,其实在我上次回门之前,无论是祖父还是二叔父,都不知道薛大人与父亲一直有书信往来。”
江光辉和小潘氏都没有言语,等待着夏堇的下文。夏堇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低头跪着。
张光辉与小潘氏对视一眼。夏堇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夏家和薛子昂并没什么交情。小潘氏眼中的鄙夷转而变成了探究,仿佛想看清楚夏堇为何要坦诚此事。她一早就知道夏堇借着薛子昂的名义,在夏家狐假虎威的事。
“你对这个薛大人,知道多少?”江光辉突然开口。
“回父亲,媳妇只是听先父偶然提起,薛大人现任翰林院检讨,其他的媳妇就不知道了。”
“你为何连夜过来,告诉我们这些?”江光辉追问。
“父亲,媳妇只是觉得,先父与薛大人只在私底下有书信往来,必然是有缘由的。其他的事,媳妇不敢妄言。”夏堇回答。作为晚辈,她不能说长辈的坏话。
“行了,你先回去吧。”小潘氏下了逐客令。
“母亲,其实媳妇还有一事相求。”
小潘氏一副了然的神情,说道:“你是想问你母亲的身子是吧?玄青就在外面,你自去问她吧凌风诀。其实刚刚我才和你父亲商量,哪天我和你一起去探望你母亲。”说罢她扬声命玄青进屋,不由分说让她把夏堇带出去。
待房门关上,江光辉不悦地说:“她刚才的意思,是想回家探她母亲?哪有成亲没几天,日日想着回娘家的?她母亲病得很重?”
“老爷不用担心,下午我遣玄青去看过了,不过是身子娇弱罢了。”
听到“娇弱”二字,江光辉心中更是不悦。想想夏堇之前的话,他又道:“我瞧着她,果真像你说的,对她二叔父恨意颇深。”
“是啊,所以老爷大可不必为她先前的话感动。另外,依妾身看,她对薛子昂的了解,应该远远多于她说的。”
“不管怎么样,以后你拘着她就是。如今最紧要的是,想办法替世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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