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没敢抬头，燕夕却帮他出头了：“慕容，你什么意思，笑什么笑？小辰辰老实就好欺负的吗？”
“你想动手？”慕容尘的目光转过，挑衅的意味很浓。
辰逸低声奉劝：“你们别这样……”
“闭嘴！”燕夕与慕容尘同声喝道。
辰逸便真的闭了嘴，燕夕与慕容尘冷冷对视。
燕夕终于出手，千变万化横云暮雨七十二路兰花手！
一朵朵兰花凭空绽放在慕容尘的周围，沁人的香味溢出，每一朵花骨朵中陡然生出奇形兵器，尖刃峥嵘，扎向慕容尘。
“雕虫小技！”慕容尘嘴角撇开一缕冷笑，周身元气一震，奇形兵器纷纷折断，缤纷的兰花朵朵凋零。
幢幢花影掩映中，燕夕已持剑冲来，挟裹着一圈圈的彩色氤氲。
“哼！”慕容尘几乎是轻出一口气，燕夕连人带剑便给掀翻了过去。
辰逸掠过去接燕夕，不料燕夕正在气头上，叱道：“让开！”一掌掴去将毫无防备的辰逸给扇飞了出去，四条红印深深印在脸上，人也重重撞翻了一串书架。
慕容尘已转身向门外走出，走得很悠然。
燕夕又一次扑上，手拈兰花，剑罡吐出，变化万千，直钻慕容尘背心。
慕容尘身子一矮，倒掠而出，掌绕虹霞，落向燕夕肩头。
“住手！”
是独孤败的声音。
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第二十二章 情债
他们两人却当真住了手，脸色都是一变。
因为他们不是自愿住手的，慕容尘只觉臀上给人踢了一脚顿时就不能动了，燕夕却觉脸上被人摸了一下就此不能动了。
出手比鬼魅还要鬼魅的当然是独孤败，他的灵犀一指更是屡试不爽。
“小鬼！”
独孤败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鼓囊囊的大布袋，扶起了一旁正捂住脸颊的辰逸。
“照这样看为师不在时你们是经常打架了，”他有些疾言厉色，不过随即笑道，“我的徒儿要打也要打得精彩一些才行啊，还有，小辰辰，光挨打不还手可是不对的……”
燕夕嘟嘴，大叫：“臭师父，烂师父，快给我解开！”
独孤败道：“你总得先给师弟道歉吧？”
“算了，”辰逸红着脸道，“师父……我没事儿……”
独孤败轻拍他的肩膀，大笑：“好小子，挨了女人的打本来就不必还手的……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对师妹动手……慕容，你瞪眼干嘛，不服气？”
独孤败最终给二人解开了灵犀一指，两人间自然继续冷眼相对。
“来，看师父给你们带了什么礼物！”独孤败解开布袋，噼里啪啦倒了一大堆物事出来。
他捡起其中一双银钩长靴，道：“这是【千里追风银钩靴】，穿上它不费半点元气便可以直接御空，日行千里，谁要？”
“我要！”燕夕很快就变回了笑脸，简直比变天还快。
独孤败又捡起一口虎纹长刀，说道：“此刀名为【惊鸿刀】，乃是不世的低阶仙器，谁要？”
“我要！”还是燕夕在回答。
“【穿云紫金梭】……”
“我要！”还是燕夕的声音。
“【琉璃披风】……”
“我要！”还是同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
……
只剩下最后三件宝贝了，其余两个弟子仍是一言不发。
燕夕面前已堆了一大堆法宝，笑得合不拢嘴。
“剩下的就不能给你啰……”独孤败冲燕夕笑笑，捡起一口银色长剑，“【疾风剑】，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传说是创院院长龙圣萧史使用过的，给你了，小辰辰！”
刚把这口疾风剑抛给辰逸，独孤败脚尖一点地面枪头，那杆虎头豹纹枪便自动跳了起来，飞向慕容尘。
慕容尘也不客气，伸手截过，猛地面色微变，手中这杆枪竟似份量不轻，恐怕有上百斤。
独孤败道：“【虎狼金头枪】，也是萧史使用过的兵器！”
他将最后的一柄精钢匕首插入腰带中，拍了拍，说道：“满天游丝千蛇剑，我就自己留着了！”
燕夕终于忍不住般开口问道：“师父，你原本说是从神界给我们带礼物的，可是这些……”
“怎么了？这些不够好么？”
“够好……可是在法宝兵器课上，我听孔东山老师提过，这些披风、长靴、刀枪剑戟好像都是学院法宝库秘密收集的……”
乘龙学院的法宝库收集的都是不世的珍宝甚或有传说中的仙器，从来不轻易拿出的，一年之内也不过最多拿出几件来奖励勤奋优秀的学生以及出色的教员。
这些法宝怎么可能会是独孤败从神界寻来的呢？
独孤败讪讪的笑：“管宝库的李云老头子已被我抓住了把柄，我随随便便顺手牵羊就拿来了一些，你们以后使用的时候要避过学院中人的耳目，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要供出师父我老人家就行了。”
“……”燕夕无语。
辰逸与慕容尘面上也是一阵难色。
有这样的师父，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独孤败，你给我出来！”院子里有人在叫嚷，声音中的怒火只差没把屋子点燃。
燕夕别有深意地笑：“师父，小麻烦姐姐来了……你要成亲了，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们先从后门出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师父身经百战自然是能应付的……”独孤败的语气似很镇定。
“嘻嘻……”燕夕又笑，“要不要我帮师父去请师娘来震住小麻烦姐姐？”
“去、去，你敢叫思思老师来我打断你狗腿！”独孤败几乎推搡着将燕夕推出了后门，慕容尘与辰逸倒是很配合地走了出去。
送走徒儿们后，独孤败打开前门，便见到细长的金属丝线几乎是扑面而来。
交叉缠绕，每一缕闪耀着光芒的丝线竟是直取独孤败道的双目，夕光下一身红衣的小公主魏灵芸直如披血的煞神。
独孤败自然没那么容易便中招，一眨眼便出现到了小公主的身后。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畔：“你还是快住手，不然我动手了你便没那么好过了……”
小公主反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啪！”
清脆的一响。
小公主倒是一时愣住了，竟似没想到这一掌这么容易得手。
独孤败倒是很清楚这一掌若不心甘情愿拜领只怕一时三刻她是静不下来的。
小公主娇俏的面容竟有一些发白，眼眶中似有稍许血丝，眼睛正狠狠瞪着独孤败：“你好狠心……”
独孤败很是无奈：“你打了我还说我狠心？”
“你这个淫贼、败类，无耻、卑鄙、下流的家伙……”骂着骂着，她的眼泪却已夺眶。
独孤败笑得很是坦然：“我快成亲了你应当祝福我才对，我先在此祝你早日找到如意夫婿。”
“你……”原本苍白的脸气得通红，小公主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很低，眼波微动：“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独孤败失笑：“公主殿下你那时才几岁啊，我跟你闹着玩儿来着你何必当真？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压根也没想过高攀枝条做什么驸马爷，我对你其实一直当作小妹妹看待你应该很清楚。”
小公主挺起胸膛：“我很小么？你摸摸看？”
“……”
独孤败登时满头大汗，瞧着她挺起的极具煽动力的胸膛立即移开目光，要是多看片刻说不定真的就忍不住要摸摸看了。
“怎么了？你不敢么？”小公主撇嘴道，“又不是没摸过？装什么君子……”
独孤败头大如斗：“小姑奶奶，我独孤败混蛋一个一无是处何必要抓着我不放，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个高大英俊胜我百倍的美男子给你……”
小公主已抱住了他：“没有人会比你更优秀……”
那种要命的窒息和销魂的味道钻入了独孤败的每一分毛孔中，小腹中似乎被点着了一把火。
她扭动着腰肢，伴随着低声呻吟。
独孤败的感觉很是要命，脑袋几乎空白，理性接近崩溃。
他忽然咬紧牙根，咬出了血，一股比兴奋更敏感的腥疼敲醒了大脑，他轻轻推开小公主，浅浅一笑：“哥哥和妹妹似乎不该如此亲密的。”
小公主瞪着眼，脸还是很红：“你……混蛋！”
独孤败微笑：“多谢夸奖！”
“你等着，”小公主恨恨地转身，小跑离开，“本公主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独孤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叹气，他似乎有些后悔放过方才的飞来艳福。
他望望夕天，又看看远方。
前方是浅水沟，沟外是草地，草地外是密林。
出神的时刻，他的背后毫无征兆的燃起了一团妖艳的碧火，袅娜纷飞，空气“滋滋”的轻响。
碧火聚成很高的一团，三人高的火焰中心内核是一个人，手擎诡异的墨绿气剑。
斩向独孤败的天灵，挥剑的音爆声故意压得极低几近于无。
似乎还在发呆的独孤败却忽然开口了：“王兄要是想要暗算我的话只怕还远远不够。”
身后的火焰很知趣地熄灭了，裸露出惨绿的王许恨。
他的衣物是怪异的绿，似乎本有底色却被身躯中喷涌的真气给污染了，他的脸也发绿，特别是那双眼不断有碧芒流转。
王许恨本来修炼的是正大光明的烈焰功法，现在施展出的却变得说不出的邪异，已有了魔功的特征。
他冷冷地站在独孤败身后，似一条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毒蛇。
“横刀夺爱本来是我的不是，”独孤败仍没有回头，“但现在无论谁都看得出思思跟我在一起很幸福，你如果真的喜欢她便应当学会放手。我相信思思也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他的声音平静而和缓，始终没有转过头并不是不敢直面王许恨，而是保护他那可怜的自尊。
王许恨自始至终没有说了一句话，他的眼神阴沉怨毒，似在说：“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可惜独孤败并没有转过头。
夕阳映树林草色，独孤败孑然静立，这种时候他偶尔在心中也会哀叹一下自己那不久的性命。
十九天……已很长了。
水沟趟过的草丛的草深有半人高，独孤败忽对着草丛笑道：“你早就来了，以为我不知道么？”
草丛里走出一个人，柳思思。
还是紫色的衣裙，不过面色已较前日红润了许多，花开得正艳丽，粉嫩欲滴。
独孤败搂住她：“我想刚刚我的表现你应该很满意。”
“哼，原来你都是做给我看的，”柳思思努嘴，“王大哥的事你做的很对，可是小公主她，你跟她卿卿我我……哼！”
独孤败懒懒地笑：“我发誓我绝无越轨的想法！”
“你以后最好老实点。”柳思思忍不住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独孤败正想回敬她一口不料柳思思却忽然跑开了，跑得竟然还很快：“婚前见面是很不吉利的，闭上眼睛不准看我！”
第二十三章 幽冥洞穴
独孤败不会管吉不吉利。
但他的确如柳思思所言很不老实。
而且是老油条，所以去了蟠龙镇几里外相邻的逍遥镇的丽人阁。
他是老客，找的对象也很固定，花魁。
红红似乎有着一种魔力，独孤败相信只要是男人一定就会被这种魔力束缚。
她如瀑的云鬓自然垂下，粉色的衣襟微微敞开，面靥如盛开的桃花，眼波中的蜜意柔情似一池春水。
美人如酥，正在大杯喝酒的独孤败似乎已经醉了。
酒色之徒，自然是好酒美人一并共赏了。
醉卧美人膝，醒持帝王剑，这一生应该无憾。
红红也唆了一口红色的佳酿，她用的是琥珀小银杯，喝酒只不过抿唇轻触一下，丰润的红唇带着点滴发亮的诱惑。
独孤败用的是金樽大杯盏，喝酒直如倒酒，倒进肠胃就像是倒进另一个容器一样自然简单，快速而准确。
红红的声音竟有一丝嗔怒：“你快要成亲了，怎么还来这种地方？”
独孤败坏坏地笑：“就是因为要成亲了我害怕以后没有机会来看你所以才不辞辛苦地赶来，难道你连一点感动都没有？”
“感动我倒是没有，我真看不出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红红吃吃地笑，“先前你说你的心上人是非非，怎么这么快就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
“我说我的心上人是你你信么？”独孤败捏住她温软的小手，继续笑，“都说女人如衣服，我这个人又比较健忘，无论多喜欢的衣服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全忘掉了，何况现在已有数个月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红红眨眼道：“可是你竟然还没把我这件衣服忘掉岂非是怪事？”
“我把我爹娘忘了也不会把你忘掉的，”独孤败的手不安份地游动着，“你说错话了，待会儿我要好好的修理你！”
空气中的香气淡淡的，脂粉味轻，檀香香浅，混合着似乎还有药香。
红红的确跟其他风尘女子不同，什么事她都能做到恰到好处，欲语还休欲推还就，这都是长时间干这一行得出的经验。
酒是淡酒，喝得也不是很多，可独孤败的酒意已有了七八分，情意却也不比酒意差很多。
虽说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他的徒儿们自然没有独孤败这般无耻这般快活了。
演武场境，辰逸一个人还在傻傻地练着独孤败数个月前教的那一招一剑乘风。
脚踩九宫注意到了，手上剑招的变化却又使得不对；待到手上的动作熟练了，脚底的步伐又踩得乱了；等到手脚的动作勉强能配合了，可又完全没有变化的灵巧之气，死死板板浑不如独孤败出招时潇洒，也不似慕容尘使招时凌厉。
辰逸的天赋一点也不高，平时也并非十分刻苦的弟子。
他坚持不懈地练习这一招，似乎只是为了那一幕的景象。
当独孤败使用一次一剑乘风后，慕容尘竟过目不忘地使了出来，那一刻辰逸观察到燕夕的目光中流盼出一种很奇异的色彩，她看慕容尘的目光似乎已变了，辰逸的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有些涩涩的……
所以他发誓一定要练好这一招，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渴望，打败慕容尘！
可是天才与庸才的差距并非只是刻苦能赶得上的，辰逸却似乎傻到连这一点都没有领悟。
从秋至冬，冬又至春，现今已是盛夏。
每日苦练可是连这区区一招还是不能学会。
这也得怪独孤败，一剑乘风乃是他惊才绝艳的一次创招，其中的变化本就远非徒儿们的境界能领悟的，更是驽钝的辰逸所不能领悟的。
“啪啪！”
拍掌声。
燕夕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小辰辰不错嘛，虽然比不上慕容但比我好多了！”
辰逸本来正用到招数中的空中旋身，身在半空上，但一听见燕夕的声音忽然间竟傻了一般，“砰”的一声掉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哎呀！”燕夕忍不住“嗤”地一笑，随即跑过去扶起辰逸，关切地替他拍落身上的灰尘，“怎么这么不小心？对了，慕容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