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断魂蛊,蛊虫气味近体香,一旦入鼻,顷刻附骨,前两日与往常无异,但到第三日,蛊入骨髓,施蛊者便可控蛊,轻可令其经脉尽断,重可令其气绝断魂。
“实在不是我想打击你,图尔巫女在他们眼里不过尔尔,你以为凭这个就能要他们任一一人的命?”
百里雨柔笑哼一声,不见半丝气馁:“我被毁到那种地步都能站到如今的位置,又怎敢天真的认为区区三日断魂蛊就能致他们于死地。但就算是他们,要驱蛊至少要花费两日半,虽然要不了命,废掉半生修为,可绝不是臆想。”
娘希匹的!
“你就不怕彻底得罪南月或者东辰,两国的铁蹄踏破图尔的山河?”
“怕,怕得不得了,可是究其根本,是你利用在先,凭借南月国师的五字箴言,你觉得东辰的老皇帝会罢休,南月的老皇帝会放手?沐小狸,传言你是散播的,这后果,也得你担着!”
“百里雨柔,几日不见,果当刮目相看!”
“好说好说!”
百里雨柔忽而指甲飞扬,划过沐小狸的手臂,一线血丝漾出一抹妖艳的弧线,再尽数落入百里雨柔早已备好的玉净瓶里。
随着血液的没入,瓶内升腾起一丝淡红的气晕,再融入空气。
呼吸里有几许燥热,沐小狸看着波谲的笑意浅浅浮在百里雨柔的嘴角,眉间微蹙,心里隐隐有丝不妥,那种不好的预感前所未有。
如果她预料到这缕鲜血带给自己的后果,兴许就算冒着武功尽废的危险也会冲开战野拓的限制恢复内力去打断这玉净瓶。
只是,如今的她,一是过于自信,可以应付区区百里雨柔的所有招数,二是不曾真正了解图尔巫女最神秘级的蛊术。
百里雨柔将玉净瓶放入炉鼎,丹凤眼骤然迸射亮光,似乎以前看到他们中下此蛊后为世人所鄙夷唾弃的那幕。
沐小狸,纵然你可以无视他人目光,但自己心理的这道关卡呢,且看这次你如何度过。
几天后,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来人,将她带过去!”
门外风风火火进来两名披发黑衣的侍女,被子一裹,沐小狸被抬出房。
沐小狸视线通明的一瞬,轻扫房间,这百里雨柔还真说到做到,想用这种方式作践她。
玉榻香暖,银帐金钩,金香炉沉香袅袅,鸳鸯被褥上睡倒一女三男。
虽说这三男花容月貌,眉目如画,可一女和三男,啧啧,好体力!
“沐小狸,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房间和男人,不知郡主殿下满意否?”
一道劲气穿破门缝切开沐小狸包裹的被子,顿觉轻松。
沐小狸悠悠坐下,扬声道:“还真谢谢你没安排在荒郊野外,尤其是怕我初经人事受不住,还先解了他们的馋。”
“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我还真很怕他们不懂得怜香惜玉,弄坏了你!”
隔着一张关闭的门,对话的两人同样笑意盈盈。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以一挑四国,令南月太子和东辰楚王倾心相许的金凰郡主?”
一名男子推开床上女子,目光贪婪的在沐小狸只着亵衣的身上流转,幽幽绿光写满欲望和垂涎。
被忽略的美人脸带泪花,掩面擦泪,毫不在意衣不蔽体,忙不迭的跳下床。
门外,传来美人弱弱的声音:“谢大人成全,属下一定会巫行殿肝脑涂地。”
“做得好,你去吧!”
沐小狸细细打量一圈,配合门外的对话,心下明了。
“郡主,好好享受吧!”
百里雨柔的话音刚落,三名男子以面貌全然不同的气度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沐小狸凤眸微掀,精光迸射,三人动作一顿,相视一眼,一拧眉又张臂扑来。
沐小狸抬腿踢出一把凳子,三人应声倒地。
“百里雨柔,明知道凭这三个人奈何不了我,还选他们,是想借刀杀人呢还是借刀杀人?”沐小狸坐到椅子上,居高而望地上狼狈三人组,专门调教女子人事的男子,床上功夫不知道如何,可这武功实在是,不堪入目。
“三个人连一个身负重伤内力被封的女人都制服不了,他们又凭什么享受美人。”百里雨柔阴阴的笑,“你们三个听着,金凰郡主可非一般的女子,拿出你们的魅力,别让她小瞧了!”
听到吩咐,三名男子一骨碌爬起,一人手里拿出一件物品。
哟呵,皮鞭、蜡烛、药油,还挺现代啊!
不过皮鞭上镶刺,蜡烛里掺杂迷香,药油里混合辣椒油。
图尔族不重视贞洁,但沐小狸没想到她们能不重视到如此地步,尤其是进驻巫行殿的女子,入门的第一步竟然是被这三人如此调教人事,以附和图尔崇尚人欲的信仰。
“百里雨柔,你登上巫女之位的第一步是不是先进了这间房间被这三个人调教?可是不对呀,在此之前你已经非处女,应该懂人事了,还需调教?”
一句话,戳中百里雨柔的痛脚,阴厉的气息瞬间暴涨,狠狠的盯着房间上方的“人事坊”三个字,终究忍下这口气。
“你们三个给我好好伺候伺候金凰郡主!”
尖锐的叫嚣兀的拔高,那三人如得圣令,揉着被摔疼的腿一齐涌上。
沐小狸轻蔑的小翻眼皮,慢悠悠的撸起衣袖,伤痕累累的手臂上露出一团紫黑,深刻而显眼。
“巫行殿的‘人事坊’名扬图尔,你送我进来,无非是想昭告天下我沐小狸的贞洁不在。”沐小狸揉着那团紫黑,忽而想起那几日云逸风拼命灌她药的举措,不得不赞同他的先见之明,“可是怎么办,在我来之前,正好云逸风在我身上下了绝情丸,半月方消,在此之前,谁侵犯,谁死,怎么样,你们是打算要我还是要自己的命?”
当绝情丸三个字出口,那三名男子纷纷驻足,脸色又惊又惶,讪讪不敢上前。
绝情丸,是很久之前一名神医为防止自己外出之时自己美貌的妻子被人侵犯而研制的一种禁欲之药,根据分量这毒会自行解除,但在解除之前,若有男子强行侵犯,便会七孔流血而死。
“百里雨柔,所以我才说,你的这些伎俩实在是……不够看的!”
门外的百里雨柔已然气得心肺爆裂。
“沐小狸……”
暴喝声起,一道强劲的内力破门而入,饶是她反应灵敏,肩胛仍被击中,一股腥味涌上舌尖。
百里雨柔雷厉冲进,泛黑的指甲掐住她的脖子。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才是正解!
沐小狸暗自讪笑一声,眸色澄明,无所畏惧。
一点点收紧,那张半毁的脸愈来愈狰狞,眉间戾气如潮。
历来春意昂然的人事坊,第一次涌动杀气。
“咚……”
骤然,一阵急促的鼓声响如平地炸雷,响彻天际。
方向,城门。
百里雨柔猛然惊醒,现在与她争这一时之气干嘛,反正三日后她会万劫不复。
随即,门外一阵骚动,整齐中稍许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巫女殿下,大汗有请金凰郡主。”
沐小狸轻咳几声,缓了缓发蒙的脑袋,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女人的冲动。这城攻的,真是时机。
……
日光,寒风,斑驳城门。
络绎不绝的军队潮水般连波迭浪的涌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凝聚成一道肃杀的线。
当先几人连缰飞鞚,飞驰如电,马蹄声踏破雪原山厥,残留一地触目惊红。
寸寸逼近城门,目光触及城门悬空之景,猛然勒缰,泛青了手指,苍白了脸色,皲裂了瞳孔。
“小……”
沐无极失控的惊呼被沐顶天拦下,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沐顶天,手指掐入手心,粘稠的液体冲走之前混战中残留于手的敌人的血渍,半晌,悲愤闭眸,点点水光溢出眼角。
沐顶天拉缰驻足,单手一挥,身后军队陆续静立,不少眼厉之人扫过城门,骇然的呼声卡在嗓子眼,不同于之前的杀戮叫嚣,此刻,整个沐家军犹如一群只待脱缰的疯兽,正酝酿着撕碎一切的力量。
为救两位主帅,沐小狸只身犯险,为救两国俘虏,沐小狸以身挡箭。
所行所为,连他们铮铮男子都未必可比。
而今,这位令无数好汉汗颜的女子,在他们心底无比尊贵的女子,竟然一身血迹斑斑被吊于城门之上……
手腕被粗绳拉得生疼,手臂宛如将要脱离身体,凌乱的黑发覆盖着重重低垂的脑袋,连吹开一线发丝的力气都没有。
沐小狸,你能不能再狼狈点。
寒风扑面,就着掀开的视线,沐小狸扫过前方的千军万马,定格在身着金色盔甲的沐顶天身上。
浓眉入鬓,双眼生威,头角峥嵘,气质清癯,与七年前多了一份沧桑,多了一份人事沉淀。
那两年的相处,满足了她对父亲的所有幻想。所以她才甘愿不计风险换取他们的平安。
七年未见,竟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扯了扯干裂的唇角,沐小狸的笑容,轻浅得恍如幻影。
冷风肆虐,沐家旗帜猎猎作响,数百次生死边缘挣扎过来,却远不如这一刻的怦然胆颤。
沐顶天一瞬不瞬的盯着悬于半空的身影,被战争洗礼过的脸庞紧绷,神色莫名,脑海却不住的翻云覆雨。
七年前他为逃避丧妻之痛远离京都不敢回,除了打战就是练兵,连身边的儿子都未曾照顾,何谈远在千里的小女儿。
直到这次儿子回京,一封又一封的家书他才明白这些年发生在小女儿身上的事情,包括身上的几道致命伤痕以及一人单挑三国的惊世之举。
直到这次不幸被俘,莫名回到军营得知是自己的小女儿冒死相救,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的忽视,他小时候呵护在心的女儿,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位替他遮风挡雨的大树。
震惊、自责、细小的骄傲萦绕于心,可这通通被这一瞬看到奄奄一息被吊于城门之上的女儿充斥于心的悔意所代替。
他不要她为世人所歌颂,他更不需要她冲锋陷阵为将士所崇仰,她应该只是他沐顶天的女儿,是小时候那个言笑晏晏,些许调皮,些许狡黠,些许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娇娇女。
视线相触,那双辰亮的眸光尽是安抚之意,她对他,没有丝毫怨意。
沐顶天不由一震,闭了闭眸,抬头,顺着那条绳索向上,正色对视负手而立的战野拓,那双霸道的眸子里全是理所应当。
大丈夫行事只谈利弊,以女子相要挟,并无不可,且在看到沐无极失控的面色时,他更加确信这一步棋的正确。
“沐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战野拓,我们没到需要寒暄的地步。”
战野拓并无尴尬,稍一个眼神,束缚的绳索一松,沐小狸直线下坠,数丈高的距离落地,四肢皆在也会脑浆迸裂。
沐无极双目龇裂,差一秒就驱马奔去,却被身后的一道暗器击中穴位,动弹不得,生生看着沐小狸下坠的风吹开一地的尘土。
殊不知,城墙之上亦有数双眼睛余光紧盯负责拉绳的士兵,只待最后一刻不惜性命的出手。
只是,沐小狸的身体停留在离地不足一尺的空中,然后,又一点点的被拉回半空。
“沐大将军怒斩我军使者,口口声声宣称金凰郡主尚在东辰未出闺门,本汗以为是沐大将军七年未见爱女,早已不识爱女容颜吧。”战野拓笑笑,“还是沐大将军以国为重,不惜牺牲为救父兄身陷囹圄的女儿,就算亲眼看她血肉模糊也无所谓?”
“呵呵,原来这就是中原所谓的亲情。沐小狸,本汗实在为你觉得不值,你身上的每到伤痕都因她而起,如今却落得不肯相认的下场,真是悲哀!”
“战野拓,你不用出言嘲讽,自古忠义两难全,身为我沐顶天的儿女,就要有为国献身的觉悟。若她真是沐小狸,真是我沐顶天的女儿,就绝对不愿成为我沐家军踏平图尔的阻碍。她一定会理解我不认她的初衷,也会为有我这样的父亲而骄傲。”沐顶天的铿锵之语一字一字传入每个人的耳里,双目灼灼的盯着那抹破败的身影,“本将承认,之前所言的确是稳定军心,打着就算牺牲女儿也不愿成全你的狼子野心,但如今我敢肯定……”
沐顶天忽而一笑,手遥指沐小狸,掷地有声:“她绝对不是我的女儿!”
战野拓一怔,继而扬唇:“看来沐大将军是打定主意牺牲她了?”
沐顶天:“你大可如此揣测!”
“东辰素来君臣严明,她可不仅是你的女儿,还是御赐的金凰郡主,你罔顾她的性命,轩辕玄夜也答应?”战野拓似笑非笑,“就算轩辕玄夜答应,但南月国君已经密信给轩辕玄夜请两国联姻,指明和亲人选为金凰郡主,以三座城池聘为太子妃,如此,轩辕玄夜还能任你而为?南月又会坐视不理?”
沐顶天未言,冷眼相视。
“素闻沐家军以铁血著称,如今看来不仅铁血更是无情。郡主,黄泉路上记得,送你上路的可是你的身生父亲!”久未得到回应,战野拓耐心耗尽,无不感叹。话音落,手臂轻拂,掌控绳索的士兵一个踉跄,沐小狸下坠得猝不及防。
耳风刮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蹦极不带这么玩的!
城门之上的身影坠成一抹锐不可当的光,沐无极瞳孔突的皲裂,搭弓取箭,却有一人先射一步。
不,这箭射的不是绳索而是人。
“爹……”
这是沐无极在战场上第一次以父子相称。目睹箭如流光飞矢,思绪一片空白。
身后的万人列队,一阵抽气。
这分毫不差的一箭,惊慌的,何止一人。
战野拓也未料到沐顶天的决绝,一眼沐顶天,一眼沐小狸,一个冷漠如斯,一个气息若无。
利箭如虹,动与不动,战野拓天人交战。但经历过被沐小狸戏耍,他此刻更笃定这不过又一出苦肉计,逼的就是要他出手相阻。
这不是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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