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办?”季东华一脚踢飞竹简,气急败坏地道。
“萧桐的属下已经去查人典簿了,我估计这个人典簿就像户口那样,等查到那个叫婉儿的侍女,就能确定银棺是何来历,不是吗?”莲影轻拍着小腹道。
天亮,萧桐来到书房,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精神。
只是他双肩以及脖颈,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倒不像才睡醒,而是才从沙场下来的杀阵兵勇。
萧桐见季东华趴在书桌上酣睡,揽过相伴同行莲影道:“下面的血洗净了?去再睡会吧,好好休息。”
如今,莲影看向他的目光更显温柔,并像贤妻一样款款施礼,“嗯。”
莲影走后,萧桐继续查阅古籍,但没翻多久竹简,来去如风的花卫,就为他呈上一块木牌。
萧桐拿起木牌细看,并念道:“苏婉。”
这块木牌上面满是小字,格式像户口簿那样,标明了人名,籍贯,甚至家眷住址还有关于此人的概述。
“您昨晚听到惨叫声吗?”花卫应邀坐到萧桐对面,受宠若惊地问。
“听到了,但我处在昏厥状态,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抱歉。”
接下来,萧桐捏着木牌,听花卫完全讲述了,昨夜发生在偏殿的事后,他问道:“你怎么看。”
“公子,请您恕我直言。”花卫抱紧雨伞看向萧桐,目光在一遍遍扫视他的五官。
“依我看,这块人典牌很新,是才刚入库不久的,而且资料不全,也就是说,苏婉这名侍女非常可疑,甚至她不是咱们的人。”
萧桐起身踱步道:“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刻意安插她在这的?”他说完话后又对花卫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拘谨。
花卫听后低头看向脚尖。
萧桐见状后笑道:“不必旁敲侧击,你大可直言,我也发觉到苏婉有问题,在昨天。”
蓦地,对方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道:“公子,她不是活人。”
豁然间,季东华半梦半醒地站起身,像睡毛了一样讲:“谁不是活人?对那个侍女不是活人”
萧桐蹙起眉,细细回想见到苏婉后的每个场景。
“是这样,我说过她有问题,是她没有影子。”萧桐道。
“何止没有影子”季东华彻底清醒,补充着:“昨晚我自己钓鱼时,看到她乘船去偏殿,你知道那艘船什么样吗?她自己站在船上,没有划桨,船就一直在动,还有,我拉住她后,她的体温就像冰块一样。”
“公子,天底下能与尸体鬼魂做沟通的,只有三个人,神调的主子焚雷,蛊门门主霍铁格,还有您。”
萧桐看向花卫,“我知道。”
花卫:“请您务必除掉银棺内的怨灵,否则后患无穷,只怕会毁掉红手新起的基业。”
萧桐跟着反问道:“那我问你,假如我死了,永远无法回来,这里出现那只怨灵作威,你会找谁帮忙?”
花卫没想便答,毫不犹豫,“当然是焚雷,他和您关系最密切。”
“对。”萧桐笑了笑,又道:“你会大开黑云阵,恭迎焚雷和他的鬼卫进驻红手,现在,我知道是谁安插的苏婉了。”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现在散出全部花卫守备黑云圣地,不准许任何人外出贪玩,而那只怨灵我会处理。”
“是。”
花卫走后,萧桐一掌拍在书桌上,恨恨地讲:“当年我死后是怎样?焚雷用这招进驻红手,把我精心培养的少女们,给鬼卫当玩物?”
“不会,红手传延至今,阿俏不就是当代门主吗?那小子不会这么绝的。”季东华道出最明智的理论。
骄阳似火,萧桐和季东华乘舟来到偏殿门前。
现在,湖泊到处是扬水嬉戏的侍女,湖畔也有数不清的美人在奏乐吟诗。
这些姑娘大都成帮结伙,在编着花样乱捣蛋。
季东华瞪着虎眼观摩那些美人,但偏殿的阴森恐怖,竟令他打不起丝毫花心,甚至更在战栗根根毫毛。
“有什么方法对付怨灵?不能就这样盲目进去。”他问萧桐。
“对付怨灵,方法只有两个,第一是强攻,但我没有百鬼卷轴,更不了解它,不可行。再次是完成它的心愿,让它失去怨念,自己消失。”
萧桐解释完后,敲碎重锁,与季东华合力推开偏殿大门。
顿时,阳光射进偏殿,直接将那个木桶照亮。
如今偏殿内已没有半点雾气,更没有苏婉的影子,以及任何一根能亮的火把。
金色地砖干爽整洁,看不出任何异样。
阳光为萧桐二人,在偏殿的黑暗中,铺出一条灿金色的路直通木桶。
“那些黑雾怎么不见了?”季东华嘀咕完后,小跑跟上萧桐的步伐走向木桶,一个劲地挠头。
他们走在阳光下,刻意不去看黑暗地带,很快就来到木桶前。
然而,当他二人探身朝桶内看去后,木桶里却没有那口银棺,甚至连水都不见了。
“这东西哪去了?”季东华慌张地问。
萧桐偏头扫向根本看不清的黑暗,道:“就在这里。”
季东华听着外界的嬉闹声,转身瞄向殿堂的个个角落。
“你有夜眼能看清是吧?”萧桐问得很急切,“附近有那口银棺吗?”
忽然,季东华咬紧牙低头道:“能,在一角落里,不但有银棺,还有外棺,中棺,分开放的,银棺没有开。”
萧桐听后喜道:“东华,你再看看有没有苏婉,或者别的人影。”
这次季东华看向那个方位,匆忙地摇了摇头。
萧桐深吸口气,很随便的将手臂探入木桶,一边抠弄着木板,一边想法子。
没想,指腹却触到一些由指甲挠出的划痕。
萧桐大惊,紧跟着翻进桶内,细细地摸了起来。
渐渐,他摸出四个七扭八歪的字,并借助光线,勉强辨认道:“我要还阳。”
从门外吹来的风,令季东华瑟瑟发抖。
他听萧桐提起还阳什么的,顿时翻进木桶里和对方挤在一起。
季东华扳过萧桐的身体,问:“你发现什么了?”
萧桐抖了抖长眼睫,抬头看向他讲:“怨灵要还阳,这写着我要还阳。”
“它还想还阳?别逗了大哥,快和我走吧。”季东华道。
蓦地,在话落的刹那,沉甸甸的殿门,竟快速合到一起,就像是有人在推那样
“轰”门关,而嬉闹声也跟着消失。
季东华和萧桐眼瞅着,彼此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这时,季东华抓住萧桐的手腕,瞪大眼并环顾四周道:“别怕,我能看到”
萧桐感觉对方在颤抖,跟着用一根手指竖直于唇前,“嘘,别出声,它把咱们困在殿里,它会找来的,等它。”
“等它?”季东华咬牙切齿地提起萧桐,抓住萧桐的脖领道:“现在跟我走”
“吱嘎”一声沉闷的响,令季东华恶狠地表情僵在脸上,并同样昭示着某种器皿的开启。
于是接下来,季东华挡住萧桐,瘫倒在对方身上,仰面看向桶外。
“铿…铿…”殿堂内,赫然响起一阵异动。
这阵让人听起来,像摩擦似的响,令季东华差点昏过去。
萧桐细细听着,察觉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向木桶这边移来,于是问:“这声音是不是从银棺那边传来的。”
“是。”季东华咽下口水,慌张地讲。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还阳!(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要还阳!(下)
恐怖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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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萧桐听着那阵声音向木桶移来。
由于殿门紧关着,殿内就等于与世隔绝,静的让人发寒发慌,更把声音无限扩大,听的人胆战心惊。
萧桐看不见任何事物,索性合上眼,静静地等待怨灵到来。
“萧桐你想办法呀你不是风华公子嘛”
季东华像发疯一样吼着,因为他在黑暗中所看的一切,更比有光时还要清晰。
“铿…铿…”那阵声音越来接近,越来越响,最终停在了木桶旁边。
现在,萧桐与怨灵仅间隔一层薄薄的木板。
于是他侧过头,把耳朵贴在木板上,聆听外界的动静。
外面很静,萧桐无法获悉有用讯息。
他感受着季东华的体温,忽然问向怨灵:“你想要什么?”
蓦地,木桶外像是有重物被什么东西掀翻,而这种声音过于强烈,震得萧桐耳膜吃痛。
这时萧桐匆匆探出手掌,悄悄摸向季东华。
“闭眼睛。”萧桐道。
季东华照做后,硬挤到萧桐身边不再动弹,但身板仍旧在微微地颤。
忽然,他们所处的木桶受外力开始晃动。
这种运作,就像是有人匐于地表,在拼命抓挠木桶,想爬上木桶来看萧桐他们那样
木桶在很强烈的颤。
同时,萧桐他们也不约而同地蜷起腿,并抱住双膝紧靠在一起,共同等待噩梦的延续。
突然,木桶倾倒向一侧,但在晃了两下后,又再次归回原处。
但萧桐清楚,此刻,那只怨灵就挂在木桶的边缘处,在看他们。
殿堂又再次陷入静谧。
季东华将头扎进萧桐的劲窝,几乎要同伙伴融为一体。
“扑刺”豁然间,一个重物摔进桶内,也就是萧桐他们面前,发出像稀泥落地那样的响
顿时,季东华抖得不能自抑,只有搂紧萧桐的腰,才能勉强保持镇定。
重物落定后,一股浓而刺鼻的臭味,率先袭向他们二人。
紧跟着,桶内又响起骨关节的摩擦声,证明着怨灵在向他们移来。
“别碰我”突然,季东华尖叫着挣扎起来,因为他感觉到,好像有一只手,在意图抓他的脚踝。
这时,萧桐攥紧季东华的手臂,想迫使对方镇定。
然而,季东华却忽然绷直身体,坐正并钳住了萧桐的双腕
怨灵的到来,并不足以让萧桐感到恐惧,但季东华的反常举动,还是令萧桐整颗心,如落冰窟。
难道东华被怨灵控制了?
萧桐想到这,在黑暗中瞪大眼,试图去看季东华。
不料,一阵冷风率先袭向他的眉心。
故此,萧桐只得仰面贴紧木板,闻着近在咫尺的恶臭味,手足无措。
恶臭的根源,如今就与萧桐面对面地僵持着。
萧桐清楚是怨灵在盯着他看,可他更庆幸,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双手被季东华钳制,双膝被湿滑且散发着臭味的不明物体抵牢,萧桐只能默默等待怨灵的下一步,就像一只待宰羔羊那样。
“我要还阳。”忽然,身旁响起季东华的低吟。
这四个字听起来机械木讷,完全没有季东华的本色。
萧桐清楚季东华被怨灵控制住,他别过头没有回答。
“我要还阳”蓦然间,季东华咆哮起来,并收紧十指。
顿时,萧桐双手开始麻痹,可就在他想要启齿的刹那,一只手掌却率先摸上他的脸上。
这只手像腐坏那样黏糊糊的,更散发着让人发疯的恶臭味。
但令萧桐惊愕的是,这只手掌竟只有两根手指,分别是食指与中指。
萧桐身体无法动弹,只能拼命别过头,避开这只手。
“张嘴。”季东华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桐听完他的话后,跟着喊道:“东华你醒醒”
突然,那两根手指贴近他的唇瓣,并猛地探入他口中。
于是,能亲身体验到的腐化物,先是涌入口腔,后又冲进食道,进入萧桐的胃
“唔”萧桐挣扎着,但终究阻止不了怨灵的所作所为。
“萧桐。”蓦地,莲影柔柔地声音,响在他的心坎里。
紧接着,一阵微凉的风,又使他浓密的长眼睫轻抖了抖。
于是接下来,在他缓缓地睁开眼后。
发现到此刻,他竟躺在莲影腿上,而他们的位置,根本不是那座偏殿,而是他的书房。
难道那一切是梦?
萧桐偏过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湖泊暗道。
莲影看透他的心思,“那不是梦。”
蓦地,萧桐坐直身体看向莲影。
莲影目光闪动,眼底净是担忧之色。
“我刚从偏殿把你俩运回来,你们昏倒在木桶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顿时,莲影的话,使萧桐感觉胃在翻滚。
他像发疯一样抓挠脖颈,歪过头直接吐出一大滩黑水。
莲影被吓得花容失色,跟着扶正萧桐追问:“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好吗?”
现如今,萧桐盯住黑水,只感觉恶心。
“亲爱的,帮我个忙。”
“什么?”
“离开这,去找阿俏他们,让术士先到这来。”
“不。”莲影摇头道:“你需要我来照顾。”
“但我更需要你能安全。”
萧桐说完话后,看向在冒脓疱的黑水又喊:“花卫”
“公子。”花卫到场后,第一眼就看到那滩黑水。
萧桐抓紧莲影的手,看向她嘱咐:“你和所有花卫一起去,让她们保护你,记住一定要见到阿俏,假如这次你再耍性子,自顾自地断章取义,受伤的话,我会恨你。”
话说到这份上,莲影忍不住流落清泪,并用目光一遍遍来描绘对方的眉眼,只得点头保证道:“我发誓会很快回来,求你保护好自己。”
莲影带领三百鬼卫倾巢而出,使得原本歌舞升平的鬼门红手,变得人人自危。
午间艳阳高照,萧桐泡在滚烫的浴桶里,在书房中由两排侍女伺候着。
而季东华就站在旁边,眼瞅萧桐屡屡呕吐黑水。
吐出的黑水,由侍女轮流用特定器皿接住,然后当着萧桐的面,倒入油锅烹炸。
就这样从正午折腾到傍晚,萧桐适才肯躺到床上休息。
现在他脸色铁青,眼窝黑的吓人,肌肤还稍稍有些透明。
季东华在一旁守着他,任由侍女如何追问,都硬是一言不发。
“这位小哥,求求你告诉我们,公子他到底吃了什么不干净的,才会吐黑水。”
季东华替萧桐盖好被子,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不识好歹”侍女们终于爆发,凶相毕露。
“嘘”季东华做完噤声地手势后,道:“他才睡下,你们小点声。”
这次,季东华在张嘴的刹那,侍女们就跟着瞪圆眼,指向他尖叫道:“小哥你的嘴你嘴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