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我保证捉到那个恶鬼让你处置个痛快。”
“我是问我爸爸的事?他,他其实无罪是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就算他犯了再大的过错,只要依法服罪,接受了人间的审判,将来到了阴曹地府对他今生的作为就不会再追究了——不能一罪两罚不是……”钟学馗本来还要详加解说阴间的处罚章程,却被游少菁打断,她腾的站起来盯着钟学馗的眼睛问:“你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来不说谎!”钟学馗扬着眉毛颇为自豪。
“那么你是从阴间来的,你们阴间跑了一些恶鬼;你是捉鬼的鬼吏;我父亲这所以会干那么干坏事是因为被鬼怪附了身?”游少菁一口气地问。
“真的不能再真了!”钟学馗眨眨眼。
“你有没有见过我父亲,怎么知道他是被恶鬼附身?”
“因为你身上有鬼的味道,我知道你没有被鬼附身,当然就是你身边的人出事了。”钟学馗又冲着游少菁吸吸鼻子,“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还能分辨出是一个很贪婪的恶鬼……”
“嘭”游少菁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并且尖叫:“你这个色狼!”
钟学馗被打得莫名其妙:“我哪里像是色狼!你,你凭什么打我!”
游少菁带着脸红的表情退开几步,站得远远地问他:“你有没有办法捉到那只恶鬼?”
钟学馗得意洋洋地说:“那还用问,那样一只小小的恶鬼怎在我的话下,我本来就是来捉鬼的,一只两只恶鬼算得了什么!”
“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要把那只鬼捉来任我处置,现在你去把它捉来,我要把它碎尸万段……”游少菁双手握拳,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种笑容出现在她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令钟学馗产生了想要缩回墙里去的冲动。
“我,我现在没法帮你……我,我不是动不了吗?”钟学馗小心翼翼地说,“而且你可别以为捉到那个恶鬼你父亲就没事了,他,他在阳间照样要被判刑的,所以,所以……”在游少菁目光的逼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了。
“你是说你这个鬼差捉不了那个恶鬼?”
“如果我行动自由的话一个恶鬼当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我不是……”
“哼,那我爸爸怎么办?你不是自称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嘛,现在眼睁睁看着恶鬼害我爸爸不管!还敢叫什么钟学馗,钟馗怎么可能像你这样!”
这句话给了钟学馗极大的刺激,他环眼一瞪:“好,我就证明给你看我不负钟学馗之名!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你说!”游少菁只要能救父亲,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帮我找到恶鬼的下落,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收拾它!”
“它不是附身在我爸爸身上吗?”
“它现在怎么可能还在你爸爸身上陪着坐牢,肯定早就溜了——要是一直被它附在身上,你爸爸现在恐怕已经开始被它同化,开始发狂了……总之你帮我找到它,我就帮你想办法来收拾它,不然我也没办法——我的处境你应该知道。”
游少菁不再说话,开始静静地思索起来。钟学馗没有打扰她,静静的等着。果然没用多久游少菁便决绝地一甩头:“说吧,要我怎么做?”
“你先去洗洗脸吧。”
“什么?这样就有用?”
“你的样子象个大花猫。”
“……你怎么不早说!”
钟学馗也无法推算那个恶鬼离开游少菁的父亲后会附到何人身上,所以建议游少菁从他父亲入狱前接触比较密切,而且人品方面又有问题的人下手,最好就是她爸爸的同案犯,这样的几率比较大。问题在于游少菁对于父亲被捕的原因一直懵懵懂懂,此时不但对钟学馗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连她自己的心里也是糊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父亲平时与那些人来往较多,寻思了半天才决定找大人们去问一问。
自从父亲出事后,原本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的叔叔和姑姑早不见了踪影,而生母这边自从离婚就已是不再问及父亲的事了。游少菁盘算了好久,发现可以去问的对象竟然好象只有继母。
游少菁的继母比父亲小了十多岁,是个时髦漂亮的女人,与游少菁的父亲结婚后的这七、八年中跟游少菁的关系一直平平淡淡,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现在游少菁想起她来竟然有模模糊糊的感觉,似乎父亲出事才短短的日子,自己就想不继母的样子了。
“唉,还是去问问她吧。”游少菁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虽然不是很想与她接触,可是父亲被捕的原因,她总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
游少菁拿出手机,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动听的彩铃声后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少菁,你没事吧?这几天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现在住哪儿?和我表姐一起还是搬到你生母那里了?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莫潇。”听到对方的亲切的声音,游少菁鼻子一阵发酸,沙着喉咙说:“我没事,现在我在姥爷以前的旧房子呢。我这几天忙着搬家,没开手机。”
电话那边的莫潇沉默片刻,郑重地问:“是表姐不让你和她一起住吗?我去找她说说,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是的,莫潇,是我不想跟她同住。我现在挺好的,一个人住清静。”
莫潇笑了一声:“你还是老脾气,一个人住缺什么不缺?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不?需要我的话尽管开口,我知道不论你的生母还我表姐都是指靠不上的人。”
游少菁呜咽起来,这句原本应该由亲人对她说的话,却直到此时才从莫潇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口中听见,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捂着嘴哽咽,眼泪从面颊上淌下去。电话另一边的莫潇也沉默着,直到游少菁平静了一些,才听到他问:“你找我有事吧?什么事你尽管说。”
“你知不知道你表姐现在住在哪里?我想要找她。”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她在(写来吓唬同事的故事)
她在
“经理请看看这份文件……”
“经理,这里需要签字……”
“经理……”
早晨一踏进办公室,他立刻被秘书汇报来的各种事情包围起来。因为重感冒在家里休养了几天,虽然吩咐了重要的事情随时向他汇报,可是剩下的种种琐事居然还有这么多,不由令他更加感叹人材难得,能有个好副手的话,何须自己这么事事亲力亲为,连生个病都有不得安生。
“经理,今天早上还有位女士找您。”秘书边说边偷偷查看他的脸色,这种事是经理最不喜欢听的,所以放在最后说,“她说她是您女朋友,请你无论如何给她回话。”
“我哪来的女朋友。”他难得的没发脾气,露出对于女人的纠缠无可奈何地苦笑。秘书把一条纸条放在他面前:“她还留一这个电话号码,说是请您回电话。”趁机着他没生气,勿忙退了出去。
他看着纸上那个熟悉的号码,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最后把它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忙碌了半上午,直到秘书带着两个警员走进来时,他才省悟到时间的流逝,连忙站起来让座,把端来茶水的秘书打发出去后,他压抑住紧张的心情,表面上浑若无事地问:“两位警官怎么称呼?你们来找我不知是为什么事?”
两个警员自打见到他神色就颇有些古怪,这时其中一个苦笑着说:“其实是这样,今天早上有个女人去我们那里报案,自称是你的妻子,她报案说你失踪了,要我们帮助查找。本来想向你们公司的人确定一下你的去向,听说你在公司到把我们吓了一跳,赶忙赶来看看。真是的,这算什么事嘛,你回去跟随她说,报假案也是要负责任的。”警员带着被戏弄了的气愤说。
“可是我根本没结婚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婆呢?”他也莫名其妙地苦笑。
“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发,皮肤很白,个子高挑,只戴了一只耳环的佘姓的女子你熟悉吗?她为什么要谎称是你的妻子报这样的假案呢?上个周未你在什么地方?她说你是在与她一同登山的途中失踪的。”
“我得了重感冒,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养病,门都没有出怎么可能去登山?姓佘的女人……应该不认识,这么少见的姓氏,如果听过我应该忘不了。跟随你们说实话吧,到是有几个女人一直在纠缠我,至于是不是她们中的一个故意找我的麻烦我就说不上了。”像他这样的年纪轻轻就有着自己的事业,相貌也很说得过去的男人在现今社会上是很抢手的,有女人对他垂涎也是事实。
好在警察们没有详加追问,叮嘱他几句就走了。
他独自坐在屋子里回忆着警察们说的话:“二十四、五,长发,白皙,高挑的女人……会是她吗?只带了一只耳环……”他的手伸进口袋,良久之后,抽回手来,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白金银宝石的耳环。“不可能的,决不可能是她……那么又会是谁去干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的?她还知道什么?……这个耳环是个祸患,得赶紧处理掉才行……”
这一天都在他昏昏沉沉地思考中度过,可是终究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驱车回家时,却又被小区门口的保安拦住:“先生,刚才有人来给你留了东西。”因为平日里受过他的烟酒等礼物,保安很是殷勤,“有个女人说是你的女朋友,她把你的手机送回来了,还说你拿着她一个耳环,叫你抽空还给她。”说完拿出一个手机送过来,一边还好心在自己制服上擦了擦,“怎么弄得这么脏,沾了好多泥呢。”说完把手机递了过来。
他茫然看着应该丢在了山里、上面还沾着泥土和草茎的手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问了句什么。
保安指着外面说:“她刚走一会,也就五分钟。”
他忙冲到街上,只见行人勿勿,车流滚滚,却根本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身影。手里抓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原本的手机铃声不知为什么换到了那种专门吓唬我的鬼叫声,而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正是那个他曾经非常熟悉的电话。鬼嚎声声斯力竭地尖叫着,在这个阴雨蒙蒙的天气里格外的惨人。他愣了片刻,在路人注目的眼神中茫然地按了接听,电话中传来的却是一连串空荡荡的“嘟嘟”声,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经买了新的手机,并且把原来的手机卡废止了。那么这支手机应该根本不能使用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用手机拨打自己办公室的电话,这一次手机却显示没有插卡。
他的心里一顿,把手机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竖起衣领快步走向家门。
他半躺在沙发上,亮着所有的灯,把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秋雨之夜,屋子里冷森森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买的房子太大了。门铃响起时,他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趴在猫眼上一看,门外站的却是街办的一位笑嘻嘻的老大妈。他忙打开门,笑着迎上去:“大妈,这么晚了有事吗?来,进来坐坐。”
“不坐了,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捡到了你的手机。”老大妈爽快地挥挥手。
“我的手机?”
“是啊,我晚上出来溜达,走到四号楼那个拐弯,嗯,怎么就听见有个女人哭。我心里以为谁家小两口吵架了,我就去找,看是谁在那里哭,我也好去劝劝呀,可找来找去,愣没看见人。那个小花园空荡荡的,可是就听见听那女人哭的那个惨呀,我这个心里也不由一阵一阵发毛,谁知找到树底下一看,嘿,原来树枝子上挂着一块手机在响呢。于是我就过去一按,里面有个女的说找你,开口还叫你‘宝贝儿’呢……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问清楚了她要找的人,这不就把手机给你送来了嘛,我说你啊,以后别把手机铃声订的那么惨人,可把我吓的不轻。不用送我,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以后看好手机啊,幸亏是我捡着了,不然啊……”
老大妈唠唠叨叨地走了。
他拿着那个手机,也不知道在站口站了多久,直到电话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手中的手机,却发现在响着的是屋里的座机。他扯扯衣服,重重坐在沙发上抓起电话:“喂,谁?”
“请问您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悦耳但是陌生的女声讯问他的身份,当他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后,对方又说:“我是某某酒店的服务员。请问您与佘玉莲小姐是不是上周六曾在我们酒店居住过,刚才佘小姐说她的手提包遗忘在我们酒店,我们已经帮她找到了。她留了您的电话,我们会给您保存好,你们随时可以来取回,好吗?”
手提包?
那个银白色的小包在他的脑海中闪闪发亮,她总是从里面取出一面小镜子,一只口红,就那样旁若无人的仔细描绘起来……
“我不认识什么佘玉莲,也没去过你们酒店!不许再胡乱打电话了!”他咆哮着摔上了电话。又跳起来,用垃圾袋层层把手机包起来,塞进垃圾桶。
那个手提袋怎么会在酒店,手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明明应该跟随她在一起才又对!它们怎么会回来的?难道……难道……那个报案的女人是谁?反正不可能是她!反正她躺在那里,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了!他想到这里拿来起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手机不知为什么时候又响了起来,因为在垃圾桶里,声音若有若无,好象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又好像是哭声,尖利地响着,声音拖的很长……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吓人,以前就算通宵不睡也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模样,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整整一晚上脑子里都在转着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怎么可以在意那些东西。他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昨天发生的种种古怪,一夜里的种种恶梦仿佛全部离他远去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略一迟疑,门外的人已经极不耐烦起来,大声喊叫着:“你给我开门!别装作没在家的样子!你那点把戏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给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