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究竟怎么吊上来的?现在死着还是活着?是被强迫还是自愿?一时尚无法知晓。
秋天抱着脑袋停了好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这才壮着胆子慢慢抬起头,瞧见我后,赶忙弯着腰爬了过来,生怕头顶的那些人会伸手抓住她。
“这…这是什么啊?!”秋天躲在我身后,哆哆嗦嗦地不敢探头出来。
虽然距离很近,但我也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一动又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于是只得一边留心四周,一边慢慢向后退,好全方位地观察一下这里。
地方果然很小,长宽总共不过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里边边角角被修得十分平整,但除了顶上吊着的人,其余空无一物。
虽然两人的头灯加手电将这里照得还算亮堂,但为了保证不会有看漏的东西,我还是拽着秋天,沿着我们进来的那个小门一侧,往对角走去。
除了看有没有其他东西,同时我还在心中默数这些人的排列结构和多少。
不数不知道,越到后面我越是心惊。
刚进门那一排,横着有十三个人,现在走的这边,一共过了六排十几米,人数分别是:11人、9人、7人、5人、5人、3人…
…这…这是一百零八塔的排列方式!!!
我的天!!!我明白了!!!怪不得我一直奇怪,珈蓝镜像的一正一反、一阳一阴、一明一暗、一常一乱,后三种都符合条件,唯独这个“反”始终找不到可以参照的依据!原来竟是在这里!!!
一座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其诡异的,代表着“反”的真人一百零八塔,竟埋在地底如此深处!
怪不得!怪不得!一百零八塔千百年来都没有人知道其排列方式为什么如此奇特?为什么偏要选择当年荒无人烟的青铜峡建造?现在恐怕都有了答案。当年建造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一个旷古烁今的伟大工程……这绝对是现存最古老的、也是最大的珈蓝镜界!!!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开山采石的人为什么挖了那么久才出怪事!因为之前这里被深埋,直到他们挖到石门,将其打开,这才算是彻底形成了珈蓝镜界的格局,从此这山洞和河滩怪事不断!
第四十八节
这是一个依靠黄河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架设起的超自然空间!
如果说之前仅仅是推测,那现在下一百零八塔的出现,已经完全可以证明,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珈蓝镜界,一个可以看到自己,看到一切阴暗面的怪异空间!
你说它是虚的,可它确实存在;你说它是实的,可它却总是变来变去,最后你还是你。
我渐渐有些明白了,珈蓝镜界似乎并不是根本毫无用处。对于一个修行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直面自己,看到自己另一面,并且战胜自己的绝好机会!
当然,时不时闯入一些根本毫无关系的物体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由阴阳流动的不稳定性而决定的。
“太厉害了…了不起…”我想通后,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脚步也逐渐停下。秋天在后面适时地捅了我一下道:“哥…咋了?你可不能再掉链子啊!不然我就抓瞎了!”
“嗯?…哦!”我这时来到墙壁的一头,看到第一排只有一位僧人,身穿大红色僧袍,上面绣的花纹图案什么都有,但不知道是怎么穿的,根本没有一点下垂的感觉,似乎对他们来说,地心引力在天上。
走过这个僧人,我继续沿新的一截墙壁向前,打算绕到进来那个小门的对面,好好地找一找这里到底有没有殷骞和宝藏?
如果在,当然最好;如果不在,恐怕今晚成事的几率就已经很小了,何况此时连崔大叔也丢了,我是越来越没信心,每走出一步,都奢望有奇迹的发生。
更何况,此时离计划出去的时间只剩下大约三十分钟了。
越快面临绝望的时候,我越是会想起志豪。其实更多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地拿自己来和志豪做一个比较。虽然我比他大快两岁,但论本事,论效率和决策,志豪都要远远强于我,我所占优的,不外乎是一个年纪较大,遇事相对冷静一点罢了。
要说当年舅爷教的都差不多,可我就是听一热闹,许多东西,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却不知道遇见了该怎么办?准确地说,就是纸上谈兵,让我坐在那儿和别人讲上两天两夜都没问题,但凡人家问上一句:“那要是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我就立刻哑火。
所以,现在就算手里始终捏着几张符,甚至都被汗浸透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它们?
相反的,志豪为了生存,为了家中的生计,他无暇去听那些故事和术术的来历,却只学该怎么处理这些问题。
这也正是我俩的差别,一个实战派,一个学术派。
我相信,要是志豪在这里,纵然他根本不记得什么珈蓝镜界,但几眼瞧下来,殷骞在哪儿?宝藏在哪儿?恐怕早就一目了然了。
胡思乱想着,我只顾盯着墙角看有么有什么可疑物品。但突然身后一个高八度的惨叫声顿时把头发吓得都快要竖了起来。
“啊!!!!!!!”声音正是来自于身后的秋天。
我扭头过来,只见这丫头又是双头抱头蹲在地上,即使俩眼瞧着自己的鞋,还是不停地:“啊啊啊啊啊啊啊!”
“唉!唉!”我皱眉拍了拍她,问道:“干嘛呢?一惊一乍的!啥都没有你瞎叫唤个什么?!”
“有!有!”秋天依然护膝抱头,伸出一只胳膊指着头顶道:“你快看!他们都瞪着咱们哪!!!”
我仰面一瞧…凉气瞬间从脖颈一路遛到了脚底板!
只见那些盘膝坐在天花板上的和尚,此时哪里还有刚才那个样子?一个个瘦骨嶙峋,有的身上已经开始溃烂,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有的干脆连嘴唇和脸蛋都没了,一嘴牙就那么犀利地暴露在外。如果说刚进来时看到的是人,现在就成了鬼了!
因为不光如此,他们每个人的眼珠几乎都保存完好,瞪得溜圆,齐刷刷地看向我们。有些不在视野内的角度,甚至都能把脖子扭个一百多度。
这该是怎样诡异的一幕啊!!!~我一抬头,发现头顶上倒吊着的一百多个死人,竟然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只觉得连牙齿和指甲都是麻的。
怪不得秋天要尖叫,要不是我听她说后有点儿心里准备,否则连我也得叫。
不过的确奇怪,一分钟前看他们还都是完好无损,慈眉善目的,怎么一转眼突然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难道外面月亮已经出来了?珈蓝镜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活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我们此时已经深入地下数十米,出口的石门还在不在原位上都不知道。虽然不一定会困死,但想要所有人都安全出去,恐怕已是相当困难了!
可问题是…殷骞这家伙到底躲在了哪儿啊?
第四十九节
强忍着被这些人瞅着的怪异感觉,我又扫了一圈,发现算是来到了那个入口的正对面,本以为身后还有一个出口,连接的是那扇恶鬼的门才对。可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发现有门的存在。
反一百零八塔只可能有一个,即使恶鬼那扇门后的东西如何奇怪,我想也不会再有这么一个场景出现了。
等等…一边是高僧…一边是恶鬼…我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赶忙拉起秋天,也顾不得她的呼嗬,还有头顶上那一颗颗眼球,径直从中间往来时的洞门口走去。反正这些家伙也就是盯着看,看就看吧,看看又不会掉几斤肉!
果然!应该是走到这个屋子正中的时候,地上画了条三寸来宽的黄线,踏过黄线,我再回头看去,依然是有血有肉的光头和尚造型。蹙眉闭目,表情庄严。
哦!~我说为啥弄俩门呢!敢情从高僧这边进,看到的是一片平静;而从恶鬼那边进去,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副景象!
“哥!!!别丢下我啊!”远处秋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声音来自十几米外我刚才站着的地方…那…我手里此时牵着的是谁?!
猛然回头,秋天就在身后好端端地站着,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正哆哆嗦嗦地抬头朝角落看去。
我赶忙拧开手电,朝声源处照去,只见秋天依然蹲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焦急地寻找着我。
两…两个秋天!!!
这…记得刚才过来时…我是随手拉着个人…但当时只顾着看头顶的那些人,也没怎么注意身后,毕竟只有秋天一个,谁能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现在后悔也晚了。刚才要是回头瞧上一眼,恐怕这会儿要分辨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啊!!!!!!!!!”两个秋天都相互看到了对方,愣了足足有好几秒,突然同时放声尖叫,差点把我耳膜都要给震破了。
身旁的秋天慌乱中挣开了我拽着她的手,双手抱着脑袋,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对面十几米远的那个,动作几乎和她一模一样,两个人根本分不出彼此。
不用问,珈蓝镜界所谓的“看到自己”,又作用到了我们中一个人的身上。
两个秋天,一定是有真有假,但怎么区分判断,我一时根本没有主意,只得嘱咐这个别动,又走过去,拉起了另一个,快步回来。
分别触碰两人的手腕时,我都刻意去探查一下他们体内的阴阳配比情况,假的一定不会有太多阳气。可不知为什么,下到这里面,阳气几乎都被压住了,两人体内竟都仅剩一丝的阳气。
当两个秋天面对面站着时,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恐惧,而是都努力打量着对方,希望找出点什么。
“…你是谁?”当两人发现已经不能通过观察来解决问题时,问出了相同的话。
“我是夏秋天!”两人分别指了指自己,又同时指着我问对方道:“你知道他是谁?”
我有点无奈,这么问,问一百年也不一定能分出你我,反正假的就是假的,只要我们能出了这个山洞,离开珈蓝镜界的范围,假的到时候自然就失效了。
看着她俩光说不够,马上就要动手,我赶忙双手往前一插,强行将其分开后说道:“别在这儿争了!一会只要能出去,假的自然就没了!先找殷骞!”
两个秋天听完,都不屑地瞪了对方一眼。意思是走着瞧吧!别看现在你玩花样,一会儿有你哭的!
我本想通过这句话,来试试看能否甄别出假秋天,因为假的一定不会离开这里,它深知一旦离开了珈蓝镜界,自己就不存在了。所以听到这句话后,可能会有一丝的不安。但我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后,只得摇了摇头……完全一样。
只能说这个镜像伪装地太好了!珈蓝镜像的目的就是在阴面复制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展现的则是这个人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对待假的,不能只看表象,它们非常善于伪装。但即使现在我要防,也不知道该防哪一个?
好在俩人现阶段都还算老实,听我说后,分别打开身上的手电,朝四周照去。
“阿巴米哄南无…”我还在想该怎么同时堤防着她俩,又不会耽误事,头顶那些倒挂着的僧人突然间都张口颂起了佛经。不过语调生涩,梵音互绕,绝不是那些经常能听到的经文,倒是把我们吓了一跳。
再次跨过黄线,眼前是一张张瞪着自己的死人脸,耳朵里是古里古怪的梵文诵经,面前还站着两个秋天,我有点想歇斯底里的感觉。
第五十节
不过顺着往角落看去,我竟隐约发现,在最远处,似乎有那么一个倒挂的人,白白胖胖的大光头格外显眼,而且我此时站在阴面,按理说他该变成另一副样子才对!
…难道是殷骞?!我赶忙招呼上前面两个秋天,打着手电快速朝那里移动。走到近前,抬头仔细看了又看,这不是殷骞是谁?!只不过头发都被剃光了,还闭着眼头朝下,想要辨认也得费一番功夫。
这里是下一百零八塔的最后一排,最角落里,要不是站在另一侧,还真就发现不了他!
“快!拽他下来!”我一把揪住殷骞的衣领子,也不管他上面连着什么,往下扯到秋天能够到的地方,三人同时用力,“哗啦”一声,将殷骞从天花板上给揪了出来。同时跟着下来的,还有一大坨粘糊糊的液体。
还好,这家伙虽然脸色苍白,单看外表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他怎么上去的?我着实费解。
两个秋天蹲在他两旁,同时伸出手去揪殷骞耳朵道:“喂!骞哥!醒醒!”
我本以为要叫醒这家伙得费上一番功夫,谁知道他就跟没睡够似的,秋天一动,立刻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恢复了意识,迷迷糊糊地说道:“啊~~~…干吗啊!~”
不过这家伙一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左一右,两个完全一样的秋天,顿时愣住了。又瞧瞧正对面的我,赶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然后惊恐地问我道:“这…做梦呐?!”
“做你个头!”我为了节约时间,以极快的语速对他说道:“现在是2000年7月14号,你已经在山洞中失踪了将近三天,我们这是刚找到你!两个秋天的事情一会儿再跟你解释,能走就现在站起来,马上走!我们要在二十分钟内离开山洞!”
殷骞显然还没有习惯醒来就接受这么多的信息,看了看周围和我们的装备,又掐掐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才挣扎着爬起来道:“这…这是哪儿?上面怎么吊着这么多人?!”
“珈蓝镜像!”我不再做多解释,让一个秋天搀着他,慢慢往进来时的洞口走去。
这次我学精了,一直站在最后面,保证每个人都不出视线,如果谁再被复制了,立刻就能分辨出是真是假。
现在最操心的是潜在隐患,两个秋天必有一假,而且那家伙继承了秋天所有的阴暗面,她始终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估计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透出来。
但往往最后一刻的攻击却是最要命的!所以我必须要在出洞前分出来哪个才是真正的秋天,那样就会掌握主动权。
顺着来时的路进了那条暗道,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始终扶着殷骞的那个秋天突然停下来,皱眉看了一圈,道:“我记得刚才就是在这里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哦?”我听她这么一说,看着我身旁的这个秋天,也不说话。
“看…看我干吗?我…我本来也想说的!”这个秋天从我眼神中读出了什么意思,极力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