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我忘了提醒Kane,手电掠过那人面前墙壁时,她似乎有所发现,于是慢慢转过身来。
胸前双手捧着的,赫然便是那刚被盗走的昆仑之眼,而这个人的样貌,却让我和Kane看了心都为之一颤。
由于下午被那乌金巨蟒推进腹中的时间过长,田静的许多皮肤和衣服都被蛇体内的胃酸给腐蚀掉了。此刻虽然还算完整,但细看之下,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形态,要么变薄要么干脆露出了皮下的筋肉,呈一种介于白和黄之间的恶心颜色。
而此刻田静最吓人的地方还是她的眼睛,此刻眼内竟全是眼白,黑色的瞳孔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目相对,我们一时竟看得呆了,甚至连把手电挪开都不知道。Kane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纵然如此离奇诡异的场景摆在面前,他也仅仅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田静面朝我们这里站了几秒钟,也不晓得她能不能看见,还没等我俩有下一步的动作,这女人又抬头向磁洞的上方瞅了瞅,然后双手握紧那昆仑之眼,在我们无比惊讶的眼神中,居然双脚离地,慢慢升了上去。
这…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一把夺过Kane的手电,跨入石洞往上方照去,正看到田静的小腿消失在了石洞顶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孔洞中。
…好…好家伙!这竟然是一个锁子三连头门镇!
锁子三连头门镇是锁子连环镇的一种。所谓的锁子连环镇,其本身也是分开来说的。连环镇,是镇宅镇物的一种方法。锁子连环镇,就是连环镇的升级做法,纳一重物于其中,再加持上连环镇的符咒,可以大大增加连环镇本身的功效。
打个比方说,盖一房屋,想要加以符法镇一下,那么就可以根据方位,选上等吉木作为顶梁柱,再包以金衣,最后唤符于其上,乃是最最稳妥的形式。这种做法就称之为锁子连环镇,吉木为子,金衣和符咒为环,也叫抱子连环。
至于头门镇,则是指此镇不接地气,悬于头上,可集气于此,气越强,则下方涵盖的范围内受镇的力度就越大,以保平安。
许多人家或是店铺前门口上会挂一面小镜子,有说是防小人的,有说是引财神的,其实这就是头门镇的一种,通过收集街面上过往行人的气,来帮助保自家平安。所以镜子往往都要悬在临街的门口,放在其他地方是没有用的。
当然,这些气平摊到每一个人头上来说都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普通人家一般都不怎么适用头门镇,采用该镇法的,多是商铺或养鸡场养猪场奶牛场这类有大量气息聚集的地方。
而我们此时所在的地方,下面是一个典型的风坑葬,聚集着大量的阴气,这一层又布置了一个磁洞,阴气被吸上来后再次循环加强,最后置于顶端的那最后一个石洞内,用来做镇。而且这个镇是一定且必须要“锁子”的,如此强大的阴气汇聚,如果不用重物把着,别看聚得快,要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有可盛纳阴气的媒介。
收集如此强大的阴气,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保证这座抵天城可在昆仑之巅屹立万年不倒。
看来这磁洞内阴气流窜极为猛烈,正是让田静站起来的主要原因。至于她为什么要借殷骞去偷那昆仑之眼,恐怕要上到最上层看了才知道。
之前那蛇头被吸上去,刚好堵在了最上面的石洞口导致没人去注意,我也曾怀疑过这里为何要建得如此怪异,是不是某一种镇,但因为没有看到集气的物件,就没往这上面想,殊不知上面竟然还有一层!
现在看来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故意将山洞做成这样收集阴气定有他用,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那上面第三层里,抱的是个什么“子”罢了。
我还在观察的空,Kane已经拍醒了Rock和黄博雅,我并没有和他们解释的兴趣,何况上面究竟是怎么一个状态现在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但是田静起尸绝非善事,一具尸体,也绝不会有什么思维和意识,盗走昆仑之眼,只能说有人在幕后操纵或是中了某些密教的诅咒。
第一百二十六节
想到这里,我立刻跑回去,从背包里掏出了下午那块圆形磁铁,将其在胸前捆扎好,叮嘱黄博雅道:“我得上去看看,我下来前,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太危险就算了。”黄大小姐少有得关心道:“昆仑之眼本就不属于咱们,留在这里也好。”
我摇了摇头,环视屋内还在睡着的几人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如果这是个诅咒的其中一部分,那么咱们只要动了昆仑之眼,就一定会食咒,当年下咒的人可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搞清楚,也许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黄博雅知道多说无益,这类事情只得听我的,于是说了声小心,就默默地看着我。
我进到磁洞内,顶着强大的磁力来到上方那洞口下,胸前磁石已被加强到最大,如果一步用力稍猛,就会以极快地速度被顶飞。
深吸一口气,朝他们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我双脚同时用力在地上一蹬,“嗖”得一下飞起,笔直地冲进那小洞内。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失重状态下的宇航员一样,但我却无心体会,因为进得洞内又上升了一个人的身高,就来到了最上面的第三层。这里并无任何磁石,我就这么在洞口悬浮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因为太黑,半天也无法适应里面的光线,只得掏出并拧开了手电。
强烈的光线打出去,我才发现这上面可比上来前想象中的大多了!
如果按照下面风坑葬和磁洞的比例,我原以为这第三层至多能有个十来平米就了不得了,可手电打出去照了半圈,却发现最近的墙壁竟也在五六米外,也就是说,这上面的面积足有上百平米,而且里面瓶瓶罐罐加箱子竟堆满了东西,但都落得厚厚一层灰,看不到本来面目。
一圈照完了,这里的确很大,几乎相当于大半个篮球场的面积,可是我却发现一个问题……田静跑哪去了?这几乎已经是山顶了,那些石壁稍稍凿开一些就能通往外面,但此处无门无路,田静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也许是躲在某个罐子或是箱子后面了吧?我心里想着,用手撑住洞口边缘往上起,想从悬浮的状态里出来,在这里好好转转瞧瞧。可往上一顶,就只听“咣!”的一声,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从头顶传来,疼得我是眼冒金星。
刚才光顾看四周了,没想到头顶上竟还有东西!我使劲儿揉着脑袋“嘶”了好几口气,疼痛感才有所减轻,赶忙举起手电向上照去,却看到头顶一尺处的视野内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六角形的金属片,刚才我脑袋就是撞在它上面,听声音应该不止这么一点,可能我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面罢了。
而另一样东西,则是双黄黑相间的登山鞋鞋底…
我吃了一惊,赶忙侧身又用手电探了探,这才发现,就在我头顶的正上方,同时悬浮着田静和一口形状奇特的棺材。
它们都是呈站立状,田静双臂前探,似乎正扶着那口棺材。而这棺材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外观其介于东西方之间,外观上属于中国固有的那种一头大一头小的梯形制式,但无论从厚薄程度以及大小上,都仅仅只能够放下一个体型偏瘦的成年男子,且中间偏上的位置较宽,这倒有点像西方的那种棺材特点,不怎么占地方。
当然,最古怪的还要数这口棺材的材料和做法。
如果我没猜错,这口棺材通体当由磁铁铸成,但不知道外面是否刷了特殊涂料,竟能保持千年不被侵蚀。而它的每一个面(除了我脑袋撞上的底面),上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似乎里外能够通气。
我确定这口棺材并非是吊在上面的,它悬浮在这里的原因只可能有两个,要么是通过符咒将磁力加持过了,要么就是因为它正是那抱子连环头门镇的纳阴集气重物。
我绕开头顶的人和棺材,好不容易从磁洞中爬了出来,站起身,观察了一圈,发现田静原来并非扶着棺材,而是双手捧着那昆仑之眼,对准了棺材正面正中的一个凹槽,看样子正想要将其镶嵌进去,而那凹槽的形状貌似和昆仑之眼的横切面完全吻合。
我不知道放进去会怎样,但目前情况下还是先阻止为好,壮起胆子试着拉了一下她…没动。于是我改为研究这口棺材,可谁知刚将一只手放上去,却没想到田静的尸体就好像被拔了电线似的,双手捧着昆仑之眼“嗖”得一下就掉回了那磁洞中。
第一百二十七节
我连忙将手从铁棺上拿开,弯着腰喘了好几口气,不是因为被尸体吓住了,而是这铁棺阴气极强,对于我这种盛阳体制的人来说,摸上去的感觉奇寒无比,就好像突然一下掉进了冰窟窿,瞬间连胳膊上的汗毛都给冻住了。
看来田静是被我破坏了磁棺的阴阳配比,这才掉了下去。
刚从寒冷中歇过来劲儿,只听下面又传来殷骞和秋天的喳呼声,我不敢逗留,将胸前的磁铁翻了个面,缓缓从洞中降下,至少先找到昆仑之眼再说,然后弄条绳子或是蔓藤,让他们都能上去。
刚下来,就看到黄博雅和殷骞秋天正将田静的尸体再次封装起来,她的脖子和一只胳膊呈奇怪的形状扭曲着,这应该是刚才掉下来给摔断了。我有些不安,好好的一个姑娘,死后还不得安生,又遭了一份罪,于是走过去用朱砂在她眉心加持了一个大将军咒,防止其再因为阴气过重而起尸。
韩教授他们也都醒了,我忙完后站起来问道:“昆仑之眼呢?”
殷骞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道:“还说呢!你不吭一声就把东西丢下来,差点砸死我!那破石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料,这么高掉下来连个角都没摔掉,还没等我们看清,骨骨碌碌就又从那滚下去了!秋天为了够它,也差点跟着掉下去!”说着,他指了指磁洞地面上的那个通往最下层的坑。
我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算离谱,这里地方本来就不大,石头掉下来往哪儿滚没人能说得准,真掉下去只能说是凑巧了。大不了等天亮了再下去捞。
见我在那儿发愣,黄大小姐安慰道:“没关系,Rock和Kane他俩下去了,估计一会就能捡上来。”
“…下去了…下哪儿了?”我还是多少有些迷糊,怎么这俩老外二半夜的也闲不住?
“最下面啊。~”黄大小姐瞪着大眼指着地面瞧着我,回答的倒是破有耐心。
“…你说他们下到最下面了?!!!”我突然意识过来,也指着地面,高八度地冲黄大小姐嚎叫道。
几人都被惊着了,呆呆地望着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这两个家伙!真是嫌自己命长啊,那风坑葬大半夜的下去不是找死是什么?!我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一个是黄毛,一个是老黑,指望他们知道什么是风坑葬,中国民间异术早就走向世界了。更何况我并没说明风坑葬有哪些禁忌,因为压根就没想着二半夜的会有人下去。
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我问黄博雅道:“他们下去捡昆仑之眼了?”
即使依然不明所以,但看我的神态,黄大小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老老实实地答道:“不是的,你刚上去他们就下去了,得有四五分钟了。”
我颇有些意外,继续问道:“那他们干嘛去了?”
黄博雅道:“Rock说既然你那块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磁铁可以上去,他俩就下去多扒几块来,说不定到时候都能用得…”
“胡闹!”我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他俩还去扒人家呢!这会儿说不定自己的皮都让给扒了!”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发闷的巨响。我们赶忙赶到石洞口向下看去,黢黑一片,只有在很深的地方,还有两束微弱的光线在移动。
黄博雅用法语急切地问了一句,少顷,有声音传上来,但不知为何那声音又沉又闷,连是他俩谁说的都分不清,更别提说的是什么了。
黄博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惊恐地望向我,想要知道答案。
“气息的流动已经大到可以阻隔声音的地步了,说明下面的阴气已近饱和。”我也只有如实回答。
愣了一下,待明白了我的意思,黄大小姐突然身子一翻,顺着根蔓藤就从磁洞口爬了下去。
“你干嘛去?!快上来!”我们几人一惊,纷纷朝她叫喊。
“我下去通知他们俩赶紧上来,别找了!”黄博雅的声音虽然只在两三米外,但由于已经进了风坑葬的范围,也变得沉闷起来,听着倒有点像个男人在说话。
“你管他们干嘛啊!”殷骞趴在洞口向下喊道:“快上来!他们俩特种兵用得着你去救?!”但却没有再得到任何回答。这家伙无奈一扭脸,却看到我在解胸前的那块磁石,不安地问道:“你又要干嘛?”
第一百二十八节
我将解下的磁石递给秋天,也找了根蔓藤,双手抓住一边往坑里下一边说道:“我也下去,总不能眼看着他们三个死在下面什么也不做!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好教授他们,别再给我惹乱子了!”
“唉!去吧去吧!”殷骞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咱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回不来,老子就从这天山尖尖上跳下去!我是没法和你家里交代的!”
我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不再废话,顺蔓藤下去找黄博雅了,身后却听到秋天的声音:“哥,我跟你去!”
“你呆在上面!”我回头吩咐她道:“和你骞哥想办法准备条长点的蔓藤,准备一会儿接应我们!”说完,不等她答应,我再次快速向下降去。
下降自然要比往上爬省事得多,虽然有时候蔓藤的枝条和小刺会划到皮肤,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着用最快的速度降到坑底,然后再拉他们几人上来。
一进入到风坑葬的大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黄博雅顺着哪边墙壁下去的。之前我还特意摸了一个夜间用的照明弹,但这玩意儿时效太短,不到走投无路还是先留着的好。
很快,我降到了坑底,朝着不远处那微弱的光线跑去,来到近前才发现黄大小姐早已下来,此时和两个老外正围着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发愣。
“什么情况?”我见有死人,问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