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随,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等人的心意吗?”
“就是,禹知,你才华远在我和江春之上,可有些事,你却比我们显得迂腐了,你不想连累我们,可你为何不想想,你独行岂不是更让人担心?”南新山又道。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楚宜桐不由轻笑,目光投向朱月暖。
朱月暖伸手握住他的手,微抿了抿唇,只说道:“他们不可能得逞的,我们去驿站。”
众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楚宜桐也便不再提让他们离开的话,点头让朱月暖作主,住进了小镇上的小驿站。
谁知,这名是驿站,却连破庙都不如,驿站里只有两名驿卒,身上的驿卒服打了无数补丁。
“这是驿站?怎么看着像破庙?”南新山惊讶的看着。
“小地方,平日也没个官落脚,就这样也算不错了。”回答他问题的是驿卒之一。
“不知这位大人是哪座庙里的?”另一名驿卒凑到了楚宜桐面前,笑嘻嘻的问。
“高祈府砦门县县令。”楚宜桐实话实说,拿出那任职文书给他们过目,“不知此处的驿官何在?”
“这儿就我们两个,没有驿官。”面前那人拿着楚宜桐的任职文书左看右看,甚至是倒着瞅了半天,才犹豫着把文书还给了楚宜桐,态度也明显的淡了许多,“楼上房间年久失修,只有楼下几间还算干净,还请大人将就。”
“另外,驿站里很久没有来过人了,所以,这一应用的、吃的都大人们自己张罗,当然,我们帮忙张罗也是可以,就是……”另一名驿卒说着,抬起来手小小的搓了搓,意思很明显了。
“有劳费心,帮我们买些米粮来。”朱福上前,给两人都塞了一锭银子。
“好说好说。”两人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个接一个的说着,“就来就来。”
说着,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福伯,吃的用的,都要当心,尽量莫让他们沾手。”朱月暖瞧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吩咐了一声。
朱福立即点头,带着人进去收拾。
这驿站的破旧还真像破庙,除了大堂还有些像样,其他房间一开门立即灰尘扑面,几个护院刚刚进去就退了出来,连连咳嗽着挥手驱赶面前的尘土。
楚宜桐也忍不住被呛得咳了两声,一咳之下,震动了胸膛,脸色又白了一分。
“又疼了?”朱月暖留意着他的举动,转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抚上他受伤的地方,“我瞧瞧,可有移位?”
南新山等人见状,相视而笑,识趣的避开。
大堂里只剩下朱月暖和楚宜桐。
朱月暖半蹲在他面前,细细的摸着他的肋骨处,眉头始终紧皱着。
楚宜桐带着些许安抚的笑,低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朱月暖,目光柔柔,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摸索。
“还好。”半晌,朱月暖松了一口气,正要抽手回来,却被他一把按在胸口上,她不由惊讶的抬头。
“我才知,何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楚宜桐按着她的手,浅笑凝望,“如今,越发证实了这一点了。”
“禹知也会胡思乱想吗?”朱月暖不由失笑,挺身凑了上去,打量着他的眉眼,浅语,“莫笑书生无用处,文人自有刀如笔。”
“话虽如此,可砦门县……”直到此刻,楚宜桐才显出些许的担忧来。
“你已经知道砦门县的凶险了?所以,你才摆那副冷淡模样给我看,就是想着我会心高气傲、会因此受不住你的冷脸不管你的事是吗?”朱月暖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砦门县的情况,你觉得我会不去查砦门县所在吗?我与你的不同,是我从小跟着小舅,这边城如何,我也是去过的,见过战场上的凶险,那砦门县的地势如何,我心里比你更清楚百倍,我又怎能不来?”
“是我想偏了。”楚宜桐歉意的看着她,承认自己不对。
“知道就好。”朱月暖故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敛眸微叹,“我还曾想过,或许我们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勉强你,从邀你赴擂开始,都是……”
“暖暖。”楚宜桐忽的伸出一指按住她的红唇,身子微微前倾,不悦的盯着她,微沉了声音纠正道,“我从来不曾勉强过,我若勉强,便不会有那副画,我若勉强,便不会有茶肆共饮,我若勉强,便不会时至今**我还不是真夫妻。”
“所以呢?”朱月暖眼中一亮,欣喜流露,紧盯着他追问,随即,又有些疑惑,“既然你不是不勉强,那时为何那样踌躇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家世。”楚宜桐浅笑,有些无奈,“你的外祖是当代大儒之一,小舅清淼先生又是名动四方,大舅亦是桃李天下,还有徐先生,且不提徐知府如何,光是外祖父的学生之广,杨家的根系之深,多少男儿为之深往?我是怕……”
“怕人说你也是为我家那些乱七入糟的亲戚关系才娶我?”朱月暖挑眉。
“不。”楚宜桐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是怕你也会那般误会我。”
“说你呆,还真是……”朱月暖无语的嗔了他一眼,“若循他们的说法,你若不是因为我家突然冒出来的将军舅公,你也不会遭这样的无妄之灾了。”R1152
159那个问题
朱月暖半蹲挺身,手还按在楚宜桐的胸口被他紧紧的按住。
楚宜桐微微倾身,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柔情满怀。
可偏偏看在别人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门外,两个驿卒去而复返,手里提着那么一小袋的米粮一小把的青菜,躲在一边张口结舌的看着大堂里的两人。
“这、这、这县太爷年轻轻的,居然……居然是断……袖?我没看错吧?”
“没错,那是男的,我说他身边怎么没有女眷,原来是这样啊。”
细碎的声音传了进来,朱月暖微讶的回头瞧了瞧。
两个驿卒飞快的缩回了头。
朱月暖瞧了瞧他们,收回目光,低头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这一身灰色布衣,不由“噗”的喷笑出来。
楚宜桐显然也听到了,却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在意。
“大小姐,房间收拾好了。”朱福从屋里快步出来。
“进去吧?”朱月暖抽手出来,起身扶他起来。
楚宜桐一手撑住椅子扶手,一手借力于朱月暖,缓缓的站了起来。
朱月暖忙伸手挽上他的腰:“走慢些。”
楚宜桐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在她肩头,缓缓往房间走去,朱福在一边照应着。
“瞧见没?真的是断丨袖啊,啧啧,瞧那少年郎的小身板,居然还挺厉害,把县太爷都搞成这样了。”
“你说,他们俩谁上谁下?”
“嘿嘿,我瞧,县太爷在下更有可能哦。”
两个驿卒在门口猥琐的笑着。
那边,朱月暖已扶着楚宜桐平躺下,又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他的肋骨,将外面的竹甲略略的调了调。
“大小姐,姑爷的气色虽然好些,但今天一天辛苦,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瞧瞧?”朱福细心的问。
“这边的郎中也不知怎么样,又离龙梁山这么近,总归不太安全,还是按着狼妪给的草药先服上两天,等到城里,再找个好的瞧瞧。”朱月暖打量楚宜桐的脸色,摇了摇头,“福伯,今晚让兄弟们多多辛苦些,莫睡得太沉。”
“我已经安排了,大小姐和姑爷只管安心歇息。”朱福忙回道。
朱福退了出去。
朱月暖在屋里转悠,各处检查。
屋子被几人一番收拾,倒是齐整了些,到底还是驿站,东西再陈旧,里外间的陈设还是有的,恭桶、浴盆也自隔了一角。
“暖暖,累了一天,怎不坐下歇歇?”楚宜桐一直看着她,见她时而敲窗,时而趴下看床底,时而又晃着门,时而又去拨弄门栓了,不由轻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房间可不是铜墙铁壁。”
“我就瞧瞧。”朱月暖不以为意的笑笑,各种检查没什么异样,她才拍着手过来。
饭很快就做好,朱月暖自然陪着楚宜桐在屋里吃。
“大小姐,新烧好的热水。”饭后,朱福带着人抬了两大桶的热水进来,那个装着狼崽的大竹篮子也送进来放到了桌上,带上门退了出去。
“要不,你要擦擦吗?”看到热水,朱月暖微愣了愣,看向楚宜桐。
“好。”楚宜桐居然没有不好意思,直接点头。
朱月暖端了水过去,绞了布帕给他擦过脸,再绞第二把的时候,一转身,楚宜桐已经艰难的拉开了他的腰带,扯开了外衣,但这样躺着,难免牵动到伤势,就这么一会儿,他额上已泌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还是……我帮你吧。”朱月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移开,将手中的布帕放到一边,过去帮他宽衣解带。
“嗳,你瞧。”门外,鬼鬼祟祟的三个身影。
“真的是做官的?”那多出来的第三个好奇的问。
“都看过文书了,还能做假?”
“你又不识字,还看文书,只怕是文书认得你吧。”第三个人不客气的嘲讽着。
“我不识字,可我认得了那大印。”驿卒不服气的说道。
“嗳嗳嗳,瞧瞧,亲上了。”另一个驿卒压着声音兴奋的提醒着。
屋里,朱月暖坐在床畔,双手撑在他两侧。
楚宜桐光着上身,一手挽着她的腰,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两人的唇紧紧的胶着,也瞧不清是谁的舌攻了谁……
“暖暖,你真不悔?”许久,楚宜桐气息不稳的微松开她,瞧着她低低的问。
“你悔吗?”朱月暖嘟嘴,瞧着他有些不高兴,“我的心再明白不过,旁观者尚且瞧得明白,为何你偏偏不信?”
“暖暖,世间若真有离扬,你还会选我吗?”楚宜桐的声音有些飘忽。
“世间没有如果,况且,若真有离扬,我又何必等到回到揽桂镇遇上你之后再选呢?”朱月暖撇嘴,不客气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不许再说这些话,很伤人的好不好?”
“我的暖妻,如今,你便是想悔,也没有机会了。”楚宜桐轻笑,手上一使劲,便将她再次拉下。
“唔唔~~”朱月暖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成功,只好伸手拉过被子,连自己一起盖住。
“嗨……”外面凑着门缝偷瞧的三人瞧得莫名的兴奋,那多出来的第三人拉着两个驿卒出去,躲在墙角交头接耳,“这当官的出这种事,你们说,有没有希望……嘿嘿,你们懂的。”
说着,双手还不断的搓着。
“现在去?”两个驿卒互相瞧了一眼,挑着眉着问。
“现在去做什么?这种事,至少也得等到夜深人静,两个人正火热的时候,那才叫妙呢,嘶,不知道那滋味儿是个啥……”第三个人摸着下巴望着天,一脸猥琐的笑。
“有道理。”驿卒心神领会。
三人又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才像没事人一样,各自散开。
此时,屋里两人还在腻味着。
“这个,还是去了吧,对你身子不好。”楚宜桐的手正停在朱月暖的胸前,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手又按了几下,揉了揉,叹息着说道。
朱月暖的脸顿时如红布般,撑着身子坐直,才抬手拉开他还放在她左胸上那一只,睨了他一眼:“水凉了,我去换一换。”
“暖暖,书上说,那样真不好,你还是换回女装吧。”楚宜桐侧头,又加了一句。
“你瞧的什么书?怎么还有这些?”朱月暖闻言,不由回头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
“一篇杂文上。”楚宜桐却一副淡然的样子,真和朱月暖讨论起了关于她那裹胸布的问题。
“我去洗澡。”朱月暖瞧着他那从容的样子,不由退下阵来,板着红红的脸端着水盆去了浴桶那边。
“暖暖,至少夜里不要再裹上了,那般睡觉,于你真的不太好。”楚宜桐在后面追着又叮嘱了一句。
“……”朱月暖险些脚下一滑,强自平静的应了一句,“哦。”
送来的热水已变得温温的,朱月暖也不用那浴桶,只就着水桶洗了个囫囵澡,依然换上男装,但拿起那裹胸布的时候,她小小的迟疑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把那长长的布条给折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楚宜桐已经让出了一半的床位。
熄灯,歇息。
楚宜桐不能侧躺,但自然而然的,他伸长了手挽过了朱月暖将她往他身边带去。
朱月暖微微一笑,主动的靠了过去,找了个舒服又不会牵扯到他伤势的位置闭上眼睛。
这一晚,夜风中隐隐有凄凄惨惨的狼嚎声,屋里的大竹篮子里,两只被喂饱的小狼崽却是安安静静。
半夜,三道身影悄然的靠近了楚宜桐所在的房间,蹑手蹑脚的在门口倾听,好一会儿,才拿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伸了出去,透过门缝往上挑去。
门栓“咯”的一声。
门应声而开。
三人做了个手势,相继摸了进去。
就在他们要靠近里屋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在淡淡的问:“你们是谁?”
三人顿时吓得腿上一软,手中的匕首也“啪”的掉下。
“你们到这儿想干什么?”身后的人又问。
三人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袍人,一张脸亮得惨白惨白,三人顿时大骇,瞪大了眼珠子瞧了好一会儿,才“啊”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外冲去:“鬼啊~~~”
凄惨程度堪比较夜风中送来的狼嚎声。
“我像鬼吗?”朱月暖放下拢着油灯的袖子,勾着唇角冲里屋的楚宜桐笑问道。
“心中有鬼,此时此境,见到鬼也不奇怪。”楚宜桐轻笑。
“大小姐,你们没事吧?”门外相继的传来脚步声,朱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把那三个绑了,暂时先关到那边屋里,省得闹腾得没得清静。”朱月暖应了一句。
“是。”朱福令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