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刺客事件似乎令新王的心情变得糟糕了许多,夜宴开始不多久,便称身体不适,携兰泙离席而去,丢下一众臣工在殿内随意畅饮欢谈。
长乐殿是历来君王休憩的宫殿,金碧辉煌,十分精致奢华。此刻殿内灯火通明,只有寝殿处光线幽暗,若有似无。
在寝殿内伺候的侍女内侍早已被打发到了外殿候着,见大约短时间内不会得人传唤,几人便凑在一起闲闲私语几句。
“婴语,你说那蔺大人长得如此平凡,为何大王这么喜欢他?”
“这个我怎么说得准?”名唤婴语的娇俏侍女柳眉一扬,扁扁嘴道:“大王那样的俊朗人物,什么样的俊男美女得不到?大约是吃腻了,换换口味吧。”
“嗯,我也觉得是……”问话的侍女咬着嘴唇,手指绞在一起,姣好的面容变得神情模糊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嗤,画梅,你就别再白日做梦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内侍凑过来,瞄了她一眼道:“即使是大王以后换口味,也轮不到你的。”
“你!”画梅恼怒地将手中的帕子摔在那人脸上,娇斥道:“你如何知道轮不到我?哼,我偏要试试看!”
婴语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拽画梅:“好啦画梅,小声些,真要被大王听到,以后便没法在这殿里伺候了呢……啊,大王……”声音骤然变得惶恐起来,甚至带了颤音。
“嗯,你说得对……不过,大王怎么了?”画梅点点头,见婴语突然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心中一凛,猛地回头,便看到兰澧只着里衣,身上随意披着王服站在寝殿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画梅不由大惊失色,身子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口中讷讷,如同筛糠一般抖索起来。
“你叫画梅对么?”兰澧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是……奴唤作画梅……”女子攥紧手指,指节泛起了青白,只伏低身体,不敢抬头。
“唔,你再去取一瓶雾雨露过来。”
“是……”画梅站起身,脚一软差一点摔倒在地,几名侍女内侍皆伏在地上,心胆俱颤,不敢去搀她。画梅软手软脚地打开屉柜,从中找了半天方才找到雾雨露,随后战战兢兢地送到兰澧身前。
“嗯,就是它了。”兰澧接过小玉瓶,打开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转身,又住了步子,扫视了殿内众人一眼,平静无波道:“明日叫沅方过来见我,你们都不用在这殿里伺候了。”
话音未落,画梅便如同被人抽去气力般全身瘫软在地。兰澧却如同未闻,径直入寝殿去了。
“泙儿……”兰澧掀开绣着繁复花纹的真丝帐幔,看向躺在宽大龙床上的少年,手轻抚在他脸上,低低地唤他。
显然累得不轻,少年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睛,一向明亮的瞳仁里此刻满是迷茫之色,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道:“澧?”
“泙儿……”兰澧盯着少年已去了易容的脸,眼中渐渐涌起痴迷的目光,不由拉低锦被,去吻他的锁骨,渐而向下,含住一边已经有些肿胀的红豆,轻轻啮咬吮吸。手同时自动自发地褪去了刚穿上不久的衣衫,压在了少年身上。
兰泙忍不住呻吟。身体蜷缩起来,手指插|入兰澧发间,既似抗拒,又似邀约,很快让在他身上厮摩的男人呼吸急促起来。将兰泙拦腰抱起,兰澧去吻他的后颈,留下一个一个红色的痕迹,兰泙不堪逗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去阻止或者迎合。
“澧……你今天……怎么了?”兰泙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声音也抖得厉害。自襄国返回伊始,二人就一直没有机会亲热,或是时机不对,或是时间不对,长时间禁|欲的身体在今夜终于得到释放,有些过火是之前就想到了的。只是让兰泙没想到的是,今夜的兰澧似乎有些暴躁,少了平时的温柔,只按住他一个劲地索取,丝毫不给兰泙喘息或者反去要他的机会。早早准备好了的三瓶雾雨露被他尽数用尽,这还不肯放过,又出去取了新的来,饶是兰泙也已经不堪承受。
耳中听到问话,兰澧动作一滞,抬起头看向怀中的少年。几个月的时间,让他结实了不少,又蹿高了一些,已不再如几个月前那般文弱。此刻身上布满了欢|爱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更是白皙诱人。兰澧仔细瞧着他的身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染着明显的情|欲痕迹,并愈来愈浓厚起来,只喘着粗气道:“我只是想要你,泙儿。”
“唔……”已经红肿的唇片被再次含住,有些粗鲁地吻咬着,兰泙无法,只能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再次弯折,进而容纳他,心中不由叹息一声,澧,你到底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只记得兰澧在他耳边模糊而压抑的嘶吼声,以及喃喃的细语声,似乎还捕捉到一句似有似无的话——
“泙儿,你真的越来越像……”
“唔……像……什么?”似乎自己反问了一句。
爱人最后是否回答了自己,兰泙已经不再知晓,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借刀杀人
曦国国都尧城;曦王宫。
“拜见相爷。”
“拜见相爷。”
“……”
见那高瘦身影面色阴沉;气势汹汹地闯入栖凤殿;后面还跟着几个高大壮硕的武士,在殿内侍候的一众侍女内侍不明所以;惶恐之下纷纷行礼。
“啊;相爷;王太后现在在小睡,请容奴……”
“给我滚开!”丰邪一把推开上来拦阻的侍女;眼神阴鹜,闪着阴寒的冷光;直吓得那小侍女抖了一抖,倒伏在地不敢做声。
早有在寝殿内伺候的侍女听到喧哗声匆匆向外而来;刚打起珊瑚串珠帘子,迎头撞上丰邪湛然锐利的眼锋,不由浑身一颤,差一点软倒在地。到底是跟在王太后身边的人,稳了稳伸,已经福身下去:“拜见相爷。”
丰邪站住脚步,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清秀小女子,突然开口道:“你就是流珠?”
“是,相爷。”开初的慌张过去,齐刘海下一双灵灵水目已经镇定下来,闻言立即恭敬回禀。
“来人!给我将这流珠绑了!”冷不丁耳边响起一声厉喝,早有如狼似虎的武士几步上得前来,如捆羔羊一般将那小侍女绑了个结实。
这流珠何曾受过这种对待,手臂几要被折断,又动弹不得,眼中痛得掉下泪来,只口呼“冤枉”,连连求“相爷饶命”。其余侍女内侍皆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帘动声响,一把娇柔女音随着一个袅娜身影款款响起:“相爷带着怒气而来,闯入栖凤殿,又绑哀家身边女侍,却不知是为何事?”
“丰邪拜见王太后。”丰邪瞧了娇小美丽又身份尊贵的王太后一眼,不冷不淡地躬身拜道:“事态紧急,请恕丰邪不敬之罪。”
“拜见王太后。”殿内众人见状亦急急跪拜。
“罢了。”王太后扶着贴身女侍的手,臻首轻摇,又柔声道:“你们都下去罢。”
“是。”殿内侍女内侍见状如蒙大赦,急忙躬身退下。
“退下。”丰邪一挥手。
“是。”几名武士也闻声退下。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丰邪、王太后,以及被绑成粽子一般的流珠。
“相爷何事如此大动干戈?”王太后无意识地抚触着左手上的腕珠,美目流转间,看向丰邪刚硬的脸。
“王太后既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丰邪哼了一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流珠既称奉'王太后'之命去探看桂姬,那些人如何敢拦?既然是奉了王太后之令,那毒杀此女是否也是王太后的意思,嗯?!”
乍然断喝入耳,年轻的王太后身子一颤,手上的腕珠突然断裂,崩散满地,珠子坠落于地的清脆声响如同被扩大了几百倍般,回音一**扩散出去,声声敲击在人心上,跪伏于地的流珠也不由瑟缩了一下。
眼中滑过一丝慌张,王太后瞄了一眼仍在地面上小小弹跳的檀木珠,微微侧过头道:“哀家只是令流珠去见那女子一面而已,想瞧瞧外面风传艳媚入骨,迷人魂魄的桂姬到底是何模样……至于为何会为人毒杀,哀家却是不知……啊——”
细瘦的玉臂被猛地钳制住,几要被捏断的力道让王太后痛呼一声抬起头来,触到丰邪泛起红光的如同鹰隼一般的锐目,蓦地心底里恐慌起来,后面的话再说不出口。
“丰邪原没想到,高贵的王太后居然也如那忌嫉无知的村妇一般,做下此等大失体面之事。”丰邪紧紧逼视着那双惶恐无措的美目,阴沉道:“丰邪原对王太后解释过,此女只是别有他用……如今却是坏了我的大事……”
“禀王太后,禀相爷,相爷家将有急事求见!”
殿外突然响起急急通报声,丰邪鼻子里哼了一声,猛地放开了抓住的手臂,朝外大声道:“进来!”王太后有些狼狈地收回手,退开几步,一张姣好的面孔涨得通红,只咬着唇垂头不语。
须臾,便有一名身着武士服的俊美男子疾步步入殿内,进殿便拜:“展青扬拜见王太后!拜见相爷!”
“有什么事,说!”
“是。”扫了一眼立于旁侧默然不语的王太后和被绑缚于地的流珠,展青扬低头道:“衡国传来消息,兰衡君兰澧已于月初返回襄都,衡王兰洲下诏禅位于他,九日举行登基大典,即位衡王。”
“什么?!”丰邪耸然一惊,上前一步,犀利的眼神几要将他刺穿,展青扬如芒在背,只垂首单膝跪地,不敢作声。
半晌,丰邪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声音渐次大了起来,直到仰天大笑:“好!好!好个兰衡君,好个兰澧!哈哈哈哈哈……”
你果然没死,你果然没有失踪!月初返都,九日便行登基大典,速度犹如闪电,毫不给人以可趁之机,果然是闻名天下的兰衡君!果然是自己视为毕生的对手!果然是自己属意了十多年的人!
亦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一旦现身,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好!好!
笑声渐消,丰邪脸上的阴霾居然散去不少,眼角余光瞄到蜷缩在地上的流珠,脸皮一僵,陡地反应过来,口中厉声喝道:“展青扬!”
青年武士立刻应声:“青扬在此!”
“速速使人去查看沈相离是否还在家中,另,张渡等人何在?”
“……禀相爷。”展青扬顿了一下,低下头道:“沈医官今日被发现在家中自缢身亡,至于张渡等人,这两日却是不当值,自昨日出城便一直未归。”
丰邪闻之心头一沉,尖刀一般的目光便倏忽投射到一边的流珠身上。她微微颤了一下。
慢慢踱过去,丰邪大手一伸,便掐住那小女子的下巴猛地抬了起来,盯视着她满是恐惧的眼睛慢慢道:“不愧是兰衡君的人,这招借刀杀人做得不错……”
流珠心尖一抖,见那目光便仿若被凌迟一般,想要撇开脸却无法,身体瑟瑟发抖,只瑟索着道:“流珠……没有……流珠……不明白相爷……的意思……”
“呵……”丰邪邪邪一笑:“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抬头看到一脸迷茫神色,想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的王太后,丰邪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愚蠢的女人,被人利用了还犹不自知……以后若是想要保持今日的地位,最好给我安分些,否则……哼!”
丰邪说完,便毫无留恋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展青扬不敢抬头,口中告罪,随即听从丰邪的示意,将地上兀自挣扎颤抖的流珠提起夹在腋下,急忙跟在主人身后退了出去。
到得宫外,展青扬着人将流珠押送回府,自己则跟在丰邪身后上了那辆宽大的双轮马车。
“相爷,青扬不甚明白。”马车的辚辚声中,展青扬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了出来:“为何相爷能一口断定这流珠是兰澧的人?”
“唔。”丰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青扬,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几乎在兰澧现身笃城,登基为王的同时,桂姬被人毒杀?又是为何沈相离突然自缢身亡?虽然现在张渡等人还没确定消息,但大约也是凶多吉少了……”
见年轻的武士一脸若有所思,丰邪继续道:“桂姬背叛了兰澧,他必然使人来刺杀她。沈相离与张渡等人是随本相去往衡国的随从,知晓兰澧曾落入本相手中的事实,亦同样,会是他刺杀的目标。而几人同时失了性命,这样的布局,绝对不可能是偶然。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自己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对方前来,兰澧居然会另辟蹊径,借助王太后之手杀了桂姬。或许,如若不是冷落了这个女人,也不会被她嫉妒心起,最终为人所利用罢,只不过……
经过那一夜,自己已经很少再碰女人了……
呵,而且,桂姬沈相离等人一死,知晓他过去的人便被一体抹杀,果然是兰衡君的手笔,令人……既恨,且爱……
这样堪称完美的布局,几乎无可挑剔,自己今次是完完全全败在他手里了……丰邪脸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很好,这一次被你占了主动,我失了先机,但是,鹿死谁手,仍未可知。记住,你的对手,是我!于你,我是不会放手的!
“青扬。”
“在。”
“如今连王太后身边都混入了一个流珠,回去,该好好清查一番了。”
“是,相爷。”
“还有……”
“是。”
“……今夜你留下。”
展青扬一愣,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丝薄红,声音不由低了下去道:“是,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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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城丞相府,深夜。
“唔……相爷,青扬不行了……嗯……”似在挣扎,又似在迎合的身体被牢牢摁住,摩擦的水声中,那正在进出的巨物却越加兴奋,速度也愈来愈快。
“啊……”随着一声近乎呻吟的低喊,年轻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直让在上面的男人嘶吼出声,良久,方才自那修长结实的身体上心满意足地下来。
展青扬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看向那正在不紧不慢地穿着衣衫的高瘦男人。论姿容,他甚至谈不上是英俊,但却自有一种凌人的气势,一双细长的眼睛单是一个目光都能让人产生臣服于他的冲动。当初第一次被他留下,展青扬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屈辱感,而今,却渐渐上了瘾,不受控制地对面前这人生了异样的心思。这样的人,怎是区区一个丞相的位子便束缚得了他的呢?
“相爷,您为何不取幼主而代之,登基为王?”一句话既出,展青扬方才发觉自己的失言,不由惶恐地看向丰邪。
本是懒洋洋的双目骤然一利,丰邪看了他一眼,却又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