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除了用毒,武功也相当不赖,谷兰就是无法撩倒他,双手都是徒手,打得还相当激烈。眼看大势已去,马元无心恋战,几招疾攻之后,趁谷兰招式略滞的瞬间,落荒飞掠而去,逃命,当然是最快的速度,谷兰疾追但无法追及,只好刹住身形。
“啊!”一声惊叫,五丈外马元定住不动,他身前多了一个人,双方就这么对立着,好一会,马元歪了下去。
现在可以看出突然出现在马元身前的是洪流,职业杀手表演了他的“梦中刀”,马元连放毒的机会都没有。
谷兰奔了过去。
韦烈他们三个也跟着来到。
“公子!”洪流还是极冷静。“凌云山庄情势不妙!”
“怎么说?”“另一路人马已经占领了山庄。”
人人为之色变。
“天下第一剑竟然抵挡不住?”韦烈杀机未消。
“现身指挥的是‘瘟神’裘一介。”
“我们快去!”韦烈当先弹身飞奔。
其余的立即跟上。
凌云山庄沐浴在艳丽的朝阳里,非常安静。
表面上的安静,实际上全部警卫都换成了“瘟神”裘一介的手下,整座山庄已被控制,里外是两回事。
一向庄严而神圣的大厅里,主客易势,庄主司马长啸木坐在侧方客位,一个五绺长须飘垂,貌相清癯的半百老者高据主位。他,正是令黑白两道闻名而丧胆的“瘟神”裘一介,从形貌来看,谁也不敢相信他便是恶名卓著恶行昭彰的“瘟神”,人与名号完全不搭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清高之士。
厅外走廊散布着十二名持剑武士。
厅门边是两个威武的中年长衫客,一望而知是有身份的高级弟子。
“司马庄主!”裘一介开口,声音很宏亮。“裘某人行事一向讲究武林规矩……”
“你……裘一介也懂得‘武林规矩’四个字?”司马长啸愤怒溢于言表,但看样子他已经受制而无法行动。
“当然!”裘一介捋了捋长须,极有风度地笑笑。“就此次造访而言,便坚守先礼后兵原则。”
“什么先礼后兵?”司马长啸咬牙切齿。“不侵扰内眷,不妄杀庄中上下人等,这便是先礼,至于后兵嘛……就不太好听,可能是鸡犬不留。”
“你到底目的何在?”
“可以分成两端来说,一是本人准备新开一个门户,但缺少经费,而贵庄金银满库,所以算是求助。这其二……开山立舵得有根据之地,凌云山庄广厦连云正好合用,希望庄主加盟共图大业,算是征求合作吧!”
“裘一介,你……在做梦!”司马长啸咬牙切齿。
“庄主,这绝不是做梦,没有比这更真实了。”
“老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司马庄主,你可要三思,凌云山庄不是你一个人,妻小手下至少也近百吧?你这一玉碎,岂非太残忍?”
“武林自有公道,老夫绝不贪生以求苟全。”
“哈哈哈哈,司马庄主,人活着才能看到公道,对不对?如果你的内眷家小属下一个个在你面前献出宝贵的生命,裘某人不相信他们每一个都能视死如归,从容就义,到那时,岂非太遗憾了吗?”
“如果是天绝凌云山庄;我司马长啸没有遗憾。”
裘一介眉头微微一皱。
“司马庄主,你真的执迷不悟?”
“这不是执迷,乃是执着于‘武道’二字。我司马长啸顶天立地,以公义为心,绝不向邪恶低头。”这几句话义正辞严,足以震枭魔之心。
“很好,裘某人倒要看你有多刚强!”拍了拍手掌,大声道:“把女的带出来!”脸已浮现阴残之色。
司马夫人被两名武士架着从屏风之后转出。
司马长啸一看,目毗欲裂,想挣起,但又不支坐回。
“裘一介,武林中自有公道的。”声音激颤,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进出,两只眼睛似要喷血。
“司马庄主,公道是有,但可能不会临到你头上。”冷森森一笑,转头向厅门。“卢头领。你进来!”
厅门外两名长衫中年之一进厅,施了一礼。
“主人有何吩咐?”
“治人你是行家,表演你的拿手戏吧!”
“遵命!”姓卢的头领步向司马夫人。
司马夫人面目凄厉,大叫道:“老爷,无论对方使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你不能屈服,辱了司马的姓氏;我纵死无憾!”
裘一介晃着头道:“夫唱妇随,好一个贞烈夫人。”
司马长啸狂声道:“夫人,我誓死不向邪恶低头。”
姓卢的头领已到了司马夫人身前。
“报告!”厅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进来!”
一个身染血污的武士一头冲入,行礼,狂喘不止。
“禀……禀主人,后面的人马……”中途遭遇敌人截击,已经……已经……”报消息的武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已经怎样?”
“死伤惨重,已经……全军覆没。”
“砰!”裘一介猛一拍茶几,木片纷飞。“居然有这等事,马使者呢?”
“也牺牲了。”
“好哇!”裘一介起身。“敌人何许人物?”
“两男一女一老者,为首的是‘武林公子’。”
裘一介脸色泛青,双目发蓝。
“下去,传令周头目加强警戒,派几个得力弟子出庄查探敌人动静,有消息速速回报,不得有误。”
“遵令!”那名武士迅快退出。
裘一介又坐下,目注厅中央的卢头领。
卢头领卷起袖管,伸手抓向司马夫人前胸。
司马夫人暴瞪双目,咬牙不出声,本能地挣扎。
司马长啸厉吼一声:“你们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挣起,前冲,“砰!”地仆倒地面,再挣不起来,只昂着头,面目有如厉鬼。
卢头领已抓牢司马夫人的胸衣,作势就要撕开……
蓦地,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暴喝倏地传出:“住手!”人影从屏风后闪出,快得眼看不清,比声音还快。
接着是剑光乍闪。
画面静止,现在可以看清楚了,现身的是“武林公子”韦烈,手中剑还斜扬着,像杀神,仿佛全身都是杀气。
裘一介蹦了起来。
姓卢的头领这时才歪了下去,前胸鲜血直冒。
紧接着,两名挟持司马夫人的武士也松手栽倒,同样地冒红。
裘一介的脸孔突然起了扭曲。
司马夫人软了下去,喘了几口气,爬向司马长啸。
厅门外那名长衫中年和数名武士冲进厅门。
剑光突地闪起,惨哼变成了一叠声,“噗!噗!”相连,但只那么一眨眼工夫,场面又是静止,厅地上靠门边多了八具尸体,几乎是推在一起,门外还有四名武士奔到,但被这栗人的情况镇住了。
韦烈直立着,已换了位置,剑已垂下,剑尖在滴血。
裘一介怒极而笑,很可怕的笑。
“你就是‘武林公子’韦烈?”
“不错。”
“你知道你将会怎么死吗?”
“恐怕你看不到。”
“哼!哈哈哈哈……”裘一介抬手。
一条人影如风旋至,拦在两人之间,是谷兰。
裘一介的手微微一晃。
谷兰也抬手虚空画了一个圆。
什么情况也没发生,就像两人在以手势打哑谜,只是裘一介的脸色变了,变得说多难看有多难看,眸子里惊震之色多于愤怒。
“你是谁?”
“谷兰,绝谷幽兰。”
“什么来路?”“你不配问。”
“你知道本人是谁?”
“下三滥的毒物,不值一提!”
“丫头,你……”裘一介气得发昏,他从出道成名以来,还没被人如此轻视过,何况对方只是个少女。“瘟神”,江湖人闻名丧胆的人物,这名号与“死神”无异,碰上就等于遭瘟,遭了瘟没有不死的,而他一出手,就被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给将了军,前后情况的变化他连做梦也估不到。
“瘟神,我怎么?”谷兰反而轻松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门下?”裘一介软了口气。
“我说过你不配问。”
“毒道同源,也许我们彼此间……”
“哈!臭美,谁跟你同源?告诉你,姑娘我从来不用毒,也没用毒伤过人,生来最恨的便是以毒技伤人的败类,这你听懂了吧?”谷兰这几句话是笑着说的,够损,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人。
“可是……你分明是此道高手,放眼当今江湖,区区我还想不出谁有此能耐,也许姑娘的师门是区区的前辈高人,要是我们以毒相拼,无论伤害了谁都是一种遗憾,对不对?”裘一介表现了他的耐性,其实这是阴险。
“不对!”
“怎么不对?”
“我们不同道!”
“这……”
“瘟神,别这那的了,听我说,一甲子之前,江湖上出了一个盖世无双的毒物,被他毒害的武林好手少说也有两百人以上,后来,他被一个极富正义感的先辈制服,剁去了双手十指,刺瞎了双眼,正要交付武林大会审判处置,却被他诡计脱身,从此没下落,他便是‘万毒祖师,’上官玄,而你便是他的传人对不对?”谷兰一口气点了出来。
裘一介骇然倒退,被座椅格住。
“你……你是‘赛神农’的传人?”
“不错,算你有见识。”
韦烈和司马长啸夫妻都大感震惊。
此际,司马夫人已勉强扶着丈夫挪到了厅角。这客厅相当大,几个活人加上一大堆死人还显得很空旷。
裘一介的脸色又连连变幻,眼珠子也转个不停。
“谷兰,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知道,不两立的世仇!”
“那就好,我要看看‘赛神农’门下有多大的道行。”
“你不怕故事重演?”
“对,这故事迟早会重演,只是主客换了位。”
“韦公子!”谷兰侧顾韦烈。“你到那边去保护司马庄主夫妇,他们还没自卫能力,以免发生意外。”她是怕韦烈被毒殃及,要他远离些,但她说得非常技巧,这样不伤韦烈的尊严,也达到了目的。
韦烈当然心里明白,但他还是退了开去,毒不是凭武功可以抵御的,同时司马夫妇的安全也应当顾及。
裘一介脸上布起了一层十分可怕的阴色,既然碰上了师仇之后,他不能放过索仇的机会,这笔债他想讨已久。
“赛神农还健在?”
“早已作古!”
“你是她的嫡传?”
“没告诉你的必要!”
“你准备接下这笔债务?”
“当然,还会赖不成?”
“那太好了!”
裘一介双掌一错,攻出。
谷兰举掌相迎。
双方一搭上手便打得难解难分。
这不是普通的对掌,裘一介是当今毒道第一高手,在出招之时便趁机施毒,不是一种毒,而是竭尽所能。谷兰是凭其解毒之术,一个个予以化解。这一点韦烈不想也知道,所以,他并无插手之念,只静静旁观。
毒,眼睛看不见,但对掌是非常明显的,双方在掌功上的造诣也相当不俗,堪称一流,功力在伯仲之间。
转眼过了三十个照面,仍是不相上下。
外面遥遥传来嘶喊与惨叫之声。
韦烈心里明白,王雨他们已发动攻击。
裘一介的感受可就不同了,因为那些应战的是他的手下,如果敌人太强,这一次的行动可能全军覆灭。他不能再恋战,必须速战速决。战到此际,他突然撤掌后退,双手半扬,手掌齐腕以下变为乌黑之色,看起来十分恐怖,不可言喻这是毒掌,也是他的独门杀手。
谷兰的脸色顿时凝重,这毒功与施毒不同,毒药可以凭师门的旷世解药予以化解,但毒功乃是配合本身真元修练而成,其杀伤力百倍于毒药,而且由于修练的途径与配方之各异,很难估算其毒力。
外间传来的厮杀声与惨号声更趋频繁而激烈。
裘一介求速决之念更甚,毫不犹疑,黑掌攻出,掌风之中竟然带有腥臭之味。
谷兰奋力迎战,尽量不与对方黑掌接实,这一来,无形中便自我加了限制,立即便呈现相形见拙之势。
韦烈已经瞄出情势,如果这样打下去,谷兰非落败不可,谷兰一败,无人对抗得了裘一介的毒,后果便不堪想象。于是,他有了打算,趁谷兰还能支持,上前助她一臂,相信自己的剑法在全力出击之下,一剑便可奏功。
情势所迫,分秒必争,他挪动脚步,每一步都非常沉稳,也就是每一个瞬间不管是什么距离他都可以闪击。
裘一介的攻势更形紧密。
韦烈已挪出了五步,再两步便是最后的出剑距离。
“呀!”一声暴吼,裘一介施出了一记怪招,一掌印上谷兰的左肩头。
闷哼声中,谷兰退了一个大步,但又随即攻上。
韦烈已电弹而出。
裘一介相当知机,他纵使伤得了韦烈还是难免一剑之厄,何况还加了个不怕毒的谷兰,就在韦烈一弹身的瞬间,他当机立断,身形一个电旋,飚风般穿出厅门,一闪而没,原本在厅门外的几名武士早已不知去向。
谷兰站着没动。
韦烈也没追,他不会用毒,追上也是枉然。
厮杀之声已静止下来。
谷兰走向司马长啸夫妇,取出两粒药丸给每人一粒,然后道:“庄主,夫人,服下药丸之后请就地行功,助药力推行。”
司马长啸露出一抹苦笑道:“谷姑娘,感激之至!”
司马夫人也跟着道:“谷姑娘,谢了!”
谷兰摇摇手道:“不必客气,请立即行功。”
夫妻俩服下药丸,原地跌坐行功。
王雨、洪流、王道还有立仁、立义两书僮先后进入厅中,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渍,显示经过剧战。
韦烈上前。
“王老弟,我舅舅呢?”
“走了!”
韦烈点点头,他明白路遥舅舅不愿跟司马长啸碰面。
“外面怎么样?”
“摆平了,实在痛快之至。”王道争着回答。“命大的溜了,该死的全搁下了,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庄里的伙计伤了六个,不幸的四个。”说着,朝厅内一扫,又道:“这里的成绩也不差,看来还有得忙,那来这多棺材。”
谷兰突地步近韦烈,脸色很不好看。
“韦公子,我们走!”
“走?”韦烈觉得意外。
“马上走!”
“为什么?”
“有急事,王公子他们留下来协助料理善后。”
“谷姑娘有伺急事?”王雨神色之间显然很吃味。
“十万火急,你以后会知道。”说完,举步便走。
韦烈大感为难,想了想,道:“王老弟,就烦你多留一阵“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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