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元牧天身後的宫人们全部面无表情,连抬头看一眼前方的动作都没有。年华正稍安下心来时,一道尖锐的讥讽的目光却毫不遮掩地向他射来。他迎著望去,正看到一直跟随著元牧天的那个侍卫统领凌青一脸不屑地看著他。
年华最终自然没能忤逆元牧天的意思。本来依元牧天的意思,当天就要年华住下的。年华心里挂念著程子涵,非寻了个借口,要先放几天大假。年华武功高超,元牧天也不与他强强这几天时间,便允了他。
年华跑到瑞王府监视了几天,确定那个瑞王爷虽然阴阳怪气态度奇怪,但总算没有亏待了程子涵,便放心地回来了。几天後,他郁郁不乐地住进了这个昔日里被那个心无大志的小男宠当作一辈子的家的地方。
“公……公子!”年华正在院子里看著那些旧日曾熟识的一草一木伤感著,一个颤抖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外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老太监身後带著几个人走了进了,其中有一个小太监一脸激动地看著他,张著嘴巴,几乎要热泪莹眶的模样。
“……小李子?”年华试探著喊了一声。那小太监哭喊著扑了上来,跪倒在年华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公子,您总算回来了。小的还以为再也见不著您了呢。”说著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太监向前走了几步,对年华拱了拱手道:“年……侍卫,皇上体恤年侍卫一人孤单,便令老奴将从前在年华宫伺候的人都派回来。小李子先来伺侯著,宫女太监们随後就到。”说完也不等年华答话,便又径自行了个礼,带著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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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院门,老太监身边一个看上去资历也颇高的太监就撇了撇嘴道:“不是充军了吗,怎麽这位主儿又回来了。还说是侍卫,连凌统领都不能随便进出後宫,他这小小侍卫倒是先住进了皇上的女人堆里了。”
“姚公公,小的听说是,年侍卫救驾有功,皇上赏识呢。”身後一个小太监回道。
“救驾有功?他?”姚公公一声冷笑,“就凭他那只懂得伺侯男人的身子,他要如何救驾?”
老太监斜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姚公公何必多说,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著。只看这位主子先前得了一年多的独宠,失宠充军了竟还能如此风光地随驾回宫,咱们就该小心地伺侯著。姚公公有闲暇拈他的酸,不如回去教教游贵妃怎麽真著恩宠正盛的时候好好伺侯皇上,留住皇上的心吧。”
那姚公公脸色一整,不再多言。
小李子被年华扶进了房,还在哭哭啼啼,拉著年华的手,颠三倒四地向他述说这几个月来自己在宫里的听闻和经历。年华没有想到这皇宫之内竟还有对自己真心挂念之人,拍了小李子半晌,开口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又没伤没死的,你老哭不给我找晦气麽。几个月不见,个子长高了一大截,怎麽比以前还爱哭了。”
小李子爬起来,抹抹眼泪,道:“我……我这是喜极而泣。我听她们说公子变了很多,我还不相信,如今一看,公子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了?”年华摸了摸下巴,凑近小李子的脸前问道。
小李子看著那张在自己视线里骤然放大的俊帅脸庞,脸色红了红道:“公子不像以前那麽柔弱了,而是……更加英武不凡了。公子脸上……也没有上脂粉……”
年华吐了口气,娘娘腔害死人哪。他转念一想,又开口问道:“你说‘他们’说,是谁在说?!我不过今天才来,还没见过谁呢啊。”
(0。4鲜币)61 最有望封後的游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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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转了转眼珠子,道:“宫里很多人都在说呢。公子这一次重得皇上圣宠,可让这後宫里头掀起好大一股暗波呢。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瞅著咱们年华宫呢。”
年华被小李子的话噎了一下,瞪圆了眼睛,半天才道:“什麽重得圣宠,听谁胡说呢。我这次是元牧天聘请回来给他当侍卫的。”
小李子也瞪起了双眼,鼓著脸颊紧张地道:“公……公子,您怎麽能直呼皇上名讳呢!隔墙有耳,这传到皇上耳中,是会被杀头的!”
年华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声:“你别瞎操心了,我当著他的面都不知道喊过多少回了,狗皇帝他都听习惯了。我真不是回来给他当老婆的,我是来给人干活拿工资的。住这里也是权宜之计,我没几天就要搬出去的。”
小李子被他一口一个元牧天一口一个狗皇帝吓了个够呛,探著头向外面看,似乎想看看有没有隔墙的耳朵,又手足无措地想阻止年华,又不敢去堵年华的嘴,把一张圆圆的脸急得通红。
年华看著好笑,捏了捏他的脸道:“好啦,不要瞎担心。有我在,保你没事儿。如果元牧天真龙颜大怒了,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谁也抓不著我们。”年华说著摸了摸肚子,“啊,说了老半天,我早就饿了,咱们开饭吧。”
小李子惊魂未定地回了神,一脸恍忽地冲年华点了点头:“哦……公子等著,我去传饭。”
午时刚过,元牧天正在寝宫里批阅奏折时,便有後宫的小太监前来禀报,说是已有身孕的游贵妃突然身体不适。
元牧天问那小太监:“传太医了麽?”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地回道:“回皇上,传了。”
元牧天点了点头。午後慵懒,况且国事繁忙,他本想随意颁些赏赐,打发了小太监回去。抬眼看到小太监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背上一片汗湿的印记,心知游贵妃专门打发人来告知,必定是极想见到他的。
元牧天想了想,游贵妃如今有孕在身,多关心一些也是应该,况且他也是极宠爱这个知书达理温婉秀中的妃子。便改了主意,传唤宫侍进来,又对地上的小太监道:“起来吧,朕随你过去,看看游贵妃。”
元牧天并未带很多宫侍,除了从不离身的近侍大太监周喜和侍卫统领凌青,也就只有两个捧著赏赐的小太监了。
几人走到游贵妃的怡心苑,游贵妃听到通报,随手披了一件外袍,由宫女搀扶著,就脸色苍白地出来接驾了。
游贵妃相貌并非美到使人惊豔的地步,但胜在面容温婉,一双翦水双瞳莹莹亮亮,看向自己的丈夫,当今的萧国国君时,三分含羞七分含情,自有风情。元牧天最喜她这样的气质,因此从他即位以来十几年,後宫得宠又失宠的人多得他已记不清了,连年华也曾是其中之一,这个在他刚刚即位时第一批封妃的女子,一直不温不火地在他身边,地位却渐渐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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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天少时志存高远,从还是皇子时便四处征战,硬是将周边小国全部收服,使原本只是云国属国的萧国国土骤然扩大,民风彪悍,全民尚武,一跃成为可以与立国五百年的万流相抗衡的大国,反倒将夹在两国之中的云国逼迫得地位不稳,人人自危。
元牧天的一生戎马倥偬,儿女情长根本不占他的一丝心神。少时喜爱豔丽妖魅的风情,所宠爱者多是些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的女子,新鲜感过了却又随手搁置,半点情分也没有,原本流光溢彩的明珠便被弃置在角落里,年华渐老,逐渐蒙尘。
如今萧国初定,锋芒毕露的战争不再需要,却要耍起大国博弈的政治手段。元牧天也自觉不复当时情烈,後宫之中已多时不见什麽新鲜宠妃,多年相随的游妃又这样丝丝化雨地走近他的眼前,在她怀了皇祠之後,元牧天宠爱更甚,擢升贵妃,是元牧天的後宫之中至今为止惟一一个贵妃,大有封後母仪天下的趋势。
元牧天看她面色惨淡,薄施脂粉,看到自己却又难掩喜色,掩在宽大外袍之下身体虽已圆润,却依然娇小可人,心中不由一阵柔软,上前扶起她道:“爱妃不必多礼。你怀有朕的孩子,要多顾惜身子,以後见到朕可以免了那些繁文缛节了。”
游贵妃听到这样的恩典,即无骄矜之色,也不假意推辞,含笑应了,便领著元牧天向院内走去。
元牧天挥手摒退众人,自己扶著游贵妃。
游贵妃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抓住元牧天的一双手却紧了紧。
元牧天笑了笑,开口道:“听闻爱妃身体不适,太医如何说?可有什麽要紧?”
游贵妃摇了摇头回道:“太医说无碍,只是孕期之中必然会有这一段时期。”她说著手抚上了肚子,一脸温柔地道:“为了皇上与臣妾的孩子,臣妾受再多的苦,也只觉得甜。”
元牧天又安慰几句,无非是些爱惜身体的套话,游贵妃苍白的脸上渐渐浮上一丝红晕,一一点头应著,举手投足字里行间都明显得极为珍惜这与元牧天独处的时光。
游贵妃又说道太医嘱她可适当行走,对胎儿有好处。元牧天便随了她的意,与她在这怡心苑内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游贵妃兴致颇高地引元牧天走到苑内的小花园,给他看自己培植的花卉。二人刚刚走近,便听到两个闲聊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年公子果真如此说?如此对皇上不尊,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那二人似乎是在花园中做园丁的太监宫女,显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近的皇帝贵妃,还在一边弯腰培土一边闲聊著。
游贵妃偷眼看了元牧天一眼,张了张口,低喊了一声:“皇上……臣妾教导下人无方,竟让他们在此嚼舌。臣妾这就命人将他们严惩……”却被元牧天抬手止住。
(0。44鲜币)62 男人冲凉有什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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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贵妃低下头去,柔顺地听从元牧天的命令,低眉顺眼的姿态顺从至极。
那边的两人尤自不知萧国皇帝正在他们身後几步的地方听著,继续低声谈论著。
“你可听真切了?我想年公子断不可能如此说啊,他从前得宠时就不是会恃宠而娇的人,怎麽现在反而如此狂妄了。”小宫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太监道:“没有听得真切,我哪里敢向姐姐胡说啊。这是跟著姚公公他们去年华宫传旨的人说的,再可靠不过了。直呼圣上名讳,还有那什麽……最大逆不道的一句话,我可是不敢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杀头的大罪。不过那年公子却说,都是他喊惯了,圣上听惯了的呢。”
“果真如此,圣上对年公子倒真是宠爱得不得了呢。”小宫女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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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继续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就在私下里说说这种话──再得宠爱,那都是圣上的恩典,本该长怀感激,更尽心地好好伺侯著,敢不把一片真心都献给圣上。也不该目无礼法,对圣上如此不敬啊。”
“你这是说年公子恃宠而娇无法无天吗?你也太大胆了,敢如此非议主子,还不掌嘴。”小宫女一声喝道。
那太监忙不迭地道:“我哪里敢非议主子,只不过贵妃娘娘时常教导,奴才正是一片忠心向著圣上,这才多说了两句。我掌嘴,我掌嘴。”
元牧天听得冷哼一声,开口道:“不敢非议?!朕看你们两个狗奴才非议得已经不少了。”
那太监和宫女听这一声,吓得齐齐回头,看到元牧天不悦的脸色,更加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拿额头往地面狠狠撞去。
“皇上开恩,奴才知罪,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两人跪在花树下的土地上,头却实实在在地磕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不一刻便殷出两滩淡淡的血迹。
元牧天冷冷地看著身前的两个人,却不开口。他身旁的游贵妃身子一颤,用手帕捂住嘴角,一脸诚惶诚恐地也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教导下人无方,请皇上责罚。”游贵妃挺著一个大肚子,艰难地拜倒,羞愧著道。
元牧天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手扶起她,口里道:“爱妃不必如此。这两个奴才非议朕的後宫之事,还满口不忘对朕的爱戴敬重,这不正是爱妃‘教导’得好麽?再说这教导下人不利之罪,第一个要怪罪的岂不是朕了。”
游贵妃一听,身子又是一抖,却显见得比刚才更真切了,本就脂粉淡染的脸上更白了一层:“臣妾……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平日里对下人疏於管教……”
元牧天看她娇柔无力地颤抖著的害怕模样,叹了一口气,心中浮起一丝怜惜,两手将她搀起靠著自己,道:“爱妃如今怀有皇脉,又何必与他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子计较。这件事朕不怪你,你让朕来看这一出也无非是爱朕太甚。朕一向最爱你温柔体贴,算计别人这种事,你做也做得如此幼稚,朕都不觉得气,只觉得可笑了。以後再也不许如此行事了。”
游贵妃咬著嘴唇看了元牧天一眼,就著元牧天搂著她,把脸埋进元牧天的胸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元牧天满意地笑了笑,对那两个尤自在地上磕头的太监宫女道:“你们两个也不用磕了。留著你们的脑袋,下次再敢在朕面前作这种把戏,朕绝不轻饶。”
两人一迭声地谢恩,点著脑袋又是一阵猛磕。元牧天看著心烦,挥退了他们。
不过这两人倒也提醒了元牧天关於年华的礼节问题,年华那口口声声的狗皇帝可是让元牧天十分不悦。他从十三岁即位起,三年之内接连拔除朝廷中几个权大震主的外戚宗族,又戎马倥偬十几年,打下了萧国如今的辽阔版图,就从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还能够存活到今日的。
元牧天要的是万民敬仰,绝不容许一丝一毫的不敬。
想到此处,他也无心再在这里呆下去,又安慰了怀中仍旧一脸懊悔後怕的游贵妃几句,便带著侍卫和内侍离开了。
游贵妃目送著元牧天远去的背影。元牧天没有回自己的寝殿,却向著年华宫的方向走去。游贵妃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抬起手来招了招,原先在花圃里的两个宫人走到她身後,低首跪下。
“贵妃娘娘。”
“你们做得不错。”游贵妃用丝滑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去领赏吧。”
元牧天一路上都在想著如何教训年华的事。虽然这次是游贵妃使了点心计,她倒也没冤枉了年华。在外面时他尚无空暇处理年华,如今回到了他这後宫之中,年华却不能再那麽不守规矩了。
元牧天带著人走到年华宫时,还未得宫人传报,就看到高高的院墙里飞起一个身影,鬼魅一般四处窜了几下,划出几道黑影,轻盈得如同风中的飞羽,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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