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笑了笑,摸了摸胡子道:“大人叫我有何贵干?”
县令却不理他,把通缉画像往桌子上一拍,严肃地向身旁的卫兵命令道:“此人长得极像画中之人,搜他!”
年华捧著胡子大叫一声:“什嘛?!我现在这副衰样和这画像哪里像啦!”
县令冷笑一声:“你生得细皮嫩肉,还粘个胡子,岂不是欲盖弥彰!你现在所为更是此地无银。此人定是皇上下旨缉捕之人,捕快!快快将他拿下!”
周围的捕快已经拿著武器围了上来,并且为了“不伤害画中之人”,县令大人拿大家张开一张网,企图抓住年华。
年华满头黑线地往後退了两步,脚一点地就腾空而起,向著远处空旷的田地飞去,留下身後那些人徒劳地吵吵嚷嚷叫唤著。
年华在泉水边撕下伪装的胡子,用冰凉的泉水洗了洗脸,轻叹了一声。
他已经接连两天风餐露宿,本以为离京城已经够远了,总该可以进城去歇息一下了,没想到元牧天竟然逼他至此,连这种小城镇都如此戒备森严。
“真是个无情的混蛋……你想累死我,我就知道……”年华轻声嘀咕著,从怀中掏出干粮,一边啃著一边慢慢往前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才在路边碰到一个小茶寮,简陋的草棚搭建起两进小屋,前面还有一个棚子下摆了许多桌子,一名老人正在锅灶边烧水。
年华筋疲力尽地走了过去,一下子瘫坐在矮小的木凳子上。
最近他总感觉有点奇怪。以前因为那奇特的内力,他向来是精力无限的,这两天却总是走不了多久就会觉得累,身体里像灌了铅一般,沈重又难受。
年华昏沈沈地趴在桌上闭了闭眼睛,睡眠一下子侵袭而来,乱七八糟的梦在眼睛接踵而过,有林立,有林立向往跟随的教授,有元牧天,有子涵,有子涵的师父……简直像有些人所说的死前回放一生一样。难道我的生命已经被之前的内力暴发和几次死里逃生透支光了……
元牧天啊元牧天,你说我内力好禁得起你娘随便打,我现在就要死在你娘手里了!年华有些委屈又有些愤恨地想著。
最後那光怪陆离的梦定格在一个白衣女人脸上。
“每个月总有几天,疲劳,易怒,多梦……”
年华一下子吓醒了,什麽伤感都吓跑了,猛地坐直了身体。我勒个去!
店主老人过来倒了一碗热茶放在桌上,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倒是不知何时来的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围坐在临近的座位上,此时正兴致高昂地说著什麽。
年华又困又累,难受得不行,本来没有心思听他们说什麽,只是不经意地听到了一个“皇上”一个“年将军”,便好奇起来。
乡野村夫讲起皇家八卦来毫无顾忌。因为年华在铲除海盗反贼一战中也算战功赫赫,一支羽箭射杀敌人首领的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所以在江湖之上也算小有名声。
此时说起那道有些诡异的缉捕令,虽有诸多猜测,倒也没有人往那方面去想。也不能说群众多麽纯洁,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年华的相貌被传成了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的形象,虽然有下发各地的通缉令,却也不至於令所有人都认识年华的脸。这样还能往桃色事件里联想,未免口味太重。
年华听得片刻,兴趣缺缺,就想喝了茶赶紧走人。
他急著赶回琴池去,他在那里得到手表的,只能想到从那里开始查找线索。
年华放下几枚铜板,正要起身时,却又听邻座一人道:“说起那个年华,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实在是来历不明。这一次那万流摄政王来使,竟说与他是同乡,这实在……”
其他的话年华再也听不进耳,只为那一句“同乡”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这个世界上会自称他的“同乡”的,要麽是套近乎的骗子,要麽就是、就是──
人家堂堂万流国的摄政王,跟他有什麽近乎好套?!
年华扶著桌子微微稳了稳心神,便跑出了茶寮,施展轻功一路往回奔去。
出来时骑的马早被他累坏了,扔在了一个驿站外,现在要靠两条腿往回跑,身体似乎也有点不太对劲,年华只觉得受了老罪了,便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咒骂元牧天。
好不容易搞到了一匹马,年华摸著跳得有些过快的心脏,咬牙上马,连日连夜地赶往京城。
也许他不需要这麽著急,反正万流摄政王要在萧国呆上一个月,他如果真是林立,既然放出了消息就会等著自己找上门去。
可是这种一瞬间归心似箭的焦灼感却实在火热得令人难以忍受,连多耽搁上一秒都觉得浪费!
什麽自大的坏蛋皇帝,什麽天下闻名的大将军,通通见鬼去吧!我要回家!我要我的爸爸妈妈!我要我的好兄弟!
跟皇帝谈恋爱又累又伤心,我情愿回去做我的高数作业!
年华赌气一般对自己说道,从心底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的酸涩沈重却令他更加难过。
身体里仿佛有一个锺,滴答滴答地走著,倒计时的部分却被遮掩住,偶尔露出的一点痕迹都显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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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鲜币)133 带你回家
133
年华一路飞奔,往刚刚逃出来的镇阳而去。
方君浩是万流使臣,又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年华现在身无长物,又是个通缉犯,自然没有办法私下里去见他。
若是他内力充足的时候还好,可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元牧天他娘的那一顿打,年华只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完全没有办法驾御自如。他只能想出最蠢却最直接有效的法子,硬闯。
“请通知你家摄政王,就说我是他要找的同乡!”年华独自一人出现在守备森严的使臣别馆,硬著头皮向门前的侍卫说道。
那侍卫看年华一身朴素,倒没有给年华难堪,只向年华道:“公子请等著,我去通传。”
年华呼了一口气,脱力地坐在门前台阶上。这里是後门,没有前门那麽人来人往,除了目不斜视的守门侍卫,就是偶尔过路的几个路人。年华微微放下心来,不用一直提防著被元牧天的人当通缉犯抓起来。
那侍卫进去不久,里面便传出一阵脚步声。年华欣喜地抬头看去,想看看林立现在是个什麽模样。但摄政王没有看到,却看到那领头的侍卫很是面熟,带著几个人正往自己这边冲过来。
年华一个机灵,起身勉强地运起轻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跑了。後面的人吵吵闹闹地不知道在叫些什麽,却显而易见地有点气急败坏。
年华记起来那个侍卫是萧国的人,看样子是元牧天安排在别馆等他上勾的。他撇了撇嘴,心中泛起一丝疲惫的愤怒。
元牧天啊元牧天,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麽还不放过我!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
“属下无能,没能将年将军带回来。请皇上责罚。”留守使臣别馆的侍卫跪在地上,一脸严肃地请罪。
元牧天摆著毛笔的手狠狠地一用力,一大团墨汁在纸面上晕开。
“他果然去找那个万流摄政王了?!”
“启禀皇上,年将军的确是说,他是摄政王的同乡……”
“够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元牧天将笔扔在桌上,一脸不耐地道。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又回禀道:“皇上,我们派人以保护摄政王的名义在使臣别馆驻扎,已经使得万流随行官员有所不满,不知皇上……”
“那摄政王可有不满?”元牧天冷哼一声。
“那倒没有……”
“那你们便继续保护摄政王!还有什麽要说的?!”
那侍卫忙应了,低著头退了出去。
元牧天拿起桌上一块玉佩。那是他赏赐给年华的,年华曾经非常喜欢,天天不离身地带著。这一次他出走却只带了一些银两,还有他那块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他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却一件没拿。
“年华啊年华,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元牧天轻轻地抚摸著玉身,“朕早就知晓那方君浩醉翁之意不在酒,朕却真是没想到,他会为了朕的人不远万里从万流来萧国。年华,朕是不是把你养得太好了,竟惹来这种人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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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年将军今日来过,我们未能赶在元牧天的人之前将他带给王爷,他被元牧天的人吓走了。”使臣别馆内,一名万流官员一脸懊恼地向方君浩说道。
方君浩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品著,微微一笑道:“无妨。本王也不想让年华如此憋屈地与本王相见。元牧天亏待他的事,本王打探得一清二楚,本王偏要让年华当著文武百官与天下人的面,与本王相认。这个脸面,本王必要替他讨回。”
那官员小心地问道:“不知王爷打算怎麽做?”
方君浩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说这个了,小皇帝那边有没有消息。”
那官员一听这话,面上顿时显露一丝嫌恶,还是回道:“启禀王爷,皇上趁您不在,正好加快动作收缴您的势力。属下实在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如此替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著想?王爷便是自立为王,在万流也是一呼百应,谁不知道没有王爷就没有如今的万流,偏偏那对母子还总把王爷看成洪水猛兽一般,属下实在替王爷不值。”
方君浩把玩著酒杯,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那小家夥的确被害妄想严重了些,谁让他爹不成器,他又从小长於妇人之手呢,眼界太小实在不是他的过错。好了,你下去吧,本王要休息了。过两天还有要事,本王要将年小华风风光光地接回本王身边。”
那官员行礼退了,方君浩站在窗边,抬头望向熟悉又陌生的月球,低声笑道:“年华,我来带你回家了。你这总不让人省心的家夥,离开我可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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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鲜币)134 猎场之行
134猎场之行
自从年华那一日被元牧天的人吓走之後,方君浩也派人去找过。只是年华不知道躲在了哪里,连元牧天的人也找不到,更不用说他这外来的客人。
方君浩索性放弃了自己去找。反正年华总是想见他的,他只要给他制造机会,年华总会再次出现的。
之後的十几天里,萧国上下的官员被这位万流国的摄政王折腾得够呛。这方君浩今天要去参观镇阳城的商业面貌,明天想要见识萧国的风俗人情,总也不得消停。
万流既是萧国皇帝有心交好的盟国,朝廷上下对这摄政王自然要隆重招待。摄政王那些堪堪算不上过分的要求,光是准备其中各种繁锁之事,就够各级官员忙个四脚朝天。
一连番热热闹闹的盛大庆典办过,镇阳城的城民们倒是结结实实地凑了好几天的热闹。
这边一场庙会刚刚结束,方君浩又提出想在城郊猎场让两国臣子一较高下。
凌青将方君浩的请求向元牧天禀报,元牧天放下手中的书卷沈吟了片刻。
凌青低首道:“皇上,不知道这方君浩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他是万流的摄政王,就算打著两国通好的名义来使,那也是真心难测。我们何必事事依他。”
元牧天冷哼一声道:“他放著万流国内的朝政不管,任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接手他的势力,却只身一人跑来我萧国耍什麽阴谋?!朕不是相信他的真心,朕是不相信鼎鼎大名的摄政王会这麽蠢。他要玩,朕便陪他玩。朕倒要看看这位摄政王到底在图谋些什麽?!”
说到底,从未离开过萧国的年华和这个令他望而生厌的摄政王居然成了什麽莫名其妙的同乡,就够令元牧天思而不解,万分恼怒了。
元牧天一声号令下去,上上下下的官员忙活了五天,终於在第六日的时候,元牧天一般劲装骑著高头大马,带著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往城郊猎场。
方君浩倒也并不自大,规规矩矩地以使臣之礼跟在队伍之中,漫不经心地往道路两边拥挤的人群中瞅去,眼神所过之处尽是一片欢呼之声。
长龙一般的队伍中後部是几辆华丽的大车,其中较大的那一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一双略长的丹凤眼向外面看了看,又隐在帘子之後。
“娘娘,是那万流的摄政王,一双眼睛四下乱看,惹得百姓欢呼连连。”福清向太後禀报道。
太後扶著额头,一脸不堪其扰的忧烦表情,略微不耐地道:“这摄政王也太没规矩了,这里是我大萧皇城,岂容他一个万流来使四处耀武扬威!”
福清安抚道:“太後多虑了。这些天因为这摄政王的缘故,京城里热闹不断,百姓也不过是乐得凑这个热闹,岂是真的为他本人欢呼呢。”
“算了福清,你去看看德嘉公主吧,让她不要想著乱跑,让百姓看见成何体统。”太後闭上眼睛吩咐道。
福清低头应了,便下车向後面的几辆马车走去。
自从那年华的事情过後,皇帝虽然面上礼节还在,却总不如往常那般心无罅隙。太後终究是不愿意和皇帝就这样生分下去,她也不觉得一个年华就能让她从小养大的亲生儿子对她一直怨恨。
这一次去猎场围猎,少说也要去上三四天。太後便趁机说服皇帝,带上自己与德嘉也出来散散心。有几个妃子也以侍奉太後之名随驾前来。
自己,德嘉,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孩子,他们才是皇帝的家人。那年华又算得上什麽?!
太後用丝绸的锦帕掩住嘴,轻咳了一声。
方君浩本想看一看年华在不在人群当中,只是他对来到这个时代後的年华的模样实在没有直观印象,这样找法无异於大海捞针。而且那些如同狂热追星族一般的百姓也实在让他招架不住,怎麽此时民风如此彪悍,一个个的大闺女就能在街上对著男人花痴脸红了?!
方君浩收回视线。他知道自己这具皮囊的魅力,生就一副招蜂引蝶的体质,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视线的余光扫视到一个人影,却让方君浩微微一怔。再次看去,便看到那身影正是那天在侍卫营外面撞见的那个人,似乎是叫云枝。
那张脸──方君浩无奈地微微摇头,无论看多少次,那张脸上出现那种畏缩柔顺的表情,都有十二万分的违和。而且年华竟然和他是认识的,似乎年华还处在保护者的地位,这到底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一切自有定论……
万流摄政王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构思自己下一篇论文的大纲了。
这个世界纵有繁华三千,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