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於醒了!”
元牧天一只大手摸索著,手指慢慢爬上年华的脸庞。年华在这种时候也不再计较这些了,没再像从前那般一把将他甩开连摸都不给摸,反倒颇为感慨又庆幸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元牧天不由地发出一阵满意的叹息,眼皮又动了动,“虚弱”地张开双眼来。
(9鲜币)176 华儿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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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天,你终於醒了,这几天真是吓死我了。”年华一把握住元牧天的手激动地道。
元牧天微皱著眉头很是隐忍地轻哼了一声,才哑著嗓子有气无力地道:“……有点疼。”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年华连忙把悲摧皇帝那只脆弱的龙爪放下,正襟危坐起来,“呃……你还有哪里难受?我去把医生找来吧。”
“不用了。”元牧天连忙按住年华阻止他,又低下脸十分规矩地轻咳了两声才长叹道,“朕没事,只要你陪在朕的身边,朕就没事了。”
“别傻了,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你那一套惟心理论是行不通的!”年华严肃地反驳道,“你万一要是还有点什麽撞击遗留问题,我还不如一台X光机有用。你等著,我去给你找医生……”
“朕不要什麽愚蠢的爱──爱克斯光机!朕也不要那些愚蠢的医生,朕就要你!”元牧天有些气结地拉住年华怒瞪著他道。
“噢。”年华很干脆地应了一声,顺著他的力道又坐了回去,手却往後一指,“你的愚蠢医生已经来了。”
主治医师显然已经把最该听的那一句话全部听进了耳中,此时正黑著一张脸走过来,从床边的桌子上抄起一沓夹在硬板上的文件,冲著元牧天和年华扬了扬道:“我只是回来拿我这本‘愚蠢’的查房记录,你们继续。”说完又一阵风似地往外走去。
“医生,你不给他看一看吗,你说他的脑袋可能会有问题……”年华在後面慌忙叫道。
医生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只怒气冲冲地扔过来一句话:“如果你能让他把那个‘愚蠢’的朕字改掉,那他那个脑袋基本上就没有什麽大碍了。”
元牧天抬手拉住还想说什麽的年华,一脸不爽地道:“不用管他了,朕的脑袋没有问题。”
“可是医生说你的脑袋可能会有问题的……”
元牧天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状似十分憋屈地道:“华儿,朕昏迷不醒这麽多天,你这时候不是该温柔心疼体贴一点吗,你能不能先把朕的脑袋有没有问题的问题放在一边!”
年华听完却猛然感觉到一股微微的战栗从後背泛了上来。这绝对不是被电了,也不是被感动了,而只是因为──
华儿……华儿……这是哪个纪元的称呼啊!!!元牧天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他这脑袋果然是不知道哪里短路了吧!
“我还是去给你找台愚蠢的X光机吧!”年华一把甩开他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病房。
元牧天挫败地收回被甩开的手,一脸丧气地低头叹了一声:“唉──”
“怎麽了,苦肉计没有成效?”一道没什麽正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元牧天抬头看去,却看到王导正捧著一篮子水果站在门边。
“你都看到了。”元牧天一脸平静地道。
王导走了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牧天,你让我说什麽好。虽然这是你的私生活,我就算身为导演也不该干预,可你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元牧天不悦地皱起眉头:“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的许多国家已经有了同性婚姻的法律,我心爱年华,何以称得上惊世骇俗。”
“你爱男人的确还不算惊世骇俗,你爱你表弟就是惊世骇俗了好不好!”王导把水果放在床边,在椅子上坐下,“你就不怕你家里老人打断你和年华的腿,这简直是败坏门风啊。”
元牧天听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只是眉间紧锁地沈思了片刻,才沈声开口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年华,任何人。”
“唉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跟我面前秀恩爱了。”王导随手拿起一个苹果还始削皮,“牧天啊,我也真要佩服你,硬是忍了七天不动弹,腰都快躺断了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情圣,可惜小表弟似乎不怎麽领情啊。”
王导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元牧天,却看到元牧天面色凝重地沈思著,似乎被说中了烦心事。
光光的苹果在眼前的晃动招回了元牧天的注意。他接过苹果,却显然不想在自己的私事上多做谈论,便直接转移话题道:“关於拍戏那边……”
王导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了,你的镜头本来都拍得差不多了,下面没你什麽事了。不然我能放你在这边装情圣使苦肉计?!不管怎样你头上的伤还是快点养好,等电影上映了还有得你忙,我可不希望我的大明星秃著一块头皮出现在媒体的镜头里。”
王导说的是元牧天後脑勺上为了清洗伤口被剔秃了的那一块。元牧天也有些介意地摸了摸,再想一想年华的态度,不由得更加郁闷了。
他承认自己想要利用年华的善良心软来为自己扳回一城有一点卑鄙,可若不如此做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麽方法能够再得回年华的心了。
他从牙牙学语时起就在为做皇帝而受到训练,他只懂得巧取豪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告诉他,当自己的感情无法自制地沦陷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要怎样通过巧取豪夺来赢得这一场战争。
(9鲜币)177 渣皇帝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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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这几周的行程安排。上午要带朕去体检,中午我们回家做饭,朕吃不惯外面的食物。下午你要教朕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晚饭过後你要陪朕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医生说这对朕头上的伤口恢复有好处。”元牧天舒服地倒卧在沙发上,头发剪得短短的,手里拎著一张纸逐条念道,念完了便一抬手把纸递给年华,“华儿,你亲自过目一遍,看看朕有没有遗漏什麽。”
年华一脸苦逼地看著元牧天,半晌也没有接过来。
“不用了,元老爷,你就差把脱裤子放屁的细枝末节都记录在案了。”年华无奈地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元牧天想了想道:“对了,改天朕陪你去方君浩家把你的行李收拾过来,你搬来跟朕住。”元牧天一脸理所当然地道,顺便拿起毛笔又在纸上添了这几句。
元牧天此时已经搬离了酒店。公司预付的片酬很优厚,元牧天就在市里最好的地段租了一套非常豪华的公寓,年华第一次过来看完房子之後差点得了红眼病。
“我不要搬,我和林林住得好好的为什麽要搬。”年华不情愿地道,“而且我还有课要上,也没有办法天天过来陪你,你那麽有钱找个护工来照顾你就好了啊。他们还比较专业。”
“朕绝对不找什麽护工。”元牧天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万一被别人发现朕的秘密,後果将不堪设想。况且除了你,朕与这个世界根本格格不入。年华,你不愿意搬过来,朕也不会勉强你,朕会尊重你的选择,反正朕独自一人也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你要不要说得这麽可怜啊!”年华忍无可忍地大叫道,“你哪里格格不入了,我看你入得好得很!你一个月的房租都抵得上我一年的生活费了啊,混蛋,你跟我面前装什麽可怜!”
元牧天默然地坐起身来,看了看时间,沈声道:“快6点了,朕要出去吃晚饭,顺便独自──去公园。朕对所谓的公交还不是很熟悉,可能不能送你回去了,不然怕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啊!好了好了,我败给你了!”年华实在被元牧天周身散发出的落寞气息深深地虐到了。虽然理智在劝告自己这家夥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可是这位皇帝大明星的演技好得让他完全无法转头就走,否则他绝不怀疑自己会被深深的罪恶感折磨死的。
年华走到门前拿起钥匙,没好气地回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元牧天面上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吃过饭要去公园。”
“知道啦!”年华打开门等著元牧天穿上外套,“要不要拿个飞盘扔给你追啊旺财!”
“飞盘是何物?”
“是旺财最喜欢的玩具。”
“旺财是何人?”
“旺财就是喜欢追飞盘的那只……啦。”
……
两人一边讲著些无聊话一边往电梯走去。
“朕不想进这扇门。”
“你给我老实进去!这里是三十几楼啊亲!我才没有心情陪你爬楼梯!”
***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年华看著桌子对面的元牧天身穿一身休闲的现代装,熟练优雅地使用西餐的餐具,跟那个征战杀场高坐帝位的男人的模样似乎有些重合不起来,一瞬间竟有些恍忽起来。
“元牧天,你真的是元牧天吧。”年华轻声道。
元牧天端起高脚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红酒,轻笑道:“朕当然是朕,年华何出此言。”
“没什麽,只是……”年华低头用叉子戳著盘子里的食物,半晌才低声道:“只是不知道你来现代这一遭,对你是好是坏。”
“你不喜欢朕现在的样子麽?”元牧天伸手按住年华的手,声音里是年华从未听过的温柔真诚。
元牧天不是没有对他温柔过,相反的元牧天曾经对他的甜言蜜语数不胜数。他後宫红颜无数,哄人开心的戏码对他完全不是问题。只是那时候无论元牧天是怎样的柔情万千,他身上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施舍都令人无法忽视。
如今的元牧天,那双直视著自己的黑色双眼,那俊美的眉目之间,甚至连那修长干燥的手指间,都尽是无限的体贴真诚。
他不再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人,不再颐指气使地施舍他人,不再有惟我独尊的傲慢。这些都是现代世界的生活刻在他身上的烙印。
年华突然说不上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了。他不是M,自然并不喜欢元牧天从前那样对待他,不然他就不会下定决心离开他。
只是,作为崇拜著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皇帝的──一个朋友,作为同样性别的男人,年华却不喜欢元牧天的棱角和傲气被磨平,不喜欢他像一个普通平凡的只是有点帅气的男人,不喜欢他像一个除了演戏什麽都不行的明星,不喜欢他变成一个惟情独大的大情圣。
他以前迷恋元牧天什麽?!除了第一次从他那里得到保护和安全感的雏鸟情结之外,他吸引著自己的不正是他的强大傲慢,他的无坚不摧,他的惟我独尊的气势吗?!他身上那如同身处食物链顶端的强势牢牢地吸引著自己,令自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次一次不顾身受重伤地扑向他的光芒,逃脱不开他的致命吸引……
世界万物总是充满著矛盾……年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元牧天用玻璃杯挡住双唇,看著年华的目光却充满著势在必得的笑意。
年华还未从自己的感慨失落中回过神来,突然头顶传来一道略微带些轻浮的声音:“牧天,带你的助理表弟来吃饭吗?”
(11鲜币)178 旧友
178旧友
年华抬头望去,只看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此时左手扶著元牧天的椅背,面带微笑地看向自己。
“程硕,这跟你没有关系。”元牧天面无表情地沈声道。
年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元牧天,又看向那个男人。他不认识这个程硕,不知道他和元牧天是什麽关系,看元牧天的脸色似乎也不喜欢这个人。
当然,能得元牧天喜欢的也真实没几个人类……
“你好啊小表弟,你的勇敢事迹我可是听别人说过很多遍了。”程硕笑著冲年华招手道。
年华礼貌地笑了笑,见元牧天也不开口招呼人家,只能继续说道:“呃……你是牧天的朋友啊。我表哥初到大城市,很多东西都不懂,麻烦你们照顾他了。”
程硕却只向年华投去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一手撑著椅背,低下头在元牧天耳边低声笑道:“牧天,你的小表弟真是天真烂漫,惹人喜欢啊。怪不得你宁可自己摔伤装病,也要骗他照顾你。”
年华看著对面程硕对元牧天那堪称暧昧的姿势,更加糊涂起来。
“可是在我眼里,比起那种没经历过什麽世面的软糯少年,牧天你才是真绝色啊,光是让我看著都觉得别有一番滋味……”程硕笑著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抚上元牧天的脸庞。
突然轰得一声,年华只见眼前一花,偌大的餐桌猛得整个翻倒过去,元牧天正一只手卡住程硕的脖子将他按到墙上,凌厉的目光如同锋锐的剑刃直直地射向程硕脸上。
“程硕,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别把客气当福气,别以为你财大气粗手眼通天,我一根手指就能捻死你。”元牧天恶狠狠地低声道。
年华慌忙跑了过来,拉住元牧天的手道:“牧天,你干什麽啊?别在这里闹事啊。这种高档餐厅老板都很有背景的,要是惹上官司就不好了。快放手啊你。”
程硕後背贴著墙,脸庞被迫仰著,却低著眼皮看著元牧天,那含义莫名的眼神令元牧天周身如同虫蚁附身一般难以忍受。
程硕艰难地咳了一声,轻笑道:“牧天,我没想到你这麽开不起玩笑。你不喜欢的话,以後我不说就是了。”
元牧天又冷冷地盯著他看了片刻,直到餐厅经理也被惊动,带著一帮人跑了过来,元牧天才在年华的拉扯下慢慢松了手。
程硕摸了摸脖子,向那一脸赔笑的经理说了几句什麽,原本叫嚣著要将元牧天扭送警局的经理便带著手下人走了。
程硕转向元牧天和年华,笑道:“都是误会一场。我已经跟经理说了,这些桌椅摆设不用你们赔偿。二位换个房间继续享用晚餐吧。”
元牧天抓著年华的手低道一声:“我们走。”便径直拉著年华朝外走去。
年华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怎麽就变成这个样子,只能带些歉意地朝程硕笑了笑,跟著元牧天的步伐小跑著朝门外走去。
原本与程硕同来的几个人走向程硕笑道:“怎麽,程总要换口味了?看起来是个不好啃的硬骨头啊。”
程硕笑了笑,用手摸著脖间的指痕,不置可否。
年华被元牧天拉著在街道上飞快地走著,只能无奈地叫道:“好了元牧天,都走这麽远了,又没有人追我们,走慢一点吧。”
元牧天闻言慢了下来,拉著年华的手欲放下,却又不自觉地抓紧了些。
“牧天,怎麽回事啊,那个人是谁?”年华带些好奇地问道,“看起来很有能耐的样子,连那个餐厅经理都对他点头哈腰的。”
元牧天沈默了片刻才低声回道:“他是盛世集团的总裁。”
年华闻言瞪圆了双眼,惊讶道:“原来他就是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