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牛头不对马嘴,但好歹是在说一个人,也还算说得和乐融融。
白将离吃了一会饭,再盛的时候,徐岫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他咬着吃了,突然升起几分黯然道:“若我真的长得叫人喜欢,为什么当初还会被丢掉。别人喜欢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受父母待见。”
夹着一块肉的徐岫心想:你在这文艺什么,先不说你父母是迫于无奈,就算不是,你当年那么点大,小屁孩长得跟猴子似得,谁知道你漂亮不漂亮。
自然,他心里这么想,不代表他嘴上可以这么说。
徐岫放了筷子,只伸手去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也不必伤怀,姑且不论执法长老待你如亲子无二,我与你玉英师妹岂不也如你的亲人一般。”其实他本意不过是想安慰安慰白将离,拍拍肩膀就收回来,哪知道白将离以为是要揽他,便微微仰头,看徐岫一脸温柔可亲,不禁悲从中来,头一低,靠到他怀中去了。
手伸在半空中也不好看,徐岫看自觉过头的白将离,想了一会,还是将他搂住了,煽情的抚背摸发,摇头叹息,心道:“再拍肩膀我就是猪,以后一定要拍背,拍得他骨质疏松!”白将离听他叹息,却误会徐岫是为自己的身世叹惋,心中升起些许温暖来。
两人显然心思不同的抱了会儿,白将离只剩满心温暖,靠在徐岫怀中未曾放开。徐岫倒还有闲心再燃一颗香丸,顺便点起了一盏灯,看着那窗户上清晰的投影,不由赞叹这幅场景真是温馨又感人。
徐岫拍了拍白将离的头,心想这熊孩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以后基因……咳咳,血脉再激发一下,还能蹭蹭的长上去。到那时候要是再揉他的头,恐怕作为师兄还要踮脚或者站在小板凳上………
西斯空寂的徐岫又多拍了几下,心想趁着现在先多占点便宜,反正不吃亏,白将离这辈子都只会稳涨不降啦。
第二十章
两人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一会,徐岫有些饿了,才推开白将离,为他盛了一碗汤,温声让他喝汤,不要饿着自己,全然一副“我不饿但是我看你很饿所以咱们快吃饭吧”的正经模样。白将离轻应了一声,端着汤碗慢慢的喝了起来,徐岫趁机多夹了几块肉,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吃了两大碗饭。
就在徐岫吃完了饭,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银耳汤,菊花半点没见,说实话他虽然觉得菊花银耳汤很赞没错,但是菊花的意思在他心里有点深刻……咳咳,不必多说。白将离看徐岫神色略显复杂的舀着银耳汤细致品尝着,不由疑惑上心头。
只是还未等他提出疑问,门便被打开,白玉英快活的跑了进来。她大概是刚刚洗浴过,还有一丝水汽弥漫,换了身衣服,白衫碧带,簪着一朵珠花。
“师兄,你们今天去哪儿了?”白玉英关了门,自发自觉的坐在小凳子上,撑着脸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喝汤的两人,看起来心情极好。
“你换了衣服呀。”徐岫笑道,白玉英听了连连应声,又复站起,扬开双手转了一圈,裙摆飘荡,璎珞摇曳,玉指青葱犹胜白雪,将她少女的姣好美丽之处尽显出来,面上笑意莹然,衬得她犹如仙子一般。
白玉英挽袖轻笑了下:“师兄,你说我好不好看。”她这句话虽是问两人,但眸子却是看向白将离,徐岫叹了口气,觉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是跟白将离在女人方面较劲,自己必定会气得跟周郎一样吐血吐到死。
只听得白将离敷衍一般的应了一声,淡淡点头,白玉英却已是开心至极,徐岫不禁捂脸叹息。过了一会,又听白玉英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跟林胜雪师姐比的话……啊,不是,玉英肯定是比不过的。”她这次牵得是徐岫的袖子,想来心里也清楚自己与林胜雪的悬殊,不寄望白将离回话。
倒没料到还未等徐岫说话,白将离又回道:“你确实输她三分冷傲高雅。”白玉英听了,心情急转而下,不由黯然万分的低下头去,在心上人面前,她倒性子生出几分坚忍来,并没有哭出来。
徐岫去摸了摸她的头上圆圆的发髻,心里一叹,温声安慰道,“但你也胜林道友几分娇美可爱呀。”白玉英这才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白将离,见白将离点点头,这才破涕为笑,满腹不甘伤心都不知丢去了哪里。徐岫心中默默扼腕,就差没给自己一个巴掌:叫你做好人,叫你做好人!为别人作嫁衣裳了吧!
这时白将离又道:“林胜雪是一个好敌手,你虽然是姑娘家,但也无需对她容貌太过介怀。”
徐岫真想问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倒是白玉英饱含柔情的应了。
三人说了这么片刻,又有两人在门外唤了一声后推了门进来,正是白天帮过忙的云破月与孔昭。
白玉英坐在徐岫身边,欢欢喜喜的看着云破月叫了一声破月,徐岫还想她们俩这么快就好到一起去了?便听得云破月笑道:“这件衣裳还是你穿着漂亮,我是个大粗人,穿上罗衫也不像个闺秀。”她与孔昭走了进来,又占了两个凳子,她披着一身银铠红袍,英姿飒爽,虽非美艳至极,却凛然霸气,叫人不敢逼视。
其实徐岫不是很喜欢这两个人物,尤其今早上云破月那般冷辣手段,脸色不由冷淡了几分,白将离则是一直不怎么搭理旁人,两个人便只自己低声说话。云破月与白玉英说了会儿话,这才抬起头来看徐岫与白将离两人,拱手道:“我是个大粗人,不知什么礼数,但今早多谢两位援手,若有怠慢,还请见谅。”
徐岫淡淡回道:“客气了。”白玉英见他这般冷淡,不由拽了拽徐岫的袖子,心里有些许不满,却看白将离一脸冷漠的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当下心中畏惧了几分,立刻松了手去,升起些许惶惶不安。
倒是孔昭见气氛瞬间冷淡下来,按住暴脾气的云破月,急忙笑道:“三位不妨在这里安心住下,叫我一尽地主之谊,以报救命之恩。若有什么需要,只管与下人说了。”他不过说了两句话,却偷偷看向玉英三眼都不止。
真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这货还没养成后期的黑水一堆啊。
徐岫特意看了一眼孔昭,心想原来他喜欢白玉英这种类型的,面上照旧波澜不惊,只道:“不必。救命之恩实在说不上,我们住此一夜,承蒙款待,已了结此次恩情因果,明日便会动身离开。”
“嘿!我说你这个道士,怎的,我们是要害你么,走这么快。别跟姑奶奶扯些有的没的,我很喜欢玉英妹子,想多留她住几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理由要走,姑奶奶就强行留你下来!”云破月还是没忍住,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子未散,只是桌面上多了一个拳头模样的大洞。
白将离冷哼一声,头微微一侧,也不见他动作,云破月却突然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还以为是徐岫所为,便抬头又惊又怒的看着徐岫,只听得白将离道:“你若再放肆,我便废了你一双手;你若再敢口出污言,那我便叫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这句话一出,连徐岫都觉得过分了,但徐岫还没胆子反抗白将离的“暴政”,便不言不语。倒是白玉英瞪大了眼睛,在气白了脸的云破月跟尴尬的孔昭身上转了一个来回,吞吞吐吐的说道:“师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也……也太过分了吧。”她越说越没底气,看着白将离冷冰冰的眼睛,不由低下头去,心里慌乱至极。
徐岫几乎要给白玉英小妹鼓个掌,尼玛太强悍了,居然敢跟生气的白将离顶撞。
“哦,你觉得我过分了?”白将离冷声道,看着白玉英,“抬起头来,说呀。”
白玉英惊慌失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和,独剩下冷漠,心里慌乱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咬着唇,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话。云破月揽了白玉英的肩头,美目一瞪,高声对白将离说道:“我就不曾见过你这样的师兄,欺负你师妹很好玩吗?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再说,阿昭想报答你们又不是想害你们,你们师兄弟说话这么难听干什么!”
白将离只站起来,他人高高瘦瘦,却风骨傲然,硬生生将云破月的气势压下一头去:“哼,那眼看他人辱及师兄不言不语,又是师妹当做的事么。她要留下便留下,师兄,走罢。”
其实若换了平日,白将离固然不喜,却不会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句句藏刺。怪只怪,方才徐岫温声软语安慰他,叫他心中温暖不已,眼下自然揉不得沙粒。
徐岫无辜中枪,手腕被白将离握着,两人一转眼便出了门,于庭院之中化光离去。
平日白将离虽也冷淡,却没说过这样的诛心之语,现下多当老好人安慰两头的荀修师兄也被带走。白玉英挣开了云破月,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师兄!别丢下玉英。”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撞得桌子一摇,便要往外跑去。
云破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急叫道:“哎呀,玉英,这么大晚上的不安全,那两个臭男人对你那么坏,你何必还为他们着急。若你要回玉英宗,我明日骑马送你回去就是了。”她见白将离这般坏脾气,徐岫又是那么冷淡,心想这两师兄弟对白玉英定然不好,便也没了话头上的顾忌。
哪知生性乖巧可爱的白玉英一把推开她,痛哭道:“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为什么叫师兄生我的气,不准你说我师兄坏。”只是她哭了一会,又想起云破月也是为她说话,心里隐隐作痛,却也道歉:“对不起……破月,我刚刚心急起来,胡说八道的,你别难过。只是我师兄待我真的很好,你不要乱说他们。”白玉英抓着袖子捂住脸,呜呜咽咽的哭着。
云破月见她这样,本来心中一分怒意也化成十分愧疚,便说:“他们真的待你很好啊……我,我不知道的。只是刚刚他们也的确过分了,你也知晓,我是暴脾气。”
“不关你的事,都是玉英不好。”白玉英深吸了一口气,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不停的落下来,“将离师兄一定是生我气了,荀师兄肯定也觉得我不乖,呜呜。他们一定都讨厌玉英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孔昭却站起来,对白玉英道:“你别紧张,应该也走不了多久的,再说,他们哪里会真的丢下你呢。”白玉英听了,虽还是抽抽噎噎的哭着,却睁着一双兔子眼,忐忑不安的看向孔昭,勉强点了点头。
三人这才散了,各自歇去了,白玉英坚持要留在这间房中,说是如果师兄来找,也方便一些。云破月对那徐岫与白将离还有点成见,但也不希望白玉英再哭,便让她留下来,只给她多添了些被褥,见她没有心情再聊天,便也叹着气走了。
其实谁也不清楚怎么突然好生生的就变成了这样,白玉英心里慌张,也不知师兄是不是会来寻,一颗心七上八下,又捂在被窝里偷偷哭起来。
第二十一章
其实徐岫与白将离并没有离开太远,两人只站在林子中,只远远看着孔府。
徐岫:这都是什么神发展啊!
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白将离就轻声道:“师兄是否觉得我……太过分了。玉英那样的性子,我说这么重的话,一定叫师兄为难了吧。”徐岫没有答话,他现在稍微有点震惊过头。
白将离便又道:“想来师兄也察觉到了,此处不远隐有怨气纵横,我料想定是一处鬼穴。玉英初次下山,便有至宝相护,也少不得被吓到;但若与她明说,她又会勉强自己逞强跟来。正好师兄此事一引,我便顺水推舟。不过我今日与她说这些重话,却不全为此事,那姑娘言辞的确难听,师兄受气了。”
徐岫心想你还算有心,亡羊补牢了一句,没亏我浪费了三秒钟感动了一下下,然后又笑说:“你平日说那些投机取巧的对玉英无益,那你这般呵护,难道又对她是好吗?”白将离一时语塞。
见白将离面色淡漠下来许多,徐岫也不以为意,只道:“你与玉英相处,多数她与你说笑谈天,想来你大抵是不清楚玉英的小性子。她平日看起来格外活泼坚强,寻常人说她她自会回嘴,可若是至亲至爱若说她不好,她却只会默默受了,背地里自己哭着。我虽察觉到鬼穴所在,但并不知你的意思,还以为你的确是怒气极盛,只想事了再行劝说,便不曾开口,现下知道前因后果,你也得听我一言了。”
“那……玉英现在岂不是……”白将离听罢,眉宇染上些许担忧,“想来是我过分了。可鬼穴一事,师兄以为如何处理?”
其实徐岫压根不知道什么破鬼穴所在,他连鬼气都没感应到,只是顺着白将离的话说罢了。不过好在他装神棍装的很自然,徐岫只道:“你心思是好,但未免手段粗暴了些,玉英一个姑娘家,哪里经得起你这么难听的话。我们两个师兄又弃她而去,现在恐怕又惊又怕,你且去安慰她吧。再说比起鬼怪,我倒对人心更为不信任,将玉英留在那里,恐生枝节。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她若在云姑娘的闺房里,你倒也不适合去。”
徐岫心想:就是为了去鬼穴你也得带上玉英妹子啊,难道你以为我这个战斗力五毛都没有的能帮你什么忙吗。我给你们拖后腿的本事倒是一绝,这个技能不用点数就已经满级了。
“绝不可能。”白将离淡淡道,“今日的事谁也逃不开责任,玉英与云破月难免心生嫌隙。我本想留她在孔府,就是料定玉英绝不敢回宗,只会在那里等我们。而且孔府那般豪华,她怕我们寻不到,一定会留在你我的房间之中。”
徐岫又想了想,才说:“这样啊……那你便去寻她吧。”白将离点头应了一句,转身就不见了。
如果不想一下各种元素的话,其实徐岫觉得白将离这种心计是恐怖的,为了达到目的,感情这么好的师妹也忍得下心说出那么重的话。虽然说好像是为了她的安全,其实也藏着对她实力的不信任跟不肯定吧……
忍不住就心理阴暗了一把的徐岫顺道还觉得自己怪适合当妇女之友的(当然跟腐女最好是无关)
等待的时间总有点久,特别是你还得装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姿态优雅有礼的大师兄。徐岫也不敢随便蹲坐,生怕突然两个师弟妹手牵手高兴的跑过来然后就看到他二逼兮兮的坐在地上或者什么诡异的姿势。
然而在徐岫深思熟虑后,他毅然选择了武侠剧跟游戏里都很拉轰的一个姿势——靠大树!
不过在他真正靠上大树的时候,他又开始思考拉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