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 面对剑陵的直视也不闪不避,只是憔悴的叹息点头:“大哥他……因为不能生育而被父亲在战争结束之前就送去了妖族联姻,可,说是联姻其实我们也都知道不过就是被送去做个玩物的,后来也果真死在了妖族那边,父亲想要一个血统强大的后嗣早就已经想疯了,后来又把我同二哥锁在了禁魔的院子里,每天每夜的水和食物都加了药,终于也害得我二哥怀上了我的孩子……后来父亲招集了各方贵族许以厚利借口二哥的失踪南下皇都要找皇族的麻烦,我这才得了机会带着二哥几次三番终于逃脱了出来;却没想到逃出来了不到两日皇都就传来了逮捕叛逆的消息。那时,我便知道了……长孙家完了……”
第三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善念
随着长孙 慢慢的述说,肖家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剑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竟有这般的父亲?可是长孙 不躲不闪坦然对视自己的眼睛又让他不得不信:“那……所以,里面的长孙二少身体出了状况了吧?华夏巫师史上从来就没少记载过有为了追求血脉而不停近亲通婚的巫师家庭,血缘越近虽然产下的巫师后裔血脉越纯,孕期巫师却会时常伴有严重的血液排斥现象,这种状况被巫师们称之为‘巫毒’。长孙二少怕是因为血缘太近而出现了‘巫毒’反应,偏偏你们走投无路更不用提寻药治疗了……长孙三少,想必你这段时日以来都是依靠输送你自身魔力勉力缓解二少体内‘巫毒’的吧?”
剑陵面无表情的抬眼瞥了瞥眼前破败的足可以被称为鬼屋的房子,再回头望了望方才进门时那扇门上积攒的厚厚灰尘:原来如此。“你说的是真话,我信你。可是你这条命若是拿来陪同你父亲抵债的话,你那二哥和你的孩子恐怕活着也活不久了……”
长孙 苦笑:“虽然是因为父亲的药,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二哥的……他是嫡子,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子,他从小就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我……”长孙 用力的甩头将那些个儿时的苦涩回忆都甩开到一旁,只认真的看着剑陵说到“剑陵夫人,肖家对皇权从来没有兴趣,你此番的目的无非就是为长孙家愚蠢的冒犯出一口气罢了;我这条命死不足惜,只是我求您,饶过我二哥,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的……我宁可他不要这个孩子,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好,求求您了,剑陵夫人。”
剑陵半垂下眼,看着眼前这个脊梁笔直却诚心诚意跪倒在肮脏杂乱的地面上的年轻男人,心里颇不是滋味;突然,腹间胎儿似乎也感应到剑陵不稳定的情绪,不安的折腾了几下,让剑陵连忙回手按在自己明显凸出的腹部上,温柔的安抚着,让胎儿能够安静下来。最后扶住身旁的沙管事的手臂慢慢站起身来,往破屋方向走去:“走吧,你说了可不算;对于二少的安排我还得亲自听听二少自己的意思才行。”
也不等长孙 反应过来,那边便早已经有人走到破屋前慢慢地推开了门,让沙管事扶着剑陵走了进去。
长孙 外头虽说没费过心力去收拾,破屋内意却意外的干净整齐,看得出来他是生怕让长孙恪受了委屈,即便是到了这般田地也仍然尽力让长孙恪能生活更好一些。可是进到了里屋,看到眼前这个形销骨立唯独腹胀如鼓的男人,剑陵突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内诡谲的安静了下来,直到回过了神来的长孙 跌跌撞撞跟着跑了进来:“剑陵夫人求您别为难我二哥他……”
“老三,你给我闪一边去!”一声干哑的训斥,长孙恪依着床柱费劲的坐起身来。看那神色态度分明是极为不待见长孙 的,祭陵不禁有些兴味的再三打量起这两个兄弟两人来。
“司徒剑陵,我就知道姬家必定容不得我还果真活着,只没想到竟是劳你大驾亲自来追捕我这么个小人物。虽然我这地方简陋,不过远来是客,你也请坐吧,要杀要刮我这幅样子也跑不了。”自嘲的说着,长孙恪啧啧两声看向剑陵隆起的小腹,眯了眯眼:“怪不得许久没听见你的动静了,原本我还以为你嫁了人也学起了那些女人们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你这么强势的人也怀孕了;说说吧,又是什么风能让你这肖家的主母挺着个大肚子来我这小地方?”
沙管事摆下座椅,剑陵大方的在长孙恪的对面坐定下来,淡淡的回到:“皇都大审你家父亲,家中除我这闲人还真找不出别的人来了。只是二少……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
“说?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剑陵夫人。”长孙恪冷笑的勾了勾惨白的嘴唇:“你以为能有几个人有你这么好的命?一个师遗子,能够进到战堂,成为战堂的高材生,司徒先生的唯一养子,最后还那么风风光光的嫁进了麒麟王的肖家成了当家主母,哼!”
剑陵愕了一下,然后极是自信的摇头:“不对,二少你想错了。你并不知道我有多么辛苦用心才能够进到战堂,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才接受了我让我成为他的养子。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你自己?你生来便是公爵府上的嫡子,还能与王储长公主联姻;你难道不比我更好?是你自己搞砸了这一切的。”
“我是公爵嫡子那又怎样?生于那么一个强势而又为权势疯狂的父亲,从小每一件事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便是整整一夜的电击惩罚,你过过那样的日子吗?就算我和长公主有了好感双方都愿意联姻,可是父亲他让我给他留下孙儿我便依旧还是那个被他任意搓圆捏扁不能违背的儿子,这样的日子,我又能……咳咳,咳咳咳咳……”长孙恪激动的嘶吼了起来,却又虚弱的不住连连咳嗽了起来,急喘着困难的呼吸着空气。
剑陵皱眉,但是对于长孙恪的激动不予置评,只瞥过一眼他凸出的肚子轻飘飘地抛出了话来:“如果是我,我宁可死去,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悠悠让他痛苦的事;长孙二少,你如果真的对长公主足够坦承,我想你至少不会落到这般境地。你是她的丈夫,可是你却不能给她保护,更难以让她信任。”
“……”长孙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长孙 见状连忙从远端冲了上来将他搂住手指紧紧地握住长孙恪的,絮絮叨叨的低声说着什么,安抚他的情绪。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才刻意的隔在长孙恪与剑陵的中间,不安的质间:“剑陵夫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今日莅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剑陵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摇了摇头:“也许我的确有想过要找你们长孙家的人为你们再三针对悠悠的谋杀报仇……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们不过只是懦弱的不敢反抗长孙禄的可怜虫罢了。现在呢,如果逃过这一劫三少你还有什么打算?”
长孙 似乎没想到剑陵会这么好说话,喃喃的低声回答到:“没有……我只希望二哥能够安好,别的,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剑陵有些疲倦的揉了揉下巴,沉思了片刻,“走吧,走的远远的,去欧洲或是去非洲都好,再也别回到这个国家来。”
“诶……?”长孙 与长孙恪都惊讶地叫了出声来。“你的意思是……你难道不追究我们还要反倒帮我们吗?”
沙管事也是大惑不解的附耳小声提醒剑陵:“夫人,他们可是肖家的仇人,此举恐怕是纵虎归山啊……”
剑陵只是兀自摩挲着小腹,感受着孩子时不时微弱的动静:“啊……没错,你们走吧,我只要你们当着我的面许下诅咒契约,但凡你们长孙家的后人永生永世不得作出有伤肖家的事,有违者三魂七魄灵魂尽散!长孙恪,你在如此的境地之下却没有打掉孩子为自己保命,我只当做是为我的孩子积福也犯不着对你再落井下石。”也许是因为孕期之中人总是容易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剑陵格外果断的下了决定:“你和皇族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实在不感兴趣,而与肖家的梁子看来的确也与你们关系不大……只要你们现在立下契约,你们尽可以选一个国家,我让人将你们都送去国外。”言下之意,剑陵这是代表肖家要瞒过皇族的触角帮他们这一把了。
“!!!”沙管事大吃一惊,不过看着长孙恪下意识一直护在肚子上唐骨嶙峋的双臂,也能明白剑陵做出这番决定的缘故,便也不再多言。
反倒是长孙恪和长孙 两人瞪大了满是红色血丝的双眼,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剑陵略略倾身:“你们这是……不愿意嗯?”
“不不不!谢谢夫人的宽宏大量!我们答应,我们当然答应。”长孙 只觉得自己被一块天大的馅饼砸中了脑袋,牵着长孙恪的双手让身上仅存不多的魔力流转起来,念动契约咒文……
剑陵平静无波的注视着两人终于完成了契约因耗尽魔力而虚脱的四肢打颤,伸手递出两瓶高纯度的魔力补充到:“这是我父亲配置的药剂,我会留下一小队人等你们决定好了去向再给你们安排安全的线路。失陪了。”说完话,剑陵留下了四名肖家的侍卫,撑着后腰返回了马车上。
“夫人,你真是太仁慈了,虽然属下也觉得长孙家的公子们可怜,但是先生恐怕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沙管事言下之意,倒是颇有几分担心剑陵会被随后知情的肖哲和司徒责罚的意思。
剑陵全不担心,拍了拍马车躺椅上的软枕,困倦的靠了上去:“沙管事多虑了,处理这事的人是我,当然要按照我的意思来做,肖爸爸不会为了这等事就为难我;至于父亲大人么,只要长孙禄那老贼不得好死,父亲也不会在乎别的小喽……到家前再叫醒我……”剑陵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
消管事弯腰取过一床厚毯子给剑陵小心搭上,躬身退出这间马车隔间:“是,夫人。”
第三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梦魇
‘嘀嗒……嘀嗒……’潮湿的空气寒冷刺骨,生满青苔的晦暗古旧石壁上时不时的沁出些微湿痕,随着重力慢慢蜿蜒汇聚到了一处,终于凝聚成为水珠滴落下来,或是砸在阴暗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四散飞溅消失不见;又或是落进了结着薄薄霜冻的积水池子里,与散发出浓浓腥气的水牢深潭融为一体。
硬底皮靴‘锵锵’敲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从水牢的远端传来,四壁皆是阴暗无窗不见阳光由结实的石块所铸成,站在水牢内部听着那强硬的一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近过来,感受着鞋底撞击在地板上产生的的规律震动……“嘶……不要……别过来……别……别靠近我!!!”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嗖的响起,然后是接连水花翻腾的激烈水声;苍老的声音微弱的,有气无力的哑声惊喊了起来……
“老东西,”回答他的是一个厚实的中年男人愤怒的声音:“你可不值得同情,你慈善了国家,背叛了巫师的荣耀,背叛了人类!‘腐肉之刑’才刚刚开始,现在……你这该死的老东西,让我帮你把今天新生的腐肉都一刀刀的剐下来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金属锁链镣铐惊惧不已的响动声与水潭腥臭的翻搅击水声也越来越大;暗不见光的水牢内,唰的一阵风响,一柄磨得极是锋利的宽刃短刀突的伸出,在水牢稀稀拉拉的火把微光之下闪运着;分明干干净净的刀刃上,却满满全都是浓重的阴森血气。
紧接着,便是水牢中的老迈声声嘶力竭的呼嚎声,那苍老的声线越加的尖利起来,闪烁的火光之下,突的,水牢之中一双极是恶毒怨恨,赤红到几近滴出血来的双眼直端端的瞪视了过来:“肖悠悠……肖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我要诅咒人们每一个后人子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哈~~!!”
…………
“喝!呀啊~~~!!呼……哈……哈……”夜半三更,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下,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都也进入了休憩的时间里,悠悠却是被梦中那无比真实的怨毒惊醒了过来,心跳如擂,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悠悠,我在……我在……别怕,我陪着你,只是做梦罢了,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别怕……”一双温暖的臂膀有力的从身后将他紧紧的抱住,按进怀里。这是满心担忧的司徒。
又有一只温度稍低的手也温柔的抚上他冷汗淋漓的额头,轻轻的拨开了他被汗水湿秀的黑发,用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揩去那些汗珠,低低的问询到:“可是又魇住了?”
又是几个月过去,如今已然到了两千零九年的三月初,剑陵的腹部越来越大,已然是睡觉翻个身都很困难了,浅眠的他此时被悠悠的惊叫声吓醒了过来,笨拙的爬坐起来靠在了床头的层层软枕上,这才有空腾出手来安抚悠悠,顺带着抱怨司徒起来:“父亲,当初长孙禄那老贼被判处‘抽除巫师血脉’‘腐肉之刑’以及‘终身监禁与碎魂之型并处执行’也算是为悠悠出了口恶气了;当时我就不赞同你和肖爸爸要带悠悠接受巫师最高评议会的监督邀请;你看看,你们非得说悠悠成年了可以观刑,现在害得悠悠这都好几个月没睡个好觉了!”
“……”司徒哑然,这事他的确没想到对悠悠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当时除了畅然是女孩以及剑陵文曦都有孕在身不宜去到行刑的凶煞之地因而没去,他和肖哲倒是带着恩然珠然还有悠悠都去监督观看了长孙禄被 强行剥除巫师血统的行刑过程。看着长孙禄一个原本还算强壮的老头在辟血咒启动之后的法阵中渐渐被抽干了维持生命活力的全部魔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干奄变得如同干尸一般;再被两名健硕的刑官随手提溜着丢上血迹斑斑的刑台,用铁锤就这么生生的将烧红的刻满咒纹浮雕的铁钉一下一下锤进血肉骨骼里阻断他体内的魔力体系……肖哲和司徒同一干围观的大贵族们一样只觉得真是解恨,却没想到上过战场的恩然殊然勉强忍住了,悠悠却是当一个即吓晕了过去;等到被皇都的御医官火急火燎的救醒之后,便再也睡不了一个整觉了。每每睡着不久便会惊恐不安的醒来,一整夜一整夜的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安的急促喘息着……
现在再说心疼也已经晚了,悠悠被那恐怖的场景吓得够呛,此后的时日里,几乎都只能靠白天零碎的小睡来补眠。司徒歉疚的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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