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女喝了几杯酒,本来艳若桃花的脸上,早已霞生两颊,更显得明艳照人,一双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朝他一笑,然后举杯和他对干了一杯。
春申君道:“多谢副教主了。”
凤箫女以主人身份接着又给沈仝、金赞廷也斟了酒干了杯。然后又斟到任云秋面前,她忽然以传音入密说道:“任少侠,我知道你是保护你表叔来的,但待回不论但无忌要你表叔喝下什么,你都不可反对,必须忍耐。”
任云秋听得一怔,口中说道:“多谢教主赐酒。”接着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在下自当谨记。”
凤凤箫女对干了一杯。
凤箫女才含笑点头,回身坐下。
这一席酒,大家因凤箫女本是江湖上出名难惹的女魔头,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随和,自然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凤箫女又引着大家回到客室落坐,一名黑衣使女沏上香茗。
大家坐了一会,春申君起身道:“在下四人,承蒙副教主款待,现在该去向但副总管领受聘函,那就告辞了。”
凤箫女随着站起,朝一名黑衣使女吩咐道:“你领陈庄主四位到但副总管那里去。”
那使女答应一声,躬身道:“四位请随小婢来。”
春申君回身道:“多谢副教主,陈某告退。”
目光一抬,只见凤箫女一双秋水般眼神,正朝自己盈盈凝注含笑道:“陈庄主恕我不送。”
接着一缕传音入密的声音道:“你记住了,领受聘函,必须接受但无忌的一杯贺酒,你不可犹豫,要一口喝干,我那纸包中是两颗解药,你分一颗给任云秋务必在路上先行服下。”
春申君这才知道凤箫女稍尽地主之谊,以酒菜款待自己四人,只是为了好在斟酒之时,把解药塞给自己,他真想不到这位女魔头居然会对自己如此垂青,还爱屋及乌,给了任云秋一颗解药,当真用心良苦,无怪她昨晚跟自己说出虚与委蛇的话来。
那使女领着春申君等四人,一路来至前进,跨上石阶,就躬身道:“启禀但副总管,陈庄主来了。”
但无忌三脚两步的从屋中迎了出来,拱手道:“兄弟已经恭候多时了,快请里面坐。”
黑衣使女欠身后退。
春申君等四人就随同但无忌进入一间布置得像客室的屋中。
但无忌含笑道:“兄弟奉教主之命,赉同聘函,是专诚敦聘陈庄主几位来的,不想引起误会,幸蒙陈庄主谅解,事情总算过去了,兄弟敬向陈庄主致歉。”
说到这里,只见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汉子手中捧着三个大信封,走到但无忌身边。
但无忌伸手取过一个,双手递给了春申君,说道:“这是陈护法的聘函,恭请陈护法收下了。”
春申君也双手接过。
接着但无忌也把其余两个大信封,分别递给了沈仝和金赞廷,两人也接下了。
但无忌朝任云秋拱拱手道:“任少侠大才,只是兄弟奉命出来之时,未曾带来聘函,兄弟自当尽快呈报教主。”
任云秋拱手道:“但副总管毋须客气,表叔加入了本教,在下追随表叔,自然也是本教的人。”
但无忌笑道:“但兄弟一定要呈报教主,以任少侠的一身武功,至少也要有副护法的名义,才不委屈了任少侠。”
这时那黑衣中年汉子已经手托铜盘,端上五杯酒来,送到但无忌身边。
但无忌伸手从铜盘中取起一个杯子,举杯道:“恭喜陈护法、沈护法、金护法和任少侠,参加本教,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兄弟先干为敬。”
说完,果然一饮而尽。
春申君心里有数,这杯酒中,准有问题,他们在进入屋中之时,早已把任云秋分给大家的解迷化毒丹暗藏掌心。
春申君口中连说:“不敢。”伸手从盘中取过酒杯,一饮而尽,同时也把药丸吞了下去。
沈全等三人也毫不犹豫的把一杯酒喝了下去,自然也各自吞下药丸。
但无忌眼看他们一口把酒喝完,脸上不禁流露出喜色,放下酒杯,大笑道:“三位护法,在教中的地位,比兄弟要高得多,今后兄弟还要三位护法多多照应呢!”
春申君也大笑道:“但副总管又客气了。”
接着问道:“兄弟等人既已接下聘函,不知教主可有什么差遣之处?”
但无忌道:“教主的指示,就在聘函之中,三位护法回去看了,自会知道。”
春申君道:“但兄如果别无指示,兄弟等那就要告辞了。”
但无忌连连拱手道:“陈护法这指示二字,在下如何敢当,三位已经接下聘函,就没事了,只管请便。”
但无忌为了表示他职位比护法要低,口中连声说“请”,跟在四人身后,一路送了出来。
行出大门,早有一名黑衣汉子牵着马匹在阶下伺候。
春申君回身道:“但副总管请留步了。”
但无忌道:“兄弟应该的。”
他直等四人上马,还站在阶上,连连拱手。
春申君等四人也在马上拱手还礼,才策马驰去。
一路上四人为了防他派人在路旁觊伺,都没有交谈。
一直回到春华山庄,进入书房,春申君要陈福站到阶前去,防备有人窃听,才打开大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聘函,里面果然还有一个密柬,拆开密封,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元宵前一日,可率所部去衡山镇待命。”(衡山镇在衡山祝融峰山口,甫岳庙即建于此)
春申君看得一怔,说道:“他们果然志在衡山!”
沈仝抬目道:“春华兄,这该怎么办?”
春申君含笑道:“自然照他密柬行事。”
金赞廷问道:“到了那里呢?”
春申君道:“咱们都要到那里集合,且等到了再作计议。”
沈仝道:“反正你是咱们的头儿,咱们全听你的就是了。”
春申君道:“但二位老哥别忘了刚才喝下的那杯酒,一定是永不背叛的毒酒,咱们虽然已经服下了云秋令师炼制的解迷化毒丹,但在黑衣教人面前,不可露出丝毫破绽。在说话之时,也要流露出对他们教主衷心悦服的模样,才不致引起他们怀疑。”
沈仝、金赞廷同时点头道:“这点,兄弟省得。”
三人计议定当,沈仝、金赞廷就各启告辞,赶回庄去。
任云秋等两人走后,悄声问道:“表叔,方才凤箫女在敬酒之时,塞给表叔一个纸包,不知是什么东西?”
春申君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笑道:“表叔知道瞒不过你的眼晴的,凤箫女塞给表叔的是两颗解药,她要表叔分给你一颗,在事前服下……”
任云秋听得一怔:“她是黑衣教副教主,怎么会……”
春申君道:“依表叔看,她虽然身为黑衣教副教主,只怕未必是教主的心腹,为了扩展她自己的实力,才有拉拢咱们之心。”
他只好这样说。
任云秋微微摇头道:“依小侄看,未必如此。”
春申君道:“那她是什么意思呢?”
任云秋目光一抬,问道:“表叔,你看凤箫女为人如何?”
春申君被他问得脸上有些讪讪的,沉吟道:“江湖上人,这些年,对凤箫女说得十分难惹,把她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以愚叔这两天来和她接触的观察,此女并不如传言那么蛮不讲理,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如果不冷若冰霜,手下狠辣,随时随地,都可能受人欺侮,她在江湖上没有好评,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了。”
任云秋道:“所以小侄之意,她既是个出污泥而不染的人,我们应该帮助她。”
春申君道:“她是副教主,还用得着我们帮助么?”
任云秋道:“正因为她是副教主,才要我们的帮助。”
春申君道:“你此话怎说?”
任云秋道:“黑衣教目前势力纵然极盛,但一个邪恶的势力,决不可能成事,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总有一天会覆败的,我们要帮助她的,就是让她脱离邪恶,引导归正。”
春申君含笑道:“云秋,我们有这份力量么?”
“有。”任云秋道:“事在人为,表叔要有这份信心才是。”
春申君笑道:“表叔信心是有,但表叔有自知之明,凭我陈春华三个字,可没有这份力量,能使大家都听我的,别的不去说他,像少林、武当等几个大门派,有的是实力,他们对黑衣教的行动,真会一无所知么?但他们却都不闻不问,咱们这个古老的民族,千百年来,都是被两句话害苦了,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任云秋笑道:“各大门派大概也快觉悟了。”
春申君道:“何以见得?”
任云秋道:“眼前的衡山派就是一个例子,等到他们火烧到自己大门口了,他们还会不觉悟么?”
春申君道:“你认为黑衣教会去招惹他们?”
“这是一定的。”任云秋道:“黑衣教只要拿下衡山派,第二个目标,就会是武当派,第三个目标就是少林派,只要这三个门派一倒,其余几个门派就像风扫落叶,可以迎刃而解。”
春申君道:“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吃下衡山派。”
任云秋道:“以小侄看,黑衣教极可能会在同时发动。”
春申君道:“他们有这么大的力量?”
任云秋道:“表叔没听凤箫女说么,江湖武林,已有三分之二的人被他们罗致了么?”
春申君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任云秋道:“但这也可以说,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他们无法罗致的,那就是我们可以联合的人了。”
“唉,你说的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春申君接着道:“反正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云秋,目前距元宵还有十来夭,我们也可以稍事休息,这几天来,表叔当真已经闹得筋疲力尽,如果没有你赶来,连这春华山庄都只怕保不住了。”
元宵前一天,春申君遵照黑衣教的指示,率同任云秋、九环金刀邱荣、谢雨亭、谢雨奎,陈少华、陈福,暨三十六名庄丁,一同赶到了衡山镇。
春申君心知这一战,很可能成为黑衣教的生死大敌,故而把春华山庄的人手,悉数都带来了。
衡山镇,是在衡山祝融峰山口。这里也正是衡山派的根本重地——南岳庙的所在。
衡山镇是个大地方,大街上多是香铺和客店。在你想来,春申君一行四十三人,浩浩荡荡而来,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你可错了,每年从新年起,朝山进香的人,像潮水一样,每天少说也有上万的人,(往往一季就有四五十万人上山)区区几十个人,只能说一小撮人罢了。
但就在春申君一行人赶到离衡山镇还有三四里路的当口,路上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色僧袍的和尚,朝春申君稽首道:“来的可是春华山庄的陈庄主么?”
陈福急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咱们正是春华山庄来的,请问……”
那和尚合十道:“小僧奉命在此恭候已久,陈庄主诸位请随小僧来。”
春申君看他穿了一身僧袍,心中已经明白,这和尚可能是黑衣教派来的人了,这就问道:“大师父是奉何人之命而来?”
黑衣和尚道:“小僧是奉当家之命,前来恭候陈庄主,弓箭塘谢庄主和跃龙庄沈庄主都已到了。”
春申君听了不觉一怔,弓箭塘谢庄主,那不是谢公愚吗?谢公愚不是失踪了?怎么也会赶来了呢?心念一动,就抬抬手道:“好,大师父请吧!”
黑衣和尚答应一声,转身走在前面引路。
不多一会,已经到达祝融寺,黑衣和尚领着春申君一行人转入东首自成院落的一幢房舍,然后脚下一停,陪笑道:“陈庄主请到客厅奉茶,随来的诸位,就在殿上随便坐吧!”
春申君点点头,朝邱荣道:“邱老哥率同小徒、小儿在这里歇一会吧,云秋,你随我进去。”
说完,带着任云秋跨进客厅,目光一注,果然游龙沈仝和谢公愚两人,正在厅上喝茶。
二人看到春申君走入,一齐站了起来,沈仝喜道:“春华兄来了。”
谢公愚却一把抓住春申君的手,大笑道:“春华兄果然来了,兄弟正在替春华兄耽心,你是个倔强脾气的人,万一……咳,咳,春华兄若是不遵教主令谕,一旦教主责怪下来,这个如何是好?你来了就好,兄弟也总算放心了。”
他说话之时,一脸俱是诚恳之色,似是对春申君十分关切。
春申君听得一怔,从他口气之中,好像对黑衣教主十分服膺,但一怔之后,立即明白过来,谢公愚失踪多日,那自然是黑衣教劫持去了,他身遭劫持,自然服下了黑衣教迷失心神之药,对黑衣教主有完全服从之心,那也不足为怪了。
心中只是筹思着如何给他服下解药?一面也握住了他的手,摇晃着道:“公愚兄失踪了几月,兄弟和沈兄、金兄,多方打听……”
谢公愚不待他说完,就低笑道:“春华兄,兄弟其实并未失踪,乃是应但副总管之邀,和兄弟商谈几件机密之事而已。”
春申君乘机问道:“对了,公愚兄,你可和青松道兄在一起么?”
谢公愚点头道:“他今天也会赶来呢!”
正说之间,罗汉庄金赞廷己经走了进来,拱着手道:“三位老哥都已经在这里了,兄弟那是到得最迟的了。”
回身朝谢公愚拱拱手道:“公愚兄前些日子……”
春申君截着含笑道:“金兄请先坐下来再说。”
任云秋眼看人都到齐了,并未见有黑衣教的人在场,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对了,黑衣教的人以为自己几人已用了他们的迷心药,是以不再有怀疑之心,那么此时给谢公愚服下解药,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
心念这一转动,立即从身边取出药瓶,倾了一颗药丸,暗藏掌心,人就站起来,走到谢公愚面前,朝春申君道:“表叔,这位谢大叔,你还没有给小侄引见呢!”
说话之时,暗暗递了一个眼色。
春申君立时明白了表侄的意思,不觉大笑道:“你看,表叔已有多日不见公愚兄,一见面就说个没停,把你都忘了给公愚兄引见了。”
谢公愚这时也站了起来。
春申君忙道:“公愚兄,他是兄弟的表侄任云秋,最近才跟兄弟到外面来走走,增长些阅历,今后还要公愚兄多多指教。”
任云秋连忙恭敬的叫了声:“谢大叔。”
“不敢,不敢。”谢公愚看着任云秋,连连点头道:“这位任少兄是春华兄的令亲,姓任,莫非是江南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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