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只听有人从树林中慌慌忙忙的奔出,口中叫道:“冉嬷嬷,刀下留人,杀不得……”
黑衣嬷嬷又喝声:“拿下!”
两个提灯少女(灯已插在腰后)像一阵风般一左一右欺了过去,左手红绡方待扬起!
那人急叫道:“姑娘请住手,在下但老忌。”
但无忌是黑衣教的总管堂副总管,两个提灯少女自然认识,扬起的左手,不觉停得一停。
这时虽是春寒料峭,但这位副总管但无忌却满头大汗的朝黑衣嬷嬷抱着拳,陪笑道:“冉嬷嬷,这是误会,完全事出误会,这三个人都是自己人,你老请看在兄弟薄面先放开他们……”
冉嬷嬷冷笑一声道:“但大副总管交代下来的事,老婆子怎敢不遵命,但老婆子负责副教主的安全,奉有副教主的金令,不论任何人,在车前三丈之内,既然不预先报名,又不急速后退者,一律拿下,格杀毋论,这三个人就隐伏在三丈之内,并不预先报名,也不悄悄退后,这是觑伺副教主行踪,形同奸细,就该格杀,请问但副总管,老婆子应该听你的,还是听副教主的?”
但无忌拭拭汗水,连连作揖,陪笑道:“冉嬷嬷,这是他们不对,只是……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副教主的规矩,不知不罪,冉嬷嬷就多担待一点……”
冉嬷嬷冷声道:“他们不知道规矩,你但大副总管也不知道吗?”
但无忌道:“那时兄弟还在远处,看到副教主出巡的灯号,要知会他们己经来不及了!”
冉嬷嬷道:“这档事,老婆子也作不了主,你自己去禀报副教主吧!”
但无忌连应了两个“是”。
冉嬷嬷回身走到第一辆车前,欠身道:“启禀副教主,但副总管求见。”
车帘搴处,凤箫女问道:“但副总管,有什么急要之事么?”
但无忌走近车前,躬着身道:“启禀副教主,刚才事出误会,犯驾的是教中三名护法沙友德,来得顺,尚在周三人,恳请副教主开恩释放。”
“嗯!是湘西三怪!”凤箫女徐徐说道:“是你率领来的?”
“不,不是。”但无忌道:“他们先来,属下刚才才赶到。”
凤箫女道:“他们是奉什么人之命,躲在林中,觑伺本座来的?”
但无忌道:“回副教主,这是误会,他们奉晏副教主之命在这里埋伏,已经有三天了。”
“哦!”凤箫女道:“你们是在等候什么点子?”
但无忌道:“回副教主,三天前春申君被人救走,晏副教主就派出几路人马,分头追踪,这里是几处埋伏之一。”
凤箫女道:“这么说,他们不是在这片林子里觑伺本座行踪的了?”
但无忌道:“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觑伺副婺主的行踪。”
凤箫女道:“好,冉嬷嬷,把他们放开了。”
冉嬷嬷回身一挥手道:“副教主有令,放开他们。”
六名提灯少女先收红绡,再收银刀,倏然退下。
沙友德三人如梦乍醒,急急后跃。
只听远处传来晏天机的声音笑道:“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凤副教主这一般随从,果然久经训练,个个身手矫捷,远胜须眉,嘿嘿,了不起!”
凤箫女一怔,抬目道:“是晏副教主来了么?”
晏天机道:“正是兄弟。”
冉嬷嬷挥了下手,十六盏宫灯立时亮了起来,十六名少女分列两行,一齐躬身为礼。
只见大路上由青袍飘忽的晏天机为首,他身后还跟着麻一怪和矮路神令狐宣,稍后还跟着十二名手持长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但无忌、沙友德、来得顺、尚在周四人也一齐躬身道:“属下见过副教主。”
凤萧女在车中含笑道:“晏副教主怎么也会在这里,这倒真是巧遇。”
晏天机目光森冷,微微一笑,拱拱手道:“兄弟是闻讯追缉在逃的春申君陈春华和负伤不轻的任云秋来的,据说这两人可能就隐匿在附近,这是教主下令,务必擒到主要敌人,兄弟不得不亲自赶来,沿途搜索,绝不能放过一可疑人物,却没想到凤副教主也会到了这里。”
说话之时,一双深沉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后面一辆车上看了一眼。
凤萧女道:“小妹奉教主之命,巡察各地,晏副教主是知道的,小妹都是在夜晚行动的,否则如在大白天,只怕连官府都要惊动了呢,好,小妹祝你马到成功,咱们还要赶去长沙,起程。”
车帘缓缓放下,十六名提灯少女手提红灯,首先列队上路。
晏天机阴恻侧的道:“凤副教主且慢。”
凤萧女在车中道:“晏副教主还有什么见教?”
晏天机道:“凤副教主车后面这一辆车中,不知是什么人?”
凤萧女倏地掀起车帘,冷冷说道:“晏副教主,你问本座什么?”
晏天机冷峻一笑道:“兄弟只是随便问问。”
凤萧女哼了一声道:“晏副教主可是怀疑本座么?”
晏天机森笑道:“这可是凤副教主自己说的了,兄弟怎敢对堂堂凤副教主心存怀疑?”
凤萧女一声娇笑,说道:“晏副教主如果对我两辆蓬车,想要搜查的话,只管请搜,冉嬷嬷,你把两辆车子的车蓬都掀起来,让晏副教主仔细瞧瞧。”
她说两辆蓬车,那自然是前面一车先掀了。
冉嬷嬷应了声“是”又对晏天机轻“哼”了一声,果然伸手要去掀开车厢的皮蓬。
晏天机连忙摇手笑道:“冉嬷嬷,快不可如此,本座只不过随便问了一句,凤副教主居然认起真来,哈哈,凤副教主请吧,兄弟少陪了。”
凤萧女冷哼一声,喝道:“走!”
十六名提灯少女首先上路,两辆蓬车也依次启程。
晏天机望着两辆蓬车,目光闪动,紧闭着嘴唇一声不作,直待蓬车去远,他才朝沙友德招招手。
沙友德走上几步,垂手道:“副座有何吩咐?”
晏天机低声道:“你给本座远远跟踪下去,记住,不可离得太近,看后面那一辆车,是否中途留下,或和前面一车分道而驰,如果分道而驰,你必须跟住那一辆,沿途留下记号,本座自会另行派人与你联络。”
沙友德听得面有难色,说道:“凤副教主……”
晏天机道:“你轻功较佳,距离不妨远一点,就不碍事了。”
沙友德道:“属下遵命。”
晏天机又叮嘱道:“你不可让他们发现了。”
沙友德道:“属下省得。”
晏天机一挥手道:“快去。”
沙友德领命,立即展开脚程,远远跟了下去。
身在第二辆车上的春申君、沈仝等人,一来蹄声得得,只觉得车行渐缓,二来和前面一辆车有着一段距离,何况车厢中皮蓬甚厚,放下之后,几乎内外隔绝。因此前面发生的事,车上诸人均一无所知,只觉车子停了一回,又驰得渐渐快了。
这样不知驰行了多少路程,前面十六名提灯少女在经过一座石桥之后,忽然间灯火齐熄,迅疾朝四周散了开去。
前面一辆蓬车缓缓的靠边停住。
第二辆车上,驾车的轻轻叩了三下,云儿坐着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说道:“陈庄主、沈庄主诸位,小婢送到这里为止,要下车了。”
春申君道:“谢谢姑娘,请代向贵上致意。”
云儿道:“不用谢,小婢告辞了。”
掀启车蓬,一个人像乳燕穿帘,翩然飞身而下。
车子却丝毫不停,反而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这时从左首一条小径上,驰出同样一辆黑色皮蓬的双辔马车,缓缓停住,云儿很快的奔了过来,招呼冉嬷嬷和本来跟在车后的四名黑衣少女,一起上了蓬车。
前面十六名提灯少女亮起红灯,轻快的列队而行,两辆黑皮蓬车又跟着上路,好像她们只是在这里憩了憩脚,重又上路一般!
第十三章 抗黑总令主
因为这是在石桥北首,隔着一道大江,就是后面有人跟踪,也不敢走得太近,自然并不知道先前的第二辆蓬车,早已去远,现在这第二辆蓬车,乃是早就停在小路等候,后来才加入行驰的。
这一切都是凤萧女交代冉嬷嬷,早已安排好的。
这种种情形,春申君等人坐在第二辆车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一行人车中的第二辆,压根儿一无所知,只觉云儿下车之后,车行愈来愈快,这样又奔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缓了下来,不久车子全停住了。)
驾车的一跃下车,说道:“陈庄主,已经到了。”
春申君等人先后跃落车厢,驾车的一语不发,驱车驰去。
春申君连说句谢谢都来不及,车子己经去远。
只听黑暗中响起金赞廷的声音问道:“来的是春华兄么?”
春申君忙道:“赞廷兄么?正是兄弟。”
双方语声甫落,金赞廷,谢公愚两人已经奔了过来。
沈仝替两人引见了陆浩川,一同进入茅舍。
金赞廷笑道:“沈兄和任老弟走后,直到昨天中午,才有人赶来通知,说春华兄已经脱险,只是任老弟负了伤,须今晚才能回来,兄弟问是什么人派来的,他说等春华兄回来了自会知道,春华兄,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救出来的?”
春申君笑了笑道:“直到此时,兄弟也不知道他是谁?”
当下由沈仝把此行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谢公愚道:“这二位蒙面人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春申君笑道:“这叫做得道多助,这两位蒙面侠士,目前既不肯现身相见,但他们既非黑衣教一路,迟早总有一天和咱们相见,联手抗暴的了。”
谢公愚点点头,说道:“咱们为了营救春华兄,已有多日耽搁,目前时光不早,大家不妨坐息一会,明天,咱们就得赶上白云观去,和大家会合了,也好再定大计。”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动身朝岳麓山赶去。他们赶到白云观,邱荣率领的四庄庄丁,已经到了几天。
陈福选派了四庄几名精干的庄丁,分别赶回庄去,接运四庄妇孺,这几天也已经陆续赶到。
好在白云观前后三进,除了正殿,还有百余间房舍,陈福早已把四庄搬来的人分配好房舍,安顿下来。春申君等人眼看诸事俱已安排妥当,也甚是欣慰。
陈福也报告了第一进大殿,作为庄丁们休息之处,第二进大殿是四位庄主的住所,还留了几间客房,作为临时有朋友赶来下榻之用。
尤其四庄的人全部搬来之后,每一个庄都有上百庄丁(四位庄主赶去衡山,只挑选了一部份人作为随从,并不是全部都带走了),如今集中到了白云观,人数增加了,实力自然大为增强,声势也顿时壮盛起来。
春申君等人就在第二进客室厅上落坐,商讨防范黑衣教率众来攻的事宜。
金赞廷首先站起,说道:“咱们协助衡山派,大破黑衣教,使得黑衣教并吞武林各派的阴谋,遭到破坏,对咱们可以说恨之入骨。此次劫持春华兄,又失败了,他们如果得知咱们四庄集中在一起,必然会全力来对付咱们,不把咱们除去,决不甘休,黑衣教是一个有组织的邪恶势力,他们有教主、副教主、总护法、副总护法、总管、副总管,层层节制,事权统一,咱们要对付他们,也必须事权统一才行,目前,咱们的实力,是四个庄,每一个庄,都有一个庄主,一旦有事,事权极难统一,因此兄弟觉得四庄实力,号令必须统一,那就应该选出一个盟主来。”
谢公愚接着道:“金兄这话不错,群龙不能无首,四庄号令如果不能统一,就无法和事权统一的黑衣教作战,推举盟主,自属必要,而且这盟主非春华兄不可。”
游龙沈仝道:“对,咱们就推春华兄为盟主。”
春申君含笑道:“三位老哥都认为四庄的号令要统一,这个兄弟十分赞成,要兄弟总其成,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弟兄,兄弟决不推诿,只是这盟主二字,却使不得,传出江湖,大家还以为兄弟想当武林盟主,岂不太狂妄了?”
金赞廷道:“当今武林,有担当、有正义感,敢站出来替江湖武林伸张正义,抵抗黑衣教,除了春华兄,还有哪一个?就是当武林盟主也不为过,何况这盟主是咱们四庄结盟的盟主,又有何不可?”
沈仝道:“春华兄为人一向谦让,虚怀若谷,既然觉得盟主二字不妥,可以称为总庄主、总令主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陆浩川道:“抵抗黑衣教,并不是贵庄四个庄的事,如果总庄主,岂不只局限四个庄了么,兄弟之意,似以总令主为宜,这总令主,既可作为指挥四个庄的总令主,也可以解释为对抗黑衣教的总令主,听起来就响亮得多了,因为江湖上,经衡山一战,大家都知道黑衣教深具野心,日后必然会蚕食江湖,像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人多势众,还有抗衡的力量,许多小门派或是成名的人物,人单势孤,无法和黑衣教抗拒,咱们在岳麓山白云观成立了一个抗拒黑衣教组织,有总令主领导,这一号召,对江湖上就会起很大的作用,所以这总令主三字,实在是恰当了。”
金赞廷喜道:“陆老哥见多识广,既然认为总令主好,那就叫总令主好了。”
谢公愚道:“春华兄那就是总令主了。”
春申君道:“好,兄弟就担任总令主,那么三位老哥该担任副总令主,也不用推辞了。”
金赞廷道:“好,现在该邱兄了,咱们在衡山和黑衣教作战,邱兄是四庄的总指挥,现在仍请邱兄担任总指挥。”
邱荣站起身道:“总令主派兄弟什么,兄弟就做什么,这总指挥……”
金赞廷没待他说,接口道:“邱兄,咱们对抗黑衣教,要号令统一,这可不是官衔,邱兄不用推辞了。”
邱荣抱抱拳道:“兄弟遵命,总指挥就总指挥吧!”
春申君大笑道:“邱兄快人快语,当真是英雄本色。”一面朝陈福道:“陈福,由你担任总管,负责采购,补给等事宜。”
陈福起立道:“属下遵命。”
春申君又道:“咱们四庄庄丁,总数在四百人以上,敝庄庄丁惯使藤牌,箭塘擅长弓矢匣弩,跃龙庄是剑手,罗汉庄擅于使棍,四庄混合编组,以少胜多,已在衡山发挥过威力,因此兄弟认为咱们仍该混合编组,把四百名庄丁分为五组,每组八十人,由谢雨亭负责东路、谢雨奎负责南路、陈少华负责西路、江翠烟江姑娘负责北路,余下八十名由陈福率领,除办理采购等事,负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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