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任云秋耳边听到有人哈哈呵呵的大笑之声,他霍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只觉阳光通眼,天色不但己经大亮,而且日头已经很高,自己却四平八稳的睡在地上,急忙翻身坐起,才看到邋遢和尚和风半仙一左一右坐在自己两边,两个人都贼秃嘻嘻的望着自己傻笑,神情带着高兴,也有点古怪!
任云秋还没开口,邋遢和尚已经嘻的笑道:“小施主,你当咱们昨晚做了一件什么可喜之事?”
风半仙接口呵呵的笑道:“不但可喜,简直太高兴了!”
任云秋道:“晚辈昨晚喝醉了,不知道两位前辈……”
邋遢和尚不待他说下去,抢着道:“你以后再也不会醉了。”
“对、对!”风半仙摇头晃胸的道:“以后就可陪咱们多喝几杯,也不碍事了。”
任云秋怔怔的望着两人道:“晚辈听不懂两位前辈的意思。”
邋遢和尚道:“你自然听不懂,但待会就知道了。”
任云秋道:“待会就知道了?两位前辈指的是什么事呢?”
风半仙道:“待会,到了午前,陈总管不是答应再送两坛酒来吗?你喝就知道了。”
任云秋惊奇的道:“两位前辈是说晚辈再喝酒的时候,就不会醉了?莫非两位前辈给晚辈服下了什么药吗?”
邋遢和尚大笑道:“没有给你服什么药,不过咱们昨晚通力合作,制造了一个酒人?”
“酒人?”任云秋一头雾水的道:“那是什么人?”
风半仙呵呵一笑,用手一指道:“就是你。”
“晚辈?”任云秋愈听愈奇,说道:“晚辈怎么会是酒人呢?”
邋遢和尚道:“咱们看你只喝了几碗酒,就酩酊大醉,这多扫兴?咱们把你当作酒友,你却连十碗都没喝到,这就不能称酒友了,因此贫僧大发宏愿,立意要度化你非成为咱们的酒友不可,就和疯道士商量,等咱们把两坛喝完之后,一人用一只手掌,贴住你手掌心,咱们每人输给你二十年酒气,这一来,你身内就有了四十年酒气,还不成为咱们的酒友吗?”
“是啊!”风半仙道:“你既然成了咱们酒友,总不能让你丢了咱们的脸,你有这四十年酒气,到哪里去喝都不会丢脸了。”
邋遢和尚大笑道:“从前有风尘三侠,现在咱们就可称为酒中三仙了。”
风半仙道:“酒中三仙不好,贫道只有半仙,哪有三仙?不如叫酒中三友?僧、道……他该称什么呢?”
邋遢和尚道:“贫僧是和尚,你是道士,他是俗家人,自然是僧、道、俗了!”
风半仙摇着道:“僧、道……唔,还是僧、道、侠好。”
“好,那就这样。”邋遢和尚点头道:“就叫酒中三友僧、道、侠好了。”任云秋看他们两人在争吵着三仙、三友、心中暗道:“他们每人输给自己二十年酒气?哦,他们昨晚竟然输给了自己二十年内功真气?是在喝酒以后输给自己的,他们就叫做酒气了。”
一念及此,立即暗暗提运真气,这一提气,顿觉体内真气一勃,宛如一股巨流,畅通无比,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确实增加了四十年功力,心头不禁又惊又喜,急忙朝两人拜了下去,说道:“多蒙两位前辈成全,赐了晚辈四十年功力……”
邋遢和尚摇着手道:“贫僧说你俗,疯道士还说俗字不好,你看你有多俗?贫僧和疯道士只是为了一时兴之所至,趁着每人喝了一坛好酒,已有六、七分醉意,才把酒气输给你的,好让你以后多陪咱们喝上几杯,又不是传你什么武功?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们既是酒中三友僧、道、侠,成了酒友以后,俗礼一概可免,什么道长、大师、前辈、后辈,全都用不着,你就叫我邋遢和尚,叫他疯道士就好。”
任云秋道:“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邋遢和尚道:“疯道士说得不错,你就这么叫,咱们听起来还亲切多呢!哈哈,酒中三友僧、道、侠,这名称不用几天,就可以传遍武林了。”
第二天一早,定心大师向春申君等人告辞,率同三名戒律院弟子,押着晏天机回少林寺而去。
春申君要陈福把韩自元、令狐宣、殷长风、祁辛、来得顺五人押上厅来。
韩自元看到厅上坐着春申君、青松道人、沈仝、谢公愚等人,不觉脸色一变,沉声道:“陈春华,咱们既然失手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休想从咱们口中问出什么来?”
春申君含笑起立,拱拱手道:“韩兄,这里没人要杀你,也没人想从你口里问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一抬手道:“陈福,替韩兄五位解开穴道。”
陈福应了声“是”,替五人解开了穴道。
韩自元道:“那么你们可是有意放我们回去了?”
春申君含笑道:“不错,不过在下有几句话,先要和五位说明,黑衣教妄想征服各大门派,独霸武林,而且手段毒辣,不讲信义,这是一个邪恶势力的组合,绝不会成功的。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诸位在江湖上久享盛名,应该看得出是非邪正来,在下要奉劝五位,能够幡然醒悟才好。”
殷长风道:“怎么叫做幡然醒悟?”
春申君笑了笑道:“在下很希望五位唾弃邪恶,投向正义,和我们合作,共同对付黑衣教,挽救这一场江湖浩劫,但我们并不勉强五位,因为合作是大家的事,不是单方面同意就行了。”
韩自元大笑一声道:“春申君,黑衣教崛起江湖,到现在为止,除了你春申君几位,还没有一个门派敢反黑衣教的,仅凭诸位区区一点人手,就能和黑衣教为敌吗?”
金赞廷洪笑一声道:“韩副总护法,你亲自经历了两次战役,一在衡山,一在岳麓,你们以数倍于我的人手,第一次铩羽而归,第二次从副教主以下全无一人漏网,这还不够么?”
韩自元冷哼一声道:“昨晚被擒,只能说咱们联系工作没有做好,后援没有赶来……”
春申君含笑道:“你们谷山的大援虽然慢了一步,也赶来了……”
韩自元自然不信,师父如果来了,还不把自己几人救出去?一面问道:“不知来了几位?”
春申君得意一笑道:“贵教在谷山招待所的人,自然全来了,如令师桑老妖、麻一怪、祁连双凶、刀杖双绝等人,由总管皮延寿、副总管但无忌陪同来的。”
祁辛问道:“你们可曾动手吗?”
春申君含笑道,“强敌上门,怎么会不动手呢?”
祁辛道:“那么可有胜负?”
春申君目光一掠坐在厅上的诸人,大笑道:“咱们的人,一个也没有负伤。”
韩自元冷笑一声道:“难道还会是家师等人输了?”
“一点没错?”春申君突然朗朗一笑道:“皮延寿陪同而来的几个老供奉,全已铩羽回去了。”
韩自元脸上神色为之一变,心想:“春申君名满江湖,说的话大概不会假的了,但师父武功何等高深,仅凭眼前这几个人,连皮延寿都敌不住,如何能胜得师父和祁连双凶等一干老供奉,除非他们另有高人相助。”
春申君又道:“我们没有勉强五位留下来的意思,你们如果不想淌这场浑水,那就请便,愿意留下来的,我们至表欢迎。”
谢公愚及时接口道:“不过咱们有一句话,要特别提醒诸位,凡是被咱们生擒获得释放的人,希望他能从此脱离黑衣教,不再助纣为虐,如果咱们释放了,他执迷不悟,仍然回到黑衣教去,和正义为敌,再给咱们遇上,那就格杀勿论,这一点,希望五位记下了。”
春申君点头道:“公愚兄说得极是,五位决定了没有?”
韩自元一抱手道:“春申君,韩某蒙诸位擒来不杀,这份盛情,韩某至为铭感,只是韩某家师是黑衣教最高护法,韩某又身为副总护法,韩某自无背叛黑衣教之理,无法为诸位效劳,释放了韩某,韩某非回去不可,今天杀了韩某,韩某甘心受戮,今天放了韩某,他日再为诸位所杀,也是应该的了。”
春申君颔首道:“韩兄不愿和咱们合作,人各有志,陈某说过绝不勉强,韩兄可以走了。”
韩自元抱抱拳道:“如此韩某告辞了。”
说完,回身朝厅外行去。
春申君朝陈福吩咐道:“陈总管,你传下令去,咱们释放黑衣教朋友,沿路岗哨,不得为难,一体放行。”
陈福躬身领命,疾快的退出。
春申君目光一抬,朝矮路神令狐宣、殷长风两人问道:“令狐兄和殷兄呢?”
令狐宣道:“在下不过是黑衣教一名护法,黑衣教也未必重视在下,既已成擒,在下也无颜回去了,总令主如果觉得在下还能差遣,令狐宣愿意留下,稍尽棉薄。”
春申君大喜道:“令狐兄好说,陈某代表咱们这里所有的人,欢迎令狐兄留下。”
话声一落,目视殷长风,问道:“殷兄呢?”
殷长风抱拳道:“长风惭愧,一向在黑道上混,从前是玄阴教护法,现在是黑衣教护法,纵有投效之心,只怕未必见容于各大门派和许多白道朋友。”
“哈哈!”春申君大笑一声道:“殷兄这是多虑了,古人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对殷兄有弃暗投明之心,至表欢迎,老实说,咱们这里,是志同道合为消灭邪恶,维护武林正义,人不分南北,道不分黑白,也绝无门户之见,各大门派的人,咱们欢迎,黑道朋友,咱们更表欢迎,因为咱们欢迎黑道朋友,可以使误入黑衣教的人,望风来归,殷兄所顾虑的事,兄弟保证绝不会发生,只要度过这一段武林劫难,殷兄在武林中,就有了极高的评誉,还什么黑道白道呢?”
殷长风脸有喜色,抱拳道:“总令主这么一说,殷某心里就踏实了,今后总令主有何差遣,殷某赴汤蹈火,唯命是从。”
春申君一抬手道:“有殷兄和令狐兄两位合作,咱们的阵容又坚强了不少,两位请坐。”
接着又朝祁辛、来得顺两人问道:“两位呢?如何决定?”
祁辛神色微黯,说道:“咱们兄弟七人,纵横湘西,博得七怪之名,二十年来,很少受到挫折,因为咱们一向侧身黑道,自然一切行为,也是全以好恶作标准,听了总令主一番话,才知黑道和白道之分,邪恶与正义有别,内心也极为向往,只是咱们七人被黑衣教罗致在先,这点原也并不重要,投了黑衣教,仍可弃暗投明……”
春申君道:“咱们不谈过去,不论黑白两道,一体欢迎。”
“话是不错。”祁辛目中有了泪光,说道:“兄弟方才说过,咱们兄弟七人,过去二十年来,很少受到挫折,但自从投入黑衣教之后,就遇上了总令主所领导的正义之师,几番交手,咱们兄弟几人,已有三个先后死去,两个成了残废,(沙德友右臂削断,尚在周右足被刖)咱们七友有此结果,自是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没有死伤的人,自然内心存了强烈的复仇之心,咱们自知能力有限,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只有寄望于黑衣教,消灭总令主手下一批人……”
金赞廷闻言大笑道:“黑衣教多行不义,灭亡在即,你们这是妄想。”
春申君一摆手道:“赞廷兄不可插嘴,听这位祁兄说下去。”
祁辛接着道:“但兄弟方才听了总令主一席话,再仔细一想,觉得黑衣教确是一个邪恶组合,他们除了利用咱们,把咱们当作马前卒去冲锋陷阵,如果一旦各大门派消灭了,也会向咱们这些桀骜成性的黑道朋友头上开刀,但兄弟直到今天,才想通了这道理,可惜为时已晚,七个兄弟已经只剩下咱们两个和另外两个残废的人。总令主这一行人,和咱们有杀死兄弟的仇恨,但偏偏是正义之师,号称名门正派的各大门派,坐视着江湖大乱,没人过问,只有总令主率领的这些人,为延续江湖命脉,在孤军奋斗,咱们后悔为什么不早追随总令主,如今如果不顾兄弟之仇,乃是不义,再和总令主作对,乃是不智,咱们兄弟又被总令主所擒,擒而不杀,咱们这份感受,实在比死还难过,但咱们七人,各有家小,咱们兄弟七人,死的已死,残的已残,照顾遗属,责无旁贷,自然不能轻易言死,咱们兄弟两人,既蒙总令主开释,自然绝不会再投黑衣教,将从此退出江湖,不问是非,兄弟说的,都是实情,请总令主和诸位多多原谅。”
春申君点头道:“祁兄两位既然不愿留下,那就请吧!”
祁辛、来得顺抱了抱拳,步出大厅而去。
春申君望着他们后影,轻轻叹息一声道:“湘西七怪,在江湖上享誉多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不胜感慨。”
沈仝道:“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根,也足可见上了贼船的殷鉴了。”
春申君回头朝令狐宣、殷长风两人道:“殷兄、令狐兄,兄弟想请教两位一件事。”
令狐宣道:“总令主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只是兄弟和殷兄两人,名为黑衣教护法,但对黑衣教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殷长风接口道:“令狐兄说得不错,咱们知道的不会太多,不知总令主想问什么?”
春申君含笑道:“这个兄弟很清楚,黑衣教崛起江湖,直到如今有这么一股庞大的力量,自然组织严密,机密之事,不是他们核心人物,绝不会让大家知道,兄弟只是因两位在黑衣教已有多时,不知可知他们教主究竟是什么人?”
殷长风道:“说来惭愧,兄弟在他们创教伊始,就被拉了进去,但兄弟一直划归副教主晏天机领导,几年来,只有一次见过教主,那是一个文士装束之人,脸色白中透青,说话毫无表情,一望而知是脸上戴有面具……”
春申君道:“殷兄听他声音,大概有多大年纪了?”
殷长风道:“他既然要掩去真面目,也自可掩去他本来的声音了,如以他的声音听来,可能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但这声音也未必可靠。”
春申君问道:“以后殷兄就没有再见过他么?”
“没有。”殷长风道:“别说教主了,就是晏天机,兄弟除了知道他是副教主,名叫晏天机之外,他似乎也戴了面具。不但这数年来不曾见过他真面目,甚至连他出身来历,都一无所知,由此可见黑衣教即使是自己人,你不座该知道的事,也一点都莫想知道了。”
春申君道:“果然神秘得很,只不知除了教主,他们还有些什么人,殷兄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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