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君含笑道:“兄弟听说云老哥是奉贵教主之命,来见兄弟的,不知贵教主有何见教?”
云千里道:“总令主垂询,兄弟只好直说了。”
春申君道:“陈某洗耳恭听。”
云千里道:“总令主仅以四庄健儿,把敝教晏副教主统率的高手,一再败北,终于全军尽墨,总令主的威名,一夕之间,传遍天下武林,也使得敝教主大为震惊,对总令主的雄才大略,也极为钦佩。”
“哈哈!”春申君爽朗的大笑一声:“贵教连遭两次挫折,不把陈某衔之入骨,还对陈某钦佩吗?”
云千里道:“晏副教主遭到两次挫折,甚至全军尽墨,这是事实,敝教主不得不承认事实,天下武林,没有一个门派敢和敝教抗衡,总令主仅以区区四庄之众击败晏副教主,这就是总令主的雄才大略,敝教主自然要对总令主生出敬慕和钦佩之心了。”
这话一再捧着春申君,也听得春申君感到飘飘然了,一手捻须,说道:“云老哥这是在捧兄弟了,只不知贵教主要云老哥前来,究竟有什么事,云老哥可以明白见告了。”
云千里道:“敝教晏副教主被擒,手下高手,死的死,伤的伤,他所领导的一股力量,完全散了,对敝教来说,虽然损失了一股力量,但晏副教主这股力量,不过是敝教的外围而已,真正实力,依然丝毫无损。”
春申君微微一笑道:“云老哥这话,可是对陈某有威胁之意吗?”
云千里道:“兄弟说的是实话,敝教实力应该远在总令主意料之外,这也是各大门派不敢对敝教轻易启衅的真正原因,老实说敝教对各大门派并不放在眼里,但对总令主却推崇备至,认为当今武林中足以对敝教构成威胁的人……”
春申君大笑道:“贵教主竟然如此瞧得起陈某?”
云千里道:“不过敝教主认为总令主对敝教能构成威胁,至少也是三数年以后的事,以目前总令主这点人手,还不足和敝教抗衡。”
春申君点头道:“云老哥,你在江湖上,也是很久了,纵观千百年来,邪恶势力再猖獗,有没有成过事的?到头来,还不是自趋灭亡,所以有邪不胜正这句至理名言,陈某以区区四庄人手,能击溃晏天机总辖的数十名高手,也就是这个道理。”
云千里道:“敝教主把总令主认为是唯一的对手,也认为总令主真要威胁到敝教,应在三年之后,这都是非常公允的看法,所以敝教主才要兄弟来见总令主的。”
春申君“哦”了一声。
云千里续道:“敝教主既把总令主看作唯一的对手,而估计总令主能威胁到敝教,还要在三年之后,那么对总令主而言,只有两条路可循了。”
春申君微笑道:“哪两条路?”
云千里道:“友与敌。”
春申君道:“陈某愿闻其详。”
云千里道:“敝教主对总令主的雄才大略,极为推崇,自然希望总令主化敌为友,这也是敝教主最所希望之事。”
春申君道:“自古正邪不并存,如何一个化敌为友呢?”
云千里道:“正邪二字,实际上很难分清,这也就是古人所说的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譬如各大门派,自以为是名门正派,但门人弟子之中,未必没有作奸犯科的人,旁门左道之中,也未必没有正直仗义之人,即以敝教来说,因为收容了黑道中人,难免良莠不齐,但如果有人善加领导,未尝不可为武林造福,这就所谓事在人为,比如总令主能够捐弃成见,出任敝教要职,肆力改革,导使江湖上形成一股新的力量,消除暴戾之气,敝教在数年之后,不是也被江湖同道称之为名门正派了么?”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云兄果然口才便给,善于雄辩,莫非是替教主做说客来的?”
云千里道:“兄弟不是给敝教主作说客来的,乃是秉承敝教主之命,希望咱们化敌为友,合作事业,因为敝教晏副教主被擒,押去少林,敝教主检讨结果,认为晏副教主所为,人谋不臧,因此颇属意总令主能出任艰巨……”
说到这里,才从大袖中取出一个信封,站起身双手递上,接着道:“这是敝教的聘函,敦聘总令主为敝教首席副教主,请总令主过目。”
黑衣教居然真的请春申君去当副教主了。
春申君并未伸手去接,笑了笑道:“云老哥,贵教如此瞧得起陈某,陈某亦足以自豪了,不是陈某不敢担此大任,请云老哥覆上贵教,替陈某谢了,贵教真有为武林造福之心,放弃横扫武林,残杀异己,天下没有人和贵教为敌的。”
云千里脸色微变,说道:“总令主不肯接受,那是仍要和敝教为敌了?”
春申君道:“陈某已经说过,只要贵教放弃横扫江湖的阴谋,天下没有人和贵教为敌的。”
云千里道:“总令主怎么不多想想,敝教把你列为唯一的劲敌,以实力而论,总令主大概要有三年时间,方能和敝教抗衡,敝教主自然不能让唯一的劲敌有和自己抗衡的机会。”
春申君笑道:“那是说陈某不接受贵教聘书,贵教就要全力对付陈某了?”
云千里道:“我想大概如此了,敝教主不在乎各大门派,但对总令主非常重视,只要消灭了总令主,各大门派就如一盘散沙,起不了什么作用,敝教真要对总令主采取行动,只怕……”
春申君豁然笑道:“玉石俱焚,对么?贵教就算尽出精锐,陈某又何俱之有?”
云千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说道:“看来兄弟纵然费尽口舌,总令主也不肯采纳的了,既是如此,兄弟那就告辞了。”
春申君道:“兄弟觉得云老哥在黑衣教中,不失是一位明辨是非的人,兄弟很希望你老哥能留下来。”
云千里一怔,问道:“总令主莫非想和兄弟动手么?”
春申君笑道:“云老哥误会了,你老哥虽然说不动陈某,但陈某却希望能把你云老哥说服,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和我们合作。”
云千里神色大变,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春申君道:“怎么会不可能?云老哥不是黑衣教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你只是被黑衣教罗致的武林同道,黑衣教所作所为,是正是邪,你老哥心里一定清楚得很。陈某当日抵抗黑衣教,老实说,只有我春华山庄三十六名家将,其余三个庄的人手,都已被黑衣教迷失了心神,但陈某终于先救了三庄的人,再联手挽救了衡山派。陈某到达这里之初,还只有咱们四个庄的人手,但却生擒了晏天机,活捉了他带来的人手,不但使他全军尽覆于此,还在这短短数日之间,得到各大门派群起响应,如今咱们这里,已经赶来支援的有少林、武当、衡山、黄山、九宫、八卦、形意、武功、螳螂、白爪、白鹤等十一门派,和丐帮、青龙、风尾三帮,实力未必逊于黑衣教了。黑衣教的覆亡,已是指日可待,云老哥何不趁此机会,和各大门派的正义之师合作,更待何时?”
云千里听得一怔,不信的道:“总令主已得到这许多门派的支援么?”
春申君道:“云老哥可是不信么?”
云千里道:“总令主擒获晏天机,到今天不过短短三日工夫,哪会有许多门派赶来?兄弟确实有些不敢置信。”
春申君朝他微微一笑道:“兄弟说的十一门派和三帮的人,均在西花厅上,云老哥若是不信,立可见到,只是云老哥见到了这些人后,不知肯不肯留下来?”
云千里叹息一声道:“看来兄弟是被总令主说服了,兄弟背叛黑衣教,对黑衣教来说,实是很大的冲击了。”
春申君闻言大喜,站起身,走前一步,紧紧握住了云千里的手,说道:“云老哥能够弃邪归正,实乃江湖之幸。”
云千里感动的道:“总令主这么说,云某深感汗颜,直到今天,云某才发现总令主号召天下武林,以德服人,和黑衣教唯力是视,以药物控制下属,实有天渊之别,无怪江湖同道,翕然景从了。”
春申君连称不敢,说道:“云老哥在黑衣教中,定是身份祟高,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云千里道:“不瞒令主说,云某实系教中职司右总监,左右总监,与总护法同级,上面就是教主、副教主了。”
春申君听得更是高兴,说道:“云老哥深明大义,可见黑衣教多行不义,众叛亲离,溃败已是指瞬间事耳。”
云干里微微摇头道:“总令主这是对黑衣教了解还嫌不够,而黑衣教主也低估了总令主。”
春申君拱拱手道:“还请云老哥多多指教。”
云千里道:“指教不敢,黑衣教低估了总令主,才会一再受挫,丧失了晏天机领导的一股力量,而且认为总令主要威胁到黑衣教,少说还需要有三两年时光,总令主也嫌对黑衣教了解不够,是不知道黑衣教真正的实力。”
春申君哦了一声道:“黑衣教真有这么大的实力吗?”
云千里道:“说来惭愧,兄弟身为黑衣教的右总监,但教中究竟多大实力,依然一无所知,不过据兄弟所知,当时三位副教主中,晏天机虽然名列第二,其实却是力量最弱的一个,凤箫女有她自己的力量、最可怕的还是闵副教主,他是教主唯一的亲信,手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但教中除了教主之外,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才是黑衣教真正的主力。”
春申君道:“云老哥可知姓闵的来历么?”
“不知道。”云千里道:“此人兄弟虽然见过几次,但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话,有一次兄弟听教主夸口,那是讨论天下各大门派实力,他说:天下各大门派,率多名过其实,许多门派,其实只不过一师数徒而已,真正具有实力的,只有三个门派,那是少林、武当、衡山,对付衡山派,有晏副教主率领的人手,足可一力承当,至于少林、武当,闵副教主就有足够的力量,可予歼灭性的打击,由此可见闵副教主手下实力之雄厚了。”
他看了春申君一眼,才道:“所以总令主目前虽然有十一门派和三帮的支援,在声势上,固可给江湖同道一个振奋人心的号召,但如论实力,如果没有少林、武当的全力支援,和黑衣教依然差得很远……”
春申君矍然动容道:“云老哥说得极是。”
云千里道:“不但如此,兄弟奉命赶来之时,黑衣教还不知道总令主己获得十一门派和三帮的支援,一旦这消息传到教主耳中,其实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了不让令主有威胁黑衣教的力量坐大,我想他必然会先下手为强,准备全力对付总令主,不过他还是要等待兄弟此行的成果,看看总令主是否接受副教主聘函,但不论总令主接不接受,这近日内必然会大批调集高手待命,如果再加上兄弟反正的消息,一旦传出,就会更促使他及早发动了,总令主这一点,不可不早为之谋。”
春申君点头道:“云老哥观察入微,洞察机先,兄弟承教了。”一面拱拱手道:“现在兄弟陪云老哥到西花厅去和各大门派的人相见,共同商讨对策,云老哥请。”
云千里一指任云秋、叶菁菁两人,含笑道:“总令主还没和兄弟介绍这两位老弟呢!”
春申君哦了一声,笑道:“云老哥不说,兄弟差点忘了。”一面回头朝站在身后的任云秋、叶菁菁两人说道:“你们快来见过云前辈。”
任云秋、叶菁菁两人朝云千里抱抱拳,同声道:“在下见过云前辈。”
春申君指着任云秋道:“他叫任云秋,是兄弟的表侄。”
接着又指指叶菁菁道:“这是叶菁菁姑娘。”
云千里连称“不敢”,望着任云秋问道:“总令主世居江南,这位老弟莫非是江南任家的人?”
春申君大笑道:“云老哥说对了,云秋就是盟主任大哥的哲嗣。”
云千里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兄弟看任老弟英华内敛,俊逸不群,定是大有来历之人,原来竟是任盟主的哲嗣,兄弟昔年曾蒙盟主面予教诲,惭愧的是二十年来,依然沦身黑道,今天若非总令主谆谆开导,使兄弟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当真愧对昔年任盟主的一番训诲了。”
任云秋抱抱拳道:“云前辈能幡然醒悟,弃邪归正,这是最不容易的事了。”
“老弟这前辈二字,云某万万不敢当。”
云千里接着又道:“兄弟记得凤副教主手下,有一位使刀的姑娘也姓叶,如果兄弟记忆不错,那位叶姑娘的名字好像也是菁菁二字……”
春申君含笑道:“云老哥说的就是这位叶姑娘了。”
云千里老江湖,看到任云秋和叶菁菁站在一起,真乃联珠壁合的一对,心中不觉明白了一半,呵呵一笑道:“原来就是叶姑娘,兄弟听说叶姑娘刀法神妙,罕有对手,留在黑衣教,岂不明珠暗投了?”
叶菁菁脸一红,没有接口。
春申君抬抬手道:“云兄请。”
当下就由春申君引着步出客厅,从大殿后一条迥廊,折而向西,来至西花厅。
这里本是白云观接待游客的地方,西花厅建在一片花圃之中,敞厅轩朗,北首有数十间精致的客房,如今作为接待各门派同道之用,春申君领着云千里跨进花厅,厅上正有十几个人坐着聊天,看到春申君走入,纷纷站了起来。
春申君连忙朝大家拱拱手,说道:“诸位道兄,兄弟特来给大家引见一位同道朋友的,这位云千里云老哥,在黑衣教担任右总监……”
云千里随着众人抱拳为礼。
春申君续道:“方才云老哥是衔黑衣教之命,带来了聘书,要敦聘兄弟担任他们副教主之职,经兄弟婉拒,并劝云老哥趁此机会唾弃邪恶,为武林正义共同奋斗,云老哥深明大义,愿意留下来和咱们合作了。”
他说到这里,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云千里感动的道:“诸位道长,云某沦为黑道,三十余年,今天幸蒙总令主开导,有如拨云见日,获得重新作人的机会,诸位如果不以云某是黑道中人见弃,云某愿尽一己之力,以供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家又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定善大师迎了上来,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云施主及时憬悟,咱们总令主号召天下武林,人不分门派,道不论黑白,只要有决心反抗黑衣教,都在欢迎之列,尤其是黑衣教的人,如能幡然来归,更是欢迎之至。”
春申君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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