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挥手发掌,迎击过去。两掌交击,发出蓬然一声大震,各自后退了半步。
侯通一退即上,双臂挥舞,接连攻出了三掌。
云千里岂肯退让,也以攻还攻,接连攻出了三掌。
两人不用兵刃,自是近身相搏,避招进招,都在进退数步之间。
侯通低声道:“不瞒云兄说,今晚来的人只怕很少有人会被云兄说服,叛离黑衣教的了。”
云千里道:“为什么?”
侯通道:“因为咱们这些人,在临行之前,都己被人使了手脚,如能生还,他们才会给予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云千里一怔道:“那是什么毒药?”
侯通道:“不知道,但药力发作之际,那种痛苦,非人所能忍受,当真求死不得,求生不能,那是兄弟所亲眼目睹。”
云千里点头道:“黑衣教以药物控制一个人,虽能收效一时,终会因此失败。”
侯通感慨的道:“这叫一步走错,万动不复,兄弟也相信黑衣教终必失败,但只怕兄弟看不到了。”
云千里道:“侯兄知道毒药什么时候发作么?”
侯通道:“最迟明天中午,过了午时,得不到解药,就会发作。”
两人一边交谈,一面互相抢攻之势,却丝毫未懈。
云千里道:“侯兄,兄弟方才说过,咱们都是江湖人,生死未必放在心上,但侯兄……”
侯通道:“这个兄弟明白。”
云千里道:“侯兄明白就好,生死尚且不惧,还有什么好怕的?”
“蓬!”两人又硬接了一掌,侯通呆了一呆,苦笑道:“兄弟不是怕死,实在那毒药发作,比死还可怕,到了那时,连要想自绝都已不可能了。”
云千里道:“侯兄既有弃邪归正之心,何不冒险一试,目前距毒发作还有很多时候,盟主手下有一位任云秋,他是天壤第一奇人九嶷老人的传人,身边有老人专解奇毒之药,当初盟主和沈仝等四人,都是被黑衣教在身上下了毒,就是老人的解毒丹解去的,侯兄何不试试?”
侯通微微摇头道:“据兄弟所知,这种毒物,除了服用他们的独门解药,没有第二种药可解。”
云千里道:“兄弟是说侯兄何不试试?能解当然最好,真若无法可解,大不了一死,大丈夫死也要死得清白。”
这话听得侯通不禁又是一呆,点头道:“不错,兄弟不能死后落个臭名,云兄,兄弟答应了,不过云兄也要答应兄弟一件事。”
云千里道:“侯兄只管请说。”
侯通道:“万一到了明天午时,依然无法解毒,兄弟要请云兄顾全多年老友,一旦毒发,就立刻点我心脉,免得多受活罪。”
云千里心头一阵恻然,点头道:“好,兄弟一定照办。”
侯通双手一收,说道:“那就不用打了。”
他们互相交谈,但双方仍在互相抢攻,这一阵工夫,少说也打了六、七十招,在这一段时间中,其余的七对,也得稍作交代。
殷长风的对手,是一个使三截棍的中年汉子,此人姓秦,名万代,原是陕北一名巨盗,外号独脚虎,手中一支三截棍,使得确也有他独到的功夫,左手袖底还有一筒连珠箭,那是他别出心裁的独门袖箭,普通一筒袖箭,最多只能发射五支,但他的袖箭,箭筒特长,可以连珠射出一十八支之多,近身相搏,这确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
殷长风在黑道上资格甚老,他还是昔年玄阴教的护法,这次云千里给他预先安排的对手,原来并不是秦万代。
只因秦万代听总护法指着云千里三人大骂叛教贼徒,格杀勿论,叛徒只有三个,大家都想立功,他双肩一晃,抢了过去,正好遇上殷长风,一言不发,三截棍就呼的一声迎面击出。
殷长风岂会把这个后生小子放在眼里?口中嘿了一声:“找死!”
左足斜跨,让过他的棍势,左手一抬,长剑起处,直奔对方心窝。
秦万代一支三截棍,走的纯是阳刚路数,三截棍原是外门兵刃,使来虎虎生风,动作如电,在他周身上下,宛似生出十数条棍影!
殷长风出身玄阴教,一柄长剑使的自然全是阴劲,阴柔而韧,这回正好以阴制阳,以柔克刚,任你三截棍使得如何劲急,砸上长剑,铮然有声,却每每把三截棍反弹回去。
打到十数招,秦万代几次差点被自己三截棍反弹击申肩头,这自然把秦万代激怒了,口中连声大喝,三截棍左右回舞,人却往后疾退了两步,左腕一抬,一阵“夺夺”连响,从他腕底接连射出五支喂毒袖箭。
殷长风是什么人,你不败而退,显然是为了施展暗器,心中暗暗冷笑,五支袖箭连续射出,连接成一线,堪堪射到,他长剑一圈,往外引出,从剑上发出来的一股阴劲,已把五支袖箭裹住,随着他剑势卷飞出去,左手随着拍出一掌,无声无息的击向对方心窝。
任何一个人左右双手绝不可能做出两种不同的动作,秦万代当然也不例外,他左手发射袖箭的同时,右手三截棍不自觉的缓得一缓,就在此时,他突觉胸头被一股无形力道重重的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晃动了一下。
这股无形力道,先前只是撞上胸头,但等到撞上之后,他才发觉袭上身来的竟是一股奇寒彻骨的阴气,胸口一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不,刹那之间,四肢百骸都冷了起来,一个人立时不住的颤抖,握着三截棍抖得无法发招,心头不禁大骇,急忙举起左腕,要待发射袖箭,因为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无法拿捏得准。殷长风一记玄阴掌击中他前胸,业已无需出手,只是望着他冷冷一笑,回剑入鞘,自顾自往后退下,只听秦万代闷哼一声,砰然倒下。
第十八章 再覆全军
令狐宣的对手是点苍双剑的老大谢明辉,这人已有五十来岁,身形颀长,貌相清癯。
点苍双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点苍双剑在江湖上却颇有盛名,因为点苍派一向很少和中原各大门派来往,也不在各大门派之中,可是在云贯一带,点苍剑派的名头却是十分响亮的。
矮路神令狐宣阔剑一摆,迎着谢明辉,他和点苍双剑是在黑衣教认识的,黑衣教的护法,龙蛇杂处,矮路神为人较正直,在护法堂中,和点苍双剑也比较谈得来。
这两人见了面,令狐宣就含笑抱抱拳道:“谢老哥,兄弟正在想念着贤昆仲两位……”
谢明辉冷冷一笑道:“令狐宣,咱们平日固然还谈得来,兄弟却想不到你会是个毫无骨气之人,今晚不必多说,只有放手一搏的了。”
长剑一振,大有动手之意。
令狐宣道:“且慢,谢老哥,应该听兄弟一言。”
谢明辉唰的一剑迎面点出,喝道:“点苍双剑从不和没有骨气的人打交道,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住口!”令狐宣双眉轩动,阔剑一挥,“皑”的一声架住了对方剑势,喝道:“谢明辉,谁是没有骨气的人?你该说说清楚。”
谢明辉冷然道:“你身为黑衣教护法,纵然失手被擒,如果有骨气,就不会贪生怕死,背叛黑衣教,谢某几时说错了?”
令狐宣道:“兄弟当日被擒,陈盟主并没有说不降的人,都要杀死,而且去留悉凭自决,没有人以死威胁我,老哥这贪生怕死四字,根本安不上……”
谢明辉道:“但背叛黑衣教总不错吧?”
令狐宣道:“黑衣教只是聘我为护法,我可以干,也可以不干,谈不上背叛,而是唾弃邪恶,投向正义……”
谢明辉怒芦道:“你真会强词夺理。”
令狐宣道:“谢老哥责兄弟强词夺理,自然是通情达理的人了。普天之下,真理只有一条,真理也就是正义,违背真理,即是邪恶。武林联盟,是集合了各门各派的人,为维护江湖正义,才群起反抗黑衣教的,黑衣教所作所为,是邪是正,你老哥如果良知未泯,心里一定明白,兄弟是背叛黑衣教呢?还是弃暗投明?”
谢明辉被他说得无词以对。
令狐宣看他没有作声,就接着道:“谢老哥贤昆仲一向颇有清名,何苦替一个倡乱武林、为祸江湖的邪恶组织卖力?这样不但毁了两位的清名,同时也会毁了点苍派数百年的声誉,兄弟良言尽此,如果老哥不听劝告,执迷不悟,愿和兄弟放手一搏,那么和兄弟动手的只是一个助纣为虐的人,人人皆可得而诛之,兄弟也毋须客气了。”
谢明辉怔立当场,摇着头道:“令狐兄这话可惜说得迟了。”
令狐宣自然不会放弃机会,问道:“谢老哥怎么会迟了呢,就算你满手血腥,只要放下屠刀,也可以立地成佛,武林联盟揭起武林大义,地无分南北,道无分黑白,只要有决心反抗黑衣教的同道,均所欢迎……”
谢明辉微微摇头道:“兄弟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令狐宣道:“那是为什么呢?”
谢明辉道:“咱们出发之时,都中了剧毒,明日午时没有他们的独门解药,必将毒发身死。”
令狐宣道:“难道没有别的药可解么?”
谢明辉道:“不可能会有。”
令狐宣道:“那么谢兄打算怎么办呢?”
谢明辉道:“兄弟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舍弟年纪还轻,我不忍他明天就死……”
白鹤门阮省三的对手是点苍双剑的老二谢明中,一个三十四、五岁的汉子,身形颀长,皮肤白皙,但却有一股逼人的英气。
两人并不认识,一见面连招呼也没玎,就动上了手。
谢明中年纪虽然不大,但一手十三路点苍剑法,点、刺、撩、拨,使来极为懔悍,剑剑都是进攻招式。
阮省三已经五十出头了,他是白鹤门的长老,浸淫白鹤剑法,功力深厚,已有数十年火候,剑法展开,有如鹤舞中庭,人影飘忽,剑法更为飘忽,使人无可捉摸。
两人这一交手,但见剑光闪动,不闻一点声音。
阮省三在下场之时,早已听云千里、令狐宣说过,知道他是点苍派的高手,而且令狐宣也说出和点苍双剑颇有交谊,要想说服他们弃邪归正,因此在动手之际,阮省三守多于攻,不想使对方难堪。
谢明中不知就里,一路放手抢攻,还以为阮省三被自己凌厉攻势逼得只好采取守势,而无还手之力。
螳螂门宋人瑞的对手是一个带发头陀,长发披肩,额上束一圈金箍,乃是黑道上有名的恶僧金箍头陀,一张锅底般的黑脸,浓眉如帚,目若铜铃,而且还凸着一个圆豉鼓的大肚,生相凶猛,穿一袭黑色僧衣,看去就像一座宝塔。
宋人瑞则是一个瘦高个子,脸型尖瘦,伸出一双手来,也几乎是皮包着骨,十只手指也又尖又瘦,连骨节都突了出来。
这两人一胖一瘦,凑合在一起,胖的看去更胖,瘦的也更瘦。金箍头陀目空四海,他手提着一柄厚背戒刀,踏着八字脚,一眼看到宋人瑞空着双手朝他迎去,大不刺刺的喝道:“来人报名,佛爷手下,不超度无名之辈。”
宋人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道:“螳螂门宋人瑞。”
“呵呵!”金箍头陀点着头问道:“范松龄是你什么人?”
宋人瑞听他提到师兄,肃然道:“先师兄。”
金箍头舵又道:“那么螳螂门现任掌门人是谁?”
宋人瑞道:“区区在下。”
金箍头陀又呵呵一笑道:“姓宋的,你不该来的。”
宋人瑞凛然道:“讨伐邪恶,为武林除害,人人有责,宋某怎么不该来的?”
“好像很有理由。”金箍头陀又是一声呵呵大笑,才道:“范松龄不过死了一年,就由你当上螳螂门掌门人,也不过一年光景,就又来送死,你不觉得可惜么?”
宋人瑞冷冷的道:“凭你金箍头陀?”
金箍头陀道:“还不够么?”
宋人瑞道:“那你就来试试看?”
金箍头陀道:“好,你兵刃呢?”
宋人瑞冷声道:“宋某从不使用兵刃,你手中不是有刀么,宋某就徒手接你几招。”
金箍头陀大笑道:“佛爷只要两刀,就可以把你一对螳螂的爪砍下来了。”
宋人瑞怒嘿一声道:“你来砍砍看?”
身形疾然欺进,左手猝发,提掌即砍,朝他执刀右腕斩去。
螳螂门的武功,是以斩、劈、抓、削为主,双手变化极快,行动完全仿效螳螂攻敌的姿势,变化而来。
金箍头陀原是极为托大之人,但一看宋人瑞出手第一招,就带起一道劲风,差点被他划上手腕,也就不敢小觑他了,口中喝了声:“来得好!”
厚背戒刀也随着攻出,他刀重势猛,一招出手,就令人有锐不可挡之概。
宋人瑞身法奇特,立即身随掌走,避敌进招,右手反削对方头颈。
金箍头陀刀势展开,有如猛虎扑羊,每一刀都是直往前来,刀光霍霍,宋人瑞使出的是螳螂步,一个人忽左忽右,只是和他刀势相反的路子,你刀劈到西,他就闪到东,你刀劈到南,他就闪到北。
金箍头舵一连几刀,连对方的影子都没劈着,心头不觉冒火,口中大喝一声,刀光翻滚,挥起了一片如山刀影,排山倒海般攻出。
宋人瑞的螳螂步,看似避敌,实则还攻于闪避之中,使出一百单八手螳螂散手,一挥、一削、一挑、一斩,使来轻灵潇洒,手法奇妙,内力也相当精湛,出手之际,都带起一股劲风,你只要被他斩着,纵然只是一只手掌,也足可斩断你的手骨,有时冷不防让他欺近身去,手上有刀,反而变得累赘。
这一对,看情形绝非百招之内,可以分出胜负来。
武功门王三元接着的长白神拳宇文化,也是黑道上极有名的人物,满头白发,身形魁梧,看他年纪,可以说六十开外,也可以说只有四十出头,因为他除了一头白发外,是个壮健的汉子。
王三元是江南的名拳师,年已五十六、七,中等身材,以拳术名动江湖。
这两人都不使兵刃,拳掌交击,是近身的搏斗,但你别小看他们,拳风掌影,在他们一、二丈之内,劲气划空呼啸,双方攻势都极凌厉,凶险并不逊于刀刃。
九宫门盛世民的对手,是一个使一对判官笔的老者,江湖上称他双笔判生死的桂大荣,但因这五个字的外号叫来嫌长,就叫他生死判了,此人一对铁笔,精于打穴,算得一把好手。
盛世民长剑如风,脚踏九宫步,展开九宫剑法,一丈方圆全是冷电精芒,围着桂大荣强攻猛扑,确实把一柄长剑使得淋漓尽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