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都是别人送到他的手上去。而现在他贺易之却明显地表达出了对他的拒绝,温寻因为这个而心理不平衡,产生了想要把他重新追到手的念头也很正常。
又或者他只是为了在那群纨绔之前的面子。贺易之面无表情地想,温寻身边的那些酒肉朋友,他当初就十分地看不上,只会伸手向家里要钱,却一个个跩得跟什么似的,即便是在温寻面前也多半是口无遮拦的。
虽然他没见过几次,但当初从他们口里传出来关于他的传言,他可是有所耳闻的,现在温寻因为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想要来追回他,然后在那群纨绔面前逞威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可是见识过那群人把酒吧里的小男孩当作炫耀的资本一般,甚至还以获得别人的感情为荣,觉得这样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而温少爷,要是可以再去把贺家六少爷哄回来,再甩了他,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啊!
贺易之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的食指几乎被揉搓得生疼,就算温寻不是为了这个,就像哥哥说的那样,也不过是因为他求而不得,所以才苦苦追求。
否则当初那么久都无动于衷,现在才短短数天,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深的执念。
这才是贺易之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当初他提分手的时候,温寻可是答应得干干脆脆,而且就在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就流连温柔乡,现在来说喜欢,就算他贺易之再没有脑子,也不会相信。
言怀瑾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和他一起去的好处,贺易之却仿佛豁然开朗一般,抬头对他笑了笑,说:“不用。”
他愣了愣,几乎要哭出来,祖宗啊,你是说不用了,那我的小命还用不用要了?
言怀瑾还准备再劝说两句,为自己的小命负责,贺易之却把桌上的请帖扔进抽屉里,拿过文件,抬头对他笑得灿烂,摆明了一副送客的姿态。言怀瑾抖了抖,觉得贺小六笑起来比贺行之笑起来还要可怕一些,毕竟一个虽然笑得渗人了一些,但总还是经常笑的,这一个却是常年见不到笑模样的主儿。现在对他笑成这样,莫不是觉得他太吵了,所以给他看一看最后的微笑,明天就送他去见耶稣?
他抽了抽鼻子,默默地出去了,以后贺老二和贺小六都惹不得了,他们这俩亲兄弟,都是一个品种的。虽然贺小六这几年藏得深了些,但终归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可怜他这么些年竟没有看穿贺小六羊皮下的狼毛。
言怀瑾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唯一和他同姓的言老四是条毒蛇,谁也不敢招惹;贺家的姑娘们都是母夜叉,即便小的时候不是,长大了都会进化成那样;而贺家的兄弟们更是一个个的不好惹,从小他就是被压迫的那个,真是好命苦。
贺易之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空前的明媚起来,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言怀瑾定义为了腹黑狼。他随手地翻过一页,觉得就这样吧,要是真的被温寻烦的不行了,便是再敷衍一次又如何?一直这样端着,人家或许还会暗地里说他欲拒还迎呢。
贺家的其他人都是一起来的,除了贺易之和言怀瑾,所以温寻之前还很担心贺易之不会愿意去,一直守在大厅的门口,望眼欲穿。直到看到贺易之的车慢慢地开过来了,他才算是送了一口气,但是之后又把心给提了起来。
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呢?言怀瑾是不是还跟在他身边呢?是不是带了哪家的千金来呢?简直是急得差点就要冲进他的车里看个究竟。
偏偏贺易之十分的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在停车场转了两圈,似在找哪个位置比较好,之后又慢慢悠悠地停下,在车上磨蹭了许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寻心里焦急如火焚,一边在心里脑补副驾驶上有个媚眼如丝的妖精向贺易之索吻,一会儿又想到是不是贺易之现在正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几乎要把醋坛子都给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否决
直到贺易之懒洋洋地从车上下来,而车上也再没有别人下来的时候,温寻才把吊到喉咙口的心给放了回去,正想要上前去和他说几句话,就看到跟在贺易之身后,把车停到他旁边的言怀瑾。
温寻脸色“唰”地垮了下来,要不是想着不能在贺易之面前丢了脸面,差点就冲上去在言怀瑾脸上揍上一拳了。他暗暗的在心里“哼”了一声,对着迎面而来的二人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
言怀瑾一如既往的皮笑肉不笑,温寻一点也不惊讶,但贺易之的态度却是让他心如擂鼓,连贺易之走过去了好远都没有回过神来。
贺易之对他笑着颔了颔首,凤眼微弯,乌黑的眼珠像是带着清晨的露水一般,在大厅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脸庞周围仿佛萦绕着闪着白光的微尘。
温寻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缓缓地回过了神来,急忙兴冲冲地尾随着贺易之进去了。
温爸站在里面,端着酒杯和人说话,见到他进来之后,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温寻了然,对前来想要和他搭话的姑娘笑了笑,脚底抹油,溜了,朝着温爸刚才示意他的方向摸了过去。
贺家的其他人先来,小辈们都凑在一边,长辈们被温爸拖着说话,温寻就暗戳戳地端着酒蹭过去了。
贺行之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处什么,只是对着贺易之挤了挤眼睛。
贺易之小口地抿着手里的酒,对他动了动眉毛。
贺行之唇角的笑瞬间扩大,顺手把要炸毛的言怀瑾拉走了,“这里有点热,陪我去阳台吹吹风。”
言怀瑾想挣扎又不敢,嘴里嘀咕,“喂,狼在这儿呢,你把狗拉走了,把羊留在这儿?”
贺行之似笑非笑,好笑地看着他,“哦,我还没看出来,原来你是狗啊……”
言怀瑾瞬间闭嘴,直起身来大步往阳台的方向走,“哼,反正是你家的羊,丢了可不要怪我!”
贺行之朝其他几个人看了一眼,然后悠哉哉地跟在言怀瑾身后到阳台吹风去了。
贺琴之板着脸,挽住不明所以的贺敏之的手,对温寻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
温寻笑着点头。
贺敬之和言怀瑜交换了一下眼神,把正要往贺易之身上靠的贺容之拎过来,“哎,贺小五,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看花园吗?走,正好我刚才吃得有点撑了,陪我去消消食。”
刚才还一大团的人,霎时散了个干净,虽然对于贺易之这群乐于给他找麻烦的哥哥姐姐们,突然变得这么配合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温寻现在的脑子还停留在贺易之刚才的那个笑里,智商根本就还没有上线,所以这个问题只是在脑袋里一晃,就被他给忽略了。
贺易之低手把玩着手上细长的酒杯,看着金黄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没有对哥姐们的举动发表任何意见。
温寻开心的几乎要飘起来,此时竟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对贺易之说些什么。之前道歉的话早已说过无数回了,现在再提起这种话题,未免有些扫兴。温寻绞尽脑汁,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话题,才能让贺易之开心起来,再对他笑一笑。
贺易之又抿了一口酒,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温少爷有事么?”
温寻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脑袋迟钝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嗯,”他忍不住笑了笑,“易之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嗯,”贺易之心不在焉地点头,看着杯子里的酒液从杯壁上滑下去,“想通了一些事情。”
温寻心中一喜,唇角难以克制地弯了起来,“那……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你也这么喜形于色了?”他这句话颇有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紧张和期待。
贺易之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看着透明杯壁另一面的手指,微微晃动酒杯,那道微白的伤口被半透明的酒液放大了数倍,连断裂的指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笑了笑,“没什么。”没等温寻再说什么,贺易之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凤眼中光芒如星辰,“可以邀请温少爷喝一杯么?”
温寻一怔,勾唇,“当然。”
玻璃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温寻一直看着贺易之的眼睛,贺易之却眼神飘忽,既像在看自己的手,又像是看着杯里的酒。
而温寻因为贺易之终于搭理了他一回,高兴得几乎连北都找不着了,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么微妙的眼神。
之后温寻还想要和贺易之多说几句话,贺易之却推说头有点晕,到阳台去找贺行之了。
温寻看着贺易之的背影,觉得心里灼热得快要将自己烤化了,至于贺易之说的理由,他从没有见过贺易之喝酒,这是第一次,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能喝了。温寻暗暗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让贺易之喝酒,即便是要喝,那也要和他喝。
贺行之在阳台差点要被言怀瑾烦死了,正准备进行暴力镇压,就见贺易之走了过来。他捻熄了手里的烟,看向贺易之。
贺易之对他勾了勾唇,上前一步,趴在了栏杆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言怀瑾对于他们两个的哑谜表示一窍不通,壮着胆子把贺行之拉到一边,“贺小六这是怎么了?我说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机锋啊,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
贺行之提着嘴角对他笑笑,眼里满是对他智商的嘲笑之意,刺激得言怀瑾连怕他也不顾了,伸手就要来掐他,“快说!小爷就是智商不够怎么了?智商高了不起啊,快说!”
直到贺行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言怀瑾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立刻放开手,一蹦离他远远的,这简直就是在老虎脸上去拔毛啊,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言怀瑾暗戳戳地躲到了贺易之的旁边,跟着他一起往外面看,一边打哈哈,“啊,哈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月亮好圆,六儿你说是不是?”
贺易之连看都没有看他,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怀瑾心头一抖,战战兢兢地转头去看贺行之,贺行之又对着他扯了扯嘴角。他立刻转过头,对着还未黑透的天空默默叹气,他果然是命苦,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爱整他的哥。看人家对贺易之这个弟弟多么的温暖,就像三月的太阳,对他却像数九寒冬一般,逮着机会就要压迫一下,真是好悲惨。
贺行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开,“去找大哥他们。”说完就占据了他原本的位置,还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满是“你为什么还不走”。
言怀瑾瘪瘪嘴,默默地走了,算了,他深明大义,不打搅人家的二人世界,月光如此的好,适合调情。
贺行之对言怀瑾脸上古古怪怪的表情只有一笑,不知道他心里又跑偏到哪里去了。转头在贺易之肩膀上拍了两下,他也往栏杆上一趴,却没有开口。
贺易之垂着眼睛想了很久,才轻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拂过耳畔的风,“我还是不想见到他,觉得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想说。”
贺行之皱了皱眉,转头看着他,没有出声。
“要对他笑出来很难,”贺易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侧脸看着哥哥,“我看到他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更别说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所以我借口头晕逃出来了。”
他拧了拧眉,斟酌着用词,“哥,我觉得,我……呼……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我真的觉得很生气,但是我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来,我原来觉得只要我可以守在他身边,他早晚会回来的,但是越久我就觉得越没有希望,他根本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
贺易之咬了咬唇,“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很了解他,但是现在我又觉得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人……哥,我觉得他很可怕,我想要离他远远的,好让自己可以理智一点,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就这么消失了……”他猛地止住,迅速地转头看着阳台下面黑暗的地方,皱紧了眉头。
贺行之丝毫没有对此表现出意外,要是贺易之真的这么容易就忘了温寻,他才要考虑自家弟弟是不是真的哪里不对劲了。他平静地看着贺易之的侧脸,语气甚至是轻松的,“继续。”
贺易之十根手指头都绞在了一起,“但是我不想原谅他,如果真的可以原谅,我那时不会和他分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手上,“他变得太快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三番五次回来找我,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想我可以用剩下的漫长时间来忘记他。”
贺行之将头转回来,看着渐渐升起的月亮,“那你觉得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贺易之摇了摇头,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然后又挣扎起来,“我害怕见到他,但是又想见到他。”
贺行之磨了磨牙,觉得现在就想冲出去把温寻人道毁灭了,他压下心头的不快,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淡,“那你觉得这一点点的舍不得,可以让你忘掉之前的事吗?”他刻意地强调了一下一点点这个词。
贺易之果断摇头,“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
“那就对了,”贺行之语气轻快起来,“既然你是不可能会原谅他的,那么又何必纠结他是走还是留呢?他走,也不过是与你之前对他的预估一样,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忘记他,而如果他不走,你就更加不用愁了,左右你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便是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就当做是每天和点头之交的邻居问个好,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这种花花公子,还能指望他能够有多大的耐心不成,只要时间一久,他自然就放弃了。”
说完他又讽刺的一笑,“更何况,他不过就是求而不得,所以虚荣心作祟而已,你对他多一点好颜色,他对你的兴趣便会削减几分,指不定他现在已经在想什么时候走的事情了。”
贺易之脸色被掩在夜色里面,有些晦暗不清,过了半晌才听他“嗯”了一声。
贺行之也不指望他听了他这么一通胡扯就能把温寻给忘了,反正他不过是想给那个渣添点堵而已。而且,感情这个东西嘛,还真是堵不如疏,整天藏着掖着,倒不如放到太阳底下去晒一晒,说不定哪天一个激灵,觉得这张脸实在令人生厌,一下就给放下了呢?
他跟着贺易之在这里晒月亮,言怀瑾一个人在大厅里乱转,也没有找到贺敬之他们的影子,最后还是又蹭回了阳台,看他们两个人相对无言,趴在一旁撇了撇嘴,看吧,还是要有小爷在的地方才热闹啊。你们两个死人脸在这里能聊出什么来?哼。
贺行之正在想怎么才能多给温寻添点堵,眼角一瞄,就发现了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