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问天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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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问天 (第一部)-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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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龙羿行道江湖,虽结交了许多三教九流之士,独对命相一道,无甚兴趣,也就结交不多,不知道眼前这位李扮仙实是不奇。但易尘封为人介于正邪之间,本无什么忌讳,只要合了自己的性情,什么样的人都交往,是以知道天下有这么个李半仙。

李扮仙闻得易尘封道破自己身份,既无得意,也无自卑,只是笑着问龙羿:“龙兄?

莫不是天刀龙羿?”龙羿点了点头道:“在下正是。这位便是易尘封。”

李扮仙叹道:“难怪!二位人中之龙,如珍珠虽混于泥砂,终难掩其光芒。难怪学生有此诧异。”

龙羿却笑道:“我乡野粗人,无论何处呆着,总难免惊世骇俗。”易尘封立时也道:

“狂人如易尘封者,何处能不吓人?哈哈!”

三人大笑一阵。李扮仙最后道:“二位俱是江湖上的奇人,学生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二位乃是天外异人。不知道二位对术数一道,有何看法?”

龙羿正色道:“对于术数一道,龙某所知不多。但想来此道,既不会如乡野愚夫所言一样玄乎,也不会如某些无见识的莽人所言的全无可取吧。龙某认为,这东西其实介于信与不信之间。”

李扮仙边听边点头,末了,却不发表意见,将头转向易尘封,想听听此人意见。那知这易尘封却道:“易某虽有拾龙兄牙慧之嫌,却实是与龙兄看法一致。”

听到此处,李扮仙却又点了点头,笑道:“二位所言,正是道理。须知这易理千变万化,虽说万变不离其宗,却总是任何事,在学生看来都是只有五成的准度。世事半是天定,半是人为。至于到底那些是天定,那些是人为,才是术门之人所关心的。”

龙羿有易尘封只觉得这理论极其新颖,又都眼界大开,不料这世上还有如此坦白的算卦先生,忙齐声道:“愿闻其详。”

其时正有一阵风吹过,窗外树上一片落叶,稳稳飞入李扮仙面前茶杯之中。李扮仙抚髯微笑道:“二位!这树叶,春生、夏茂、秋落、东残,乃是自然之理。”说到此处,龙易二人齐齐点头。李扮仙续道:“我等人间俗子,就如这树叶,不过是循此轨迹,来去枯荣,原是有痕可寻。这便是易书之所以存在的道理。但若是如此叶,却在最茂之夏,却凋谢,这就是天上变数。人生就是左右于这变与不变,才如此多姿。不知道二位以为如何?”

二人听得连连点头,龙羿道:“先生高论!那么,先生所谓的卦术就是既算本来之人间轨迹,又算天上之变数?”易尘封却道:“二者该不可兼得,卦门该是只算其中的轨迹吧?”

李扮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看二人不解,才道:“卦门本是二者兼顾,但自祖师周文王演八卦以来,能真正通神如文王者,千年不过一人。三国之时,有诸葛孔明。唯唐时却有李淳风与袁天纲二人同在,实是异数。”

龙羿却道:“也许这本是天理自然合该如此,也未可知!”

李扮仙一愣,随即笑道:“龙兄果然非常人,难得如此剔透。便如楼外此时来这人众,虽说是得了喜事,却有怎知不是祸事?即便现在不立显,却终有暴露一天。”

龙易二人不解,却过了片刻,一人喜气洋洋地首先冲上楼来,正要坐下,见三人,明显一愣,却走过来道:“龙大侠,易前辈好。这位前辈是……”正是吴飞泓。自是一阵罗嗦。

不时,陆游领着众人上来,见到龙易二人,忙拱手道:“多谢二位前辈之助,大事已成。”

龙易二人却不是惊喜,而是发呆地看着李扮仙,良久无语。

一干白道刺秦之人,纷纷上得楼来。众人见过礼,各自热闹去了。倒是凌若雨与姬凤鸣二人留了下来。姬凤鸣笑着对龙羿说:“龙兄,别来无恙?”

龙羿笑道:“有姬掌门当日所赐,龙羿如何敢有恙?”吴飞泓却在旁边听得糊涂,当日就在这月满楼上,二人为了《冲虚真经》几乎大打出手,但到底最后结果如何,自己三人却并不知情。今日看二人形状,倒好象是良朋知己,当真是古怪得很。

凌若雨却对李扮仙笑道:“李兄自今日起,当不必再怕对这位仁兄说‘快避’二字了。”说时她手指陆游。陆游这时才发现这位算卦先生,不就是月夜之下让自己“桧避”的那位嘛!立时上来行礼。李扮仙阅人无数,却记性极佳,一阵茫然之后立时恍然,忙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才名满天下的陆才子啊!呵呵!久仰。万不料当日陆先生竟在我滩前算了一卦!”

陆游笑道:“悔当日不听先生之言,才弄得自取其辱啊。”

李扮仙点了点头,笑道:“今日大道初行,陆先生可要记得‘藏拙’二字。”

陆游一愣,随即了然,道:“经历这多风浪,陆游已知大道何方,多谢先生指点。”

李扮仙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但笑不语。

翌日传出秦桧死讯,天下莫不拍手称快。天子高宗心喜之下,亲往秦府探看。有桧子

秦熺迎出。原来当夜群豪怕耽搁太久不利,并未将秦熺一并诛杀。天子道:“卿父病故,望汝好自为之。”熺跪奏道:“臣父不测,继臣父后任,应属何人?”却先不提为父报仇,居然想代父职,果然是虎狼之后。高宗摇首道:“此事非卿所应预闻。”

言讫拂袖出室,乘辇还宫,当命直学士沈虚中草制,令桧子致仕。表面上却追封桧为建康郡王,熺为少师。熺子埙、堪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是夕,告天下人桧久病而死。但风声早漏,百姓无不知晓秦桧为吴飞泓马粪淹死。

桧居相位十九年,除一意主和外,专事摧残善类,所有忠臣良将,诛斥殆尽。凡弹劾事件,均由桧亲手撰奏,阴授言官。奏牍中罗织深文,朝臣多知为老秦手笔。一时辅政人员,不准多言。十余年间,参政易至二十八人,而且贿赂公行,富可敌国,外国珍宝,死犹及门。高宗初奇桧,继恶桧,后爱桧,晚复畏桧,一切举措,辄受桧劫制。桧党张扶请桧乘金根车,吕愿中献秦城王气诗,桧窃自喜,几欲效王莽、曹操故事,却终为一干江湖野人所阻。至暴死后,尚赠桧申王,赐谥忠献,其流祸之深,可见一斑。至宁宗开禧二年,始追夺王爵。改谥缪丑。

张俊于桧死去年,已病死。桧妻王氏当场为谢长风所杀,熺独对外宣:其为鸳鸯蝴蝶命,殉夫而死。当夜秦府火光冲天,喊杀绵绵,如此低劣手法,原不过是冠冕堂皇。

又岂能尽遮天下人之目?不过是徒留笑柄于千秋而已!

独万俟卨失秦桧欢,累贬至沅州。高宗因桧死择相,还疑卨非桧党,召为尚书右仆射,并同平章事,汤思退知枢密院事,张纲参知政事。汤思退向来附桧,桧卧病时,曾召嘱后事,赠金千两,不受。高宗闻却金事,遂加拔擢。

却不知思退却金,实怕桧故意相试,所以谢却,并未有心立异。沈该已列参政,本是个随俗浮沉的人物,惟张纲曾为给事中,嫉桧乞休,家居已二十余年,至是召为吏部侍郎,立升参政,颇有直声。御史汤鹏举等,得他为助,因累劾秦桧病国欺君、党同伐异诸罪状。乞黜退桧家姻党。于是户部侍郎曹泳谪窜新州,端明殿学士郑仲熊,侍御史徐嘉,右正言张扶,及待制吕愿中等,相继斥逐。赵汾、赵令免罪出狱,李孟坚及王之奇兄弟,许令自便。复张浚、胡寅、洪皓、张九成等原官,迁还李光、胡铨于近州,又追复赵鼎,郑刚中等官爵。(引《宋史》)

此事传遍天下,陆游闻之,长叹曰:“朝中虽有清流,却依旧狗苟,吾道复孤。”至此方暂时绝了入朝之念。

第九章 鸿毛重于泰山

 月满楼,正有人围着一群人,听一年轻人说书。

但,那说书人却不是小黄。

“诸位!当时那把剑离秦桧的喉头只有三寸,我已经决定要将这一剑刺下去,但是在八百分之一柱香之内,我做了另一个将书写进大宋朝历史的决定……哎哟!那个王八蛋扔我?”某人正眉飞色舞地讲演自己的传奇,忽然感觉到一股劲风自背后扑来,忙将身体狂闪,但还是中招了!——如果一只烂西红柿以漫天花雨的手法被一个内家高手打向一个毫无防备的得意忘形的家伙,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他妈的!老子和你……”吴飞泓恨恨地转过身来,但那“没完”两个字却真的没说完就住口了。一位美女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看着他。

“吴大哥!你要和我怎么来着?”申兰很甜地笑着问。

某人张着的口一时再合不上——却也不用合上,立时很潇洒地一笑,道:“……当然是要和你……好好地吃顿饭了。”此言一出,旁边的围观众人立时大哗。谢长风与秦昭佳都微笑起来。便连龙羿与易尘封这样严肃方正人物,也失笑。至于凌若雨芳心窃窃,抿嘴微笑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陆放翁就更是真如放荡老翁,大笑不止,口中更是对吴大侠极尽挖苦之能事:“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不可雕之朽木老夫没见过,奶奶的,这粪土之墙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吴大侠真不亏是天下第一粪墙!如此威武而屈,巧言令色,见风使舵,无耻之尤……(省略N字)实在是……”最后这话在某位女侠要杀死人的眼光中,似乎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陆前辈!实在是什么?”申兰笑得好开心的样子。陆游却知道自己的厄运,很有可能就将从这一笑开始。

“……实在是……人中君子!我辈楷模!我将来一定在我传世的诗词里鼓励大家向飞泓学习!”陆游的神态先是诚心实意,然后是信誓旦旦。

谢长风大笑了一阵,开口道:“和你们这些家伙在一起,总有一天天会笑断气去。”

秦昭佳自然夫唱妇随地深以为然似的点头。

申兰自己也完全不淑女地一阵开怀而笑,最后道:“好了。算你过关!”转身对吴飞泓小声道:“吴大哥,我爹请你去一趟梅庄。”

泰山有请,吴大侠只觉头皮发麻,却还不得不去,只得愁眉苦脸道:“……那……好吧!”申大小姐一看这家伙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冷哼一声,道:“吴大哥!您老人家似乎很不愿意啊?”

吴飞泓忙赔笑道:“那里,那里!我这是犯愁如何可以空手去见……你爹呢!”他本想说“去见泰山。”却一转念,申兰虽然胆大言辞嚣张,但脸皮其实很薄,自己还并未与她成亲,若说自己去见“泰山”只怕立刻又将引来一阵报答(暴打),还是稳妥些的好。

申兰自不知这为吴大哥刚才差点就又惹祸出来,对吴飞泓的解释很满意,却道:“这个我自有计较。风姐姐,柳姐姐,咱们走吧!”

吴大侠就这样在众人的笑声中,告别了他还没有讲下去的光荣事迹,被申大小姐拽着去见他的泰山去了。“泰山?鸿毛还差不多。”吴飞泓暗自嘀咕。

凌若雨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一种不知是淡淡惆怅还是郁郁落寞的情绪在心头慢慢升起,她暗自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

※※※

“陆前辈果然奇才。”却是天山神鹰吹捧道,“这朝廷果然没有宣扬秦桧真实死因,不通缉咱们不说,还帮咱们掩饰昨夜的痕迹。”

陆游却道:“呵呵!朝廷之中,君相早就不和。今日秦桧一死,正称了天子之愿。他又何必自找麻烦为已死之人找什么说法?更何况,江湖的势力,也不是朝廷想关就关得了的。”

谢长风听到此处,点头道:“陆前辈所言甚是。不过……听龙易二位前辈所说,宫中似乎一直隐藏着一批武林奇人……不知道陆前辈能否奉告?”这话其实也是龙羿与易尘封想问的。龙羿先前为柳天所败,差点将《冲虚真经》为姬凤鸣夺走。刺秦之时,龙羿受邀拖延柳天,若不是同时陆游请了易尘封襄助,能不能避得柳天退走,实是不言可知。但二人均不知道这柳天的来历。

叹息了一声,陆游道:“不知道几位可曾听说过‘禅道四奇’?”

“什么!”龙羿与易尘封大惊,显是均有耳闻。谢长风虽然没开口,却双眼放光,显是也知道。此时姬凤鸣不在,凌若雨面上不见波澜,却是将一颗芳心系到吴飞泓身上去了。厉鹰久处天山,自没闻过此等秘闻。秦昭佳却罕游江湖,自不知其中关键。

“据家师所说,禅道四奇乃是五十年前佛道两门中的四位高人。金山寺的道悦禅师,华山天机道长,少林志明长老,颠道柳天。”陆游似乎无限缅怀,“此四人几十年来一直隐遁世间,暗暗左右天下武林。这才让江湖不因内争而伤了元气。到二帝蒙尘后,天子南渡,这四位高人之间发生了分歧。”

说到此处,陆游幽幽叹了口气。众人中大多只是听过这四人的名字,却几乎没有真的知道四人事迹的,当下思绪悠悠,随着陆游回到二十年前的天下之中去。

西湖梅庄的梅花早就谢了,那花蕾之上已经有青涩的小珠。“疏影横斜水清浅”倒易看到,那“暗香浮动月黄昏”就差了太多。

吴山青,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

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

罗带同心结未成。

江头潮已平。

吟毕这首词的吴飞泓叹道:“梅庄无梅,梅妻鹤子的林隐士岂不是少了妻子?无妻!

老子这可是去见丈人的,这为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乌鸦嘴!”申兰不满道,“吴大哥,你是不想要小兰了吗?”

“嘿嘿!小兰别多心,柳姐姐与风妹妹都可以做证我吴飞泓对小兰的一片痴心,海枯石烂,天地合,亦个敢与君绝啊!。”吴飞泓笑得很真诚,但旁边的两位已经转过身去,大做呕吐状。倒是申兰眼中柔情似水,痴痴道:“吴大哥你真好。”

绝倒!却是吴飞泓。

这丫头不会是有毛病吧?老子只是开个玩笑嘛!怎么就当真的了?

一行人说笑之间,已经到了梅庄申府大门前。家人见小姐回来,忙上前迎接,同时另有小厮进去禀告镇国公申天蒙而去。时间不大,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华服健者迎出,正是吴飞泓上次见过一面的未来泰山。

虽已是第二次见这申天蒙,吴飞泓心头依然有种紧张的感觉。不知道为何,一见到这位老人家,他心头就总是于亲近中有拘谨。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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