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闻言眼前一亮道:“正巧,我也准备去江南,不如咱们结伴同行?”绝心是他自出道以来所遇到的罕见对手,又如此年轻,聂风对他十分欣赏,有意结交这个朋友,听绝心说他和自己同路,便欣然邀约。
绝心见聂风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同行,也不好意思太驳他面子,于是认真想了想,自己只要不加入天下会,和聂风一路同行大概也不会出什么状况,更何况他还害自己损失了一把上好的描金玉扇,这个损失自然要设法捞回来。
于是点点头道:“也好,在下初来此地,正发愁寻不到落脚处,不知聂兄在何处落脚?”
聂风抬手一指前方不远处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道:“喏,就是前面的云来客栈,迟兄随我来便是。”
说完当先朝客栈走去。
绝心连忙紧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云来客栈,聂风轻车熟路地找到掌柜的替绝心开了间上房,并很大方地主动掏腰包付款。
绝心一看聂风如此上道,心底对他的好感不知不觉增加了几分。
东海蓬莱岛,无神绝宫主殿。
绝无神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天行,一双深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所以,你就这么让心儿逃走了?”
天行感觉到上方传来的威压,头不由垂得更低:“天行一时不查,被小师弟出手突袭点了穴道,这才……”
绝无神冷笑一声,心道:早知道这小子一有机会便会千方百计逃跑,天行性情呆板,又哪里能防得住他?
不过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追过去抓回来便是。
任他跑到天涯海角,又岂能逃得过自己的手掌心?
反正这无神绝宫最近没什么大事,自己正闲得无聊,不如亲自出海去把落跑的儿子逮回来好好教训一下,还能顺便散散心。
绝无神打定主意,便转头对跪在面前的天行道:“本宫主要出海一趟,你去着人准备一下行礼船只。再发令沿海和内陆分舵,让他们紧密注意心儿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天行连忙应了声:“是。”
绝无神又道:“你疏于防范,致使心儿借机逃走,虽是无心之失,却也不可不罚,自去刑堂领四十鞭,好令你牢记这个教训。”
天行未料到所受处罚竟会如此之轻,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宫主法外施恩!”
绝无神处理好天行之事,转头对身边一直侍立在旁的绝地道:“至于此间事务,就由你来暂代一段时日。能决断的自己决断,不能决断的便派人传信于我,明白?”
绝地连忙躬身道:“弟子明白,必然不会有负宫主所托。”
而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绝心,尚且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正姿态慵懒地坐在临仙楼的雅座上,悠哉悠哉地吃着当地最有名的大闸蟹,喝着陈年的女儿红,那表情别提有多惬意了。
而坐在他对面正替他剥蟹壳的,正是他今日刚刚结识的少年英雄,大名鼎鼎的《风云》主角聂风。
绝心一边吃着螃蟹,一边认真地研究聂风那一头漆黑飘逸,光可鉴人,简直可以给洗发水做广告的浓密长发。
那头靓丽长发配上聂风清瘦俊朗的外形,真是怎么看怎么潇洒有型,相比起他曾经在电视剧上惊鸿一瞥的,那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扮演聂风的怪大叔,简直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我说聂兄,”绝心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听道:“你的头发是怎么保养的?怎会如此柔顺,亮度又这么好?”边说边艳羡地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果然手感不错,挺顺滑的。
聂风闻言俊脸一红,他虽然不懂‘保养’何意,但也知道绝心是在夸自己的头发好,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经常用皂角洗而已。而且你的头发也很好啊。”
绝心闻言有些郁闷,他的头发虽然勉强也算黑亮,可是顺滑程度却要逊色许多,每日早上都会纠结成一团,梳理起来麻烦之极。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被绝无神发火教训,他早就把头发剪短了。
想到绝无神,绝心本来很好的心情立刻压抑了几分,连带着嘴里的螃蟹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他意兴阑珊地丢了吃剩的蟹腿,又找到丝巾擦过手,对聂风道:“我吃好了,你呢?”
聂风本对这些海鲜之物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因为这里的大闸蟹很有名,他既然要请客,自然会带绝心来最有名的酒楼,因此才选中这里。
见绝心没吃多少就不吃了,他不由有些诧异道:“怎么?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绝心摇摇头,随手将一只被剥了壳的河蟹丢到地上,一脚踏成蟹泥,“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些横行霸道、张牙舞爪的生物很不顺眼而已。”
说完叫来小二,假意要付账。
聂风事先说好请客,又怎会让他付钱,自是连忙掏出银子会了钞。
二人一起出了酒楼,步行回到云来客栈。
绝心吃饱喝足,便上床养精蓄锐,以便晚上偷偷进行打家劫舍的干活。
虽然事先没有去那家大户踩盘子,但他自信以自己的身手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只要能找到藏金银之处,自己定然能够满载而归。
其实有了聂风这张短途饭票,他也并非必须进行劫富济贫大业方能衣食无忧,然而那毕竟是他出钱买来的消息,不用的话岂非浪费了。
毛爷爷教导我们说,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绝心是听从教导的好孩子,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犯罪的。
绝心睡到三更时分,听得更鼓敲响,便悄悄从床上爬起,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夜行衣,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然而他刚一跳出去就愣住了,因为他发现窗外赫然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16、劫富济贫
“聂风?”绝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聂风道:“倒是迟兄你,半夜三更跳窗出去做什么?”
绝心当然不会傻到相信聂风真的是出来散心,不过聂风非要这么说他也没办法,只好跟着打马虎眼道:“真巧,我也是出来散心的。”
聂风一双黑眸上下打量着绝心,道:“跳窗出来散心?还穿成这副模样?”
绝心谎话被揭穿,不由脸上一红,恼羞成怒道:“我就爱穿成这样散心,要你管?”
聂风闻言非但不气恼,反而好脾气地笑道:“既然咱们俩都是去散心,不如两个人一起走走?”
绝心就怕他跟着自己,连忙摆手道:“不要,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聂风淡然一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话:“我看你不是去散心,而是去趁夜打劫周记商行吧?”
绝心闻言一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会这么想?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心中却不住惊疑,聂风怎么会知道自己准备下手的对象?
聂风看了他一眼道:“别隐瞒了,今天咱们俩经过街口周记商行的时候,我见你的眼睛一直往那里瞟,很明显是上了心,准备将它作为下手目标了。”
绝心闻言,不禁暗自赞叹聂风眼光之毒。
既然聂风都猜出来了,他索性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聂兄好眼力,小弟确实准备对周记下手。不过聂兄应该听说过,那周老板为富不仁,趁着灾荒大肆收购粮食囤积居奇,然后高价售出,赚了不少黑心钱,小弟取他一些银两分发给穷苦百姓,乃是劫富济贫的义举,聂兄应该不会阻拦吧?”
听他说得振振有词,兼之那周奸商确实是恶名在外,聂风一时也不好反驳,但他心底却深觉绝心此举不对,当下只是摇摇头道:“无论如何,盗窃总非正人君子所为。小兄弟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怎可行此暧昧勾当,坏了一世英名?”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讲究那些虚名。”绝心打断了他道:“何况那周扒皮赚的都是不义之财,我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再公平合理没有了。这种为国为民的事,你自己不愿意去,也别拦着我。”
说完抬步绕过聂风,朝着楼下走去。
“等等!”
绝心回头看聂风:“?”
聂风:“你真的非去不可?”
绝心:“非去不可。”
聂风叹了口气,片刻后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绝心险些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啊?”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周府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
聂风正蹲在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神情紧张地看着一片漆黑的院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竟然深更半夜地蹲在树枝上给刚结识没几天的绝心望风。
今晚以前如果有人告诉他这种事,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然而绝心执意要来这里干一票,聂风虽然年少却久经江湖,看他模样就知道他绝对是个新手,怎么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前来,头脑一热的下场就是他现在蹲在这里提心吊胆喝凉风。
半晌后,周府后院某个房间的灯灭了。
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从房间走出来,然后借着院中树木的阴影避开巡逻的护院潜行至院墙边,然后飞身跃上墙头。
聂风一看那人正是绝心,又见他身上背了老大一个包袱,便知他已经得手,那颗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绝心跃下墙头,对着聂风招手示意撤退。
聂风跳了下来,低声问绝心道:“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绝心尴尬一笑道:“那周扒皮把银子藏得太牢,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最后一怒之下只好摸进他房间里,把那老乌龟从床上揪了下来,问出了金银的下落。
这样也行?
聂风听得满头黑线,做贼做到这么嚣张的他还第一次见,不由担心地问道:“那你不是惊动他们了?咱们快逃吧!”否则被人追来,万一有人认出劫匪之一是天下会首领雄霸的二弟子,他以后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你怎么害怕做是什么?”绝心满不在乎道:“我办事还不放心?我点住了老乌龟的昏睡穴,他起码要睡到明天正午了。我们慢慢走不用慌。”
聂风这才松了口气,边拉着绝心迅速撤离,边看了绝心背着的巨大包袱一眼道:“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把这些东西全部分给附近的灾民?”“这个自然。”绝心道:“不过我初来乍到,不知道那些灾民的落脚处。”
聂风道:“这个我倒知道。不过这些财宝不能直接给他们,必须连夜变卖了,然后换成粮食交给他们。”
“有道理。”绝心撤到了安全之处,找了棵大树靠着蹲下,然后打开包袱。
聂风凑上前一看,只见包袱内各种宝物琳琅满目,除了不少黄金之外,还有一只玉马,几串鸽卵大的夜明珠,还有些玛瑙玉石猫儿眼之类的,总之都是贵重之物。
绝心随手拿了几锭黄金和一串夜明珠揣进怀里,聂风连忙阻止道:“你不是说要救济百姓能够,怎么……”
“我出了这么大力,自然要象征性取点辛苦费。”绝心随手拎起一串夜明珠交给聂风:“这个是你的酬劳。”
聂风摆摆手:“我不要,都变卖了交给灾民吧。”
绝心早猜到他会如此反应,索性大方地将剩下的财宝包好塞进他怀里道:“好了,劫富的任务我已经做完了,剩下济贫这个环节就交给你负责了,请你认真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广大灾民会感谢你的。”
说完,勉励地拍了拍聂风的肩膀,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聂风看着怀中的烫手山芋苦笑了下,转身朝着大街另一头走去。
好在前方不远处就是天下会分舵开的商行,他倒不发愁东西出不了手,只是要如何向分舵那些人解释这些珠宝的来源呢?
素来忠厚诚实的聂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绝心打发掉聂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慢慢地走回了客栈,然后牵了自己的马,连夜启程,换了个方向转往京城而去。
聂风毕竟是《风云》的主角,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远离他,以免被搅入江湖是非之中。
反正自己的目的是隐匿形迹,只要不被绝无神发现,到什么地方区别不大。
绝心骑着马奔波了一天,又赶了两三百里路,到天擦黑时来到一个小镇。
此地已经远离沿海数百里以外,早已远离绝无神的势力范围,想来绝无神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来。绝心感觉到暂时安全,于是松了口气,随意找了家小客栈住下。
自从出海以后,绝心已经接连数夜未曾好好休息,到此刻精神已经疲惫到极限,此刻一旦松懈下来,一沾到枕头便觉得睡意汹涌而来,不过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绝心一觉睡到翌日正午,直到腹中空空如也,饿得受不了了才不清不愿地爬起身子,下床梳洗一番,然后下楼到客栈大堂用餐。
此时正值中午,客栈中倒也稀稀拉拉坐了几桌客人。
绝心走到当中一张桌前,随意叫了几样菜,无聊地等上菜之时,眼光无意中瞥向门外,刚巧看见一个身材高大、气度非凡的壮年男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绝心一眼看见那人的脸,脑中顿时嗡地一响,几乎只剩下一片空白。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声音: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17、罚跪
那一瞬绝心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绝无神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用一双深黑冷漠的眸子凝视着他,绝心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此时绝无神已经在他对面坐下,漠然瞥了他一眼道:“心儿,这几日过得可好?”
绝心心跳如鼓,两手掌心俱是冷汗,有心拔脚便逃,却明白对方绝对不会给自己逃跑的机会,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发干,不知该如何开口。
绝无神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心中积郁的怒气倒消散了大半。
见绝心不答话,他唇角一勾,缓缓牵出一抹笑意来,调侃道:“怎么?忽然看到父亲,惊喜得话都说不出了?”
绝心终于把被吓散的三魂七魄找全,勉强笑了笑道:“心儿该死,本来只想四处游历一番,让自己增加点见识再回去复命,却不想惊动了父亲,害得您亲自千里迢迢赶来,心儿不胜惶恐,还请父亲降罪。”
绝无神闻言不语,只轻轻地笑了笑。
看来自己多年的苦心教导并没有白费,起码心儿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是越来越高超了。
绝心看到那个透着丝丝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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