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一条大狗在摇着尾巴转圈，轻哼，“你干什么？”
葛小龙咻地蹿上床，“呼……终于醒了，你睡好久。”
“你怕我睡死过去？”裴凤桐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心情也不怎么好。
“呜呜，不是啊，”葛小龙殷勤地送上一杯蜂蜜水，“老婆，润润嗓子。”
裴凤桐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两口，清甜的温水滑过咽喉，感觉嗓子眼舒服多了，看看墙上的电子钟，“都两点多了？宿宿呢？”
“在书房学习。”
“哦，”裴凤桐点点头，“你们爷儿俩午饭吃过了没？”
“你放心吧，我做了牛肉煲，宿宿现在食量好大，差点连锅都吃了，”葛小龙手指伸到被子里，戳戳他的腰，“还疼不疼？”
裴凤桐没好气，“你让我插一次不就知道了？”
葛小龙委屈道，“我又不是不给你插，只不过在上面那么累，我怎么舍得累到你？”
“哼，”裴凤桐掀开薄被，“扶我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葛小龙把他扶到马桶边，帮他拉下睡裤，很民主地说，“尿吧。”
裴凤桐脑门青筋一暴，“你出去！”
“哎呀呀，都看过多少次了，害羞什么哟，”葛小龙挤眉弄眼地怪叫，“难道你有的东西我没有么？”
裴凤桐抓狂了，“可是你把手放在那里让我怎么尿？”
葛小龙不清不愿地松开手，临拿开的时候曲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鸟，不爽道，“都老夫老妻了，脸皮怎么还这么薄？”
裴凤桐忍无可忍，把他推出浴室，飞快地尿完，慢慢扶着墙走出去，看到蹲在门口一脸无聊的大型犬，无奈地低头看着他，“你没有正事可做么？”
葛小龙幽怨地瞄他一眼，“服侍老婆就是我最大的正事。”
裴凤桐痛苦地扭过头：这家伙真是让人想一鞋底抽死他。
揉揉腰，探身在衣橱里找衣服，“我约了阿霄去给孩子们买衣服，你把我送到东方商城吧，等我买好了再打电话你来接。”
葛小龙指着自己鼻尖，“我陪你们逛街不好吗？只有高高站在时尚界顶端的我，才能挑选出适合我们宿宿的衣服啊！”
裴凤桐似是想起什么不快乐的回忆，咬着牙斜他一眼，“阿霄说你个暴发户会让别人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跟你一个水平！”
葛小龙瞬间玻璃心。
周末的时候商城里人非常多，但是透过茫茫人海，裴凤桐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梁霄，倒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鹤立鸡群，而是身边带着个上蹿下跳的少年，实在是太扎眼了。
徐小梁一看到裴氏父子走来，立马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飞奔出去，一把抱住裴宿，大叫，“小美人儿，我想死你了！”
裴凤桐惊讶地发现周围人刷的集体后撤，让出半径一米的一个圆圈，而在圆圈中，自家清秀儿子被一个身材精壮的少年紧紧抱住，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梁霄走过来，面色平静地扯住儿子的后领，冷笑，“我数三声，再不松开就给我滚回家去。”
话音未落，徐小梁飞快地松开裴宿，面带微笑做温文儒雅状，“裴叔叔，多日不见，真是想煞小侄了。”
111、故人 。。。
男人逛街比女人简单多了，四个人走进专卖店里，放俩孩子进去挑衣服，两个大人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聊天。
裴凤桐笑道，“徐睿怎么没一起出来？”
“唉，别提了，在家修冰箱呢，”梁霄头疼地说，“现在的东西质量真不好，才用五年就坏了，下面总是漏水。”
“徐睿还会修冰箱？”裴凤桐惊奇道，“比小龙可厉害多了，去年我家冰箱制冷管出现问题时，那家伙直接换了个新的。”
梁霄神情扭曲地转过脸去：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结果一转脸，就看到徐小梁光着膀子从试衣间蹿出来，咻地钻进了隔壁试衣间，然后裴宿软糯的声音传来，“你出去啦，干嘛挤在我这边？”
“哇，小美人儿你皮肤好滑，来，给爷摸一个……”
“不要这样……小梁，我比你大三岁呢……”
梁霄深吸一口气，内心气得吐血，表面还要装出一脸淡定对裴凤桐笑道，“这小混蛋就是这个德行，他对谁都这样，不单是宿宿，你放心。”
裴凤桐嘴角抽搐着道，“我懂的。”
“你能理解那真是太好了，”梁霄转过身泪流满面：为了这风流骨头，自己已经给十多个家长道过谦了，大十三中教导主任的面子丢得干干净净，连点渣都剩不下来。
正说着，试衣间的门打开，店里的导购小姐齐声尖叫，两个各怀鬼胎的家长猛回头，顿时被少年们浑身洋溢的青春气息刺激得老泪横流。
徐小梁阳光，裴宿清俊，两个半大孩子并肩站在一起，刹那间让整个专卖店都明亮起来。
裴凤桐忍不住露出笑容，“同样的衣服，两个孩子穿出了不同的风格呢，不过，小梁发育得可真快，竟然和宿宿一样高了。”
梁霄摸摸自己的脸，幽幽叹道，“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裴凤桐：“……”
徐小梁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挑起宿宿的下巴，地主恶霸一般挑眉，“怎么样，有没有被小爷我活活帅死啊？”
“别这样……”裴宿皱着眉头躲开他，望向家长，腼腆地笑笑，“爸爸，梁伯伯，我穿这个怎么样？”
梁霄打个响指，“贼漂亮，比你旁边那猴子帅气多了。”
裴凤桐看看梁霄，再看一眼那个对着镜子狂摆POSE的徐小梁，深深地为徐睿掬一把同情泪：老徐，你辛苦了。
微笑着对儿子道，“很适合你，喜欢就买吧。”
徐小梁奔过来，对着两个家长一手叉腰一手扶后脑摆个恶俗的POSE，得意道，“老爸，瞧你宝贝儿子，帅出太阳系了吧，啧啧……”
梁霄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适可而止一点，看看人家宿宿，你还知道什么叫做脸皮？”
徐小梁大喇喇一挥手，“像他那样就泡不到软妹子咯！”
梁霄恶吼，“你才十三岁，泡个屁的软妹子？”
“唉，唉，”徐小梁转脸对宿宿无奈地摊手，“吓到你了吧，别害怕，我爸就这样，更年期嘛，咱们要理解……”
梁霄铁青着脸站起来，“徐小梁，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把衣服脱下来，回家！”
“哦……老爸，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我可以的！”
“哼，你是逼我出杀手锏？”徐小梁冷笑一声，一弯腰脱下了T恤，接着抓起挂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生生咬断细绳，挑起眉毛，恶劣地看向他。
梁霄觉得脑中一根弦嘎地一声断了，跳起来扑向儿子，“你个小兔崽子……”
徐小梁啊啊啊尖叫着在前面跑，梁霄抓狂地在后面追。
裴凤桐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宿宿，五味陈杂：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虽然没有给他头脑正常的爱人，但是给了他一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儿子。
一个小时后，裴凤桐和宿宿一人拎着两个袋子从店里走出来，后面，梁霄两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地晃悠，徐小梁一个人拎着所有的大包小包，磕磕绊绊地跟上众人的步伐。
逛街逛累了，资本家夫人提出请大家喝饮料，徐小梁指天画地地发誓如果吃不到肯德基他一定会伤心欲绝，梁霄表示他可以送他一程，徐小梁微笑婉拒，裴宿要求回家。
坐在肯德基里，裴宿点完餐就乖巧地端着盘子坐在座位上，徐小梁趴在柜台上，指着招牌上的大广告，“姐姐，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美丽的姐姐微笑道，“你可以选择儿童套餐，现在还有赠品喜羊羊系列哦。”
徐小梁大喜，“我要红太狼！”
“呃，不好意思，本系列只有喜羊羊、懒羊羊、美羊羊、慢羊羊和灰太狼。”
“有五个呀，那好，”徐小梁一拍柜台，“给我来五份儿童套餐。”
“滚去坐好，”梁霄拧着他的耳朵丢出去，转脸对服务小姐道，“我儿子还没睡醒，刚刚说的都是梦话，请不要大意地无视他吧。”
服务员：“……”
徐小梁捂着耳朵大摇大摆地回到桌子边，抓过裴宿的果汁灌个底朝天，完了一抹嘴，把空杯子还给他，“真羡慕你，裴叔叔那么温油，对小龙叔又体贴，看我老爸那德性，啧啧，真不知道睿爹是怎么受得了他的，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裴宿泫然欲泣：我的果汁……
过了一会儿，梁霄和裴凤桐端着两个满满的餐盘走过来，四个人开始分赃，裴宿斯文地啃着烤鸡翅，徐小梁拈起一粒鸡米花，高高抛起，张嘴，准确地叼住，大嚼特嚼。
裴凤桐笑道，“小梁很有活力呢。”
徐小梁腆着脸，“谢谢夸奖哈。”
梁霄头疼地扶住额头，“有时间得带他去医院查一下激素水平，我怀疑他有点甲状腺功能亢进。”
“没、没这么严重吧？”裴凤桐错愕，暗自在心中盘算自家男人是不是也得去医院查一查。
“什么是甲状腺功能亢进？”徐小梁边说话边高高抛起一粒鸡米花，然后仰脸张大了嘴。
突然一只手破空而来，一把抓住那粒鸡米花，徐小梁大吃一惊，猛地转过头，正看到梁霄得意地抹抹嘴，嚼得一脸享受，抓狂地扑上去，“你怎么可以抢小孩子的东西吃？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
“唔？”梁霄开心地笑了，“我吐出来你还吃么？”
徐小梁卡壳，呜呜地哭着抓住裴宿的手，哽咽，“小美人儿，大人们真是太坏了，现在只有纯洁的你才可以安慰我啦……”
裴宿淡定地看他一眼，“你脸上沾了番茄酱。”
“……呜哇哇哇……”
吃完东西后，带两个少年去书城买参考书，路过一个路口，发现前方发生车祸，交通堵塞得厉害，只好绕道。
裴凤桐道，“现在的交通真糟糕，撞断腿就是轻的了，你还记得当年徐睿班里那个任宁么？我昨天遇见他，漂漂亮亮的年轻人断了一条腿，让人看着就心里梗得慌。”
梁霄看他一眼，“他那是自作自受，小龙本来都打算放过他了，结果他还差点把小龙捅歇菜，那刻薄劲儿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你说什么？”裴凤桐皱皱眉，“他捅了小龙？”
“嗨，你不要担心，”梁霄笑道，“小龙吉人自有天相，那一身皮厚得呀，简直就是刀枪不入。”
裴凤桐平静地看着他，“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吧？”
梁霄也没多想，将当年葛小龙找人打任宁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全倒了出来，裴凤桐当场脸色就变了，梁霄一看，暗叫一声糟糕，裴凤桐这人有时乱善良得不分敌我，怪不得葛小龙要瞒他。
如今瞒了这么久的事情被自己捅了出来，葛小龙背地里一定会诅咒死他的，呜呜呜……
自知捅了篓子的梁霄讪笑两声，“你别放在心上，小龙那么做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嘛。”
“他太莽撞了！”裴凤桐生气地叹一声气，“万一任宁随手抓到的不是铁钉呢？万一他手里有什么利器呢？唉、唉，幸亏伤得不重，不然……”
梁霄错愕了一下，试探着问，“你觉得小龙报复任宁的行为……没有什么问题吗？”
裴凤桐自豪地仰起脸，“小龙那是为我出头呢。”
带孩子们买完参考书，梁霄便押着儿子开车回家，裴凤桐给葛小龙打了电话让他来接，带着宿宿在商场中又转了一会儿，给葛小龙买一条新领带，便往方便停车的地方走。
天色渐晚，周围华灯初上，裴凤桐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胡乱张望，突然呼吸一窒，只见不远处一个拐弯处，一个腰背佝偻的老男人正慢慢走进一个巷子中。
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裴凤桐倏地转过身，双手握拳，深呼吸几次。
宿宿看到父亲的异常，惊讶，“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裴凤桐答一声，突然道，“你在这里等我。”说着转身追了上去。
巷子很深，老男人蹒跚地走着，看上去比十二年前老了很多，像身患某种疾病，并且已经濒临死亡。
裴凤桐走到巷子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席卓越，你出狱了？”
112、岁月不饶人 。。。
老男人一回头，看到裴凤桐，大惊，“桐桐？”
眼前这个人正是曾经在地产界也有过一席之地的席卓越，当年生意场上风起云涌，他也乘风破浪风光过几年，只是后来葛小龙一心一意地找茬，好好一个公司硬生生被他搅和散了，本人也因为涉黑、贿赂官员等问题锒铛入狱。
裴凤桐扫到他手里拎着的盒饭，“你的晚饭？”
席卓越有了些局促，当年把裴凤桐从山沟沟里带出来时他就已经小有资产，之后更是腰缠万贯，从来不曾在他的面前这般狼狈过，拎着盒饭的手往身后藏了下，讪讪道，“家里没个人，只能吃这个……”
“家里没人？”裴凤桐一愣，“任宁没和你在一起？”
“咳咳咳……”席卓越大声咳嗽起来，剧烈得肺都快要咳出来了，半晌，终于哆哆嗦嗦地止住，擦去嘴角的涎液，哑着声音，“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有点趣儿的小孩子，又被人害得断了腿，我总留着他干什么？”
裴凤桐冷笑，“幸亏我离开了你，不然，也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你不一样！”席卓越沙哑着嗓子高声叫，“这辈子我就喜欢了你一个人，直到现在，晚上睡觉我还会梦见当年在山村遇见你的样子，那时候你又瘦又小，但那双眼睛又大又亮，我到现在还记得……”
“别说了，”裴凤桐打断他，抬眼望向巷子深处的小院，“你现在住这里？”
“没钱了，就剩下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不住这儿，能住哪儿？”席卓越苦笑，偷眼打量站在眼前衣着光鲜的男人，发现裴凤桐比当年从自己身边离开时更帅了，明明也是三十七岁的老男人了，怎么看上去不止是成熟了，还增添了一丝没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培养不出来的天真可爱，
疑惑，“你现在靠什么过日子？我去十三中找过你，他们说你不干了……”
“哦，”裴凤桐看看时间，估计葛小龙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心不在焉道，“我早不干了，现在开了个书吧，就在葛氏地产对面。”
席卓越大惊，“葛氏地产？你、你和葛小龙……”
“就是你猜的那样，我和葛小龙在一起了，他比你好多了，我很爱他。”
席卓越如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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