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个无聊的鬼!”大喝一声准备砸过去——
“嗷!”吃痛地滚动声。还怕疼,看来也不是什么厉鬼,再吃我一棍!
“别打!是我!”这个鬼声音还挺耳熟,听上去有些欠扁。
一定是学的来骗人,才不相信你!
“怎么了?”诶!怎么还有一只!他奶奶的今天阎王爷大放假啊!
“快醒醒,叶贤疯了!”鬼四处逃窜。还知道小爷的名字,难不成看了阎王的生死簿来收我的?混蛋我生日礼物还没收到你居然要带我走,不打死你我做你跟班!
“嗷!”又是一声惨叫,“我是梁复月啊!停手停手!”
“梁复月?你做鬼去了?”我放下木棍,仔仔细细往那边瞧瞧,
真的是他,还有一只呐?姬函!
“你们没事跑我家磨坊里装神弄鬼干嘛!”我气急攻心。
“矮油我的小太爷,还不是为了您老的寿辰,我这几天天天晚上没的睡,昨儿还得把你引开去茶楼,现在可好,还被你当做小鬼给揍了!姬函,你这得怎么补偿我啊!”
“啊?啊!小贤啊,那个,那个我们其实是为了给你惊喜的。”姬函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声音糯糯的。
“呵呵!惊倒是有了,喜从何来啊?”我没好气地嘲讽。
“那个,不是这两天累得慌,结果不小心睡过头了。我们准备了生日礼物。”
哦?我四下张望,没看到什么金银珠宝啊?
“在哪儿?”
“你头上。”“哈?”摸了一把没摸到。
“头顶上,抬头看看。”梁复月受不了地扳着我的脑袋。
“这个?”那些亮闪闪地玩意儿,“这是什么?”
“萤火虫啊~我和姬函天天晚上出城去抓,好不容易抓了这么多,还得趁你睡着的时候搬到磨坊里,每天晚上都没的睡。你看,多漂亮!”
“原来前些天的鬼也是你们!”我嚎叫一声又抓紧了
木棍,梁复月连忙抢下。
“对不起,睡过头了,其实这个晚上看更好看的,我把它摆成了南斗的形状,南斗主生。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姬函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好吧,叶贤承认稍微有点小感动,毕竟这么多晚没有好好睡觉就为了这个什么南斗阵啥的破玩意儿。“那,谢谢你了。”
“还有我啊!”被我敲了脑门的鬼开始邀功。
“行了,少不了你!睡醒了吗?睡醒了小爷请你们吃早饭去。”
“好咧!”梁复月大踏步奔出门,还不忘揉着脑袋。
“对了,怎么会想到这个的?”这个礼物其实还,挺有心意的,就是等会儿还得放生。
“梁复月说,给你摘星星摘月亮的话一定会非常感动的,可我没法做到。于是就想到了用萤火虫。”
“摘星星……摘月亮。梁复月你给我站住!你把我当小姑娘啊!!给我站住,看我揍不死你!”
三十岁生日的头一天,很热闹。
屋内,“老公,你说咱家那小子怎么这么不浪漫,你要是这样做我准感动死。”
“孩子像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个老东西,就知道钱!”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缓解文章虐的调调,于是又去码小剧场了。绞尽脑汁,四不像的一个。原谅我,爬走……我一个小剧场两千字……天啊,这还算小剧场?你们当做一章来看吧。 。 。
、三十一
“爹。”
“姬函?你怎么进来了?”
“孩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快离开,被发现的话就走不了了。”姬夫人着急道。
似乎并有没受到虐待,只不过换上了简陋的囚服,周围几个同样身陷囹圄的人好奇地看向这个角落。
“两位放心,我已经把闲杂人等打发走了。”
“郭公公?是你带他进来的?”姬将军转向公公言。
看着平素虽算不上锦衣玉食的父母此刻沦为阶下囚,换谁都不会好受的。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姬函跪在监牢外,久久不肯抬头。
“傻孩子,爹娘的事和你无关。如今这一切,爹不是没有想过。”
“将军,皇上他……”郭公公为难地开口。
“公公,你不必说了,姬蔚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皇上他做的并没有错。我本就是前朝招安的人,叛国不叛国,这都不好说啊不是吗?”
“将军,总有一天皇上会还你清白的。”郭公公叹息,每一朝每一代,都要为这王权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洒下多少的热血。如若不是现下朝野不稳,怎奈何牺牲了这样一员猛将。
“我现在唯有一憾,没有看到我儿子和他自己的妻子幸福地在一起,没有抱上可爱的孙子。可是,只要能够保重性命,即使我不在人世了,依然可以想见这一派幸福画面。”
“爹。”
“男子汉大丈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人冤死。”
“姬函,答应爹。不能劫狱,绝对不能!也不要插手这件事。从离开这里开始,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人,要好好地生活。”姬将军压低嗓子说。
“爹!”男儿有泪从不轻弹,我至今没有见过姬函哭泣,即使此刻也没有。
试想,如果现在那边的是我和我的老爹老娘,我恐怕只会抱着不能救出去也要一起上刑场的决心吧。
“姬函,其实我们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老爷!”
姬夫人拦下,脸色不佳的看着将军。
“姬函,记住,往后你不再是将军府二公子姬函,找到你的大哥,平平安安生活,懂吗?”姬夫人隔着木
栏抱住姬函,轻抚着他的脊背,慈爱而又温柔。
“我没有办法。”
“你能来看我们就已经足够了,爹娘到了这把年纪什么也不图了。如果我们的死可以换得皇兄的心安和百姓的福祉,那也足够了。”姬夫人一直是一个严母,可是这些日子在我眼中,她和普天下的母亲又有何差别?
昏暗的监牢中有潮湿的味道,夹杂着丝丝腐臭,堂堂一代名将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免让人心酸。
“将军,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时候不早,再不出去怕会惹人怀疑,左丞相今天下午已经到达了洛阳,我怕他埋布眼线。”
“姬函,今晚就离开这里,就当这是一场梦。明天的路,有我和你娘携手,就不孤单了。”
“爹……”什么东西,亮闪闪滑过黑暗,加重了牢中的湿气。
“走吧,保住自己。”
依依不舍这四个字原本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想不起来。生离死别的含义究竟有多沉重我也难以体会,只不过我感觉自己的左胸口也有阵阵痛感。
姬函,如果我痛了,你是不是可不可以少痛一点?
临别千语,化为无言。
我们踏着诀别的曲调,行走在黑暗的牢狱,脚踩的时间,没有感情的流逝。
“叶贤?”
队伍末尾的我,停了下来。
……
***
“梁复月,拦着他!”
“滚开!”
“你这样去是送死你知道吗?”
“给我滚开!”
“梁复月,拦住他!爹,拿绳子来!”
“叶贤!今天你敢拦着我,我必与你恩断义绝!”
“就算你现下捅死我,我也要拦着你!”
房间内一片混乱,梁复月紧紧抱着姬函,可是瘦弱的他抵挡不了姬函发狂的蛮力,我死死堵在房门口,红着眼睛盯住姬函,决不让他踏出一步!
“叶贤!现在被推上刑场的是我的爹娘!生我养我的爹娘!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给我让开!”死命地挣脱梁复月地束缚。
“我就算不和你做兄弟也好过眼睁睁看你送死!记得你答应你爹娘什么吗?什么叫抄家你懂吗??一个都
不放过!!你现在出现不是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你只要出去就是死!!”我撕扯着喉咙大吼。
“你现在可以这么理智是因为将要死的不是你的爹娘!畜生!给我滚开!”姬函急红了眼,愤怒地吼道。
如果我说,这爹娘我愿意认你会怎么想?
“就算我是畜生我也不会让你一步!你过去根本做不了什么,白白送死能挽回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爹昨天才和你说的你忘了吗!”我贴在门板上,不让寸步,“爹!绳子!”
“叶贤!我以为我们是兄弟!你就这么对我吗!!”一股怪力让他挣脱了梁复月,冲上来狠狠地给了我一记拳头,没有留一丝余力。
嘴角立马涌来腥甜的味道,“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我不能看着你送死,如果你想泄恨你就狠狠地揍我好了!反正我不会让你出这个门,除非我倒下!”
“好!那我今天就让你横躺在这里!!”
又是一拳袭来,我闭上眼认命地受着。
静默,拳风扫过脸颊,却没用疼痛施加。
睁开眼,那行清泪刺痛了我的眼。
姬函的拳砸上了门板,滑落在我肩头,整个人突然失力一般瘫软。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那是我爹娘……我的爹娘啊!”一个怀抱紧紧抱住我,用了几乎将我窒息的力道。
我知道,那是你的爹娘;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多么的残忍;我知道,我是个混蛋。
可是我更怕失去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沉闷地哭泣从肩颈处传来,滚烫地液体浸透衣服,左胸口处又是无名的钝痛。我们可不可以用这一场泪水洗去不甘洗去悲痛,然后汲取力量?
“我替你去。”
声音顿停了一下。
“你去做什么?”
“我不能陷你于不义,也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那么,我替你去。”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不要!你会白白搭上一条命。”
“你也知道吗?你也知道这样去是送死,你和我又有什么差别?谁也没有三头六臂,谁都知道成功几率是零,你以为我愿意看着我的兄弟就这样去死吗?姬函,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好吗!”
梁复月静静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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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只有一个哭泣的男人,和另一个也被悲痛淹没的男人。
……
小小的洛阳城,染上了无力的白,没有人围观的刑场不知是何景象,家家户户在用沉默哀悼,用无声缅怀。
洛阳的雨,如斯潇潇,像是悲情化成了连绵难断的愁与苦,洒遍了这方尘土。
沙场半载饮狼烟,忘却虚名一世闲,是非功过,忠骨烈魂沧海叹,总是风流名。
好一个寄情苍生的大将军,一抔黄土,半杯浊酒,若得泉下相知,不枉全城缟素,哀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后来觉得比比以后展开的剧情,这点还真不算什么,哼哼~
、三十二
洛阳的全城沉默传到了京城,皇上得知后下诏书昭告天下,已故大将军姬蔚犯有叛国之罪,与前越逆贼有来往,证据确凿。至于其膝下二子,鉴于长子脱离家族久远,难觅踪迹暂且不计。而次子与郡主一案关系密切,因此要严加追查。
由于是戴罪而死,没有办法立一个像样的碑给姬将军,人们却依然络绎不绝的前来祭拜。据说新任将军是皇上的一个心腹。
姬函的离开在我的意料之中,在行刑后的第三天我看到了他准备好的包裹。
其实我偷偷打开来看过,不禁感叹东西好少,除了几件衣服和将军府带出来的少许物品。
是不是行李越轻抽身而走越容易?随时可以准备离开,随时准备浪迹天涯?
我在衣服下面塞了一块玉,这是我小时候爷爷给的,虽算不上值钱。不过万一他遇上什么也许能用上,毕竟将军抄家之后什么也没给他留下,他的路途有多远我也不得而知。
“如果觉得不安全,就不要告诉我你的行踪了。”
城外密道,我准备了践行的酒,不敢招摇引人注意,毕竟他现在还是钦犯。
“你要保重。”姬函望着我的眼,简简单单四个字。那样的眼神我不敢直视!稍稍转过视线。
风过,叶落。我想这就是叶与枝的分离,正像如今的我们,只是他们可以随着季节的轮转,春遇,秋离。
其实我和他至今没有表过态,虽然早有预料他会走,可是依然下不了决心告诉他我的感情。我也更加没有什么立场和他一起走,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你变了好多。”他微微一笑,多久了?距离他的上一个笑容多久了?
“因为没有理由不再改变了。”他也一样,外表变坚毅了,内心也更加执着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姬函。
“这酒,我一个人喝就行了。”姬函拿过酒,豪饮一番。
“为什么?”践行酒只允许远行的人喝吗?
有叶子落在他的肩头,我差点不自觉抬手拂去,可是转念,又徒然垂下了手。
“因为这只是你请我的,等我回来,我再请你!”不需要带上分别的意味。
不求相濡以沫,也不要相忘于江湖,只希望可以相望于江湖。
“我等你。”我仰面露出极灿烂的微笑,“等你回来,我们兄弟三个再喝一场!”梁复月没来,因为今天是景瑶的头七,他一直在衣冠冢前陪伴。
风有点大了,刮过来扬起沙石,我在想要不要劝他改个日子,等天气好点再走,张了张嘴,又是放弃。
“小贤,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他突然转换了话题。
“不就是你吃我的豆腐没付钱,当时还以为你在耍我。”我回忆过去,点点笑意染在唇边。
那年,两个小屁孩,一个盘算着坑另一个,结果没想到到头来被坑的是自己。
“当时真的忘了给钱,咸的豆腐。哈哈,全天下只有你会做!所以,千万不要忘了你的手艺。”他拥住我,用一种男子之间直接而又热情的方式。
“你还想吃啊,我可是已经戒了。”这豆腐的滋味,我已经不喜欢了。
“咸豆腐,贤豆腐,我确实会想念的。”拍着马身,调好缰绳,“时候不早了,我该出发了。”
离别是什么滋味,因为不同的性质而各有甜酸苦辣,我相信不是诀别因此我等待重逢。从认识到如今,我们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也没有想过会分开。
他翻身上马,我只能抬头仰望,逆着光的他是这样美好,让我想要留下这一刻,用以咀嚼接下来的时光。不过我忘了,他的名字他的模样应该是早就刻在了我的最深处。
没有再见,没有后会有期,因为我们都相信下一次的见面不会太远。可是,为什么看着那个策马远去的背影,我还是会凝重了眼神呢?这翻覆了天地的剧变他是如何一人承担了下来。
黄土翻滚,烟尘弥漫,一个人的背影,可以拉的多长,从那一端延伸到这一端。一个人的背影,可以有多孤单,却如何做到了他的潇洒?离开了土壤的根茎需要多么的顽强才能继续存活。
微微张口,话卡在喉头,吞不下说不出。
他会回来的,所以我等着。
“姬函,我会等你!”
能听到吗?
这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