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更急了,恨不得从床上坐起来,我连忙制止,“好了,有什么,这么大年纪还不许想着个姑娘吗?真喜欢娶回来不就得了。”
“你可别在越南面前说。”
“为什么
?”
“我喜欢她,可是不想给她带来负担。”
“傻瓜。”我敲了他的头,“你没看出这姑娘对你有意思啊?木头!”
齐铭无辜地眨着眼,“真的吗?”
“就冲着你这傻样,我看人还是别嫁给你好。”
“她真喜欢我?”齐铭追问道。
“你说人家一姑娘,辛辛苦苦出来到你这,熬药喂药图啥?如果我说她是为了你的钱你的权,你愿意相信吗?”
“不可能!”
“我也觉得越南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觉得她图什么?孤男寡女的,她还把你当哥哥不成?”
“可万一我会错意,给她带来尴尬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
齐铭低着头不做声,做着什么决心。
叶贤啊,你果然旁观者清,可是遇到自己的事情,你就总是犹豫不决!
“算了,你自己考虑吧。我再问一个问题,问完你就睡,否则越南得宰了我。”
“什么?”
“派人杀你的是秦寿对吧?”
粽子叶摆了摆,我以为点头来着,仔细一看可不是在摇头吗?
“不是他?那是谁?”
“那群人没说过话,一直是蒙面的,后来听到……”粽子回忆了一下,继续道,“说梁大人要活口。我们什么时候多出个姓梁的官?”
我脊背一凉,给他盖好被子叮嘱他快点闭眼睡觉,之后急急走了出去。
到底还有多少事让我的信仰可以崩塌,连齐铭你都不愿意放过吗?秦寿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还是说秦寿反倒是无辜的那一个,梁复月,明天的约会请务必给我一个惊喜。
回到丞相府,经过厨房的时候,我看着卖力吹火的景瑶,脸上脏脏的,用手擦一把汗,结果脸更黑了,煞是可爱。这些事情她也知道吗?她知道了却还是在意了梁复月吗?
在她转头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姬函没回来,而且还把张原杨宁带走了,得知这个消息我有点心烦,因为我想见他。最后决定在书房吃饭,这个地方至少还算让人心安。
我麻木地吃着菜,和景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感到我的
心不在焉。
“小贤?有心事?”景瑶咬着筷子尖望着我。
我抬起眼皮回过神,摇了摇头。
“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有点烦躁而已,可能上火了。”我夹了一筷子菜埋头吃起来。
“你就算找借口敷衍也找个合适的,大冬天的上火也要有人信啊!”
“我真的没事,等明天过去,一切就好了。”我扒拉了一口,叹息似的说道。
“什么意思?”
“放心。”
我发现这两个字很神奇,因为它永远和字面意思相反,当一个人,尤其是你在乎的人,竭力说这两个字让你放心的时候,你会越不放心,譬如每次姬函这么和我说。
放心,我没事。
放心,一切交给我。
放心,我们都会好好地。
可是没有了那个地方,我又可以将心放在哪里?我是那么迫切地想看到姬函。
这是谈话结束的标志,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放心也不可能说服对方,还是会结束一场谈话。
吃过晚饭,我回到房里,拿起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字样,这是我凭着记忆写下来的签,我和姬函一模一样的那支签。
二十八个字,不长不短,扎在心头。
我躺在窗上,忘记关窗了,有凉风吹进来,稍微让我打起点精神,也冻得慌。
景瑶,梁复月,姬函,和我之前的二十多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每一个都是无可取代的。
如果可以,我想要用一个我能承受的代价,去换取以前那种安逸的生活。
一个撒泼野蛮却也可爱聪明的郡主,一个文采斐然却也风流邪性的洛阳公子,还有一个文武双全带着光芒却被我偷偷暗恋的二大爷,哦不,二少爷,加上我,默默无闻,吐槽当饭吃,没啥优点,缺点一大堆还喜欢个男人的豆腐铺小老板。
在一个很美的地方,洛阳,生活到老。
也许结局还是景瑶嫁给了姬函,我和梁复月郁闷完各自娶妻生子,四个人三个家庭还有一大堆孩子。
可能要到我很老很老,老到吃不动走不动只能躺着遭人嫌的时候,我才敢说,在我还年轻,刚刚懂得爱情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一个
不可以爱的人。可是后来我把这份爱情埋藏起来了,只是把那个人惦记了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我这个老不死也可以安心的闭上眼,那个时候姬函如果还活着说不定能听见,然后被我的话吓一跳跟着我一起去了。如果他比我走的早,那我也可以选择在他坟头说,他听不见我就追到黄泉路上说。
对,我要和他约好,先走的那一个一定要记得,走的慢一点,等等后面那个人。
三途河忘川水,奈何桥上卖孟婆,然后把他推到女人那个轮回去,等下辈子光明正大喜欢他!
我不亦乐乎地瞎想,想到好笑的地方忍不住笑出了声,等我想完,发现脸上潮湿了,怎么会哭了呢?
情深不寿,是谁和我说的这四个字。
万古如斯,又有谁真能做到这一步?
我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一个人影,静静站在那儿,投过窗户凝望着我这个方向,像是一个凝固的姿态。
他一直这样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守护着我的梦乡。
也许景瑶是对的,我们兜兜转转浪费了太多,年轻没有退缩的借口,只有不勇敢的步伐;我和他,除了自以为的世俗礼教,还隔了什么呢?其实就像现在,只要将窗纸捅破,我们就可以望进对方眼底。
如果这天我没做出后来的决定,也许很多事情会按照其他轨迹前进。
好久之后,这个人影离开了,我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关门声。
明天,一切都会结束吗?
我起身,下了床。将门打开才发现外面竟然这么冷,简直像是寒冬,那个家伙究竟站了多久,也不怕冻坏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关上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H
、四十七章
据说当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会本能的寻找最有安全感的怀抱,那我现在算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到了他的房门口,像是一个鬼魅一样,安静地站在那儿,我没有敲门也没有进去,好像在等待着一个信号,又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打更的声音传来,已经很晚了,再有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姬函,我们是不是真的错过太多不应该错过的时间,我盲目自信却也经常自我否定,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又不敢确定。我甚至有点憎恶这样犹豫不决婆婆妈妈的自己。
可是万一我来不及说,万一这辈子都没办法告诉你我的心意……那我就算死了应该也不能入祖坟,不是爷爷的爷爷的原因,而是因为我会郁闷的像个孤魂野鬼。
里面的人影突然定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这个位置,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也推开了我的怯懦。
“姬函。”他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看着我,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被施了解咒,终于动了一下。
“还没睡吗?”他的嗓音很沙哑,好像很久没说话了的样子。
“我记得你那天在洛阳城外问过我信仰,说失去信仰会没有方向。”
他准备睡觉了,所以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只能依稀看清楚对方的身影。我很庆幸这个巧合,我怕有了光亮我会不敢说接下来的话,他对于我的话应该是很不解的,所以我继续道:“我好像没有了方向。”
我顿了顿没继续说,他亦没有打断我的沉默。
想了一会儿,我又开口。
“我有时候在想,我们究竟在干什么,活什么?我们的生活已经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那么究竟生活是假的,还是我们本身的存在就是个谎言?”我的声音很轻,不过足够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传递。
我觉得他动了动,往我这里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这么说,可是我应该是能感同身受了。”
他走的更近了,我只要跨一步,就可以和他贴的紧紧地。
“可是这种感觉很糟糕,不是吗?”我苦笑了一下。
抬眼望去,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种叫疼痛的情绪,是的,他想要安慰我。
够了,这就够了,我想要的不是很多。
有些人,你不
理解他,他也未必了解你,可是在一个眼神中,你就能看到,他剥开了你坚强的外壳,目睹着内里的那个灵魂在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这样的人于我的命运是怎样的存在,我应该欣然接纳还是逃得远远的,毕竟没有人喜欢被人看到瑟瑟发抖的样子。可是我迈不开脚步,我宁愿狼狈的尴尬,也不想孤傲的独立。
不论在过去,还是未来,他都可能是我无法忘记的慰藉。
我想用最平静的心态去看他一眼,因为我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天亮以后,我将独自前赴那段未知的旅途,在这之前,请容许我自私一下。
我伸出手,抚摸到了梦寐以求的脸颊,和我想象中一样带点粗糙带点干燥,可也很柔软。他僵了一僵,没有阻止我,依旧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要吻吻你。
我心里这样默念着,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不带一丝□,我想要的只是带着这个人味道的那种浓浓的安全感。这个味道,我迷恋了那么多年,却从来不敢欺近,任何带着欲望的行为都像流氓一样,让我觉得自己很下流。
我可以再靠近你一点吗?我几乎带着点可悲的祈求,我只是觉得需要你。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我小心翼翼用自己不纯熟的技巧去表达自己的爱恋,你尽管讨厌我吧,觉得我恶心也好无耻也好,我就是那么差劲地喜欢你。
“你……”他微微张了张口,“笨死了。”
言毕,他突然发力,蛮横地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卷起舌头重重地吮吸,我猝不及防差点咬到他。那种缠绵的方式我只在梦中想象过,此刻却这么清晰的上演。我瞪着眼睛看到他的偏长睫毛在眼前翻飞舞动,像是一双黑色羽翼,美极了。
难道他不讨厌这样的行为吗?
等到我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我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煎一个荷包蛋了,看到他濡湿的嘴唇我忍不住一阵尴尬,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脑子敲坏了吗?
“我……”
“我喜欢你。”
空气中有爆破声想起,炸响在我耳边,让我顿时失聪。他用那么诚挚的眼神,那样深情的语调,说出了我这么多年最深藏的秘密,干脆到简直是理直气壮,好像在说:是的,我喜欢你!就算你是个男人我也喜欢你,我姬函就是喜欢你叶
贤!
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眼前这个人,从来没有掩藏过什么,却只有我一味退却不敢承认。
“让我抱一下,不要动。”他的怀抱很烫,烫的让我几欲落泪,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现,有一个人几乎把我捧在手心我还不自知。他明明已经在颤抖,却还是像怕伤害了谁一样故作镇定。有谁能为你坚韧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我已经在这场游戏里输的什么都不剩了,面对这样的他,只能把自己当做祭品,为这场迟来的爱情换取雨露。原来那么执着的想要压倒他的念头,在此刻已经不复存在,我心甘情愿为他献祭。
“继续吧。”这是战士的冲锋号角,这是一场仪式的先声号令,他浑身一震,越发收紧怀抱。
既然语言不够,那只能用行动,我埋下头用唇舔舐他的耳垂,辗转而下,慢慢滑过锁骨,轻轻啃噬。就像一条狡猾的蛇,还未等你发现中毒就已经逃离开进攻下一个致命点,这条蛇滑过了身上一寸寸肌肤。
突然,他抬起目光看着我,黑色的眼睛湿润而明亮。
“别这样。”他的声音很哑,沙沙地居然有点性感,我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姬函综合征不轻,怎么他什么样我都觉得好呢?
我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后来一顿,又点了点头。
他有点迷惑。
我凑到他的耳边,好让我的声音可以最清晰的传到他的心里,“我真的想给你更好的,可是我给不起。如果你连最后的都不要,我已经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了。”
“你就是最好的。”一吻缄口,用直觉去面对自己,我闭着眼睛把最后一句话吞回肚子里。
你,值得更好的。
我觉得这之后的一切,我会用整个生命,如果我还有的话,加上整个灵魂去记住。这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烙印,因为很疼痛。肉仞割开了我的灵魂,割碎了我的尊严,我甘愿躺在另一个人的身下,品味着这种合欢。
只有他,才可以让我这样放弃一个男人的尊严。
灵魂在云端,我堕落的心甘情愿。
疼痛,记忆力任何疼痛都无法淹没的异样痛感,也叫做甜蜜的酷刑,极致的甜蜜,极致的酷刑。大脑是混沌的,内心却是充盈的,我用自己的全部去接纳另一个炽热的灵魂。最原始的律动,给予最陌生的伤害,让人
如痛醉般的沉溺。
黑暗中,只有肢体纠缠的声音,彼此呼吸的声音。
我们似乎在完成两个人的舞蹈,一种原始的舞蹈,如果爱情之花还能用其他方式更肆意的绽放,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这种,因为生命最初的触感就是痛,母亲的痛,孩子的痛,只有痛过之后我们才能感受到幸福的甜蜜。
十指交叩,这一刻我们的命运线是不是叠加在了一起?用身体作为祭品,可以不可以开出一条礼赞的天路,将祝福给予最爱的人?
这一次,彻底的交托,是一种灵魂与生命的托付,从此以后我在你面前没有了遮蔽,我把我的一半命给了你,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守着那另一半好好活下去。要记住,有一个人,给不了你全部,却把全部给了你。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却被一重重黑影压迫着,最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给予我的所有回忆,我是真的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的那个版本写的太糟糕,于是逃了一节课把这个码出来了,综合看了一下后,室友首肯,“你还是适合这种感觉,淡淡的要清水不清水的乱七八糟的纠结风。”
于是我点击保存觉着发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这是第一次写,还是觉得自己写不了很好的肉,所以大家拿宽容的心态对待它对待我,嗷!我需要安慰,奔走!
明天最后一章了,冒个泡纪念一下吧TAT
、四十八章
睁开眼睛,迎接我的是阳光,疼痛,还有挚爱的脸。
居然已经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