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着脖子准备看看他有没有脚,却不料发现这人身上湿漉漉地正在滴水,在脚下淌了一地。
“你出门怎么不打伞啊?生病了怎么办?”我吃惊地望着他,用一副注视神经病的眼神,“你等等,我找找有没有什么干的手巾。”
刚一转身,被人抓住手腕,一头栽进一个冷冰冰的怀抱里。
额……反应了半天,我还是整不出一个圆满的理由解释眼前的情况,只不过本能的觉着冷,只穿了亵衣在风雨之夜跑出来,还被一个湿冷的怀抱圈着,真是非一般的感受。
“你怎么了?”这可真是冰啊,虐待完自己虐待我是不是?再这么下去我们俩都得受风寒。
还是不说话,你丫哑巴了?
“诶,你是不是发烧了?我探探。”
伸出去的手被抓住,按下。
因为暴雨,天色很暗,我除了那双眼睛里的光能看清,剩下的根本猜不出他的表情。脑子里有点混乱了,这种气氛难道叫做暧昧?
感觉那光芒越凑越近,已经就在咫尺之间了,我瞪着双眼不知作何反应。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瞬间之后,天地被照亮。
那张脸呈现在我眼前,不知道究竟淋了多少雨才可以湿成这样,蜿蜒地雨水纵横在脸颊,像极了泪水,像极了一张氤氲的画。
我只能感觉自己被紧紧拥在一个超级冷的怀里,是的,超级冷,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只有胸口处传来一丝丝暖意。
“不要走。”
他说了目前为止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因为说完,他就走了。
回到房间里,我抖得像个鹌鹑。他大爷的,装神弄鬼然后害我,阿嚏——害我着凉就为了这句话,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我换了衣服躺进被窝里,姬函真不是人!我咒骂道,不过感觉睡意来了,呼,好像能睡个好觉了。我笑了笑,把头埋进被子里。
不走了,比起不能爱,至少能感受被喜欢。虽然不知道这个定义的边界在哪里,但是起码我对于姬函不仅仅是一个卖豆腐的,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贤豆腐,送你三个字——混乱受
二爷,三个字——闷骚攻
、二十二
冰冷的怀抱,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影叠在一起。如果不是雨夜惊雷,也许会有人凑巧看到这一幕。
“不要走。”他哆嗦着说,湿冷的衣服黏在身上应该相当不舒服,也不知在这雨中他究竟呆了多久。
我抬头望着他,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的瞳。有什么情绪撞进胸口,沿着血管攀爬,要吞噬我的理智。
他轻叹了一口气,低头。
冰凉的触感,我瞪大双眼。
和他身上一样,只不过异常柔软。
再次抬头,我看到了他眼睛中的自己,沙哑地开口说,“好。”
天边再次响起惊雷,周遭煞白一片。
…… ……
我睁开双眼,心脏砰砰直跳。
我喜欢姬函,这是我一觉醒来之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比想象中要喜欢。
因为昨天晚上这么一闹,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还是雨夜,还是他站在房门口,可是却做了不一样的事……
都说梦是潜意识里的想法,我埋在枕头里,难道这是我内心的想法吗??我无言面对自己了,怎么办?
辗转了一会儿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他昨天的举动其实……本身就很诡异吧?
我该怎么面对他?等等……难不成他其实也喜欢我?
他娘的!我埋进被子里,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使劲摇头,想要把奇怪的想法逐出脑袋,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绝对会改变我前半生的人生轨迹的。我可以喜欢他,但是他不可以这样,否则的话……否则一切都糟了,我安排好的一切都会打乱。
天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答应留下来,一定被雷劈傻了,可是,要走的步子已经被他搅得迈不开了。我苦闷地埋在被子里……我感觉如果有一天我疯了,一定是因为姬函!
明知道我心软还这么动摇我,都要娶老婆了还来勾搭我,呸呸呸,还来……这怎么说才好,天杀的姬函,既生贤何生函啊!
“小贤~早啊。”一个欠扁的声音滑溜溜地在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猛一抬头望过去。
“梁复月,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今天是花
灯会?我特意来叫你起床啊。”眯着眼睛笑笑,果然很欠扁。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看什么花灯了?”我白了白眼,继续睡。
“人家小两口二人世界,你不找我想找谁啊?”拿扇子拍拍我的被子,催我起来,“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不可以?”
“闭嘴!”我一惊,连忙拦住,“我起来了,你给我让开。”
“花灯会我们俩去干什么?”我穿着衣服,一脸不解的问。
“两个字——泡妞。”呵呵……果然,很欠扁。
“还有,这不是晚上才开始,你一大早叫我干嘛?”
“啧,你是不是昨晚做梁上君子去了,现在都已经傍晚了。”说罢,开了窗让我看看那外面的天。
什么?我居然这么能睡!
“他们人呐?”看着天,估计灯会已经开始了吧。
“早被将军大人打发出门接景瑶去了,还是我好心吧,不忘了你。来,亲一个当做奖励。”
“滚开!”他已经出门了,居然也不叫我?我腾腾地冒出一股被抛弃的怨念,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打照面比较好。昨天那件事挺尴尬的,我脑子再笨也知道了他的别有心意。
“走吧。”我草草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
“不吃饭了?”
“花灯会上不是有很多吃的嘛!”真是笨!
***
洛阳人一向很多,但是能看到这么多姑娘同时出现的几率倒是不高。梁复月摇着他那柄小扇子笑盈盈看着人潮,时不时发表一下评论。这个腰太粗啊那个胸太大,或者这个发型失败那个笑容太假,要不就是走路扭得太厉害,好不容易搭上一个,一听人家姑娘说话就笑着离开了,回头居然说是因为声音太黏糊……看来要做梁复月老婆需要很大的勇气啊。
感情这家伙拿着景瑶做模子找花妹子来着,我无奈地抽抽嘴角,继续吃我的肉包子。
“哎,那不是景瑶他们吗?”梁复月眼睛毒,隔老远就望见了。
我越过人头看了看,真是姬函他们,看他手上拿的,我忍不住感叹,虽然景瑶是个比较豪爽的丫头,可是也少不了女人爱买东西的特点。
“我们要不要过去?”梁复月拍拍我的肩膀,我摇了摇头,还是自己玩吧,这见面说
啥好啊。
花灯会,顾名思义,有很多精美灯饰,也有很多放河灯的女子。
一盏光亮,携着思愿,飘摇着求凡尘姻缘一段,或仅仅祝愿家人安康,命途顺利。
“你想放啊?”注意到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河上,梁复月推了我一下。
诶?我回过身,他已经从一旁买了两盏,“来,放吧!”
塞了一盏过来,问周围的人借来了笔,我头大的看着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
看看手上粉色的河灯,不知道写什么好。
“放心,我不会看的,你自己写吧。”梁复月笑嘻嘻转过身,埋头写自己的去了。
写什么呐?我皱着眉头思考,财源广进?老爹老娘平安长寿?唉唉唉,到底写什么?本来这种事情就无需当真的,可是当自己真的做的时候却会突发一种信仰,忍不住认真起来。
我咬着笔端想了一会儿,慢慢描下了笔墨。
……
混在许多花灯中,已经分不清哪一盏是自己的,侧头看了一眼梁复月,认真而温柔的表情,他许了什么愿望啊?少有的表情啊,真是想逗他。
***
喧闹的人群里,不是遗失了自己,就是同化了自己。
然而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人群中追逐他的身影。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看到了应该怎么样,只不过这种寻找的姿态也会让人心安,我果然是……陷进去了。
“你在找谁?”梁复月注意到我的异常举止,“看中哪家姑娘了?”
“还问我,你有目标了吗?”
“哎,”优雅的摇了摇头,“现在的质量越来越不高了,我看我的姻缘啊,难!”
“小兄弟,要不要求一支签算一下啊?”一个声音插入我们的谈话。
转身看看是谁在和我们说话,哇!居然是路口那个算命瞎子!【忘了他的请回头看前两章】他什么时候把摊子摆到这儿来了?
“哦~求签?很有意思嘛,小贤,你要不要来试试。”梁复月兴致勃勃的打量着算命摊。
“今天是花灯会,我就算两支送一支吧。”瞎子开始诱惑我们。
“罢了,你自己玩我没心情,您给他测三支吧。”我摆摆手,不参与。
》“小贤,陪我吧。”他娘的他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来,给签吧!”
手上拿了个小纸卷,我慢吞吞打开来看。一边那瞎子已经开始给梁复月解姻缘签了,“果然是命里无桃花的孤星一枚啊,不过这第三句有点意思,说的是你本该有机会逆天的,可是却被阻碍了。小兄弟,如果想要破了这命格,我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
呵,一听就知道要钱。
“你给我看看,这上面写‘灵签求得第一枝,龙虎风云际会时。一旦凌霄扬自乐,任君来往赴瑶池’ 。”我念道,看样子应该是好签。
“了不得,这是一支上上签啊!此是荣华发达之象也,必在不久会飞龙在天啊!哈哈哈哈,小兄弟,好一个上上签啊!”瞎子开心的好似自己抽到了一般。
我回忆了一下,难道是说上次那公公说的?我才不要做官咧!
“走吧,孤星同志。”我拿起给姬函带的签,准备走人。
“你不让他算算?”
“下次让他自己过去测呗。”
我拽过梁复月,继续逛灯会。
刚才我已经打开来看过了,实在没有测得必要。
…… ……
河滩边一个小小卷纸半打开着,在河灯映照下依稀可以看清上面的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丈深沟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有谁来陪一下可好?还好本攻还有动力。。。。。
、二十三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我回到将军府已经子时了,恐怕除了打更的大爷没有一个两条腿生物还睁着眼睛。
梁复月个小人半路看到景瑶就把我给扔下了。话说,景瑶怎么没有和姬函在一起?我努力登上墙头的时刻依旧忍不住发散着思维。晚上两个人不是一直在一起,大半夜的让人家姑娘自己回去太危险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哼哧哼哧开始翻墙。
刚才下过的雨粘在墙头有点滑,我稳了稳身子,小心试探着翻下去的路。
诶,掂到了!我慢慢将重心移上去,还有一点点……轻轻踩上去——娘的!这砖怎么这么酥!泡软了啊。
什么破工程!一踩就碎啊,我闭着眼睛开始想象大地会怎么亲吻我的臀部。
砰——
一阵目眩,可是触感不对啊?
我一回身,一双墨色大眼正在我眼前,完了!我拿姬函垫背了!
“你没事吧?”我连忙翻身起来,检查有没有把他给砸坏了,好在这幅皮囊没什么大碍,里面呐?
“你怎么翻墙进来?”
姬函刚刚回来就看到有个黑影翻上墙头,还以为是贼,心想这贼身手也太差了。仔细一看居然是不要命的叶圭贤!还好及时把他接住了。
他额头爆出了几条青筋,“不知道自己身手差,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一问,我就有百分之七八十确定他脑子没被砸坏,一般来说我干了什么蠢事他一定是这副口气和我说话。
“这不是回来晚了,不想打扰别人。话说回来,你怎么把景瑶一个人扔在那,大晚上姑娘自己回家多不安全,幸好给梁复月瞧见送回去了,你好歹也惦记着这是你未婚妻子啊。”拍拍自己身上的烂泥。
“梁复月吗?”姬函确定刚才灯会的时候看到的果然是他们。
“你别说,是你重色轻友先走了还不叫醒我,要不是他我估计还赶不上花灯会了。”每次一提姓梁的这家伙就炸毛,刚才真应该给他们两个排排生辰八字。
“叶贤……”
姬函看着眼前人的脸,不由想起刚才景瑶和自己的对话。
***
“我要回去了,很晚了。”景瑶拎着自己的花灯走在前头,蹦跶
了一下回身笑着对姬函说道。
“我送你。”姬函手上抱着一堆郡主大人刚采购的物品。
“姬函,你说这门亲事,值不值当?”景瑶眼中闪着满满的笑意,口气轻松活泼,却让姬函觉得,这丫头在口是心非。
“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喜欢的人吧,不过不是我对不对?”故作轻松地甩着花灯,景瑶自己也不知道除了笑还能用什么表情来对待眼前的人,是的,自己喜欢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是。
“……”
“你喜欢的是叶贤,对不对?”一闭眼,还是决定亲手为自己的心口捅上一刀。“不过,好像只有这个人自己不知道。”
“你……”
叶贤这两个字是符咒,会让自己失去控制。
“虽然我平时不像个大家闺秀,不过你不能否认女孩子的直觉。”景瑶继续笑,她知道自己的笑一定很僵硬,要是被梁复月看到必是损她一顿好假,不过没关系了,心里在代替眼睛哭泣。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站立在黑暗中,浓重的低气压像是散不开的阴霾。
“刚才灯会我看到他们了,不,应该说我看到了小贤。昨天下午,在风满楼,你看到的也是他们吧?”景瑶停下了脚步,“还有一点很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偷听了你们的对话。”
姬函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她说出了自己无法开口的事,而是这丫头声音中是浓浓的哭腔。
“其实,我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我可以和你成亲,然后就这样傻乎乎的过一辈子。”她哭了,几乎很少看到她脆弱,可是现在在自己的面前,这丫头居然泣不成声。
“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想要你后悔。”
爱的越单纯,越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单纯的爱。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抬起泪眸,“只有他,不可以。”手上的花灯落地,和滴落的泪水一样溅满尘土。
只有他不可以,姬函也知道,否则不会自相矛盾到今天。
“姬函,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这需要理由吗?”说出口的时候才发觉残忍。
“只有他,我没有理由和皇上开口,你知道吗?”婆娑的泪眼,像是红眼睛的白兔,月光下泪痕清晰,蜿蜒的如同溪流,清澈的
心,流不出跨越兄妹的感情。
“景瑶。”难道她为自己考虑至此?
“只有他,我让不了。”
不要哭了,我不值得你的眼泪。
“我想退出也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