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锐泽不是圣父,他有着姚家骨子里遗传的强势,更有着母亲身上的骄傲。所以他并不见得多待见林明,这个与姚远差不了多少岁的,父亲的私生子。
在走廊上遇见,他本意是点头致个意就好,哪知道林明出声唤住了他。
“哥哥真是好手段。”林明忽然开口说。
姚锐泽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所谓的“弟弟”,冷声道:“我记得我只有一个弟弟。”意思是你是从哪里滚出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林明对这显而易见的鄙夷态度视而不见,好脾气地弯了弯嘴角,笑道:“姚远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姚锐泽收起虚伪客套的态度,彻底冷了脸,“你究竟要说什么?”
林明扬了扬下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你想要姚远手里的股份,我也想。我们的目的都是让他离开姚式。何不合作?”
“姚远是我的弟弟,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找我合作?”姚锐泽这样说,也变向承认了想要姚远股份的事实。
林明嗤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他是你的弟弟啊,有这样陷害弟弟的哥哥吗?不过,诚然如你所说,你与他之间有着抹不去的血缘关系。所以,你我合作,你唱白脸,我唱黑脸,不正好么?”
“等哪天你愿意带上那只狐狸精滚出姚家的时候,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说完,擦肩而过。
林明低笑一声,笃定地说:“你会同意的,我们走着瞧。”
姚锐泽脚步一顿,继而不再停留地离开了。
*
温路宁再次踏进警察局大门的时候,换成了局长来接待他。之前那个冷脸小警察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先生,是要见姚二少对吧,这边来。”
“不用见。”温路宁开口道。
局长一愣,奇怪道:“不见?那是……?”
“这里是保释金,直接将人带出来吧。”
十分钟后,温路宁见到了姚远。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脸色也不好,下巴上胡须看着渣人。他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姚远。
“你——”姚远看到来接他的人怔住了,他本来以为会是许安平的。
温路宁抿着唇点点头,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姚远本能地想要挣脱,结果没成功。
于是局长大人就瞪着眼看着两个男人手牵着手走出了警局。
“等等——”姚远忽然停住。
“怎么了?”
“记者……”就这样出去,一定会被记者偷拍的,那么明早的头条又该换了。而且还会将温路宁牵扯进来。
温路宁了然,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手,说:“我叫人引开那些记者了,没事。”
*
车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方才见面的时候姚远处在怔愣的反应中,没顾上尴尬。这会儿两个人单独相处久了,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他没有想过,会是温路宁将自己带出来。
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化着,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下的时候,姚远出声:“你……把我从到临江路平湖的别墅区吧。我有一套房子在那里。”
温路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给狭小安静的车厢内带来一丝涟漪。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就不再管了。铃声响了很久,终于断了。可没等一分钟,再次响起来了。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姚远忍不住说:“谁的电话?不方便接吗?”
温路宁出声,“不是。”
“不是什么?路丁宇?”姚远能想到的“不方便接的”电话只有这个人的了,毕竟他们因为这个闹得很僵……
“不是路丁宇。”温路宁打断他的猜想,很想抚下额,“是温婷婷,我姐姐。”
“哦。”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车厢内的气氛又诡异得惊人。于是在电话又一次打过来的时候,他接起来了——
——“温路宁——!!!!!”
巨大的嗓门骤然响起。
姚远余光看了眼温路宁,发现他拿着手机,脸上有一瞬的狼狈和尴尬。这表情大大愉悦了他。
温路宁将手机拿远些,等那头的声音消失了,才拿近了说:“姐——”
“臭小子你是想死吗!我在机场等了你三个小时!打你电话不接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飞机遇难遭人绑架车祸身亡了呢!!!!!”温婷婷想必是气坏了,她只有在怒极了的时候才会陷入歇斯底里状态。
“事情很复杂,回头再跟你解释。”
“那你还回不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爷爷和外公都等着你呢!”
温路宁语噎了一下,看一眼身旁的人,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嗯,就这样吧……下次聊。帮我跟他们道个歉。”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关机。
气得那头温婷婷差点把手机砸了,可一向不能因为这么个臭小子浪费部手机。便又收了起来,调整了下面部表情,下楼跟爷爷解释去了。
依旧沉默。
姚远目视前方,说:“今天是大年三十。”
温路宁想着该如何回答,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你准备回家?”
温婷婷果然剽悍,他就知道是瞒不住了。又是“嗯”一声。紧接着又说:“不回了。”
姚远本想接着问句“为什么”,可是如此明知故问的问题又太矫情。最终他选择了沉默。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温路宁将车停在小区附近的大超市外。
然后,他探身从后座拿过来一个袋子,从里面一件件地往外掏。帽子,围巾,眼睛,手套,外套……
姚远默不作声地看着温路宁,温路宁将东西拿出来后,动作顿了顿,把外套递过去。
“换上吧。”
那是一件崭新的黑色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刚买的。温路宁将它从袋子里拿出来后仍旧叠得很整齐,此刻他一只手拿着外头,伸到姚远面前,眼睛看着姚远,有种莫名的坚持。
“这是什么意思?”姚远没有接过,问。他同样注视着温路宁的双眼,神色不明。
温路宁眼神暗了暗,忽然放下衣服,扣住了姚远的肩。带着温暖的气息,吻上了姚远的唇。胡须渣得他难受,不过他依然没有放手。而姚远,在最初的退后被温路宁阻止后,就不再动作。
很短的一个吻。
结束后温路宁却没有急着退后,他用脸贴着姚远的脸。
姚远看不见温路宁的眼睛,只能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诉说。
“我不是一个善于说情话的人。三十五年的人生岁月里,我只对一个人说过,也许算不上情话,那个人是路丁宇。我对他说愿不愿意今后同我一起生活。”
姚远挣扎,想要脱离温路宁的钳制。
温路宁另一只手探到姚远背后,压着他,另一只手压着他的后脑勺。
“听我说完,阿远。那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寂寞。我和你说过,平安像是我的朋友亦是老师,母亲去世后我离家出走,他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人生。后来他死了,这对我的打击很重。我没有选择报仇,而是懦弱地选择了逃避。后来路丁宇出现了。对于我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希望,我不爱他,但我寂寞了。我不是圣人,同样渴望陪伴。
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他的选择,如果不是他选择离开,我也遇不见真正适合的那个人。”
姚远的身体僵住。
温路宁将手移到姚远的侧脸上,轻轻抚摸着。
“这是真心话。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以后的每年,我们仍旧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今天上课的时候把后面剧情的发展大致写出来。。。应该不会卡文了。。。吧= =。
第37章 三七
离午夜还差四个钟;超市里人少得可怜。闭路电视放着刚开始的春晚;热热闹闹地声音更显得现实清冷。温路宁和全副武装的姚远进来;看到如此清冷的样子;不由觉得自己的过分小心有些好笑。不过,面对记者这种无孔不入的存在;小心些还是好的。
两个大男人——还是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男人;能吃什么?似乎也只有火锅了。火锅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还特别适合年夜饭的气氛;虽然比不得大鱼大肉的丰盛;但贵在简单易操作热闹有气氛。两人推了个车,在食材去一排排看着;看到什么就往车里丢,也不管吃不吃得完。幸好是一家大型超市,货品都齐全,肉类可能不那么新鲜了,但总好过没有。两人都不是挑嘴的,满满装了一大车食材,往收银处走。
走了一半温路宁想起来火锅底料没买,又折回去拿了两包小肥羊锅底。
收银员看到这么一车东西眼都直了,又看到是俩大男人,姚远打扮虽奇怪了些,但温路宁一张俊颜也是分外吸引人的,二十来岁的女青年偷偷地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搭讪:“这是才准备做年夜饭呢?”
温路宁温和道:“嗯,来不及了,打个火锅。”
“火锅好啊,热闹!”她说着还偷看了眼那全副武装的男子,可惜对方裹得太严实,看不见脸。不过单看露在外面的一双桃花眼,想来长相也是不差的。
小姑娘一边将东西过机,一边惊叹地看着这满车东西感叹:“这么些东西,想来人很多吧,真好。”她话语间无不羡慕。
温路宁也懒得说就他们两个人,他现在心情好,听对方一说,便随便闲聊两句:“小姑娘过年不回家?”
摇头,“哎,今年是不回了。过年上班工资还高呢,过了年再说。”可话是这么说,过了年忙起来了,又哪会再有假期。只是外来务工的,谁不辛苦呢。她今年是不回家了,她身边还有十多年都没回过家的呢。这还不算,她认为更教人伤心的,是那些将小小的孩子留在家里一年见不到几面的父母。
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两人一手两个袋子,沉甸甸地回到车上。
姚远立刻开始解围巾,摘帽子,手套……末了叹口气,说:“憋死我了。”
温路宁笑:“车里暖气还没热起来,外套先别脱。”
姚远看他一眼,没说话,不过也真的没有脱外套。
其实,怎么说呢,他现在的心情还挺复杂的。温路宁突然这么……好吧,姑且可以算是表白吧?咳。姚二少表示,从小到大跟他表白的真是两个卡车都装不下,但是真的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让他觉得……嗯……复杂啊,真是复杂。真是找不到其他词能来形容了!所以,从温路宁说完那番话后,姚二少就保持在了一个呆呆的神游天外的状态。任对方给他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幸好手套是他自己戴的,不然真是丢人丢大发了。结果买单时对方还十分好心情地与收银员美眉闲聊!你心情好得整个人都冒红心了好吗!等姚远渐渐地从天外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后,他顿时觉得自己傻逼了。
不就是被人表白了一下吗!屁大点事就让你魂不守舍的!争气啊!姚二少心里的小人已经不知抽了自己几下了。
不过呢,现实中的姚二少仍维持着那副高贵冷艳的范儿。
温路宁自然是不知道姚远的心理活动的。等车厢内暖起来后,他开了道后窗透气,手伸过去握了下姚远,说:“我们回家。”
姚二少顿时感觉不好了……
这种不好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回到家,嗯,温路宁的家。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温路宁洗了个手去找电磁炉和锅。始终沉默地被自然而然指派去洗菜。
幸好,温路宁虽不常做菜,但该有的厨具应有尽有。姚远拿了个大盆出来,洗干净后一股脑把买回来的青菜都倒了进去。
厨房够大,温路宁将锅什么的准备好后,就开始烧水。水开了将底料放进去,又扔了一堆切好的萝卜块,玉米,马蹄,板栗,肉丸等等等等……总之就是,一锅涮,大杂烩。
火锅大概是最方便的美食。
回到家中不足半个小时,两个人已经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了。
沉默相对了一会儿,姚远忽然轻咳一声。显然有话想说。
温路宁疑惑的眼神看过去。
姚远平静道:“没买酱料。”
“……”
相对无语了几秒,温路宁无奈地笑了。他一笑,姚远也忍不住笑了。两人都笑了,刚才还略带尴尬的气氛顿时就被冲散了。
没有酱料的结果就是,两人将厨房里的醋酱油盐什么的都拿了出来,还有一罐不知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辣椒酱。一看还没过期,便也拿上了桌。桌了会儿,温路宁又想起什么,绕回厨房,出来时拿了个碗和罐子。
“这是老李,就是保安大叔上次送来的。他自己做的腌菜。”
这么一说,姚远也觉得那个袋子眼熟了,貌似还是托他的手送来的……
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某些,咳,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空气一下子燥热了起来。姚远觉得锅里升起来的蒸汽都在往他脸上扑,热腾腾的,湿湿的。温路宁也感受到了这股子诡异,适时地岔开话题,说:“新年快乐。”
说完两人俱是一愣,继而默契地噗嗤一笑。
温路宁无奈地笑道:“好吧,如果有酒的话大概会应景些。”
姚远戏谑道:“你转移话题的手段不高明。”其实该说极其拙劣,不过似乎打击人了些。
温路宁深知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无所谓,耸了耸肩,说:“心意到了就好。”
姚远点头,于是也说:“好,新年快乐。”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温路宁见过姚远的笑数次,有讽刺的,有冰冷的,有爽朗的,有开心的。可是最打动他的,永远都是一抹虽浅却真心的弧度。姚远本就生得极精致的面容,因为这一点点的弧度而更为生动明艳起来。这样形容一个男子可能有些奇怪,可偏偏适合姚远。
温路宁感到心中一热,暖意由胸膛扩散开来,蔓延至全身。
这时,外面忽然开始噼里啪啦放烟花。没有转头,余光都能感受到那绚烂绽放的瞬间。
有人在大喊“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这是新的开始。
*
姚远清早醒来的时候,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直到看到身侧的温路宁睡得正熟的侧脸。以及……下面传来的清晰的异样感。
这种仿佛便秘突然通了后的诡异感,不论几次都无法让人直视……
姚远黑着脸就要起身,直视他刚坐起来,就被人伸手一扯,再次倒回了床铺中。温路宁手抓着被子掀开,三下两下把姚远塞回被子里,同时两只手将人扯到自己怀里,一条腿就这么搭过去,准备再次入睡。
姚远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是最矜持刻板吗,你不是最循规蹈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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