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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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云,胡不归-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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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顶来,真的毛皮又做的惟妙惟肖。她没有问,也不想问这是何方动物,有否成精,即便她再环保,再热爱生命,可在这纯天然少人造的隋朝,毛皮是冬天取暖的佳物。她只想着戴上这虎头帽一定又会惹笑她那轻如烟尘的师姐,笑得喜不甚收之余也瞥见了玄感小侄因无法带他一同去与公子哥们饮酒作乐而失望的表情。搭上杨玄感的肩膀,以万分诚恳的语气说道:“你老爹也就是我大兄说了,上元节是艳遇日,有许多美貌的小娘子出没哦。玄感小侄你一表人才,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的叔父,带上我,你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嘛。”
杨玄感和她相处时日不多,但已知她的脾性最是不管长幼尊卑,眨眨眼睛说道:“四叔看起来可不像玄感的长辈,今儿大伙儿约在平康坊的双星伴月楼,四叔还没去过吧?”
“平……康……坊……”耶,传说中的烟花巷集中地诶,双星伴月楼是传说中的青楼吗!这名字,这招牌,气势华丽丽的呀!杨笑澜立刻就有了点小兴奋,“你,这是在勾引我嘛?”
呃……这话说得真是……四叔的口没遮拦,杨玄感认识他的第一日就已经领教过了,可每次花样迭出,他还是没有彻底地习惯。只能说道:“那四叔你去是不去?柳大郎,史三郎他们还等着见你呢?你在御前徒手杀了刺客,护了皇后殿下,大伙儿很是敬佩。”
“呃……不去。”这以讹传讹地有些过分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徒手杀刺客,刺客死于刀伤,徒手怎么会变成刀伤?当她是剪刀手爱德华么。笑澜摇头道:“我约了人。”那约好的人今晚会褪去缁衣换上便服,她早就想看尉迟炽繁素衣襦裙的样子,该是多么的好看呀。
“四叔是约了谁家的小娘子么?看你笑的这么……”
“什么?”
“色迷迷的样子。”
一巴掌拍上杨玄感的脑袋,笑澜呸了一声,她这么正经又正派的人,怎么会色迷迷,还是想到师姐的时候。“秘而不宣,是为秘密。过几日你再带我去平康坊喝酒好咧,怎么样?”
“如此……好吧。”杨玄感点头只能答应了,又道:“四叔,你方才那个样子,好像娘儿啊……”
毫不客气地用冰冷的手捏起杨玄感的后颈,“玄感小侄,你这是欠扁么?”怎么是个人都说自己像女人啊,真是做了孽了,在现代生活中,还有人把她当做男生,一回古代立刻就娘起来了……同杨玄感打打闹闹过了下午,吃了夜饭,杨笑澜才收拾打扮一番带着惊鸿和若松去了大兴善寺。
见过了毗卢遮那师傅,杨笑澜就在尉迟炽繁的门外等着,不急也不躁,只抬头看昏暗的天色,内心倒也一片宁静。尉迟炽繁于她是个特别的存在,像是一方净土一道佛音,听着她的声音也好,想着她的容颜也好,总能让她烦躁、焦虑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尉迟炽繁并没有让笑澜等太久,门吱呀一声开,笑澜回转头向她看去,淡紫色的衣裙淡紫色的披风,黑色如云的长发仅用一根簪子盘起,在平时的清雅中又多添了几分风流的韵味。
尉迟炽繁见到笑澜的虎头帽扑哧一笑,可见她又是一副惊艳痴傻的样子,暗叹一声,遮上面纱,轻声道:“看什么呢,怎么总是痴痴呆呆的。”
“师姐,是该把你那花容月貌遮起来,否则走了出去,人家会以为广寒仙子下了凡尘呢。”笑澜看着她蒙起面纱大感安慰。想到这师姐的好看样子若是给别人看了去,她就心有不甘总觉得像吃了大亏一样。
“又来胡说了,蒲柳之姿,哪敢与嫦娥相比。”
“嫦娥不及你,远远不及你。做嫦娥有什么好,冷冷清清地在那么远的地方,就一只兔子,一棵树和一个无趣的砍树人陪着。”
“月宫清净正好修佛。” 尉迟炽繁一副方外中人看破世事的语调。
“一点也不好。”笑澜只觉得那淡漠的语气加上她单薄的身子,就好像被风一吹随时会消失一般,抓住炽繁的手急道,“一点也不好,要修佛这里也可以修,你要是飞升了,我……我便见不着你了。”
笑澜紧张的样子让尉迟炽繁的心咯噔一下,岔开话题浅笑道:“你真当我是菩萨还能飞天呀,傻孩子。病都好了么?这帽子你戴着,可爱的紧,谁给你弄来了那么好玩的帽子?”
提到帽子,笑澜眉开眼笑,甩一甩小尾巴,答道:“杨玄感,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特意戴出来给你看的。”
“你侄儿对你倒真是不错,听杨公说,他也约你今日出游?”
笑澜嘿嘿一笑,道:“不算是出游,约我去平康坊喝酒呢。”
平康坊?尉迟炽繁自然知道这平康坊是什么地方,好看的眉毛轻轻蹙着,似是不喜笑澜去那些地方。“那你怎么不去?”
“我要和师姐一起过上元,看花灯呀。有什么比得上和师姐一起?”
她说的是理所当然,尉迟炽繁的脸却红了,明知她是无心之语,却难免觉得羞涩,幸而被面纱遮着,笑澜无法看到,否则真还不知道那张嘴里会说出什么来。
一旁恭立着的惊鸿和若松对望一眼,两人皆知尉迟炽繁是带发修行,而他们的主子却对着修行之人语出暧昧,若松开口提醒道:“郎君,天色不早,不如和华首师傅边走边谈?”
若松赶车,惊鸿陪在马车上,这笑澜对着尉迟炽繁自是体贴备至竭力与她说笑,使得惊鸿不免猜想,这杨笑澜该不会是真对修行的尉迟炽繁心生情意?而尉迟炽繁对他,一颦一笑不复清冷,眼里总是闪着一抹难明的宠溺。两人似是有情可又还阻着隔着什么。
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是一点没错,任是杨素、若松、惊鸿都觉察出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动,可偏生当事人还浑然不知。尉迟炽繁自知对笑澜颇有好感,却因着两人的身份没有往那方面细想,而笑澜更是毫不察觉,一则她来到隋朝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某些使命,收集齐了东西仍是要回去的,她没有打算在此长待;二则她知什么是百合什么是女女相恋,只是从没想到过这事情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三则,她活了二十年没有欢喜过谁也没来得及早恋,故而实在不知情为何物。只觉得来这隋朝的最大好处是美女如云,有妖孽万变如独孤皇后者,有清风冷月如尉迟炽繁者,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喜欢她们亲近她们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可是如果只是爱美之心,她对着独孤皇后毫不设防又浮想联翩,她对于杨素能进炽繁的房间而心生不快,又不愿意炽繁对着别人笑,不愿让别人看得她的容貌去,是正常的吗?
不正常吗?
正常吗?
作者有话要说:笑澜同学尚没有开窍,不知道要冒出个谁,发生点什么事情,让她混沌的脑子开了窍。下一回,看灯遇上另一拨宫里出来的孩子们~~


、第十四回 上元灯会(中)

第一次在黄昏时分悠闲漫步在大兴街上,吆喝声,鞭炮声,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四处张灯结彩。各色的灯笼,各色的火光,欢闹的人群,结伴而行的少男少女,有戴着面具的,有戴着面纱的,各个脸上皆是欢颜,市井的喧哗,市井的热闹,真实却又并不那么真实。
若是在笑澜的年代,正是打折季,淮海路、南京路、各个商区,各处的商场都会推出199100,买300送300之类的吸金狂欢活动。笑澜本不屑,可身处这异世,却不免想念起那挤死人又充斥着黄牛的商场来。
在大隋,笑澜已深感幸运,不用考虑自己的衣食住行,每逢节日必有新衣备着,连吃食都早已为她准备好了喜欢的口味,杨素对她的照顾,尽管她从不宣之于口但铭记五内。杨素对她的照拂更甚于现实生活中的父亲,他教她习武、读书,为她打点一切,两人虽没有血缘关系,可比亲兄妹更甚。别于其他穿越的人来说,她得到的其实更多,毗卢遮那师傅、尉迟炽繁、杨玄感、杨郑氏、甚至连独孤皇后,她都觉得充满了善意,如果就这样回了现代,她定是会不习惯的吧,一下子从爷变成了原来那个平凡又浑浑噩噩的她。
原来的杨笑澜,如同千千万万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大学生一样,翘课、睡觉、考前临时抱个佛脚混个60分便可以烧个高香,将来怎样,找什么工作,喜欢做什么,全不在考虑之内。对于未来她不会经营亦不会谋划,只是习惯性地随波逐流,对于身处的大学,她没有好感亦没有恶感,不过是个混日子的地方,偶尔有一两位美女、帅哥老师可看,至于大多数的其他老师,嘿,她不敢恭维。
父母曾跟她说过,毕业之后可以去大娘娘所在的银行工作也可以继续读书考研。她点点说好,喜欢?不见得。不喜欢?也不见得。究竟这好是好什么,也没有定论,工作,好,读书,也好。对于人生,她基本的态度就是无所谓。无所谓干什么,无所谓怎么样,只要吃饱喝足有养眼的可以看就行,人生嘛,就是如此。正因为这样的性格,才造就了她对周遭事物的漠不关心,就连对自己也是,除了知道自己是必定要回去的,其他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也正是因为此,才使得她如此木知木觉。
尉迟炽繁对于热闹的街市并没有太多欣喜,她一贯从容而淡定地静静走在杨笑澜的身边。以她的才智,大致可从毗卢遮那师傅、杨素和笑澜的交谈神色中了解到笑澜的来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为此,她还特地向毗卢遮那师傅求证过,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在了解了真相之后,她对笑澜的好奇加深之余更觉得她可怜,在这茫茫人海,无牵无挂,无亲无故,可偏偏笑澜只是偶尔伤感,大多数的时候依旧嬉皮笑脸,对着她更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使她更不忍心去拒绝笑澜什么,比如说上次的同塌而眠,连今次的出游也是。
尉迟炽繁的过往、尉迟炽繁的曾经,让她不敢踏出大兴善寺,每次走在街头,她总有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她更怕在街上有谁会认出她,叫出她。不管是宇文夫人还是天作大皇后的称呼都会让她想起在宫里的日子,浑身发冷、头皮发憷。即便如此,仍旧难以对笑澜说不,为了她换上许久不曾穿起的紫色,对着铜镜她端详着自己不施粉黛的样子,勉强抿着嘴露出一个微笑,还是会让她想到那个在宇文赟身下强颜承欢的尉迟炽繁呢。曾经,那个淫魔一般的周宣帝为了让她就范出尽了各种法宝,其中还包括药剂,回想起自己被逼服药后的丑态,她只觉得作呕。也是为此,她不爱与人亲近,拒绝了杨丽华和杨素的好意,一心一意出家念佛。这几年,唯一能近身的也只有杨笑澜了。可能是她的笑容简单又纯真的缘故吧,尉迟炽繁总是这样解释自己对笑澜的纵容。在思前想后下,她仍旧特意蒙上了面纱,这样在并不通明的夜色下被认出的几率会小上许多吧。
眼下和杨笑澜互不做声并肩而行,两人各怀心思,都不觉得有何异样,反倒是跟在身后的若松和惊鸿颇觉得气氛尴尬。惊鸿暗叹,这叫人家姑娘出门了,人家还特意换了衣服。小郎君你又不声不响,不和人家姑娘说话,到底算哪门子事呀。这若松倒没有惊鸿那么着急,虽说他也是带着杨素交代的任务出门,让他务必好好观察两人的互动,回来要随时报告,他只是觉得不解,一向一本正经严肃的主子杨公几时变得和三姑六婆一般八卦了。
只见那杨笑澜回首眺望来时的路,才惊觉尉迟炽繁已默默陪着自己走了这一段,心下又是感慨,又是有一阵莫名的激动。于这异世中,她并不孤独,不是么?眼下就这超凡脱俗的女子,特意为了她换上了不愿上身的便装,她大概可以想象,缁衣对于尉迟炽繁来说代表了什么。
那是一种对以往的决裂,身份的隔离,缁衣暗示了远离尘世,远离过去的生活、身份、种种,抛却万缘,可她却为了她的任性……尽管,炽繁的这一身淡紫将她的特殊的气质衬托得一览无遗,笑澜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将这紫色穿得如此好看又纯净。那么假如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境,还会陪她继续走下去嘛?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这是笑澜第一次完整地念出辛弃疾的青玉案,在火花的闪耀下,她只想着,那人,是在自己的身边么?
尉迟炽繁从没有听过这种形式的诗,有些像汉代的乐府诗,但是更具音韵。待要相询,却见一束烟花绽放,映照出笑澜眼中的异彩,还有一丝看不清道不明捉摸不定的脉脉情思。她不免要想,笑澜口中这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可真是她吗?失神间,伸手抚上笑澜的眼睛、睫毛,她喜欢她的脸阔,圆润柔和,不似男儿般硬朗,有些丰满的脸颊偶尔会鼓起,十分可爱,不像那宇文赟,尖嘴猴腮,一脸的阴沉与刻薄;而笑澜身上的随季节变化的桂花香与梅花香也让她觉得好闻,温温柔柔的既不尖锐也不具侵略性,就像笑澜的人一般,和和气气傻傻呆呆,有时聪明喜欢狡辩,有时又愚钝的可爱。她若再大一些了,还会是现在的笑澜么?
“这不是皇后殿下新收的义子,杨家四郎嘛。”一声叫唤惊醒了同时出神的杨笑澜与尉迟炽繁,这看似亲密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笑澜尚有些不好意思,而尉迟炽繁更是羞得缩回了手涨红了脸,躲到了杨笑澜的身后。
笑澜腹议着“哪个煞风景的胚子来捣乱!”忍住了满肚子的怨气,朝来声处望去,只见几名便装的侍卫警惕环顾着一位锦服男子,两位端庄女子和两个小模小样的小女孩正打量着她们。这男子与其中一名女子的眉目略有些相似,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史上尉迟炽繁的一些史实,好生心疼师姐呀~~~唉。


、第十五回 上元灯会(下)

这古代没有灯,只能借着月色和烛光方能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那两位端庄女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的雍容,颇有些少妇的味道,和锦服男子立在一起的女子着湖绿色的长衣,眼角弯弯似水一般的温柔,乍一看就是那种化不开的温柔;牵着一个小姑娘的女子则裹着一席白底碎花的披风,看起来很眼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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