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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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云,胡不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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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倒也有几分笑澜的风骨;笑澜还会用一种大食国的计数方法,写起来比汉字容易得多;有时从笑澜口中蹦出的话语让她完全听不懂,有据说是南蛮的语言,也有据说是吴侬软语。
疑虑虽多,但对笑澜,尉迟炽繁却尽心尽力,毗卢遮那师父说过她的非凡,那种种的表现让尉迟炽繁越发肯定笑澜是特别的。而且笑澜最擅长的便是撒娇,她弯起眼睛,扬起嘴角,扯着她的衣袖一声声叫她炽繁姐炽繁姐的样子让她拿她没辙,更何况笑澜待人总是客气有礼,对她也十分贴心,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忙了一天累了一天还会和她聊着各种事情,从小到大,尉迟炽繁没有试过和一个人说那么多话,就算是亲姐妹尉迟世云也不曾有过,大家庭里人情淡漠,成日里忙着学东学西少了许多小儿女的情态。笑澜又时常语出惊人,让人咂舌,年少的轻狂有之,另辟蹊径的想法亦有之。
过两日便是除夕,杨素说要将杨笑澜正式地介绍给家人,也就是说,杨笑澜要以杨素四弟杨宁的身份进入到一个复杂的大家庭里。原本笑澜还想着除夕夜那天要陪尉迟炽繁一起晚饭来的。那天尉迟炽繁见她一脸苦相,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被谁欺负了,赶紧问她怎么了。
笑澜瘪着嘴道明了原委。尉迟炽繁笑了,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份心思,心下颇有些感动,说道:“杨大人将你介绍给家里,给你一个正式的身份,有利于你将来的仕途。师父是方外之人,而我则半只脚踏在了佛前,这些年都是如此,不在意这些。况且你们不是还要来寺里迎新年的钟声的么?”
隋朝就有听新年钟声这个说法啦?烧头香什么的,居然还是那么早就有了的。不过这个年代,不会排队不卖门票,都是皇室贵族的事吧。
“那我吃了饭就来找你,和你一起守岁好么?这还是我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呢。“想到此处,笑澜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年家里还不知怎么过呢,没有爸爸妈妈的年,在过去时空里的新年。
尉迟炽繁却以为她指的是第一次在都城里和杨素家里人一起觉得不自在,便温柔的笑笑道:“好,从前在宫里吵吵嚷嚷的,今年我们俩一起守岁。“
“宫里也会吵?“笑澜问道。
“哎,宣帝喜奢华喜热闹,每次总是大摆筵席弄得十分喧哗,我们几个还要强打着精神陪着,好不磨人。你自小在临安生活,不曾见识过大兴的上元节吧?到处张灯结彩,很多新奇有趣的玩意。我也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后来进了宫……“
笑澜见她心生感叹,忙握着她的手说道:“没关系,今年我带你去看。“
看着笑澜一脸认真的样子,尉迟炽繁笑一笑,说道:“带着心上人去看吧。我现在可没有当初那份心性了。“
“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上人。“笑澜说道。她自己清楚的很,男儿命女儿身,在这个朝代的日子也不知是长是短,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回了现代,情也好爱也罢,不会长久没有将来,怎么能去害人,又哪里去找什么心上人。
尉迟炽繁莞尔道:“我们家笑澜过了年便十五了,又生得如此卓尔不凡,到时候定有许多大臣们来跟杨大人攀亲,史大人、高大人家有女儿、孙女与你同龄,若你再有所成就,皇上说不定还会将五公主许配给你。再等一年,笑澜就可以娶亲了哦。“
呃……十六岁娶妻……你还是杀了我吧。况且我是女的,娶了妻……呃……笑澜连连摇头道:“才不要娶妻,什么公主,我才不要。她们肯定没有炽繁姐一半好看,年纪又小,我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
这话从笑澜口中说出再自然不过,可在尉迟炽繁看来确是十分新鲜,这古代嫁娶说的是门当户对,实现双赢,且女子十四岁便可以嫁人,男子又爱年少新鲜的女子,在笑澜这里倒嫌弃起女子的年轻了。
只见笑澜又仔细端详了她许久,道:“不若炽繁姐嫁了给我吧,这天下估计再没有比炽繁姐更好的人了,又好看又温柔。“
“没大没小,净胡说。我可是你师姐。“尉迟炽繁白了她一眼,自己早已遁入空门,哪里还能有嫁人一说。况且……她嫁过的人因着她的缘故前一个被后一个害死了,后一个没多久也死了,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怎么还能去祸害她。
师姐什么的最有爱了呀。“师姐怎么了?不是很好嘛,又不是亲姐,亲姐也没啥关系……“
“荒唐,你想学刘宋废帝刘子业嘛!“听她越说越不成话,尉迟炽繁冷了脸斥道。
“谁?刘子业怎么了?“笑澜忽略了尉迟炽繁的不快,反而被勾起了八卦之心,姐弟恋么?亲姐弟?那么狗血?
“这刘宋废帝和他亲姐山阴公主……“隋朝风气多开放,也难叫尉迟炽繁说出乱伦二字。
山阴公主?笑澜细想想,这名字有些熟悉,听过。又想想,兴奋之下一拍大腿,原来就是那个问皇帝要面首,极具男女平等意识,倡导女权思想的,给那些假道学的史学家评为千古第一淫妇的刘楚玉呀。
提起这刘子业原想警示,却不想撩拨起了杨笑澜的兴趣,尉迟炽繁见她一脸的振奋,甚是不快,原以为她是个不拘小节的小狂士,谁料想……压抑着满心的失望,起身站起,冷冷地说道:“不知悔改,罚你抄三遍金刚顶经。“
什么?金刚顶经三遍?虽然没完全译完,也有一卷那么多啊,几十章呢……“不要啊,炽繁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炽繁姐,你是我亲姐……“
本来心下尚有一分不忍,可听着杨笑澜提到那个亲姐,尉迟炽繁又想起了方才她说的那句“亲姐也没关系“,心里更是恼怒。丢下一句”没抄完不准吃饭!“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澜同学是个口没遮拦讨抽的主,我发现了。


、第五回 至亲至善

三遍金刚顶经,别说用毛笔抄了就算是顺手的钢笔一下午也抄不过来呀。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复写纸,就算肯出钱找枪手,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没处寻。若说不写,倒不是怕没有饭吃,一顿不吃也不会饿到什么程度去,但尉迟炽繁待杨笑澜极好,又是她的师姐,看上去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生气起来估计也会闷着不做声。若是生气了骂她,笑澜倒是可以接受,可是不理会她,她就会抓狂,而且尉迟炽繁这样的好女子,笑澜万分不愿意让她生气。
委屈不了别人,只能自己受罪。杨笑澜嘟着嘴巴,磨着墨,摊开纸,暖暖手又暖暖手,磨蹭来磨蹭去,就是不愿意下笔写一个字。好不容易抬起笔了,一滴墨汁滴了下来,笑澜暗骂一声,干脆就在那滴墨汁上拓展着,画起乌龟来。
谁料想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了尉迟炽繁的眼里,起意罚她是一时怒其不争,明知她不会老老实实罚抄就想看她搞什么花样,却见她磨呀磨的,照这功夫到天黑了估计一回都写不完。刚想离开不去管她就听到她啊呀一声,这下倒好,一笔一划的画起头上带花的乌龟来了,画完还举起看了又看,嘿嘿直笑。尉迟炽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悄悄站在门外看她继续做什么,只见笑澜放下乌龟,又一笔一划写起尉迟炽繁的名字来了,一边写一边还念着“尉迟炽繁,炽繁姐,炽繁,师姐。好像还是师姐比较好听哦,师姐……师姐……”这一声温柔过一声,甜腻腻的,直叫得偷听的人心中一动,退了开去。
到最后这经还是没有抄成,晚饭时间也叫了杨笑澜一起吃饭。一下午写了好几张纸的名字,写得连字都快不认得了,经愣是一句没抄,笑澜怕尉迟炽繁问起,尽量保持低调,大气不敢坑一声地埋头吃饭。尉迟炽繁见她这副做贼的样子不知当笑当怒,只好摇摇头,拿她无法。毗卢遮那难得见她如此表情,也不打趣她,一笑了之。
吃了饭和毗卢遮那闲聊了几句,笑澜刚想脚底抹油溜走,便给尉迟炽繁叫住了,真是躲什么来什么啊,平时想多和这位师姐亲近没有时间,现在想躲了,偏又空的很,尉迟炽繁对她的作息了如指掌,她想借口自己要练功都说不出口。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地叫了师姐,还假模假样地垂首立在一旁,一副聆听教诲的乖样子。
就算尉迟炽繁想要训斥她几句,也难以对着这么个人开口,只能叹一声,问道:“你可知今天我为何要罚你?”
“师姐是觉得我太过荒谬不羁了么?”这个问题也困扰了笑澜一下午的,她就是思维活跃了一点,八卦了一点,没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哎,南朝北朝几代帝王宫闱密事以淫乱著称,你小小年纪的切莫沾染这种习性。而且本朝皇帝皇后性子严谨行为规矩,你若是不小心胡说给他们听去,可有你遭罪的。”尉迟炽繁生于世家又亲身经历过皇室的混乱,笑澜虽不是嫡出,但以杨素对他的爱护和宠信,将来出仕为官自是有各种机会,女人自然不会少,她又能劝到哪里去,可她是亲眼看着宣帝索取无度病死的,不加以提点又总觉得不妥。
呃,我就是想沾染这种淫乱的习性,也心有余力不足啊,这淫乱还得有对象呀,来了大半年认识的女子就两个,一个惊鸿丫头一个就是师姐你了,再来就是大兴善寺里的师太们和路上的甲乙丙丁,我跟谁淫乱去呀……况且我一个女子,能怎么□。杨笑澜真是说不出的憋屈,只能道:“炽繁姐,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嘛我……我就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好孩子,哪里会乱来来。”
还冰清玉洁呢,真亏她说得出口。“人不可貌相,你现在还小,谁知道你以后会如何。”尉迟炽繁捏了捏笑澜的脸颊,又道,“当今皇后对皇帝多加管束,也波及重臣,太子冷落太子妃元氏宠信云昭训,可让皇后大大的不满。”
“管了老子,连儿子都要管呀,皇后真是意识超前防患于未然哪!对了对了,皇后长得如何?可是其貌平平?”
这一问倒是让尉迟炽繁想起那时宣帝逊位于静帝,自立为太上皇后,喜怒无常,每回发怒,倒霉的就是当今独孤皇后的女儿也就是天元大皇后杨丽华。总是对她恶言相向丑态百出,抬着恶狠狠狰狞的脸,对她说“终有一日要诛了你全家。”杨丽华不恐不惊一派安然,这个态度让宣帝更是大怒,就要治她的罪赐死她。
杨丽华的母亲当时还是大司马夫人的独孤皇后听说了即刻赶进宫来,在一边始终俯首,以极卑微的姿态向宣帝磕头谢罪,磕得头也破了,血顺着那张好看的脸流了下来也全不在意。
那样子让当时身在一边的她也心下不忍。这杨丽华的那分从容估计就是随了她的母亲。当时的独孤皇后丝毫不显狼狈,反而一脸的淡定和安宁,就像是在做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让她为之所深深折服。当下尉迟炽繁不由赞叹道:“皇后娘娘的凤颜、气度皆是天下无双,在我看过的这许多人里头,没有一个似她这般,美的摄人心魂又能放出最谦卑的姿态。倘若她是个男子定能震慑四方,成就不世功名。”
“哇,御姐女王系呀,我欢喜。”笑澜两眼放光,对初一的宫廷夜宴开始有了期待。
尉迟炽繁看她一脸兴奋,完全没将她的劝告听进去,心中又是一叹,取出经书念珠来,只道:“我要念经,你也该回去打坐了。”
“啊,不要,你念经,我打坐,互不妨碍。我最欢喜听你念经,你的声音真好听,每次心里烦躁的时候,一听就平静下来了。”说完杨笑澜也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抱守元一。
尉迟炽繁端详她平静秀气的脸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方要念起经文。只见笑澜又睁开眼笑道,“你不知道,第一次来这大兴善寺,吸引我的倒不是六字真言,而是你在佛堂诵经。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梵音,空灵的就好像是从天上来的一般。师姐,我觉得你就像是那些菩萨,不,比菩萨还可亲。”
这孩子又来胡言乱语了,尉迟炽繁说道:“休要胡说,生生亵渎了菩萨。你见了家姐世云,就知观音转世是何等摸样了。”
“在我心里,你才至善至亲。”笑澜说得由衷。
尉迟炽繁却是一怔,嘴角间不自觉溢出一丝苦笑。至善至亲?自她被宣帝宇文赟盯上,人人都说她是红颜祸水,她迫得宇文温谋反,害得宇文温一家老小被杀;而这宇文赟纵欲嬉游过度而崩的罪多半世人也算在她头上。至善至亲,简直就是个笑话。
笑澜哪晓得她心中所想,只见她笑得苦涩,一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心下有些惶惶。待要开口相询,尉迟炽繁却收敛了表情,轻声道:“打坐吧。”便不再理她自顾自念起经文来。
忽然想起杨素所说尉迟炽繁的身世,才想到大概是触及了她的心事,而她明摆着是不想谈及,自己也不好深究。眼前的女子诵经时虽庄严脱俗,可方才的凄迷之色却让她心疼。她经了这些事怕是不会再还俗了吧,大好青春年华与青灯古佛相伴,本该是韶华之年却就此寂寞冷清,空负了岁月。
许是笑澜的目光太过灼灼,尉迟炽繁不得不抬起头看她到底意欲何为,恰见笑澜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烛影摇红下更显深悠,心中一悸,又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隐隐觉得,本文估计会是个长故事,人物剧情慢慢展开,不急不躁。


、寿头声明

为求bug最小化,寿头一直在看史料,当然史料那么多距离现今又远,寿头只能尽可能减少,无法完全避免啦……
这两天看到关于隋唐的称谓,与我们现在知道的相差甚远,比如:
【在唐代,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或“郎”等;而称呼少主人为“郎君”;称呼主母和小姐俱为“娘子”。但是,“娘子”、“郎君”并非只用于奴仆称呼主人,旁人见了女子亦呼其为“娘子”】
那会出现一个很搞笑的场景是,
家丁叫家主:阿郎~~~~
家丁叫少主:郎君~~~~~
家丁叫主母:娘子~~~~
这样子会挑战看官们的反应能力,包括寿头本人的,故而本文内的称谓,寿头就不按照历史来了,随意发挥一下,这方面出现bug的话,还请看官们忽略。
如果其他地方有bug,寿头很欢迎看官们指出,这样又能多长点知识哦。
bug事大,故特意开一章节声明之。
btw,本文一开始可能会慢一些,同时还会修改《谁说缘木不得鱼》:。jjwxc。onebook。phpnovelid=590646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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