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是用来剪开肖樯身上的皮肉,小口且并不锋利上面还有斑斑锈迹,每剪一下都会十分吃力,杨平剪了几十个口子就已满头大汗,可想那被剪的肖樯会痛到个什么程度。
“换人!”
等几个暗斗士轮番上阵之后,肖樯身上已经布满了各种伤口,血出得并不多,可是伤口之密,叫任何人看得都会觉得恶心。杨笑澜也是皱了皱眉,见着浑身□的肖樯是说不出来的厌恶,瞄到肖樯的□,想起了在路上这个人还对陈子衿心怀不轨,就像那杨谅一样。
“把他那活儿切了,切片,然后给他上好伤药,人参汤什么的有没有啊?”
暗斗士面面相觑,还要给将死之人上药,喂人参。这郎君到底是有多恨这个人呀。
杨笑澜并不恨肖樯,恨也是要动用感情的,她会恨独孤皇后,恨自己,但是绝不会恨她的敌人。对于敌人,她只有着深深地憎恶。而肖樯可以说是代杨谅受过,她不能违背历史弄死杨谅,可是她完全可以虐待肖樯呀。
没多大活儿,痛得死去活来,几次昏迷又给人弄醒的肖樯已经被上好了药,边上放着的是他自己宝贝的切片。
只听得杨笑澜喃喃自语:“鱼生叫刺身,那这个是不是也能叫做刺身呢。牛鞭什么的很补,让你自己也补一下。自产自销什么的,真是有爱呀。”
“喂他吃!”
看两眼暗斗士帮助肖樯吞咽血污混着口水,杨笑澜只觉得恶心,走出房间,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那污浊的样子,让她想吐。一会儿杨幺来报,“吃完了。”
笑澜点点头,让大伙儿先休息一会儿,顺便用个膳之后再继续。杨幺看他一眼,郎君都吃不下了,他们又怎么吃得下。“郎君,还是……早点完事。”
“唔,也好。拿个钳子来,把他牙都拔了,一个个拔,拔完牙拔指甲,手指甲脚趾甲都要……”
“……是,之后呢?”
“之后,把拔下来的牙和指甲叫个乞丐送到汉王的府邸去。”
“是……然后?”
“然后……”笑澜冷笑,她不是变态,折磨人没有想象中快感,愤怒冷却了只剩下意兴索然。“然后就把尸体处理了,手脚都砍了,挖个深些的坑,丢进去。嗯,要那种没那么容易发现的深坑。”
那一晚,笑澜还是做了噩梦,梦里面是被削成人棍的杨谅,眼耳口鼻里都流着血,被砍掉的手向笑澜伸去,似是讨命。她先是吓得发抖,可那只手却不依不饶,梦里的笑澜终怒了,抬起脚狠狠地将手踢开,嘴角挂着的是一抹冷酷。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约了人吃饭,先发了这一章,写到后面自己也觉得有点点恶心……
下一章就可以和独孤皇后见面了。
、第八十一回 独孤
过了一阵,被调回京城担任纳言的杨素下了朝直往驸马府去。只闻得呼呼喝喝、兵器相接之声,杨笑澜练功正勤,招招式式与先前传授她的略有出入,可细看之下,分明觉得更为迅捷简便。偷懒可谓之是杨笑澜的一绝,但见她虽以繁化简,招式之迅猛凌厉,绵绵杀意却更胜一筹。观她与侍卫过招,以一敌三仍沉稳有力,刚来大兴时的那份飞扬已淡去很多。杨素想着,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会有所成长,无论是战争还是纠葛的情事对于笑澜而言,都是促其长成的一剂猛药,可是听说了汉王在收到乞丐转交的带血的牙齿和指甲,吓得脸色发青,做了好几天噩梦的事情之后,他又觉得,这成长的速度,是否稍显快了一些。想起初来时,杨笑澜不情不愿束胸的样子,杨素不免觉得好笑。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竟勾起了好些个优秀女子的欢心,扯出那许多枝枝节节的蔓藤,使得原本简单的救世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可是,谁也不知那些命里注定的牵扯对于救世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想到救世自然会想到那消失时空里的尉迟世云、她的亲妹妹尉迟炽繁,她的徒弟陈子衿,杨素不免又是一叹,就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你与那前陈公主陈子衿,是什么关系?”
听得这个问题,激斗中的杨笑澜收了兵刃交给侍卫,不是原配的银枪小三,怎么都觉得十分不顺手,可她的银枪小三自从落在杨丽华手中之后,对方就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笑澜曾几次明示暗示,杨丽华总道“横竖夫君如今人在大兴,不用出征,妾身替你收着也是一样的。”
能一样嘛!可是她能怎么说?
哎,拿袖子擦了擦汗,杨笑澜愣了半响,才反问道:“除了师叔和师侄,我与子衿,能有什么关系?”
“既如此,也罢。”杨素背过手去,自顾自欣赏起庭院里的风景来。
喝一口水,见杨素仍没有要讲的样子,杨笑澜才道:“兄长,子衿怎么说都是世云师姐的弟子,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好和世云师姐交代?”
杨素呵呵一笑,道:“好交代的很,汉王向陛下要了陈子衿。”
原以为送了那些吓唬人的东西,杨谅怎么都该有些收敛,脑筋居然还动到陈子衿身上去了。
“陛下准了?”
“陛下没有理由不准,只说与皇后商议,再行定夺。怎么,笑澜对那陈子衿有意,这一路走来,救来救去的,就没生点情分?”
“……杨谅的为人,兄长应该很清楚,讲他是蛇蝎心肠,真是辱没了蛇蝎。讲他禽兽不如,禽兽多半要来找你哭诉。若是子衿被赐给了他,以子衿的身份,一定不会是正妃。子衿的性子我知道,不懂得变通,不懂得委婉,没有正妃的地位,难说什么时候就会被杨谅抛弃,世云师姐知道了,一定会伤心?
而且子衿知道我的身份,我们不能冒这个险,现在不说,不代表这个秘密会一直守着,这样的人,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全。你说是么,兄长?”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说得就是她杨笑澜。以前听到这话,还不得立时抓个狂,求他救人出主意。现在倒好,懂得激将,懂得循循善诱,懂得分析利弊还懂得回避问题。人还未老,倒是奸猾了。杨素笑一笑,“只是如此?”
“不止如此。杨谅知道我与子衿的关系,你别忘了,是他亲手来杀我的,要走子衿,谁知道还存着怎么样的心思。哼,兄长,你不能把好好一个良家女子往火坑里推,狼窝里送呀。”
“也是,愚兄也是这般觉得。那笑澜你,就去求皇后殿下。”杨素挥一挥袖子,说得好不轻松,他今日的来意本就是如此。
“噢……吖!”听到皇后二字,杨笑澜颇有些发憷,她回来也有几个月了愣是没有进过一次永安宫,一开始是不愿见,现在是不敢见。见了独孤皇后,她总觉得自己会被剥皮抽骨。她要怎么面对皇后无所不知的眼睛,怎么回答她的问话?
最后还是杨丽华见不过笑澜左右为难的样子,一锤定音道:“还是往永安宫走一趟,子衿的事情,唯有母亲可以帮忙。再怕,终还是要见的。”
杨笑澜唯唯诺了,却不免腹诽,什么叫做再怕终还是要见的。她,又怕什么了?
独孤皇后明知她是女子也同意将女儿嫁给她,那么两人不过是做点夫妻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要知道在她的年代里,如果没有夫妻之实,等于不履行夫妻义务,离婚是没有商量的。
独孤皇后和她清清白白,未说一声喜欢,应该也不存在什么对不对得起她的说法!
那么,她又在怕什么!
等杨笑澜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挪步到永安宫时,已是晚膳时分,雨娘见笑澜仍旧磨磨蹭蹭的,忍不住笑着说她:“四郎,还磨叽什么,皇后殿下等着呢。”
“噢噢。”等着?皇后等着?等她?再看到那几案上的菜品多是笑澜爱吃的,碗筷也早已摆放妥当,杨笑澜大致也知道,皇后又将她那搓样完全看入眼去。可是雨娘的这一声叫唤,却让她如释重负,又有些开心,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老实安静的吃饭,像以往每一个在永安宫里用膳的日子,一时间,杨笑澜仿佛自己回到了从前。那时,她不过刚来大兴一会儿,每日在永安宫里受教,转头向独孤皇后看去,眼神里是憧憬与柔情,还有一点点念怀旧日的哀伤。
独孤皇后对上笑澜的注视,不觉为之悸动,放才,她也有一些依稀回到过去的感觉。笑澜在宫外犹豫,她知道,笑澜为何犹豫,她也知道。外头关于乐平公主与驸马恩爱的传言,她听说了,在杨丽华的脸上,她确证了,初时知晓,虽不在意料之外,可是心里依旧百感交集,是她亲手将面前的人儿送到她女儿手中的。
有一刹那间,她也试想过如果在那一个夜里她接受了,那么眼下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只是,她是独孤皇后,一个比面前的人儿大了二十多岁的女人,几个孩子的母亲,皇帝的妻子。
她的姿容尤美可已如昨日黄花,她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
在她性命攸关时,陈子衿救得她,杨丽华在找她,就连那个出了家的尉迟炽繁都在日日夜夜为之祈求。可是她呢?只能一边应付着各种政务、人事,在深重的后宫中等着。就算知道了是自己的儿子几乎取了她的性命,她也只能暗恨在心。
她想,在这件事情上,她该是伤了心。
原先想要怪责的心情,顿时减了大半。
等宫人们收拾了出去,雨娘也识趣地告退,殿里又只剩下暗自叹息的两个人。杨笑澜见独孤皇后一脸的迷思,也觉得确实是自己不该,杨谅杀她其罪在他,怎么都不该迁怒到独孤皇后的身上,就算皇后对她没有真心实意,也总不愿看着自己被杀,毕竟,她怎么都是大公主的夫婿。压抑着心里因得出这个结论带来的酸楚感,笑澜诚恳地向皇后道歉道:“臣回京之后,一直未向皇后殿下请安,请皇后恕罪。”
才少了的怒意给那“臣”和明显谦卑的态度又激起来了。“给你面具,是让你戴着掩饰身份,给别人看的。难道本宫如今也成了你需要掩饰身份的对象?”
面具下的笑澜,曾经天真懵懂的颜添上了无数心思和愁绪。独孤皇后心中一叹,道:“知你无事不会来宫里的,这永安宫如今也是……”
“笑澜私自从军,一再违逆了皇后的意思,故而不敢入宫,怕皇后生气……”
“唔,你不来本宫便不生气,欢喜得紧了。”
“皇后……”
“,今日进宫可是为了汉王向陛下要陈子衿的事?”
杨笑澜面露难色,点点头道:“正是。当日我被……我被……被人射杀,是她救了我,她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落了别人的手里,对我将是极大的威胁,我一人生死事小,牵连了大公主、我兄长一家那就糟了。所以,想请皇后殿下做主,将陈子衿赐给我……”
“射杀!”独孤皇后心中一颤,双目一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射杀?你想告诉我,你是死而复生么?那陈子衿是大罗神仙,还能让你起死回生!”
“大公主必定对皇后殿下说过我的伤势是心口中箭,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想杀我的人射得一手好箭,几乎是一箭穿心。那时,想杀我的人还想再添上几箭,或许想斩了我的头颅也犹未可知,幸好他对自己的箭法足够自信,又有人声传来,他怕暴露自己,便匆匆走了,连子衿也没有来得及灭口。是陈子衿的医术高明也是我福大命大,这样都还能活过来,活到碰到个猥琐的猎户,吃了他的药,差点被人□……幸好有陈子衿……”
“你……笑澜……”听过杨丽华的报告已觉心惊,此时,见笑澜面色沉静缓缓道来,独孤皇后不难想象,当初她的境地有多危险,有多艰难。可是陈子衿……知道她的身份。“陈子衿救了你知道你的身份,那必然不能赐给汉王。就算给了你,也终是隐患。你可以容许有威胁到你的存在,但是我不容许。”
“皇后不容许威胁到臣下的存在?”笑澜嘲讽地笑笑,道:“皇后真不容许威胁到臣的存在么?”
独孤皇后语塞,“那是……”
“唔,臣明白,那是皇后的骨肉。臣怎么敢奢望皇后为臣惩罪犯而伤及骨血呢。臣只是希望能将臣的救命恩人赐给臣,如此而已。”
“不是这样的。”独孤皇后走到杨笑澜的身边挨着她坐下,“不是因为他是我生的。笑澜,他是陛下的儿子。你需要有他暗算你的证据,我查过,他用的人都死在当场,没有线索可以指明他到过那个树林。你是生还者,你可以证明,你说他射杀你,陛下一定会问,你的箭伤在哪里。你要给别人看你的箭伤,势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到时你觉得陛下会治谁的罪?
对付皇室的人,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你要报仇,你就要记得,君王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尊严和江山,你可明白?”
闻着独孤皇后身上的檀香味,笑澜心里有着丝丝的震动,她竟然不是为了杨谅,不是包庇她的儿子,她居然是在为她考虑。“可是……子衿……”
“我不许你要她。你喜欢她?”独孤皇后不喜笑澜说到陈子衿时的亲热劲。
子衿……她和那女子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见过陈子衿,陈子衿看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唯有在提到杨笑澜时,才有一丝细微的动容。哼,受伤治伤,难道还日久生情了不成。
杨笑澜茫然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也不敢喜欢什么人。曾经,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喜欢过别人,可是那个人像一笼烟,一团雾,迷蒙脆弱的让我觉得,只要我一用力,一接近,就会轻易地毁了她。你以为她是静夜里莲池里的那朵花,待走近一看,却原来是一道月光。
还有一个人永远那么璀璨夺目高高在上,我想要靠近她,可是我知道,靠近她便会化为齑粉,从此灰飞烟灭。
我不想去想喜欢不喜欢,爱不爱,我只是觉得孤独。”
“那么丽华呢?”
“大公主很好,很好,很好,我从没见过一个像她这样好的人。可是……对着她,我总是会内疚,自惭形秽。”
“陈子衿呢?”
“子衿与我大概算是一类人,虽然她总是冷言冷语,像座大冰山似的,但是至少千年不化,千年都在那里。有时,我想要一个拥抱,没有温暖的,一个冰冷的理解的拥抱也好。”除却杨素和毗卢遮那师傅,唯有陈子衿知道她的身份。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陈子衿一人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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