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笑影目送樊大先生,感咽地道:“武林里出了这等人材!”
茹小意娇笑道:“你呀,就忘了有个替你招揽豪杰的妻子!”
项笑影道:“我还没责打我的夫人招蜂引蝶哩!
前小意撒娇追他:“你敢!”
笑骂时见湛若飞痴痴的望着荒山,原来曙色里有三只黄蝶,忽高忽低,在西沉日下面舞回翔,其中二只黄蝶依傍相随,状甚亲热,另一只却显得落拓孤零,湛若飞看得长叹一声。
这时刚刚黎明,一切都是将醒来回,最寒冷荒凉的时分,湛若飞没跟项氏夫妇招呼,飘然而去。
第五章上豆于
项笑影见他伶仃,想追上前,茹小意挽住他衣袖。娇媚地问:“你要做什么?:
项笑影道:“他……这样子,会气苦的,我去劝他几句。
茹小意白了丈夫一眼,道:“你这样去劝他,又如何劝得开,难道你要把我让给他不成?”她怕项笑影把师兄追了回来,又纠缠个不休,心里较为欣赏樊大先生的坦荡激情,对湛若飞夹缠不清,心中有些厌弃,但又为他的痴情而感动。
其实一个女子,纵不爱对方,也不去反对对方向她追求,何况茹小意已经是一个少妇了。不过,这样的心情,茹小意自己并没有察觉,她只知道深爱她的丈夫;从未想过要背弃他。
项笑影听了他妻子的话,驻足不迫,只叹道:“自古多情空遗恨……”
茹小意笑着用手指一捺他的额顶道:“只便宜了你这无情人“红色的月亮下,项夫人茹小意看来娇艳微红,媚丽绝伦,虽然在地震时弄污几处,但在荒地乍见这女子,仿佛除了“红颜”二字,就没有更贴切的形容。少女的娇美是乍咳乍喜,她都有,只是添增了风情,比起来,像初冒风枝的蕊芽,何等新绿,但长到了深秋,才知道原来可以变得通身酡红,才算真美。
项笑影忍不住在她额上一吻。
茹小意忙推开他:“看你,乱没正经的……月亮都脸红啦。
项笑影抬头望月,笑道:“月亮本来就是红的。”忽然想起月亮的变色是因为地反之后,因而想起李布衣闯五遁阵的安危,便道:“我还是要回青玎谷去……”
“别说了。”茹小意打断他道:”我就知道你无情……”眼波流转,一捺他圆浑浑的脸腮道:“但是呀,总算够义气……”
于是夫妻二人。绕道返回青可谷。
离“一线天”二十里处,却见有一个神情冷峻的少年人、粗手大嘴,手里有一根三棱钢把,但却有一种坚忍不拔的感觉。
项笑影凄前问:“憎教小兄弟,青玎谷里的战斗,有什么结果?”
那少年人双眉一沉,随即又挑了起来,给人感觉那一沉像有千斤,而一挑又有万钧之力,他道:“你们要找李神相?”
项笑影喜道:“你见过他了?”既然有人见过李布衣,那么想必是破了五遁阵。
少年人扬首道:“他受伤了/
项笑影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茹小意问:”小兄弟你是淮?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李神相尸
少年人的眼光看向茹小意,脸上忽起了一些极纫徽的波动,但那只修柳枝抑过水面,桩访迅即平伏,少年人再也役望前小意,只是直:“我为什么要口答你?你们是什么人?跟李叔叔是敌是友?”
少年人反问了三个问题,项笑影听出少年人跟李布衣有着深厚的关系,想起近日江湖上盛传有一位少年人常向卒布衣身边,于是问:“小兄弟是……傅晚飞傅少侠?”
少年人震疑地遭:”你……你怎么知我的名字?”
项笑影笑道:“傅少侠冈陀李补相,行侠仗义,江湖上已有传闻哩。”
傅晚飞道:“那么,这位大侠是……?”
项笑影兴致勃勃地道:“我是项笑影,她是我的夫人,如没有他出手;我两夫妇就早不在人世了,李神相有没有向你提过我们?
傅晚飞微笑摇摇头。
项笑影解嘲地道:“哎呀,李神相着实救人大多了,要提也轮不到我。
茹小意却问:“傅小侠。李神相伤重否?”
傅晚飞脸色凝重,道:“很重。
项笑影顿时紧张了起来:“有没有危险。
傅晚飞沉声道:“现在还很难说。
项笑影担忧道:“那就是很严重了。”
茹小意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李神相?”
傅晚飞疑惑地看了看茹小意,再者看项笑影,项笑影忙道:“我们真是李神相的故交。
绝无恶意。”
傅晚飞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姑且信你们一次吧。”转身奔去。
项笑影、茹小意紧跟傅晚飞疾行,约莫过了十六八里。天色已亮,到了一处书院前。这书院离青可谷较远,地震时波及渐为轻微,但教四书五经其中一个老师已被吓晕,给人抬了回去急救。剩下的学生倒没什么损伤,循噪喧哗,可大大的趁这虚隙,丢掉经文背诵,好好的牛皮一番。
项笑影和茹小意见傅晚飞把他们带来书院,不禁有些错愕,正待要问,傅晚飞道:“李叔叔怕仇家来犯,故意躲在此处,不惹人注目。
随后傅晚飞带项氏夫妇进入后院,后院原是学生们居宿之处。此际学生们都到堂前热闹去了。后院静悄悄的并元人影。
傅晚飞道:“你们稍候一下,我给你们通报。项笑影谢过。傅晚飞使推开一扇本来紧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未几。傅晚飞施然行了出来,道:“李叔叔请二位入内。项氏夫妇人室,只见室内非常奇書網電子書素雅,燃有重香,有一干净之卧床,似为寝室。
傅晚飞端壶倒茶,请二人道:“沿途跋涉,想必累了,李叔叔请二位用茶。
项笑影道:”李神相伤势如何,我夫妇急于一见。
傅晚飞道:“既然二位心急,用茶后我带二位去。
项笑影道:“怎么?李神相还不在这里?
傅晚飞道:“是在这里,不过这不是入口处。
项笑影即起身道:“心里悬念李神相伤势,未见之前,焉思茶饭!
傅晚飞霍然而起,神色端然地道:“李叔叔救你们二人。救得好!他刚才也跟我提到,当日出手相救,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善举之一。我刚才是特意试探你们,如项大侠不急,那就不是项大侠了。而今一试,多有冒犯,请二位恕罪。
项笑影没料到达人小小年纪,试人竟如此不动声色,但随即释然,笑道:“这都是为了李神相安全,事关重大,应该如此!却不知小兄弟相信在下是……”
傅晚飞决然道:“再要不信,就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贻笑武林了。
项笑影忙道:“少侠言重了。
傅晚飞站得笔挺地道:“两位,请。
三人走出院子,项氏夫妇只见院子里只有一株千里将军柏。一口古井,地下石板断裂多处,青苔满布,除了一些杂草外.并没有其他事物,都觉纳闷。
傅晚飞用手一指道:“李叔叔就藏身在天井之内。
项笑影一听,心里头倒是一沉。李布衣要匿藏于枯井里,受伤必重,因恐仇家追杀,才敢如此,心里盘算着要替他护法,傅晚飞道:“项大侠请下古井。
项笑影伸首往井里探着,一面叫道:“李神相……”
倏地,一只钩子,自井里疾伸,钧向项笑影颈项。
项笑影反应奇快,急往后一缩。
同时间,将军柏上电疾的闪下一人,一掌推向项笑影背部。
项笑影顿时成了背腹受敌,闪得开前面的毒招也躲不掉后面的攻势。
茹小意暮地发出一声清叱。
她手中剑幻起一道雪白的精虹。
“噗”地剑刺人自树上跃下的人体内。紧接着,她一脚踢出,赐在剑愕上,剑愕一震,将那人弹出丈远,倒撞在树干上,校长剑透心钉死。
这时项笑影也闪开了井里一钧,背部的一掌,早已不存在。
项笑影死里逃生,见茹小意一剑杀了来者,心中大惊,忙喝道:‘·别下杀手……”他是怕因误会而杀了李布衣的朋友。
井里隐伏的人却趁此冲天而出,落在井院,双手提着月银钧,一脸阴险之色。
项笑影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晚飞道:“大家住手,是误会……”
茹小意截道:“不是误会。”
项笑影急道:“你不该杀人一”
茹小意打断他的话:“李神相不在这里,他也不是傅晚飞。”
她冷峻的向少年问:“你究竟是谁?年纪小小,如此深沉。”
少年人神色自若,只谈淡一笑:“美娘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茹小意气得脸色微白,道:“传闻里,傅晚飞是使刀的,而事实上簿晚飞是飞鱼塘沈南里的弟子,决不会使档把,李神相也不会,你手上提的武器却是挡把。”
少年人笑道:“凭这个设想就下结论,未免太武断了一些。”
茹小意气起来的时候更是英姿飒飒,“李神相跟傅晚飞素以兄弟相称,你不该叫他‘李叔叔’。”
少年人扬了扬依旧道:“哦?李叔叔是这样的么?”
茹小意道:“江湖上人早已传你们已结义。
少年人道:“江湖流言,未必足信。
茹小意道:“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多疑,但直至你佯说见李神相后,说他救我们乃平生最得意的事之一,那就大谬不然。
少年人道:“我说错了这一句话?”
茹小意眼眶隐隐有泪,声音转而激动:“因为你不知道,李神相虽救了我们夫妇,但却救不洁我们的孩子……以李神相的为人,想必自责于心,又怎么会得意如此?”
少年人沉思半响,终于道:“所以,你就留心提防了?”
茹小意白了丈夫一眼:“幸好有提防。项笑影苦笑一下,却嘉许的看着他的爱妻,向少年人道:“你人小鬼大,机诈深沉,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一笑道:“土豆子。
项笑影皱眉道:“什么?
茹小意道:“原名叫什么?”
土豆子怂怂肩:“姚到。
茹小意紧接着问:“你跟西厂的人是什么关系?”
土豆子似震了震,眼睛茫然了一下,不过,这只是一下子,土豆子又眯起了眼睛。“你是看树上死人展出来的衣饰得知的吧!
项笑影闻言这才望去,只见茹小意飞剑钉于树干上的人,下摆衣裙给树根掀开,隐现出西厂番子的服饰,心中对他妻子大感震佩。
茹小意问:“我只问你是不是!她如水的眼神凌厉起来,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态。连胆大妄为的土豆子也不敢逼视。心中却是爱煞。
土豆子笑道:“你丈夫是我们要拿的人,你不是,我原想抓了你丈夫。留下你。
茹小意冷笑道:“你对我倒慈善啊。”
土豆子淡淡一笑道:“那也不是。我设计此事,主要倒是为了你。
茹小意一怔,气得笑起来道:“我几时成了主犯?
土豆子突然抬头。
他抬头的目光厉而狠,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淫邪,一个拿着刀趁两条野狗交合时切下去的人才会有这种神情,这令茹小意也吃了一惊。
“不是押你回京。而是我要你。土豆子的声音变得又粗又哑:“我要你。
茹小意看见他凶狠的表情,不禁退了一步,项笑影上前一步,护着他的妻子,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真要不得……”说到此处。突然脸色大变。
他颤声道:“怎么……?”
茹小意也变了脸色,脸色白得像一朵水边的花。刚丽而清。“我们……没有喝茶……”
土豆子盯往茹小意的脸,像一只苍蝇粘住蜜糖不走:“茶里有毒药,熏香里却有迷药。。
他的目光忽而落到茹小意的腰部,再扫到她的胸脯,然后又回到她的脸上,两道眼光就似两只沾了泥泞的刷干,茹小意只觉得给他的眼睛看过,就像给毛虫的液涎沾上一样龌龊,她万万未料到一个看来还是孩子的人竟会变成一个可怖的恶魔。
“你们会失去力量,然后,不能动,没有声音,但却可以知道我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恶毒可怕,“你们当然知道我要做什么。
项笑影吃力地拔剑,回首向妻子喝道:“快走,我——”忽失去了声音,一交跌倒。
茹小意急得要俯身扶项笑影,结果也摔了下去,她兀自不死心地道:”下去的,刚才—
—”她想到刚才也嗅了迷香,但一样能杀了偷袭者,但此语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
土豆子好像看着他所设的陷饼里落下的猎物,冷峻地道:“刚才你们的药力还没有发作,不然,我何必要逗你们说那么多时的无聊话!
第六章书院里的旧事
摹然间,茹小意一扬手,一物激射而出!
上豆子以为是暗器,急忙一闪,那事物却径自冲天而起,炸出金光。光芒又似长蛇衔尾,回转原处,再次爆起万道金光,光芒聚在一起放射,就像百条金蛇聚化成一道金亮的磐圈巨蟒,半晌方才熄灭。
土豆子脸色变了变,道:“绿林金箭令?你哪里得来的?茹小意想答也不能够。
那使日月钩的番子道:“金箭令?岂不是绿林领袖樊大先生的讯号?”土豆子神色凝重,使钩子的番子道:“既然是绿林,那好商量,他再大胆也不敢开罪自家的土地山神!
土豆子截:“樊可怜此人非正非邪,但很有义气。不见得买我们的帐!刘公公的威名谁不怕?他的干儿子在成都作威作福,也教他给杀了。还是避一避的好。“那使钩的番子脸上呈现一片凶狠之色,“呸”了声道:“我就不相信姓樊的有三头六臂。”
原来这人在西厂辈份也不低,本来只听命于鲁布衣,对这个鲁布衣的传人士豆子不见得如何服气。
土豆子不理会他:”先把他们弄迸房里再说。这时候有几个学生探头进后院来,一见此情形,都吓得尖叫退回。
使钩的番子露出了凶狠之色,挥钩道:“让我先把这些家伙杀光!
土豆子叱道:“怎可如此!又道:“请粘夫子来。”那番子毕竟不敢违抗,飞掠而去,身法迅疾无比。
这时,那些束巾学子结集了较多的人,终于大着胆子探头进来,咽喝细语但此起彼落,声音渐渐高扬:
“杀了人了!
“有强盗啊!
“还有个女的呢!
“刚才我瞧见……”
“瞧见什么?”
“瞧见有个拿钧子的!”
“我们怎么办?“
“打强盗啊!
“你去啊!”
“去啊!
众学生嘴里嚷嚷,但这场面谁也没遇过,都没敢有人挺身出来。”
土豆子抱拳扬声道:“众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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