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巴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刀巴记-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茹小意怕对方知道她所思,忙端坐起来整整衣衫,“嗅……我睡着了。

灯下雕像一样的人不说话,只温和地望着她。

茹小意觉得自己内心仿佛在他逼视下袒裸一般,说:“你等好久了?”

樊大先生道:“你哭了。

茹小意马上笑了:“都让你看见了。她竭力使自己看来并不在意。

樊大先生道:“饿了没有?…

茹小意瞥见灯下有精美的莱肴,两个酒杯,两双筷子,不禁问:“外面宴会吗?”

樊大先生微笑颔首。

茹小意问:“你……你不参加?”

樊大先生眼里投注了顾问的神色:“我可以与你共餐吗?

茹小意心里有一阵无由感动,像房里的灯光一般满满盈盈的。要溢出来也没有容纳的位置,山寨里一定还有很多兄弟要等樊大先生齐聚吧?可是他却在守候自己醒来。

她这才发现房里特别亮。原来有许多盏灯,有的还悬挂的,有的是在嵌在墙上的,有的是挂杆灯笼,有的是垂吊宫灯,还有桌上的、床头的灯饰,虽然亮,但很柔和,绝不刺眼。

房里好像没有什么阴暗的角落。

茹小意忽然很想哭。

可是多年江湖浪迹的岁月使她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哭,她极力忍住,把哭忍成了笑。

“累你等了那么久……

一个有着坚清容貌的艳美妇人,在灯下微微地忍着哭,肩膀微微紧了紧,这神态足可以教人心碎。

樊大先生捏着酒蛊,瓷杯滑而冷润。

像她的玉肩。

灯光照在茹小意的双肩,那像两座美丽的山坡,这斜斜而甜畅的角度令人情愿死于在彼处失足。

樊大先生放下了酒杯。

一阵风,较急,吹过风铃,一串急声。

仿佛很多个幽魂和精灵。在争着说话。说到后来,凤止了,他们还耳语了几句。

月光下,栏杆外的自花,前铺着灯光后映着月色,出奇的静。

在房里的两人忽然感到没了语言。

油于这个固体一般的寂静,使两人都失去击破寂意的力量。

樊大先生站了起来,下身碰到了桌子,桌子一震,桌灯一晃,茹小意连忙扶住,樊大先生握住了她扶烛的字。

手是冰凉的。

像握着雪,手的热力地把雪化成水,在指间流去。

仿佛是怕失去,所以樊大先生紧紧握着她的手。

茹小意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在他肩膊上轻泣,樊大先生抚着她的秀发,像珍惜一幅真迹的画峡,然后,轻轻把她拥到怀里,茹小意的轻位化成了恼哭。

茹小意把头埋进樊大先生怀里,闭着眼,任热泪滚滚烫烫,炽炽烈烈地流出来,好像这样才可以洗去罪恶,回记和虚空。

她在他怀里感受到结实的黑暗。

突然间。他粗暴地推她。

她茫然。

樊大先生涨红了脸,退了两步,扶着桌子,喘息地道:“不能够……不能够……“他喘了两口气,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似忍痛的神情:“再这样下去……我会……我会做出一一一”

他突然坚毅地望着茹小意。像沙场杀敌一样鼓起勇气,“……小意,你知道,我一直都……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大哥

他吃力他说下去:“再这样……我会忍不住的……”忽然抽出匕首,在自己臂上刺了一下。

鲜红的血,立即扩散开来,在灯光里像一朵血在开花。樊大先生咬着牙,又待再刺。

茹小意惊呼一声,掠过去,捉往他粗厚的手。

刀落地。

一阵急风又过檐前。

风铃急响,在轻摇。

樊大先生拥住了茹小意。茹小意感受到樊大先生那无法纵拄的热力,整个人都软了,仿佛把身子交给了那一阵风,那一阵风过去,风铃依然在清响,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喧闹,那些人不切有没有感受到一阵风?

樊大先生热呼呼的唇凑到了她耳珠上,梦吃一般他说:“给我。给我……”

茹小意忽然想到丈夫。

一一一他在哪里?

一一一我在这时候想他。应不应该。

她随即又想到湛若飞,那倒在地上一张本来熟悉的脸,使她浑失去了主宰,待神志稍醒时,衣衫已尽退了下来。

她蜷伏在床上,因为烁亮的灯光,使她用手遮住了脸。

那姿态纤弱得叫人爱怜。

床褥柔软得似在云层里。

床上人的曲线,在灯影的浮雕下,柔得像一段绒,鹅黄色的。像水珠滑不溜。

樊大先生眼睛燃烧着烛般的焰。

他起先是用手轻触,侗体像遇火一般闪过,随着茹小意的颤栗,他用手大力搓揉,唤来一阵心荡神摇的呻吟。

樊大先生赞羡地叹了一气:这女子虽已是妇人,但洁净得仿佛连指间趾缝弯里,都干净如山里的初夏。

他体内顿时起了一种蹂躏的冲动。

茹小意遮着眼,避着灯光,所以樊大先生没有察觉她在哭。

她还听到遥远的庭院里那喝酒猜拳的声音,风偶而过檐所奏起的乱曲,花瓣飘落地上的声音。

她还在哭着,也许还在心里呼唤丈夫的名字,樊可怜却因她在灯光下寂静而骄做的下颔,整个人激动起来,把燃烧的心躯压在她侗体上。

——那风又来了。

——起先还是远的,后来近了……

——风过了庭院里的古树,掠起了一连串的风铃,又吹落了几瓣落花……

——凤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茹小意黑发披在左颊上,皓齿咬着红唇,她耳珠贴在被褥上,听着清脆的风铃响,知道风远风近,一阵强烈的炽热填入她的虚空里,她用手在男人背上抓出了血痕。

第十一章真相

风铃的声音告诉了风徐徐送过。

清脆的声响使得时间也从容悠闲。

院子里有花香,很清很淡,使人联想到江畔。初夏和白色瓷瓶。

连太阳都那么倦迟。茹小意“嚏”了一声,唇犹埋在软枕里、真不愿醒来。

一一一没有了昨夜一阵急、一阵缓的风……

一一一昨晚那场夜宴是什么时候散去的呢?

她舒舒身子,瞥见枕上几络头发,纠在一起,身边的床褥,留下依稀的人形,心里一阵温暖,又一阵羞龈。

樊可怜已经不在。

忆起昨夜的狂乱,茹小意疑心自己还沉浸在醉意里。

只是小楼的灯都已经熄灭,院子里蝉鸣特别响,她披衣起来,还有十分舒服的倦意,走到栏前,看见秋日迟迟,院子西边。植了一棵石树,树枝峥嵘,树以外,又是院子,院子一层一叠,都住着人家,但面目都看不清楚。

院子、风铃和花,连樊大先生炽热的眼神、温和的脸容,都似是一场梦。

不是真的。

她微微打了个呵欠,这些日子在江湖上奔走,哪有这么舒适过?她不由把披在身上的长衣拉紧了一些。

就在这一刹那间,她脑子掠过一个意念,由于这意念闪逝得如许之快,一闪即没,她几乎捕捉不住,再隐于无形之间,她想到这意志的瞬间,四周静到了顶点,只有蝉声吱吱地鸣,像一刀刀切入耳里。

~一一这件袍子……!

披在身上的袍子,不是茹小意的,可是茹小意见过!

她并不是在樊大先生身上看过,而是大地震后,大险山荒月下,三十伏击者身上所穿的,正是这件长袍!

连这长袍上的眼孔、透气孔都一般吻合!

这件长袍原是从樊大先生身上卸下来的,那是在澡室里就披在她身上,可是,她一直没有留意。

她的脑子乱哄哄一片,但很快的就整理出一些头绪来。

衣袍是樊大先生的。

也是那晚在荒山突击的神秘人的。

樊大先生绝不是神秘人——因为他也出现在现场,还救了自己!

那么,神秘人和樊大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忽然想起那天樊大先生摔下地面裂缝时,额角给石击中。可是昨晚看去,额上却全无伤痕,难道会好得那么快?!

茹小意只觉心沉到了底,手冻成了冰。

要是换作平时,她下会这样去疑虑这样一个有数度救命之恩的人,可是,而今一切信赖的都打翻了,她不得不生疑窦,只恨自己为何不在昨天就发现。

院子里唯一的蟀鸣,在脑中切割一般地响着。

这时,门扉传来轻扣。

茹小意反弹似地震了一震,但她立即恢复,把长袍又披在身上,用一种平静的声调,道:“请进。

进来的是林秀凤。

她扎了几条小辫子,乌发上系了亮丽可爱的珍瑶,让人感觉青春是迫人的东西,茹小意不待她说话,就道:“很好看。

林秀凤偏了偏头,笑道:“我么?

茹小意微微笑道:“如果我是男人,早就心动了。

林秀凤撇撇嘴,表示不在意,但更忍不住流露了高兴:“你才好看。

茹小意温和地道:“我没有你青春貌美。

林秀凤开心地道:“可是……我没有姐姐你成熟的风韵。

茹小意笑道:”是么?你的青春才可珍惜呢!

林秀风险上现出了一丝微愁,道:“男人只喜欢有韵味的妇人。

茹小意道:“你说谁?”

林秀凤忽然警觉,改换了个话题道:“大先生要我通知姐姐。午时在食馆设宴,恭迎姐姐赴宴。

茹小意点头道:“我会去。突然出手。

她原本和林秀凤隔了一张桌子。

桌上有灯。

茹小意原本站在栏前。

忽然间,她不见了,林秀凤迎着栏杆外秋阳,分外亮。

桌上的灯罩已飞向她。

她反应也快,一手拨开。

只是腰问一麻,茹小意已点倒了她。

林秀凤跌下去,茹小意“嘶”地扯开她肋下一片衣,果然有一个新创!

如果不是林秀凤左肋有剑伤,茹小意这一下突袭,还未必能顺利奏效!

林秀凤怒道:“你干什么……”

茹小意反手拔出了剑,剑锋指在林秀凤的眉心,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在荒山的袭击里,三个罩袍人都有受伤,其中一人默不作声的罩袍人还着了一剑,刺在左肋,茹小意既已生疑,想起昨天樊大先生不许林秀凤挥刀砍戮湛若飞尸体后,退出去时左边身子似是转动不灵,那时只是稍微起了无端的疑惧,不会出口相询而已。

林秀凤肋下的剑伤,跟项笑影刺中的长袍人完全吻合,而且腰间还缠着软鞭。

那鞭子跟那晚遇袭茹小意对敌者全然相同。

林秀凤显然就是三个神秘人之一。

茹小意只觉脑子乱糟糟的,不知该捡哪一件先问,但她很快就整理出一个方向来:“在大魅山,伏击我们的人,除你之外.其他两人,是谁?”

林秀凤咬着牙不肯说。

茹小意道:“好,待我挑下你一颗眼珠再答我不迟!”

林秀凤颤声道:“是……黄弹和孙祖。”

茹小意长吸了一口气,道:“是不是樊大先生要你们杀我们的?··林秀凤道:“不是。茹小意反而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即问:”怎么?”

林秀凤道:“大先生来令杀项笑影。湛若飞,没说要杀你。

茹小意在这瞬间,已明白了很多事情:“难怪你们使用的兵器不趁手,原来飞碟才是你们真正兵器。

她顿一顿又道:“难怪,太阳神箭虽然厉害,但我见樊可怜的武功,也不至如许轻易击退你们,原来你们在演一出戏……”

林秀凤道:“我们的飞碟技法原就是大先生教的。

茹小意脸色尽白,道:“樊可怜有‘二凤双龙’,他用了三人伏击我们,剩下一凤,始终未曾露面,是不是织姑?

林秀凤点头。

茹小意全身一震。

“笑影和她……”她用剑一伸,剑尖在林秀凤印堂戳了一个血痕,厉声道:“说!

“我说,我说!林秀凤慌忙地道:”你进澡室后,大先生找项笑影,逗他说出你们新婚后的第一个去处,然后淬施暗算,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放在织姑上面,然后引你过去一一一”

茹小意紧紧握住了剑,仿佛除剑以外再也没有重量。要不是林秀凤穴道被封的话,至少有十次机会可以一招击倒她,可是现在担心的只是林秀凤,伯她控制不住剑势。

“但……他为什么说……”

“那不是项……项大侠说的,黄弹最会模仿别人声调,是……他说的,织姑相应……”

茹小意猛然记起,在上凝碗崖的时候,黄弹在前面一路发出异啸,学马像马,学牛像牛。而自己确实背向墙角,只听见声音,却没眼见到项笑影说话!

她哪里想到,那时候,丈夫竟已失去了知觉!

随后,她因中镖昏眩。不知道后面的事,而樊可怜为自己吮毒,也只是在演戏而已!

“你们把他……他怎样了?想到湛若飞之死,茹小意不禁机伶伶打个冷颤。

“谁?”林秀凤一时听不懂。

茹小意被恐惧慑住,全身抖了起来。

林秀凤也算领悟得快:“你是说项笑……项大侠?他,没什么,不过被制了全身穴道,昨晚,塞在你们床底,今早;再押回囚室里。

茹小意一时羞愤欲死,又惊喜交加:“那么湛师兄……他不可能对你作那样的事!

林秀凤嘴角撇一撇道:“给他作了我也不介意,只是,虽喂他吃了春药,但要他同时干了我之后再找上你,哎!………

茹小意想到樊可怜没有让湛若飞说话就杀了他,湛若飞死前仍似有话要对自己说,可惜自己却没听到,心痛如刀割,剑一捺,割下林秀凤一只耳朵。

林秀凤登时半边脸鲜血淋漓。忍痛不敢呼,茹小意厉声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秀凤颤声道:“我……我不知道……这就是……大先生的意思·:……

茹小意悲愤地道:“他!他为什么要这样一一一,”

忽听一个和气的声音道:“你应该来问我。…

茹小意望去,全身似脱了力。

一个温和的人站在门口,金弓金箭,眼神炽烈,正是樊可怜。

樊可怜道:“本来。当初我只是把湛若飞推下山崖。谁知风大,没摔死他,本来也不想救你,可是,见你那么美,我救了,发现你很拘礼,而且有丈夫,所以,我才命他们前去杀了项笑影,我看你舍死忘生的维护姓项的,跟姓湛的也很亲呢,看来,要得到你,首先要你对这两人心碎,故此,我出来逐退手下,再想办法。”

茹小意想起湛若飞掉下深崖;幸得不死。而樊可怜乍出现时,确无救自己之意,及至看清楚后,才动手相救的,如此说来,那置在断崖上的衣衫,也是他趁拉起自己的时候撕下来的,引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