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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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巴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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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信我忙挺刀护在爱女的面前。

可是连他自己也知道,他难以保住他的女儿.不过,他宁可自己先死。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梦幻般疾闪面至。

这人一到,手自袖中出剑,刺中古长城,剑热倒曳,让剑尖上的血沾落地上,才挽剑诀而立,像风中云似水中岩,神完而气定。

古扬州大哭:“爹一一一!

萧铁唐看清楚来人,笑道:“你来得正合时!

这来人一双眉毛,像两片彩羽飞人云须,深刻的五官都勾勒出坚定与傲岸。

“翠羽眉”。

柳焚余。

柳焚余一出现便杀了古长城。然后深深地望了方轻霞一眼,就不再望。

“萧大人,你的气功,我看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了。”

萧铁唐知道自己决不会是“天下第一”,但气功是他最得意的武功。为练它所花的代价也最大,柳焚余赞美,使他感觉到所付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是以萧铁唐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还有一一一“他下面一个字是”更”字。

只是这个“更”字已经“哽”住了。

柳焚余闪电般的出剑,一剑,刺入他张开的嘴里。

柳焚余一剑得手。抽剑,翻身,后退,一退丈余!

但在他未退去之前,身形甫动未动,萧铁唐已一拳打在他胸膛上。

柳焚余退开去的时候,剑自萧铁唐口里拨出,血如箭泉射出,但一滴也沾不列柳焚余身上。

他落在丈外,冷冷地看着萧铁唐,刚才的刺杀,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萧铁唐的身子如风前蜡烛般地晃动着,捂嘴喷溅着鲜血,“你……”下面的不知是要说什么。

方信我觑着时机,一刀砍下,萧铁唐的气功已被柳焚余所破。这一刀把他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柳焚余飞起,一手挟持住方轻霞,云彩般掠起。

方离失声惊叫道:“你干什么?!

方休一刀劈出,剑光电掣,这一刀已被剑光卷至。

古扬州怒吼一声,一耙向柳焚余背后锄下!

以柳焚余的武功,要避开这雷霆电击的一耙,也在所不难,但他的身形突然像当心打了一拳似的一颤,古扬州那一耙,险险击中他,而扫落了他头上的儒巾。

柳焚余去势如电,侍古扬州、方休想再第二次出击,方信我。方离正要出手的时候,柳焚余已挟着方轻霞,直掠了出去,竟凌空踏着静水如镜的湖面,海鸥般飞去,转眼消失了影踪。

茅舍己没有茅草。

地上却有死人。

死的是唐可、萧铁唐,还有移远漂、古长城,以及被杀死在桌底的松文映。

对方死的两入虽然是好手,尤其萧铁唐更是一流高手,但自己方面死的也是一流好手,何况李布衣还受了重伤。

古扬州当然是极其伤心。真正担心的是方信我。方离的心乱成一片。方休却被兴奋、紧张,以及一种热爱自己尤甚一切的自大和莫名的愤怒弄得忙不过来。

过了好久,宜至把古长城、移远漂埋葬之后,孪布衣才能说话:这时候他的脸色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眼神一反平日的深懵,炯炯有神:“方老,到虎头山去……”

“我中了萧铁唐毒气功,运功迫毒,也非要四、五天不能痊愈……我跟你们一起,反累你们照顾……”说到这里,徐徐闭上双眼。从他抽槽的脸肌可以想像到他的肉体上所受的痛苦。

方信我激动他说:“李神相是为我们而受伤的,我们怎能撇下你不管!

李布衣无力地道:“这儿附近的浓湖,住了温风雪,我到他那儿……自然安全,你们……放心,我一旦好了,就去找你们……你们得要先赴虎头山,联系上‘刀柄会’的盟友,便……不怕了

其实温风雪是住在五旗峰瀑谷,这儿根本没有他的朋友。李布衣自是人人要杀的对象,何况还受了伤,若不过样说,方信我决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看着方信我担忧的神情,勉强以竹杖支撑着身子,蹒跚走去。

方信我沉思着李布衣临别前的一句话:“你气色不好,一路上,多多保重。”

方信我反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我下停丰匀,有老运吗?

李布衣叹道:“相在脸上,是常,气色浮移,是变;一切都在常与变中,天道无亲,仁者多福。”说罢扶杖颇蹭而去。

方休向方信我气冲冲的间:“爹,我们追那恶徒救妹妹去!”“方信我横刀而虎目含泪,道:”走!天涯海角,也要把霞儿救回来!

第五章小姐与流氓

柳焚余挟着方轻霞,逃了很远。

黄昏挂了暮纱,这儿一带平原静谷,远处长河闪着粼光,静静地流着,山边人家袅袅升起了炊烟,静静的亮了舀边的灯,天边几颗星星。眨着眼,也是静静的。

柳焚余疾如风地走着,给他挟在腋下的方轻霞,不是不挣扎,而是一口气喘不过来,像孙悟空给金箍束住,挣扎不得。

忽然,方轻霞觉得面颊上有些湿漉,她起先还以为是下雨,后来乍发现原来是血!方轻霞尖叫了一声。

柳焚余猛然停下。

他奔行何等之急,如鹰如矢,但说停就住,绝不含糊。

方轻巨在路上叫着、喊着、哭着、咬着,可是柳焚余都没有理会。

因为他知道那是很正常的事。

最后方轻霞哭累了,喊累了,也就不喊了,几乎昏昏欲睡了,这突如其来又一声尖叫,柳焚余知道绝非正常。

他慌忙放下了方轻霞。

方轻霞被力挟了好长时间,突又脚踏实地,她顿觉浮在云端一般,站得晃晃欲跌,柳焚余一把扶住了她。

方轻霞呻吟道:“我死了我死了……”

柳焚余也紧张起来间:“怎么?”

方轻霞指着玉颊,哭叫道:“我受了伤了,还流了血……”

柳焚余看了看,笑道:“是我流的血。”

方轻霞怔了怔,一面哭着一面摸摸面颊,自觉并无受伤,这才放心,只见柳焚余嘴角不住淌出血水,手臂也给血染红了几处,方轻霞这才想起,柳焚余曾给萧铁唐当胸打了一拳,至于手臂,却是给自己咬伤的。便再也哭不下去了。

但她还是一样振振有词:“我给你挟死了。

柳焚余绝不是个好人。

好人与坏人之间的分别,本来就极难划分,只是,柳焚余自己也肯定自己不是好人。

世界是有很多人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而想到邪道上去,也有根多人对一句有意的邪话而一无所觉。

柳焚余无疑是属于前一种。

所以他听了方轻霞那句话,暧昧地笑了起来,道:“你也可以挟死我。

方轻霞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柳焚余只觉她眼睛有一种傻憨憨的艳美,使他有一种被美丽击倒的感觉,轻言浮语都说不出来,只道:“有意思得很。”

方轻霞又白了他一眼,望里周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柳焚余耸了耸肩。

方轻霞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柳焚余望着她,摇首。

方轻霞跺足咳道:“本姑娘说要口就回,要走就走!”

柳焚余还是似笑非笑地摇头。

方轻霞嘟嘴道:“我不管。”她随便择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就走。

柳焚余一闪身,拦在她身前。

方轻霞美目一瞪,飕地闪向一边想溜了过去,但是给柳焚余又挡在她的身前。

如是者,方轻霞换了七八个方向,仍是给柳焚余截着。

方轻霞顿足拔出双刀,叱道:“你再不走,别怪本姑娘不容气了。”

柳焚余微张双手,一副悉听尊使的样子,方轻霞看了就气双刀如芽花蝴蝶。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飞砍柳焚余。

可惜柳焚余不是蝴蝶。

他一出手,指节叩在方轻霞右手手背,使得她右手刀落地,柳焚余一手抄起,以刀柄架住方轻霞手刀,再沉时撞落她左手的刀。又用另一只手抄住,同时间双刀已交叉架在方轻霞颈上。

方轻霞又气又羞,就是不怕,叫道:“你杀呀!

柳焚余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有强烈的疼惜之意,方轻霞对人家这样看他的表情,倒是像养鸟饲鱼的人赏鸟观鱼一样,鸟儿鱼儿习惯了人的眼光,也不心惊得扑打翅膀或跳出水面了,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方轻霞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想干什么?”

柳焚余笑着,这一抹很令人心动的微笑刚在他脸上展现的时候,晚空一弯新月,刚刚浮起。

他把双手搭在方轻霞肩上。

方轻霞看着那微笑,看着看着,觉得自己的心像水塘,给一个莫名的微笑惊乱了。她像小兔子躲避猎人时先察一下四面的生机,只见荒谷寂寂,暮晚徐近,星星在空中一霎霎的,山谷里的灯火也一同一闪的,蛙鸣一声接一声的,都衬托出寂静。

不知怎么的。她无由地感到害怕,那感觉就像母亲在她童年亡逝之后。她一直做着一个梦,做着做着,忽从高处摔下来,那么缓慢、那么凄楚,然后驰落在一个男子的弓上,这个男子的脸孔,完全是陌生的:自己未曾见过的,但仿佛比你母亲还要熟悉。每次她梦到这里,便自梦中乍然而醒,惊出了一身热汗,父亲为她揩汗,并安慰她不要害怕,她只感觉到连父亲都是陌生的,心神仍在无依凭中久久未能自拔出来。

无论这梦从什么地方开始,结果都是一样。

然而,在这幽寂凄美的山谷,一个男子,面对着她,使她觉得安全,而又无依无助。这种感觉那么迫切,使她经历了梦,看到了梦,并攀住梦醒边缘。她却觉得自己不曾醒来。

她用力咬住了下唇,忍着没有哭。

柳焚余用力捏着方轻霞肩膀,看着小女孩要哭的表情,那么娇,那么无依,而又那么倔强聪明慧黠的样子,他心里一阵激动。真想把她娇怜的身躯,大力地。紧紧地、挤出生命的光和热地拥在怀里。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缓缓缩回了双手,叹息道:”你怕我?”

方轻霞天生就是天不怕。地下怕的脾气,尽管她此刻心脆弱得像一朵近晚的向阳花。但她把胸一挺,说:“才不怕!

柳焚余的眼睛落在她的胸脯上。

方轻霞用力咬着嘴唇,唇上尽失血色但是眼睛像星星一般,像一个怯怕的小女孩子,却有明丽的脸孔、明亮的个性。

柳焚余道:“你不怕就不要回去。

方轻霞十分戒心:“我为什么不回去。

柳焚余指指心口道:“我为了救你,所以才杀萧铁唐,这里,给打了一拳。

他笑笑道:“我对你有救命之恩,现在受了伤,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方轻霞道:“我又没有央求你救我。你受伤是你的事。

柳焚余道:“你知道我杀了萧铁唐的后果尸他冷冷地接道:“我本来是阉党手边红人,现在杀了萧铁唐,他们当我是背叛,东厂、西厂、内厂和锦衣卫,都会杀我为快一一一我为了救你,这样的牺牲还不能叫你留一宵?”

方轻霞设法把自己武装得冷漠、很骄做、已经看不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不屑地道:

“阉党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追杀我们‘大方门’.我们还不是好好的!

柳焚余听了生气,道:“就当我不曾救过你好了。”

方轻霞嘟腮道:“谁要你救了!

柳焚余忽然发现自己仿似跟初恋小情人斗嘴一般,忘了女人在找碴的时候都是不可理喻,于是笑道:“这里是荒郊,既偏僻,又闹鬼。这么黑我可不认得路,明天我带你去找吧。”

方轻霞想到漫长的黑夜要在这里度过,不禁声音都冷了:“我要回去!

柳焚余事不关己己不开心地道:”要回,你自己找路吧——路旁乱葬岗,死人在你耳旁吹气,你不要回身;鬼魂叫你名字,你不要答应,假使有白影子站在路中心,你闭上限睛手里捏个龙头诀向前走便是了。”

方轻霞一下仿佛柳焚余所说的三样事物都见着了,吓得尖叫一声:”死鬼一一”

柳焚余用两只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晚上不要叫地府里的朋友做……否则他们一个个、一只只、一群一群的排队来找你唷。

方轻霞脸都白了。想上前挨近柳焚余,但她极不愿意走过去。

柳焚余看着心疼,也不愿吓她大利害,道:“我们站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到屋里去烘着,找点东西吃。”

方轻霞忘了要装老江湖的样子,眨着眼睛问:“怎么?你有房子在这里?”

柳焚余看她神情,心里爱极,哈哈一笑,道:“只要我喜欢,哪间屋子都是我的!

柳焚余选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民房,一掌震开木门,里面一家四口同一个小童惊起,柳焚余已抽出袖中剑。

方轻霞这才明白屋子为何都是他的,只来得及叫了声:“不要杀人。

柳焚余刺到一半,听见此声,剑锋倒转,以剑愕先后点倒了五个人,一脚把他们踢入农具棚里,向方轻霞笑道:“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了。”

方轻霞从来不知道有武功的人可以做这样子的事,奇怪的是她知道是不对,但却不感觉到江湖上道义人物的那种疾恶如仇,深痛恶绝,反而还有一些隐隐的兴奋。

屋子里地上铺着金黄的、厚厚的干草,看去很温暖。

神位上还烧着香,香烟袅袅。

神坛边的烛火沙沙地燃着。

门外刮过一阵风。

烛光向里倾斜。

烛火照在草地上。黄绿相映,令人生起温暖的感觉。

不知怎的,方轻霞脸上泛起一片红霞。

红霞在烛光中美极。

柳焚余极爱女子的活色生香,但跟方轻霞相处一室,那种爱慕的感觉似蚁细嚼心房,轻微痕痒,恨不得拥她在怀,轻怜爱抚,但不知怎地,他竟不能像寻别的女子一般轻狂。

方轻霞的各种姿态,在他的眼中焚如星火。

方轻霞一反她娇俏可爱,壮容道:“就睡这里啊?”她望着地上的干草。

柳焚余双手放在袖内,歪首看着她。

方轻霞咬着下唇,道:“我睡了。”

柳焚余没有作声。

方轻霞恨他听不憧,补了一句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柳焚余道:“我不出去。”

方轻霞敛容道:“你——!”

柳焚余道:“我睡在这里。”

方轻霞双手护胸,柳焚余仰天打了一个呵欠,道:”我跟你一起睡。

方轻霞自柳焚余把她双刀插在桌上又拔回,静地交声出星火,叱道:“你休想碰我?”

柳焚余和身睡下,斜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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