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吾尔开溜不禁好奇抬起一看,那姑娘笑道:“吾尔开溜,还认得我吗?”吾尔开溜脸色微微一变,正认出她是杜二妹的丫环,点头答道:“你力气大得像条母牛,我怎会忘呢?有什么事?”
那姑娘正是阿花。阿花四下扫了一眼,低声道:“我家小姐还我来告知你一事,她已发现不少人在跟踪你,其中两个是连胡和史人,要你小心戒备。”
吾尔开溜心中大惊,说:“他们两个乃是老疙瘩的师弟,他们也想夺‘宝贝’?”
“他们的目的,可能不在抢‘宝贝’。”“是要我命?”
“也许,所以我家小姐建议你不要立刻运送髯仙大侠的遗体回去,先将灵柩暂寄寺庙,避走他处一段时日,以后无人跟踪,再运棺回去。”
吾尔开溜沉思一下,才笑道:“我很感谢你家小姐的好意。”“你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议?”
“请告诉她,如果她有诚意协助护送,就好人做到底,请送我到江口,到了江口,我就不怕了。”
“那里的江口?”“你请她跟着就是。”
阿花见他不愿说,也不再追问,把花篮递绐他,说:“这花是我家小姐。送给髯仙大侠的葬花。”
吾尔开溜接过花篮,阿花即转身而去。他也不去看她,端起牛肉面继续吃了起来。
衡山八条龙似乎也没什么胃口,进去酒肆不到半个时辰,就陆续出来了。
乌蛟龙笑道:“你吃饱了没有?”吾尔开溜点头答说:“吃饱了。”
山碴片道:“这家酒肆的酒味道不坏,你却不想喝点,真是可惜。”吾尔开溜笑说:“你们喝了吗?”
小平顶道:“那有心情喝?”“你们没心情喝,怎会知道酒不错?”吾尔开溜含笑说。
山碴片道:“这酒啊,不一定要喝,只要看色泽,闻味道,就知道酒好不好。”吾尔开溜说:“操,原来是闻酒兴叹啊,高杆,高杆!”
山碴片不好意思道:“得了吧!走啦,那边有家客栈,咱们就去那投宿把!”说完,解绳上马,向前驰去。
这家客栈名叫“金兴客栈”。它规模倒也不小,设备也齐全,马棚,停车处皆有,一行人进入之后,早有伙计上来招待,将他们的坐骑牵入马棚。
乌蛟龙见吾尔开溜仍无下车之意,不禁失笑道:“怎么回事?难道你想在车上睡觉?”吾尔开溜说:“你猜对了,我说讨绝不离开马车一步,你们请便吧!”
山碴片道:“你是疯了,还是中邪吗?守老子也不是这种守法。”吾尔开溜说:“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他妈的,死的咱们老大的师父呀!”山碴片道:“你老是守着尸体不放,别人知道了会笑咱们老大,你知不知道?”
“你让他们去笑好了。”
“你他妈的,抢风头也不呈如此抢法。”“随便你说。”
带金插嘴说:“阿弥陀佛,青菜萝卜,小尼姑有个小小点子。”山碴片道:“什么点子?”
带金说:“既然他不肯离开,那咱们就轮流来守怎样?”山碴片道:“嗯,这点子乌鲁木齐(马马虎虎)!吾尔开溜,你认为呢?”
吾尔开溜却说:“我一人守就行,不必麻烦各位。”山碴片又乌火了,骂道:“你他妈的,脾气怎跟咸鸭的一样,又臭又硬,真是讨厌。”
乌蛟龙和他相处一日夜,已摸清他的个性,知道他是一个个性很倔强的人,当下便笑笑说:“老四,别劝了。”
山碴片气道:“可是……”
乌蛟龙以手制止他说下去,转首对吾尔开溜说:“咱们随你意,但你不可以趁机溜栓(跷头)啊!”
吾尔开溜微微一英,道:“你们又不贪图什么,又可保护我,一路上陪我聊天,解除寂寞,我又不是蠢蛋,干嘛要溜栓呢!”
山碴片接口道:“咱们是为了看无缘的师母才保护你,要是你溜栓了,咱们便看不成,这个损失可要你负责。”
吾尔开溜笑说:“你们请放心,现在你们要我走,我还不走呢!”乌蛟龙道:“很高兴你肯信任咱们兄弟。”
吾尔开溜不再开腔,将马车驶入一间可供马车停放的马棚里面。乌蛟龙等人,在伙计的招呼之下,一起进入客栈,六个人开了三间房,住宿下来。
吾尔开溜向伙计要了一桶马料,亲自喂饱马匹,即进入车厢、在棺边坐下,闭目调息养神:
夜已渐深,嘈杂的客栈,也惭渐安静下来了。乌蛟龙不放心,几次入马棚探视,见吾尔开溜一直端坐于相边,忍不住说:“此地距江口还有两天路程,你不睡觉支持得了吗?还是让我来守半夜如何?”
吾尔开溜道:“谢谢,不必了。半年前,黑蛇帮追杀我时,我一连七八天没有合过跟,结果我反而在天山把他们一个个干掉了。”
“这次情形不同,打算抢‘宝贝’的人,除了黑蛇帮,还有其他厉害的人物。”“是的,我知道!”
“咱师父赠给你的那个‘宝贝’,你已经放妥当了?”“是的。”
“不久之后,你将成为第三代天仙派传人了,真恭喜你了。”“操,是福是祸,还莫宰羊(不知道),说不定我永远也成不了天仙派的传人。”
“这话怎说?”吾尔开溜叹道:“刚才你们进酒肆喝酒时,杜二妹已派她的一个丫环来告诉我,说有不少江湖朋友,跟踪我的马车,其中还有连胡和史仁。”
乌蛟龙大吃一惊,失声说:“啥米(什么)?连两位师叔也来了?”
“他们的目的,也许想杀我,也许想毁掉‘宝贝’,但到底是想干什么?我也莫宰羊,老疙瘩只吩咐我避着他们就是。”
“师叔和师父不和吗?”“也不是。他们可能认为用老屁股的老二。做天仙派的信物,有辱天仙派,是个笑话而已。”
乌蛟龙把心道:“两位师叔若出现,咱们兄弟六人,只怕不管用!”“所以。你们最好马上离开。”
“不,咱们不走!”“何苦呢!”吾尔开溜道:“操,为了一睹无缘的师娘,而丢掉性命,岂非不划算?”
“现在不是为了无缘的师母,而是为了你和师父的遗体。”
“哦!”
“两位师叔可不是歹蛋,他们也有正义之心,到时他们若想加害于你,咱们兄弟六人可以动之以情,求求他。”“有用吗!”
“试试看。要是咸鸭在的话,我就敢保证管用,因为,连胡师叔特别喜欢咸鸭。”
乌蛟龙举目四下一扫,又问:“如果他们已跟到此地。你认为他们会在今夜动手吗!”
“不会,他们会一直悄悄的跟踪,看我到底想把老疙瘩遗体送往那里,然后才动手。”
“你有何对策?”“我只要到了江口,就有把握摆脱他们的跟踪。”
乌蛟龙点一点头,说:“那么,我回房去歇歇,若有风吹草动,就叫咱们一声。”好的,快去困吧,你不必再来探望了。“
乌蛟龙于是转身走入客栈去。吾尔开溜闭上眼睛,在车上打坐调息。
夜已深沉。宿店都已入寝。四周更静了。突的,有个人的脚步声,朝马棚走了过来!
吾尔开溜警觉的睁开双眼,撩开篷第,向脚步声望去。只见采的是个伙计,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食物,不由轻吁一声,暗笑道:“乌老大真够热心,还命伙汁送宵夜来!”
那伙计来到马车房外面,叫道:“客官,你在车上吗?”
吾尔开溜探头出去,问:“那是什么?”“牛肉面。”
“谁叫你送来的?”“那位乌大爷。”
“他门还没睡?”“是的,他们还在房中喝酒。”吾尔开溜接过那碗牛肉麴,说:“你进去,替我谢谢他们一声。”
伙计应诺退去。吾尔开溜缩回车厢中,说了声“太帅了”,便吃了起来。
他对杜二妹已无怀疑,连带着对八条龙亦疑心尽去,所以对他们送来的食物,放心吃了。
吃完牛肉整,把空碗放置一边,伸个懒腰,正要闭目打坐。
他忽然感到胃部不舒服,肚于绞痛,暗叫:“操,牛肉药不干净?”
说时,连忙跑下马车,在一丈外草丛中,脱下裤子便拉了起来。
不一会儿,才拖着蹄跚步子,走回马车,旺了一口气,道:“操,拉得我四肢无力,元气大损!”
话还未说完,脸色一变,叫道。“操,又来了!”说着,又抱着肚子,急急往草丛中跑去。来来回回,一连跑了三四趟。
最后,他几乎是用爬的回到马车上,喃喃地道:“操,这下可逊得够糗了!”此言一落,便觉眼前天旋地转,顿时昏迷过去!
俄顷,刚才端牛肉面来的伙计,倏地在马车前出现,他撩开篷帘,看着昏迷的吾尔开溜,脸色浮起了诡笑:“嘿嘿,这招够你瞧了吧!”
然后,从容不迫牵马套上马车,跳上车座,一抖缰绳,朝门外驶去。
“喂,客官,你去那里呀?”一个伙计追了出来。
假伙计见他追上来,连忙摸出一锭银子,往他手上一塞,低声道:“不要惊动我那六位同伴,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伙计一看到银子,头脑也登时迷糊,不觉停住脚,愣愣看着手上的银子。
马车往东街上疾驶而去。在街上转了几个弯,不久,已驶出了镇外。约莫奔驰了半里,道旁突然跳出三条人影,迅速跃上马车,其中一人笑道:“小胡,真有你的,果然到手了!”
假伙计笑着说:“有我胡四七出马,当然不成问题。”
又一人问:“有没有人追上来?”胡四七摇头道:“没有。”
那人拍手笑说:“痛快,叫衡山八条龙栽了一个大筋斗!”
另一人在车中沉声道:“先别高兴,提防黄雀在后!”
那两个人不敢再开口,胡四七也猛赶车,疾驶数里路,转入一条通往“半月山”的小路,再行十余里,已到半月山下。
这座半月山,只有一般山的一半高,因山上有个像半个月亮的山洞,因此才叫“半月山”。
胡四七将马车开上一条入山的山路,绕岭曲折而行,约一刻多时,来到一座山洞前。山洞形状就像半个月亮。胡四七将马车停住,跳了下来。那三人电跟着由车内跳出。
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只见他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个个生得粗粗壮壮,十分剽悍。他们下车之后,那背插双斧的中年大汉,便朝山洞大叫:“师父。我们回来了!”
旋即,山洞中走出一拄着拐杖的老头。这老头满头白发,相貌枯瘦,身穿一袭灰袍,病恹恹地!
他走出山洞,破锣怪笑道:“很好,瞧不出你们师兄弟还真有两把刷子,把他拖出来吧!”
原来,这老头叫“俞老九”,早年横行大江南北的独行大盗,有一年劫镖,误中“金毒砂”至今仍无法痊愈。
眼前四人是他的徒弟,“纪八是最大,二徒弟”王五六“,三徒弟”胡四七“,最小的是”千三“。
四人全得了师父真传,成了鄂境妇孺皆知的大盗。这时,纪八一听之下,立时将车中的吾尔开溜拖了出来。
俞老九上下打量他一阵,笑道:“这小于长得眉清目秀,就是黑蛇帮的吾尔开溜?”
纪八答说:“不错,半年前他背叛黑蛇帮,在天山中杀了帮中同伴,老屁股重赏擒他治罪,不想竟仗髯仙大侠看中,立地为继承人。”
王五六接口道:“今早老屁股率领麾下高手,在荆门镇上拦截他,不知怎的,老屁股正要开棺,忽然又缩回手,带着手下匆匆的走了。”
俞老九目光一凝,咬了几声,说:“哦,有这种事?”
王五六应道:“是的,弟子等因见衡山六条龙寸步不离,不敢立刻下手,后来跟到十里铺,老三心生一计,冒充客栈伙计,端一碗牛肉药给他吃……”
他将经过详述一遍,随即取出一条绳子,将吾杯开溜绑在一棵树上:俞老九急问:“那‘宝贝’呢?”胡四七回答道:“弟子搜过他的身,没有在身上,可能藏在车上。”
俞老九急喝:“那还不快搜,搜到了好拿给我治毒。”“是!”
胡四七应声上车搜寻,但搜遍整个车厢,却未找着“宝贝”,便跑下车道:“师父,宝贝不在车上。”
俞老九说:“快,那必是在棺中,把它抬下来。”
千三走上前,帮着胡四七将棺木拾下,然后取出柳叶刀,插人棺盖缝隙,要将棺盖扳开。
“哎哟,妈妈咪!”突然两人惊叫一声,仓皇后退!
俞老九吃了一惊,急问:“怎么回事?”胡四七和千三二人,各自抬起右手,瞪眼一看,骇然叫道:“暗青子,有人发出暗青子!”不错!他们的手背上,各中了一支暗器!而暗器,竟是两支细树茎!树茎长约五六寸,像根长针贯穿了他们的手掌!
俞老九见了,脸色大变,一顿手中拐杖,瞠目厉声喝道:“那个不要脸东西,暗箭伤人,给你大爷滚出来!”
其实,他是色厉内荏的老家伙,因为来人,必定是个高人。
“吊你个老母,谁是不要脸的东西?”
声音来了,但见人影一幌,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位邋遍的老头。这老头并非别人,正是活仙连胡。
俞老九脸色又是一变,干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活仙大侠,久违了!”连胡微笑说:“俞老九,看来你身体不太好哟,是不是踩到地雷啦!”
俞老九不答,反冷笑道:“你是老前辈,今日竟然暗箭伤人,不怕被人笑话?”连胡笑骂说:“吊你个老母,我只是练练手劲,顺道薄惩宵小,算不得暗箭伤人!”
一旁的纪八和王五六一听,勃然大怒,撤出兵器便要动手。“你们干什么?找死呀?”
俞老九喝住他们,又对连胡冷笑道:“不知连老前辈来此何意?”
连胡说:“吊你个老母,你难道不知道髯仙是我的师兄吗?
我不准有人来侵犯他的遗体。“
“老夫并没有侵犯他遗体的意思。”
“瞧你一脸贼样,开棺便是侵犯。”“不错,老夫只想要那个‘宝贝’,他的遗体绝不碰。”
“你以为‘宝贝’在棺中?”“当然!”
“就算‘宝贝’在棺中,我也不容许你去拿,因为,那是天仙派的东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