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大惊,生受了一剑,但她极为灵敏,当即就挥出手中冰蚕丝,那丝线如同一张网,生生将剑势挡住,剑入皮肉一寸,并不致命。
正在这时,洪舍耘煊猛然一惊,身边劲风一起,远处的那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随手洒出一把蓝紫的粉末来。
他出手相当突然,身边几人都躲闪不及,多少吸入了一些毒粉。
洪舍耘煊此时哪管得了那么多,回身便去护住一边的洪舍稚仙。一回头,却见他凌空跃起,落在修罗肩头,当即就看到漫天的银针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千钧一发
洪舍耘煊反应奇快,软剑又变成银鞭,向那青年而去。
青年脑门上扎了几根针,都不在要害,一边嗷嗷直叫一边伸手把身上的真拔下来。
“好疼!哎呀哎呀!”
方宁顿时大骂,“竟然用这种暗器!”他此时一条胳膊已经动不了了,银针直入肉里。
“你们这些败类!竟然用毒!实在卑鄙!”
“飞雨!”
洪舍稚仙顿时觉得修罗浑身一颤,连忙跃下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那边,陌飞雨竟然忽然跪倒在地,伏地呕血,白术惊慌失措,只见身边其余人竟然也不同程度损伤内力。
洪舍耘煊连忙跑到洪舍耘煊身边道:“你没事吧?”
洪舍耘煊直觉得内力翻腾,如同火烧,这毒非同小可。此时只要运起内力,便觉胸口闷痛。他强自冷静了一下,才摆了摆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你们身上中的毒,叫做双石散,只不过药效之内妄动真气就会损伤内腑,气血逆行。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放心,既然你们都是中原武林最顶尖的高手,我会小心的把你们全都做成最完美的毒人。”
青年说着,就挑眉对洪舍稚仙微微一笑,“小美人,我不会把你做成毒人的放心!”说着,就向他伸出手去。
从他方才的话中,依稀知道,这所谓的双石散应该是有药效,时候一过,当会失去效力。
洪舍耘煊此时心里也失了冷静,抬手横在他面前,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洪舍稚仙心下乱了方寸,一时竟然猜不到这些人的目的。
陌飞雨强自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提剑便将到了近前的毒人一剑封了喉。
“你口气倒是不小。即使不用内力,你以为你就能轻易将我们生擒拿下?”说完,冷哼一声,一部跃到洪舍稚仙面前,与洪舍耘煊并肩而立。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中原武林博大精深之处!”语罢,手腕抬起,已经迎了上去。
陌飞雨的意图,众人立刻就领会了,这个时候最是应该拖延时间,这些毒人虽厉害,但是当下众人合力杀掉大半,已不足为据。
只怕方才最后上来的这些人,从旁策应,或者偷袭。
修罗身上已经带了伤,显然那些毒人花了他一些精力,这个时候,那叫做蜘蛛的人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众人顿时觉得不妙。
蜘蛛并未去管其他人,而是直朝洪舍稚仙而去,那边方宁和那男子牵制住陌飞雨和洪舍耘煊,七个苗女之中两个重伤,其他人则一直在一旁掠阵。
修罗见状,一面用背脊抵挡住身后毒人的攻势,一面抬手挡下蜘蛛,他面上都是血,样子极其可怖。蜘蛛愣了愣,抿了抿唇,手中射出三枚暗器,修罗气喘如牛,竟然接连躲过。
只是修罗此时只能靠着一身蛮力,显然已经不是围上来的这几个人的对手。
洪舍耘煊看着修罗轰然一声被袭倒在地,便想脱身去阻。方宁单手来挡,“想跑?做梦!”
蜘蛛低声笑了笑对洪舍稚仙道:“跟我走吧,不会伤害你。”
洪舍稚仙退后一步,冷冷看着他。
蜘蛛不再多说,伸手便来抓他。此时,忽然一剑落下,携着剑气而来,一剑砍断那只伸过来的手臂,洪舍耘煊一边呕血,一边冷然看着他。“别碰他!”
众人都呆了,这个时候强自施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就算能活着袭退这些人,只怕也会小命难保。
洪舍稚仙吓得浑身一抖,一动也不敢动。
方宁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怒容来,谁也没想到洪舍耘煊会忽然做出这种自杀一般的举动。转头一看,蜘蛛正按住胳膊看向洪舍耘煊,竟然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那青年顿时色变,眼中露出杀机,“你断我蜘蛛一条手臂,我便要你碎尸万段!”
陌飞雨将他截住,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
洪舍稚仙猛然想起,此时并非绝路,顿时从怀中拿出那把金算盘来,只见金光一闪,他却动不了手,这东西只怕能将自己人也都杀没了。
沐潇看到他拿出金算盘,连忙道:“不要用那东西!”
洪舍稚仙手一抖,转头去看洪舍耘煊,那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他顿时开口道:“大家往山庄中撤去!快!”
洪舍耘煊顿时一惊,众人都顿了一顿,死马当活马医,便也就信了他的话,往山庄之中退去。洪舍稚仙就着众人掩护,一跃站到一颗树的树丫上。
众人只见从他袖中闪出两道金光,沐潇顿时大喝一声,“走!”众人极有默契,都拼了全力架起轻功退开。
只见两声巨响地动山摇,明黄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众人都封住口鼻,躲避不及。
这东西威力太猛,距离也近,之震得人两耳发聩,胸口发闷。洪舍稚仙顿时被震得晕倒了过去,眼看着,整个人已经从树上落下。
洪舍耘煊和南陵响同时出手,只是正在此时,方宁和身后的青年袭上,直朝洪舍耘煊而来。
洪舍耘煊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洪舍稚仙衣袖,是死也不肯松手的,另外一边,陌飞雨已经赶了上来。但是,电光火石之间,方宁手中的冰蚕丝已经缠上洪舍耘煊的肩膀。
洪舍稚仙从昏聩中有了一丝清明,抬眼向上看,洪舍耘煊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忽然,他就觉得身子一轻,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情形,那只手也没放开他的袖子,只是他脸上湿漉漉的,那只手臂齐上臂被斩断,随着他身体一同下坠。
他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直觉得心痛得厉害。
南陵响一跃而下,紧搂住洪舍稚仙下坠的身体,试图伸手抓住山壁上的植物,但接连未果,手上断了两根指骨。不过,这样一来,下坠的速度也稍微慢下来。南陵响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抱紧身边的人,落下时借力转身,落在小溪中,滚了数米远才稳住身体。
南陵响喘息了片刻,才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见他身上全是血,吓了一跳,伸手摸了一下,才知道那血不是他的,而是那只断手。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一看,天竟然已经快亮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已然脱臼,手指也使不上力气。他起身坐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昏迷的人,休息了一会儿,才低头将人背到背上,撕了衣摆将人困在背上。
他此刻不能上山,去路上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敌人,便沿着溪流寻找出路。如果还来得及,必须立刻求援。山上此刻已经算得上是两败俱伤了。
他背着洪舍稚仙往前走,一夜未眠大战到天明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何况二人此刻伤痕累累。不过,他走到山口,便遇到了一队人马,其中为首的,见到他背上的洪舍稚仙顿时大惊失色,就要上来抢人。
这人玄衣黑马,竟然生了一头白发,看起来年龄却并不算老。后面跟着一辆华贵马车,一旁跟着一众黑衣人,应该是护卫。
南陵响跃开一步,警戒地看着他。
那男子顿时一愣,解释道:“你背上的人,正是犬子。”
南陵响顿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道,既然有这等巧合之事。
这时马车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一双素白的手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发生何事?”
南陵响顿时愕然,这马车上的人很年轻,面貌与背后背着的人有竟有七分相似,只是这男子蹙着双眉,气势卓然,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沉稳霸气。这人倒更像是他的兄弟。
这玄衣黑马的白发男子正是陌飞云,而那随后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的也恰恰就是那个奉天。
陌飞云看了奉天一眼,上前一步,示意南陵响将洪舍稚仙交给他。南陵响顿了顿,照做了。
奉天一眼看清陌飞云接到怀中那人的容貌,顿时一惊,一跃跳下马车,“仙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陌飞云回头看了南陵响一眼,对侍卫道:“牵一匹马来,我们先回城中。”说完便抱着洪舍稚仙上了马车。
奉天脸色阴沉得可怕,陌飞云伸手把人放到马车中的软垫上,正欲去碰他脸颊,奉天忽然一把挥开他的手,脸上已经带着怒意。
“你别碰他!”
陌飞云只得收回手,在一旁看着。奉天低头,看着洪舍稚仙一身的血,竟然不知从何下手,顿了顿,才伸手去拉他的手。
然而,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他并非只是蜷成一团,而是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奉天用力一扯,竟然没扯开,但怀里的东西却露了出来。
“这是!”
陌飞云皱起眉头,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且先别胡思乱想。”
奉天定了定神,又去扯开他怀里的那只断臂,洪舍稚仙挣扎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陌飞云也连忙凑上去,看他是否清醒。
奉天连忙将他抱住,开口问:“仙儿,觉得如何?伤到哪里?”
洪舍稚仙愣愣看着他,又转头去看一边的陌飞云。“父皇……爹爹……仙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奉天喝道:“你要死,还早了几十年。”
洪舍稚仙浑身一颤,低头看着怀里的那截断臂,顿时心痛如刀割,“父皇爹爹!我们去救皇兄!救他!……”
奉天目光冷锐,转头对陌飞云道:“你现在就去问问那小子究竟发生何事,立刻带人过去。”
陌飞云立刻点头,转身掀开车帘,脚尖一点,人就不见了踪影。
洪舍稚仙蜷成一团,低声呜咽,眼神已经模糊了。奉天暗道不好,连忙道:“松手,让我看看究竟伤在哪里。”
话音一落,洪舍稚仙已经又昏迷过去。奉天连忙拿走那只断手,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剥去被血染透了的衣物,细细看了看,身上没有外伤,只怕伤到了内腑。
但立刻,他就被另一件事激得头皮发麻。只见洪舍稚仙两股之间,正潺潺向外淌着血。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卷结束,第五卷继续。
、纷乱的回忆
奉天倒抽一口凉气,微微一顿,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瓷小药瓶来,倒出两粒丹药喂他服下,对马车外吩咐道:“命人去将鬼医请到天紫阁,速去速回。”
马车外一人立刻道:“是。”
马车立刻调转马头,另一边,陌飞云提马到车窗边低声道:“我去去就回,只带两个人走。”
奉天应了一声,“其他人的死活不必在意,但,沐潇一条命要带回来交给我。”
陌飞云听到这里,并未回答,一夹马腹便走了。
陌飞云带着两个人上山,似乎并不忌惮南陵响口中这些忽然出现的异族邪教。
当他到达山道上,便发现了围在山谷外的兵士以及一些江湖中人。另外一边,还有不少兵士在搜山。
陌飞云抬头看了看山顶,忽然一跃而起,脚尖掠过树顶,身边二人只看着他迎着初升的朝阳而去,背影轻盈,一闪而过,立刻跟上。
这些兵士见有人上山,顿时开口,但已然阻拦不及。三人已经上了山顶。
“将军!如何是好?”
颜槊按捺下心中焦躁,“此人身手了得,他要上去,我们谁能阻拦?只盼他不是来坏事的。”
“是。”
“怎么样?人可有找到?”
“下面正在加紧搜查,只是那些南疆邪教之徒不知逃往何处。”
颜槊摆了摆手,“一定要找到,封锁所有官道,过往行人一一盘查。王爷身受重伤,他们没有办法带着人去太远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
颜槊又看了看山顶,跟着那人上山的方向追了上去。
昨夜,沐潇放出海东青之时,颜槊已带着人马连夜到达苏州城外驻扎。只怕日间行军扰民,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和麻烦。
与洪舍耘煊留在外面的一队人马汇合之后,直奔公开亭。当他到达之时,山上众人几乎是强弩之末,只求拼死一搏了。
洪舍耘煊伤势不明,洪舍稚仙也已然坠崖。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七煞门门主一见大军围困,竟然笑得志得意满,带着受伤的洪舍耘煊与教众乘机关木鸢从悬崖逃走。
天将明未明时,视野并不好,搜索并不及时,竟就此试了先机。
陌飞云到了山顶,一看其上光景,已知晚来一步。他快步走进山庄之中,却被看守的守卫拦下。
“阁下请留步,此时不便招待江湖朋友,请移步下山,到天地盟。”
陌飞云默默看了他一眼,径自往里走。
侍卫愣住,慌了手脚,连忙来拦,这时却听沐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无妨,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见沐潇神色,便知此人应该是熟识之人,便退了出去。
“别来无恙。”
陌飞云看着他,半晌才道:“煊儿人在哪里?”
沐潇看着他那一头白发,心中愧疚袭来,此刻听他问起煊儿,又是心口一窒。
“煊儿被七煞门的人带走了。”
“他断了一只手臂?”
沐潇心中一股自责立刻沸腾起来,点了点头道:“是我的疏忽,不该让他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陌飞云转过头去,背对着他,背影依然如故,只是那头白发更添萧索。
“他要见你。”
沐潇张了张嘴,那个“他”不问可知。这么多年不见,此时要再见到,竟然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另外,有些事情,委实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然而,此时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找到皇帝和王爷。
“我明白了,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查清究竟是何人泄露消息。”
陌飞云顿了顿,回头看向他,微微蹙眉道:“此事你不必再问。京中已出现逆反之人,你且回去主持大局。仙儿被我们半路救下,该是不会有事。”
沐潇正待回应,忽听里面传来吵闹之声。
只听陌飞雨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说了没事!不找到人,我哪里有心思休息?倘若这一次他二人出了事情,我这条命留下做什么?!都给我滚一边去!”
白术跟着他出来,挥开一边阻拦的几个人,冷声道:“你死了有用,你就去死,我不拦你,大不了白一回头发。”
陌飞雨回头瞪着他,“我只是去找人,又不是打架,你有完没完?!”
“你们两个都停一停。”沐潇无奈道。
那二人都是顿住,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沐潇面前多了一个人。
白术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