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无奈的抚额长叹,嘴角抿出一道弧度——挚爱永生?路斐特,这是你的承诺,你在全星际人面前的承诺,从今往后,请你牢记这四个字的承诺和责任!
安米亚看了看路斐特又看了看安诺,无声的叹息一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路斐特创世纪一般的承诺中时,存放这安诺尸体的水晶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接着,无数的水晶碎片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羽光射向天空,安诺的尸体包裹在黑羽中慢慢落地。
路斐特站起来,众人的视线又紧随在安诺身上。
黑色的羽毛在空气中逐渐湮灭,安诺闭着眼睛静静站在祭台之上。
路斐特转头看了眼台下,视线和安诺触碰上时皱了皱眉头。
安米亚压低声音:“你们去了光地拉监狱?他出来了?”
安诺心里一动,意识之海席卷而上祭台,却被安米亚半途拦截下来。
“安诺”睁开了眼睛,古水无波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祭台下的众人。
安诺心中似有什么激荡开,化作无数的白光将他拉入了一个封闭很久的回忆中。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取代你,你将不再是安诺,你说你又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安硕又出来打酱油了,他每次出场,貌似永远不超过一百字,还木有正面描写,汗……
、036
【安硕:哥哥,我在漫长的沉睡中等待了你数千年。你相信么?】
梵天花的花盏自光明殿前殿铺了长长一路,淡淡的花香气息如同飘渺的白雾攀在墙根之下,绵延千里。
安诺沿着梵天花裸出的长毯一般的石子路上慢悠悠走着。
悠然间听到身侧一个沉着的声音道:“从光明殿到银辉殿的这条路,我记得你之前种的是陀盛果?”
安诺脚步顿了顿,并没有停住,只是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其实这样的漫步毫无意义,他与安硕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段相隔千年的岁月,也许对他们来说,直接面对面坐着聊天更能解决眼前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傻傻的一前一后在梵天花的淡淡花香中各谋心思,或者挖空心思的找话题。
安硕还穿着一身的白色教皇长袍,似乎刚刚在祭台上发生的那一幕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无须向谁解释什么交待什么。
安硕:“我在即教廷中了一些陀盛果,可能还需要一点时候才能长大……”
这纯粹是没话找话,安诺却突然纳闷道:“陀盛果?我记得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植物了!”
安硕扬起唇,眯起眼角笑了笑,往安诺身旁凑近了很小一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安诺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光明殿偏殿观景台上闭着眼睛用意识之海冥想的路斐特却忍不住唾弃了一口。
“没话找话!”
卡迪拉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你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先向参议院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安诺停顿住脚步,侧过身,微微抬起脖子看着安硕道:“想走到什么时候?”
安硕勾唇道:“我在等你开口问我,我亲爱的哥哥。”
安诺:“问你什么呢?问你把我的身体藏到哪里去了?还是问你接下来有什么大计划”
安硕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他将安诺推到墙根下面,撑着一条手臂,低头带着点冷笑道:“我还以为我们之间还存着点兄弟情?这么多年一过,你将我从光地拉放出来,难道仅仅因为觉得关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没有必要关着了?”
安诺平静回视他,安硕做了个投向的动作:“我差点忘了,你是安诺。”
安诺:“那我们来说说,你之后的计划。”
安硕继续撑着一条胳膊,将安诺围困在墙根下头,眯了眯眼睛,压低身体,凑到安诺眼前。
安硕黑羽一般的意识力张开,形成厚厚的障壁与外界阻隔开来。路斐特的意识力被中途拦截,只能看到一层黑羽漫布在墙根之下。
安硕看了看黑羽形成的障壁之外,挑头眯着眼睛捏住了安诺的下巴,表情中终于露出了安诺熟悉的那部分桀骜:“之后?我之后的所有行动都和你没有关系,只和你那个小情人有点关系!血契还在,我可不想等什么都办完了,你已经被自己的意识力反噬了。”
安诺终于意识到什么,却很平静道:“你想把我囚禁起来。”
安硕:“不,不是囚禁,只是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安安心心过几年,不接触宗教的这些事情。为了不让你恨我,我也不会搞出什么名堂,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血契注定让我们没有办法站在对立面。”
安诺:“所以?”
安硕:“所以,我对路斐特的意识力进行了一点影响。”
安诺终于不再背靠着墙根,而是拎起安硕教皇袍的前襟:“你做了什么?”
安硕:“没做什么,我觉得我们两人的这次重逢方式不太好,你好像对我一点都不在意。他是宗教领袖,意识力强大,又有古文明机甲,我不认为我能对他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最多只是强化了他一些想法。”
安诺:“比如?”
安硕:“比如,他想将你送往狮子座的一个星球,避开这一段的敏感期。”
安硕没有说错,他的意识力虽然能够操控人心,但实质上对路斐特这样的强者影响并不大。
而路斐特也确实有这种想法,想将安诺送到远一点的星球。
最近联合国的动态有点奇怪,教廷被安硕掌控了,宗教这边又想彻底脱离联合国,又想和军部联手。军部目前却处于紧张时期,军费被联合国大幅度削减,但军部却无法彻底脱离联合国。
宗教有自己的主城,每年又会有许多人投奔耶路撒冷,换句话说,一个政治立场的存在必须又一定的民众基础。但是军部没有。
星际人还过着自己一半虚拟网络一半真实生活的日子,半点没有察觉到时局可能的变化。但路斐特知道,战争可能一触即发。
安硕的到来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宗教暂时封锁了消息,但是却架不住星际人的悠悠之口。还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珈蓝和军部,据说——安诺并没有死。
过多的细节安诺并不清楚,但是自宗教月典礼之后,路斐特就没有闲下来过,整天开会,就连固定的每天要调戏一把安诺都忘记了。一直到第三天,安诺细心的发现,路斐特身上大红色的宗教长袍换掉了。
安诺不动声色的询问了卡迪拉才知道,参议院的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对安诺的复活坚定不移,甚至都不问路斐特过多的细节。
参议院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向全星际公布安诺复活的消息了,同时,卡迪拉也透露道,“安诺”也象征性的剥夺了路斐特宗教领袖的身份。很有可能,以后宗教就不会有天教这一职位了。
安硕做事的手法向来利落,潜意识中操控参议院长老们的想法,其实比大动干戈的和宗教对抗要来得简洁而有利得多。但卡迪拉也说得没错,路斐特就算形式上不是宗教领袖,可他的追随者并没有倒戈。他们对“安诺”复活的说法很不能接受。
路斐特几乎每天都要东奔西走,这几天累脱了形,人也几乎瘦了一圈。
安诺看着很心疼,但他做教皇久了,久到很多心绪都只能在肚子里翻滚,如何都表达不到脸上。
路斐特脱了对襟外套,疲惫地趴到安诺旁边,头枕着安诺的大腿道:“我现在真想把米迦勒唤出来,一个光能炮把参议院大楼轰了!”
安诺莞尔:“你要是高兴,可以试试。”
路斐特闭上眼睛疲惫得吐了口气:“还是算了吧,到时候恐怕又要找我开会了。宝贝儿,最近忙得把你忘了,有没有生我的气啊?”撅起嘴巴:“来,亲个!”
路斐特这话绝对是习惯性的在刷下限,并没真的有太多这想法,但是安诺却很配合地低下头,在路斐特唇上印了一个吻。
路斐特:“……”
路斐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崩了几步远,挑眉观察着安诺,待发现面前的人挑眉淡笑,气息和意识力都是安诺的时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吓死我了。”
安诺:“以为我是安硕?”
路斐特疲惫点头:“他的意识力能操控人心,我每天开会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意识力对抗。参议院那拨整天不知道锻炼身体的老头子已经着了他的道了。”顿了顿,又道:“哎,我还是不要和你说这些吧。”
安诺坐在沙发上,一条腿盘着,沉默良久,才道:“我最近想出去看看。”
路斐特愣了愣,这也正是他最近所想。安诺呆在耶路撒冷确实不是办法,他们两兄弟之间的血契是一颗定时炸弹,安硕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信念,而安诺也不可能看着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况且现在路斐特夹在中间,安诺很难不考虑他的立场。
安硕要做什么,路斐特又要做什么,谁都不会和安诺说,哪怕是一个大概的想法和轮廓都不会。
安诺做了很久的上位者,明白现在的自己其实就是个累赘。
路斐特无法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阵营,安硕也清楚他不会加入自己那一方。
他现在……其实就是有点多余。
安诺这几天一直都在考虑安硕的提议,和3000年之前一样,他这个弟弟的一些想法其实都是在为他考虑,并且也想得不错。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找一个偏远的小星球,不管局势的发展。
路斐特眉梢带上了点喜悦:“想去哪里?”
安诺刚刚还有点落寞的心情在见到路斐特的笑容之后瞬间无影无踪:“随便,最好是个比较荒的小星球,可以种种田什么的。”
路斐特:“这不难,我去安排,不过我最近走不开,可能……”
安诺:“你忙你的,我自己到处走走。”
最终路斐特为安诺敲定的星球是云岫的母星,一颗近乎全封闭的偏远星球。
而从那之后,安诺发现,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在云岫的母星这段长达三年的时光中,路斐特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一个全新的成长,而路斐特和安硕也并没有对战开。
刘易安因为不明原因从军部辞职归隐,科威并未追随而来。
云岫果真投奔了路斐特,用三年的时间做上音教。
安米亚再次云游,不知所踪。
安诺【我常常怀疑命运和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我用三年时间整顿好的状态,却完全来不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
我这才知道,其实自始至终,我安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要说:表被兔子的提要吓到,木有完结……挥小手帕…兔子这几天其实在看言情小说,话说,很多年不看了……
、037
【安诺:从耶路撒冷离开的时候除了拿破仑,我什么都没有带走,路斐特提醒我还忘记了一样东西,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那颗爱他的心。】
这是安诺离开耶路撒冷的第四年,蓝水星系的一片如同白色丝带的卫星群中的,最小的那颗星球闪烁着隐隐蓝光。
安诺在这颗星球上已经生活了一年半,他在这里打的第一份工是酒吧服务员,干了两天之后他果断辞职拿着微薄的薪水滚蛋,在这颗叫做洛丽塔的星球唯一的教堂里找了份清扫工的闲职。
没事就给教堂擦擦玻璃扫扫地,当然,有事无非也就是擦擦玻璃扫扫地。
刘易安的通讯传过来,彼时安诺正趴在教堂圆锥形的房顶上擦一块被鸟屎糊了的玻璃。
刘易安:“达令~~今天的午饭是营养面、营养汤、营养饭、营养粥,你挑一个呗~~”
安诺趴在房顶,换了条腿撑住上身,无奈地翻个白眼,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我整天累死累活在外面赚钱,你是不是应该给养家的人换个口味?”
刘易安毫不留情道:“你又不是我老公,挑什么挑,决定了,今天营养面!”
“等等!!”安诺无语的将最后一块鸟屎擦干净,抬眼瞧了瞧头顶的烈日:“又是面?!这个星期第六顿了。”
刘易安:“不吃你可以自己做啊!”说完干干脆脆挂了电话。
安诺真是哭笑不得。
两年前他在蓝水星系另外一颗星球上遇到刘易安,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刘易安已经从军部退役,只以为这位将军是披着平民的外衣微服私访来了。
那个时候刘易安在那颗星球上卖煎饼果子。
安诺就是买完煎饼果子抬头准备付钱的时候认出刘易安的。
彼时的刘易安皮肤晒成小麦色,笑嘻嘻看着安诺,道了一声:“嗨,帅哥,十六元星际币。”
安诺差点没一屁股栽到地上。
后来安诺才知道,从他离开耶路撒冷没多久,星际联合国便开始大幅度削减军部的开支,武器供应减半,同时联合国开始宣扬“和平星系”的主题,本质上就是在间接缩减入伍人数。军部内部开始大分裂,有实权的军人提出军部和宗教的武装整合,被刘易安不假思的否决。
然而让刘易安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拨有实权的军官为首的竟然是科威。
科威造反了。
军部内部的分裂斗争持续了半年,半年之后科威成功上位,刘易安主动请辞,离开军部航母的半路上却被拦截下来。
科威将刘易安关了半年。
这期间的事情刘易安轻描淡写就给安诺说了,半个感慨词句都没有用。
然而最让安诺不能理解的是,在军部内斗这期间,路斐特明明每个月都会过来,却半个字都没有向安诺提过。
刘易安和安诺就这样搭上了火。
那时候,路斐特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再来过蓝水星系。
没多久,安诺和刘易安搬了家,来到了现在居住的洛丽塔星球。究其缘由主要是两人都太穷了,而洛丽塔的物价是整个蓝水星系最低的。
两个大穷鬼!
安诺顺着教堂顶边上的横梯慢慢爬下去,准备回去吃营养面——那种无论怎么做味道都是不咸不淡的东西。
烈日顶在头顶,安诺就顺着沿途的墙根走。
三年多的时间一过,加索的这具身体明显长高了不少,脸庞轮廓越发深邃清晰,个子也长高了,肤色晒黑了许多。
洛丽塔的这个城镇很小,人口也稀少,天气一热中午马路上就看不到人了。
安诺走回去他和刘易安居住的房子,途经一半,通讯器那头响起了教堂天职员苍老的声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
老头在那头道:“加索你在哪里?”
安诺:“回去的路,上怎么了?”
老头:“有大事了,教堂有大事了,你中午吃完饭赶快过来帮忙。”
安诺:“哦,哪个富商家里又死人了?”
老头:“……”
事实证明,这次教堂所谓的大事真的不是奔丧,也不是婚庆喜宴,更加不是得到哪个瞎了眼的富商的赞助。而是蓝水星系政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