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看来又神思别处去了。
第89章 新妇
眼看着子夜就快过去了,晋思远还和晋月白在亭子里坐着,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倒也熟悉,但也不是晋月白盼的那个人。脚步声到了近前,晋大少见了原来是他二弟屋里的沉香和如水二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大爷二爷。”
沉香和如水上前给晋思远和晋月白请安,晋思远微微颔首,沉香提着灯笼上前,如水把放着汤碗的案子端上了石桌上,道:“晚上风大,两位爷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这喝酒也不急于一时,这是厨房里刚出锅的汤面,二位爷吃些暖暖胃吧。”
“你们俩也是有心了。”晋思远这话是说给晋月白听的,边上坐的晋月白在沉香如水二人来时似乎更加不高兴了,连看都不看沉香如水二人。
待到汤碗揭开时,一股香气扑鼻,借着灯笼的光还能看见热气翻腾而来,吹了一晚上冷风的晋思远当下就伸手捧了一碗过来,可一直不动不说的晋月白先他一步夺了他的碗,连带着另一碗也护在手下,让晋思远不禁咂舌,难道他这二弟真的这样狠心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冷着饿着?
晋思远抬头,不满地看着他家二弟,他家二弟却把汤碗上的盖子又重新扣上,有些急切地问道沉香和如水二人:“你们的小主子还没睡?”
“回二爷,小主子他刚睡下。”沉香答道。
这两碗汤面就是席慕恋做的,味道闻起来自然是让晋月白熟悉,当下就心生欣喜,他等的人虽然未到,但那人的心意却觉察得透彻,今日的烦躁也去了大半,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的小主子专门等的我?还给我做了汤面?”
沉香接着回道:“回二爷,今日三爷屋子里让人请小主子去作画了,小主子回来就忙着添色,到半夜结束时才觉得饿了,做了汤面饱肚,一不小心做得多了才让小的送来。”
晋思远一听才明白这是那席慕恋亲手做的面,怪不得他家二弟这般小气,再看他家二弟听了沉香的回话,刚明朗的脸色就是稍霁,晋月白不甘心地再问:“是小主子让你这样答的?”
“是,小主子吩咐若是二爷有心问起了,就如是这般的说。”
沉香话音一落,晋月白就起身不再管其他直奔自己的院子,还吆喝着吩咐:“沉香把汤面给我端回来。”
沉香看了晋思远一眼有俯下身子,晋思远也没再掺和,挥了袖子让沉香端了案子走,如水一边恭敬道:“小的给大爷照路回去。”
晋思远跟着提着大红灯笼的如水离了亭子,这晋家三公子成亲之日的热闹也算结束了,子夜一过便是第二日了,红烛烧尽,鸡晓明。
晋俞敖在水根那儿过的夜,房里传了暧昧绵远的声音,进宝就识相的去了夏生的屋子,到了平旦夜与日的交替之际的寅时,院子里进宝一切都收拾停当后,就立在了中间的那间厢房之前,低声向屋里喊着:“爷,该起身了。”
进宝听了里面不多时就传来了动静,就站在门口候着,晋俞敖披了衣裳来开门,招手就让进宝进屋,进宝反身关上了门。
“去提几桶水来,我好沐浴更衣。”晋俞敖低声说着,丢了几件床边的衣裳给进宝,其中那件昨夜的新郎官的喜服就在其中。
进宝应了声脚步轻巧的出去了,晋俞敖挂了两边的床帏,帷中麝香交靡的气味还未散尽,让晋俞敖有些微小得意,露着膀子的男人睡在床的里侧,发髻全乱,散在枕上,呼吸沉沉。
晋俞敖给男人拉上被褥,凑近男人的耳边,小声念叨着:“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要我给你沐浴吗?”
男人没有丝毫反应,晋俞敖挑挑眉不再做尝试,放了床帏下来,进宝拿了新衣进来,又是往常的暗色衣裳,不过顾忌了刚成婚就选了绛紫的颜色,夏生冬生提了热水进来。
晋俞敖浸入热水中,通体舒畅,进宝在边上一点点小心加入热水,之后又挽了衣袖给晋俞敖捏着肩,晋俞敖沐浴时总有这样的习惯,进宝在身边伺候自然明白,泡了一会儿,晋俞敖问道:
“那边怎样了?进宝都处理得好吧?”
进宝低声回道:“进宝一早就差人过来了,说三少奶奶那边他都吩咐好了,等爷过去就能直接去了给老爷夫人敬茶了。”
“嗯”,晋俞敖闭目点头,慵懒道,“你和招财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谢爷的夸赞。”
进宝心下大喜,今年的岁钱估摸着会比往年多些,就更加卖力地给晋俞敖按摩着。这招财进宝二人这两年长了个,与晋大少晋二少房里的左岩右岩及沉香如水站在一起也不是当初的青涩孩童模样,改了总角之发式,也算给晋俞敖的屋里长了脸。
招财进宝虽还在一个院子里面伺候,但现在也是分开管事,进宝以前仰仗着有招财,这下倒是长进了不少,招财本就圆润心眼多,现在倒是能独当一面了。
时候尚早,不到早膳时间,进宝备了糕点让自家主子先垫了肚子,然后晋俞敖去了前院,正厅中昨日的新嫁娘郭妍姝正端坐着,桃色薄袄上加了一件白色兔毛披肩,后面站着文儿,郭妍姝似乎一夜未眠,面色苍白,新梳了妇人的发髻,见了晋俞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连忙站起身来。
“爷……”郭妍姝急切地看着晋俞敖,眼中却更多的是晦涩难言,站在木椅前踌躇不定。
“嗯。”晋俞敖淡淡应了一声。
郭妍姝眼中难掩失望,她以为……晋三少回来了,必定就是宽恕了她,但看晋三少的风轻云淡的态度却霎时手脚冰凉,这男人性情变化莫测着实捉摸不透,彼时温文尔雅以礼相待,昨夜却坚持不让,现在却冰冷疏离,这男人到底要把她置于何地?
“走吧。”晋俞敖不在厅里多待,带着招财进宝就先了一步踏出门去。
郭妍姝犹疑地跟在其后,新婚夫妇洞房花烛夜后第二日要拜见父母长辈,晋俞敖带着他的新婚妻子郭妍姝去的就是晋家老爷子的住处。到了晋老爷的主屋里,晋老爷已经高坐在大堂之上,晋俞敖的两个哥哥也坐在了下列,尚缺晋老爷身边的空位晋夫人坐的地儿。
晋俞敖和郭妍姝先与几人简单见礼拜过,而后坐在另一边,等着晋夫人的到来,晋夫人自上次身子不舒坦后就一直病怏怏的,连佛堂都去少了。
晋俞敖端起茶杯,掀掀杯盖,微侧过脸去,扯着一个意味不明的轻微的笑意,刚好入了郭妍姝的眼,郭妍姝险些将腕上的一串玉珠给扯断,她的对面隔了过道就坐着晋家的二少……
晋月白看了自己的新弟媳郭妍姝正愣愣地看着他,扬起嘴角笑笑,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儿对郭妍姝来说却是如狼似虎般着实让人恐惧……就是这样的笑这样的气质叫她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文儿在一边看得着急,她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如此不避讳的就和二爷这么处起来,明明知道新姑爷忌讳的就是这个,现在是有口也说不清了,文儿趁着晋俞敖低头喝茶的机会,忙从后面扯了她家小姐的衣裳,郭妍姝如大梦初醒,惊异地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叠在一起的双手……惶恐不知其他人是否有察觉了她的异样。
晋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大厅,比起晋俞敖过年时见到那时又瘦了许多,头发梳得工整,许是病多使人愁,晋夫人比往日细眉之间也多了化不开的清愁,晋老爷上前扶了晋夫人,晋夫人歉意地福福身,晋老爷扶了晋夫人入座,而后才自己入座,倒是一副恩爱有佳体贴备至的样子。
见人到齐了,小奴端上了茶和红包,晋俞敖带着郭妍姝一一向父母兄弟拜礼,郭妍姝颤颤巍巍的递了茶,取了红包,认了晋大少和晋二少为兄长,还领了两个贴身丫鬟,晋家对她却是不薄,毫无瑕疵可挑,可总觉得是宾客般疏离于她。
晋夫人喝了媳妇茶,只说了几句吉祥话,但眼中的悲悯怜惜之情却让郭妍姝浑身寒毛倒立,她嫁入晋家到底是对是错?
从大厅出来,晋俞敖又带了郭妍姝去了宗族祠堂,同拜神、佛和宗亲三代,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晋俞敖不言语,都是他身边的招财说话,招财对自己的女主子更是恭敬有加。新婚头日的事项都做完了,晋俞敖和郭妍姝又回了自己的阁子。
郭妍姝原本以为晋三爷会留下,却见晋俞敖送她到屋里就往外走,就急急地出口:“爷——!”
晋俞敖停下脚步,未转身,郭妍姝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爷不留下来用早膳么?您早晨……”
“不用的”,晋俞敖打断郭妍姝的话,转过身,“有什么事就和招财说,红桃、青杏就留着伺候你,他三人都是府邸里面的老资格了。”
招财和红桃青杳听了晋三爷的话,走上前跪拜郭妍姝这个三少奶奶,晋俞敖挥了袖子,三人又一同退下,屋里剩了晋俞敖和郭妍姝主仆二人,晋俞敖不掩饰地嗤笑出声,眯着眼说道:
“郭小姐,记住我昨晚的话,好好做你地晋三少奶奶,不说丢了我晋家的脸,你郭家的脸面也是要顾及一些的。”
晋俞敖就如昨夜一般,背手出了屋里,文儿面带哀伤的看着她家恍惚无神的小姐,一向备受恩宠的郭家千金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晋俞敖去了后院,满月他们正在院子里用早膳,晋俞敖让他们不要多礼,就进了中间水根睡的那个厢房,水根尚未醒来,还睡在床上,进宝正在屋里擦拭桌椅,晋俞敖在思考要把水根从床上拉起来,还是让他睡着,想了半会儿,最终决定先去看看小鸣嘉比较好。
外面天刚透亮,没有云彩的苍穹说明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就让他伴着姹紫嫣红回去吧……
第90章 戳破
人间三月芳菲正盛,晋府中随处可见绿树丛中就是花色一片,春意来了,催着水根早离。水根在晋家是待不了多时了,准备着明日就离开。
席慕恋贴心地给小鸣嘉画了一幅单画让水根带着,形神兼备之下确实让水根想到以后的日子能宽慰少许。晋家打赏的银两进宝都给水根存在钱庄了,路上带着甚是累赘,还会招了贼,最怕的还是会怕伤了性命……若是水根让人送他还好,水根却固执地要一人上路。
“钱小主,这些你都不要了?”进宝拿着小匣子,里面是些玉石宝器,价值不菲。
“这些我路上带着不方便,它们又做得好看精致,当了给当铺实在是可惜,进宝你收着就好。”水根笑笑,继续给怀里小鸣嘉喂糖水燕窝,现在他只想一刻不放地抱着孩子。
水根只挑了几件小器物带着身上,回去好送了老爹和文元哥,留着镇家之宝也不错。其他都给了进宝,进宝一直真心待他,事事细心周到,有孕时更是整夜地伺候水根,那些身外之物给了进宝也无大碍,再者水根藏了私心,想着以后自己不在,小鸣嘉就靠进宝多照顾着点了。
中午时,晋俞敖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过来用午膳,看了一眼水根怀里的小鸣嘉没有说话,就是吃饭时水根也抱着,晋俞敖也不曾像以前一样让人把小鸣嘉给抱下去,水根对此很是感激。
晋俞敖婚后多半是在后院用膳,或是在外面的饭馆里吃上一回,前院一直留给晋三少奶奶了,这让水根不免对那个女人有些愧疚,他还记得,当初三爷和他说亲事可以推掉的,结果他自己不曾深刻的去揣度,让那女子落得了被冷落的下场。
那夜水根只简单的以为晋俞敖不喜欢那女子,才不想娶入门,谁知是晋俞敖有了心仪之人,而那让晋家三爷心仪之人,还是……
你待我究竟是怎样的心思?……我很是中意你啊……那夜,男人沙哑带着XX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让水根思来就觉得脸红耳赤,心跳如雷,怦然心动……那男人心仪之人竟会是他?!
“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坐在水根对面的晋俞敖夹了菜入水根碗中,语中倒无责备之意,嘴角带的浅笑让回神的水根面上更红。
水根低头只顾着吃饭,怀里的小鸣嘉闹得欢,水根喂些清淡的汤水安抚一番,一顿饭吃得时间也长,晋俞敖慢慢地陪着。
水根不知道晋三爷的那句“我很是中意你”是虚是真,两人欢愉之下说的话不做准的,但二人第二日相处之中却意外带了二人不能控制的情愫在其中,许是两个人本就是在意对方的,就隔了一层轻纱,朦胧不真切,一层窗户纸就这样被捅破了,毫无防备的就看见了对方的心意,让水根和晋三爷处起来畏手畏脚。
晋俞敖对水根的逃避只当趣事来看着,也不在意,男女相处时浓情蜜意,在男人之间却不用,轻松自在不做假,不用晋俞敖费心地哄着,不用应对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性子,晋俞敖这样想来就越看水根越是喜欢。
午膳毕,进宝撤了饭菜,端上了糕点,水根挑了自己爱吃的核桃酥,稍稍一点放在手上让小鸣嘉吮去,看着小鸣嘉的笑脸水根不由脸上也带了笑意,晋俞敖就招呼进宝进来,说道:
“进宝让厨房多做上一些核桃酥,明天让你小主子带着路上吃。”
“是。”进宝欢喜地就去了厨房。
水根拿着另一块核桃酥的手一顿,快速地看着晋俞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谢三爷。”
“你路上注意些,地图都带好了,路径也要记清楚了,银子不要省着花,要堤防着他人,别一副木愣让人欺负的样儿。”晋俞敖嘱咐着一些要事,水根却不大在意,晋俞敖哼了一声,“听见没有?”
“听见了……”,水根只能呐呐应了一句,而后又嘟囔:“我这么大的个儿谁敢欺负我?……”
晋俞敖无声笑了起来,看来是关心则乱啊,水根的壮实的样儿,晋俞敖若没个功夫底子看了水根的蛮力也不敢轻易招惹,同在一条榻上睡过的晋俞敖自然明白。
水根虽然看起来木愣,不愿和人多说话,但心眼也不缺,不在乎吃了那些不打紧的亏,但在正事上一点不含糊,心里倒是揣了一本帐,这样的人也是玲珑剔透,就是长得不太出众,又出生农家才埋没了。晋俞敖心中苦笑,他倒是把水根的好给看了透彻,但水根看他的好又看到了几分?
“凡事还是小心的好。”晋俞敖不兔提高了音调,水根不想自己小声说的话给晋俞敖听去了,只能硬头皮应了。
怀里的小鸣嘉三月不足,躺在床上时能会抬抬自己的小腿,但真要坐起来还是会歪着身子倒下,不过小鸣嘉乐于一遍遍的被抱坐起来然后歪倒,现在吃饱了,在水根的怀里迷瞪着小眼,昏昏欲睡,看来水根是没有机会看到小鸣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