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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根吃得很香,说明他的心情不错,这是晋俞敖近来得出的结论,所以心里也就不担心水根会和他别扭了,晚饭也算安稳。
水根最后都吃得打了饱嗝,进宝那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结账被店家热情送出门外,街上也华灯初上,灯笼成排,每个城镇在夜晚的迷惑下看起来都是相似的,但在清明的心看来却还是本来的面目,没有雷同。
“我和冬生有事就先不回去了。”晋俞敖言下之意就让水根他们先回去,酒楼离住的客栈就一条街,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回去泡个澡早点睡吧。”晋俞敖嘱托了水根一声,就带着冬生离开了,自相见后这是晋俞敖第一次和水根分开行事。
水根看着晋俞敖离开的翩翩背影,差点就张口叫住了晋俞敖,但还是忍住了,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水根看了街上的热闹一通,看着同样兴趣颇深的进宝和夏生,就道:“我们也逛逛吧,吃得撑着呢。”
水根一身在马车里都木掉了,虽然还腰酸背疼的,但是走走活动一下身子骨都是好的,比回去就躺在床上强。
水根和进宝两个一拍即合,夏生要留在客栈照应着就婉拒了,进宝身上带的银两虽然不多,但两个人也不准备买什么大件,就与夏生在酒楼前作别去了另外的方向。
晋俞敖对这小城不熟,但对某些气氛还是很熟的,城镇之中总或缺不了这样的地方,比如说赌坊,在比如说青楼。空气里是低俗廉价的脂粉味,混杂着污浊的酒气,晋俞敖带着冬生站在青楼前。
大开的长扇木门中恩客不断,翠绿漫红的长纱挂起,一个个巧笑扮媚的女人勾拦调笑嬉骂,跟在晋俞敖身后的冬生有些犹豫,莫不是他家主子真生了钱小主的气,才来这种地方找乐子?
不过看看四周姑娘的货色,冬生还真不信他家主子能看得上,冬生打发了几个上前勾搭的女人,身上粘了女人的胭脂让他不禁绷紧了脸,边上没个客人的女人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叫着他,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了他家主子身上。
龟公叫了老鸨过来,晋俞敖丢了一锭银子入了浓妆艳抹已经是半老徐娘的老鸨怀里,老鸨就立马眉开眼笑,嗤嗤地笑着上前看着多金的公子哥,道:“这位爷您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啊?啊,这位爷看起来面生得很啊,第一次来?奴家给您找最好的。”
故意拉长揉媚的调子让晋俞敖眉头一皱,想尽快离开这个破烂粗俗的地方。
“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哎,好勒。”老鸨一个迟疑后就让XX在前面开路,哄开那群聚上来的姑娘,伴着娇滴滴的叱骂声,晋俞敖和冬生跟在老鸨后面去了安静的后院,冬生护在晋俞敖身边,时不时拦着要贴上他家主子的人。
进了一间厢房,龟奴奉上茶,老鸨挨着晋俞敖坐下,手上的描画山花的团扇扇着小风,刺鼻的让人窒息浓郁的香味让晋俞敖想起关于团扇的不好回忆,就侧身避开,老鸨笑得一张老脸都起褶子了。
“爷您是要为哪位姑娘赎身么?价钱好商量。”老鸨心中猜测着,已经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了。
“不是……”晋俞敖略微一顿,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老鸨脸上的笑意就慢慢褪去了,脸上呈现出怪异的表情,看着晋俞敖的眼神也古怪异常。
晋俞敖看了老鸨一眼,从衣袖里又拿出一锭银子,淡淡道:“劳烦。”
“好说好说,奴家只是没想到公子的喜好会这样……奴家明白明白,爷您先等着,奴家给您挑去。”老鸨又是势利的模样,这样毫不费力的白花花的银子不赚那就是傻子。
晋俞敖在座上静坐着,XX肃立在边上,但还是偷偷又打量了晋俞敖这个出手不凡的贵公子几眼,这样要求的公子还是第一次碰上。
楼里花场的茶和饭菜都是轻易吃不得的,里面放了一些东西让男人保持不住的东西,晋俞敖现在没个泄火的人在身边,吃了也是浪费自己精力罢了。冬生打量了布置还算清雅的室内良久,心里对他家主子前来的意图有些无奈,看来自己是真的想错了他家主子,但他还是真是很尴尬啊。
不多时,老鸨娇滴滴的欢笑声从门口传来:
“爷久等了,这些可是奴家的压箱底的宝贝。”
老鸨讨好的递上三个细颈瓷瓶放在桌几上,然后笑着又从衣袖里拿出几册绘本来,脸上谄媚奴颜,道:“奴家觉得这个爷你也许用得上。”
晋俞敖先拿起一只青花底的瓷瓶,揭了软塞,凑在鼻前闻闻,是清淡的兰花香,再倾倒了一点在手上,手指间搓开,油脂细腻润滑,在小小的城里找到这样的已经算是上品了,看来这青楼里的老鸨是真拿出了压箱底了。一边的老鸨看了晋俞敖满意的神色不禁有些自傲,直了直身子,端坐着。
晋俞敖又检查了另外两瓶,都一一收入了怀中,然后看着桌几上的几本绘本,拿起一本,粗略地翻了两页,然后都抄起来递给身后的冬生,冬生浑身僵硬地接了过来,赶紧放在怀里,就跟是偷了东西似的不自在。
晋俞敖起身弹弹自己的衣摆,冬生奉上一大锭金元宝,风骚的老鸨在接过来时,还不忘占了冬生便宜,在冬生手上轻抚一回,让冬生立马全身都打了个寒颤。
晋俞敖瞥了一眼冬生正在自己腰上狠狠蹭着手背,眼中堆了笑意,这种地方还是招财混得更如鱼得水些。晋俞敖为了避开楼里姑娘的纠缠,让老鸨给指了后门的方向,从后门带了冬生离开,热情相送的老鸨挥着帕子站在巷口不舍地送了晋俞敖和冬生二人。
冬生终于能长舒了一口气,但怀里的绘本还是让他很不自在。晋俞敖让冬生去问了医馆的位置,找了大夫按着治腰酸背疼开一副药,最好是外敷的药膏,能随身携带。
“腰背酸疼?是平日操劳过度了?”不敢乱开药的大夫还特地问了缘由,手上悬着笔就要落在纸上开药方。
晋俞敖点头,然后补充道:“因为房中之事。”
大夫手上不稳在纸上留下长长的墨迹,咳了一声,头上冒了汗,幸亏医馆里现在清闲,不然非得让人鄙夷不可,这私密的事都是到后院的房中说话的,哪有这样的……大夫责怪地看了晋俞敖一眼,换了一张纸,在下写了方子,又说了用药的方子就让晋俞敖去拿药。
晋俞敖拿着稍大的陶制小瓶,里面装着开得药膏,出了医馆向客栈的方向去。街市上的人稍稍散去了,有些辅子已经打烊了。晋俞敖想着坚持多要一间房的水根应该已经睡了吧,可当晋俞敖回到客栈时,从夏生那里得知的却是水根和进宝他们俩还在外面闲逛未归时,晋俞敖攥紧手里的陶制小瓶,冷着脸让夏生冬生出去找人去,心里气闷。
本来还想着今晚给男人抹上药XX一番的,现在晋俞敖也没那个心情了,洗洗就睡下了。
吃着鸡汤混沌的进宝和水根被冬生夏生请了回去,进宝才察觉原来他们逛得时候有点迟了,心里有些忐忑,回去想和主子请安,但他家主子已经睡下了……水根逛了个尽兴,困意也上来,没顾及上进宝就也睡了,他却不知隔壁睡的人是听了他的脚步声才安心闭上了眼。
第104章 遇劫……
晋俞敖洗漱之后进水根屋的时候,水根正顶着一头乱发,吃着油饼包子喝着米粥,也没说等着晋俞敖一起吃,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多了一丝不快在其中。
“起了啊,一起吃吗?”水根见了晋俞敖进屋,就招呼晋俞敖上桌,丝毫没注意到晋俞敖的面色。
晋俞敖也不讲究,学着水根的样儿拿油饼在手先咬上一口,然后进宝端上了米粥上桌,又添了几样小菜,晋俞敖早上起来胃口稍霁,难得吃得多。
“昨晚逛得开心么?”晋俞敖这样一问,进宝在一边直揪自己的衣袖。
“嗯,是挺热闹的。”水根不避讳地承认,一点也不明白晋俞敖的弯弯绕。
昨夜晋俞敖独自一人的不愉快就此翻过,晋俞敖也不明白自己的脾气为什么会在水根身上不受自己的控制,来得快,去得也快,生气时有个缘由,但忘却时也很是痛快,真是这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他自己消气了?
吃罢早饭,几人收拾一下结了帐就赶着马车启程了。晋俞敖本是打算上车后给水根涂抹上药膏揉揉腰的,但水根终究皮糙肉厚地坐在了马车外面和冬生一同架着车。晋俞敖只能作罢,打起车帘看着车前的风景,听着冬生和水根有时说说话,聊聊山间的鸟雀免子怎么捕获之类的。
等到中午时简单停车吃了点,水根才重新钻到车内午体小憩一会儿。
水根和晋俞敖刚合衣躺下,马车还未走多远,前面的马就是嘶鸣一声,马车前后颠簸两下停了下来。
晋俞敖的脑袋磕了两下车厢,虽然不是太痛,但还是闭目拧上了眉,脸上是不耐的样子,等身边的人粗糙温热的手摸了摸他被撞到的地方,晋俞敖才愿意睁开眼,车外已经叫开了阵。
无外乎就是碰上了匪人,要两个银子花花,水根以前怀着小鸣嘉和小掌柜一起赶路时也有遇上过,但先下车外的叫阵声不似一般绿林汉子,反而透着一股市侩气,一口一个你爷爷的。再者,晋俞敖一行人选的路径也不算偏僻,刚出了小城镇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没个胆子的敢在这么个近处就拦路打劫,这让官府的人颜面何存。
“不知鄙人哪里开罪了几位道上的兄弟,也请兄弟言明了。”冬生自然看出了破绽,对方近二十个打手,个个身量高大,手上还带了明晃晃的家伙,不宜轻举妄动,只能见机行事。
“谁他娘的是你兄弟,老子我是你大爷,开眼的就留下所有的盘缠好让大爷我留你条活路。”为首拿着鼻炎壶一脸流里流气的男人说完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挑衅轻蔑地看着在前喊话的冬生。
冬生又与为首了男人说上几回,给点银钱打发了也无所谓,反正不在乎那几个钱,就是对方不松口,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硬是让冬生他们把马车也给留下,这岂不是欺人太甚?
坐在车里的晋俞敖和水根都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水根捏紧了拳头就要出去拼命的样儿,对车外说大话的家伙很是气愤,晋俞敖却面上依然风平浪静的,还偶尔调戏水根两把,水根的眼中瞪着无名的怒火,晋俞敖还是嬉笑地看着水根。
匪人估摸着只为取财,不想把事情闹大,游刃有余的样儿看来是老手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这条路上遭了殃,而晋俞敖这边只是不想出手伤人,想简单了事,两方一直僵持着,直到匪首一句了不得的话打破了僵局:
“车里的鬼爷儿不出来见见大爷我,真不会让男人操成了娘们吧?”
边上同伴起哄嬉笑的声音还没起来,耐性被磨了差不多的匪首激将法不成,惨叫一声倒了地上,边上的人一惊,再上前一看,一只碧绿的簪子正插在他们老大的喉上,在不断涌出的红色血液下那只夺人性命的绿簪是让人惊悚的的颜色。
那群匪人眼中惶恐地看着对方,心生怯意,看着地上面孔痛苦扭曲的老大,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两步,不知哪个喊了一声“抄家伙”,壮胆的一群匪人就冲了上马车前,一时兵荒马乱,而车厢里的确实另一番的平静。
“放哪去了?”
晋俞敖有些恼怒地找着被他不知道随手丢到什么地方去的水根的粗布发带,从他头上抽下来的玉簪本来是要插上水根的发的,现在丢出去教训一只乱吠的狗了,只能找回水根原来的发带。
水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车帘上一个不大的小洞,物件的阳光透亮的通过小孔照进车内,晋俞敖无聊地要给他束发,但男人从头上拿下簪子的动作却下一刻转变了方向,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才后知后觉地知道是身边的晋俞敖出的手,而出手的人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晋俞敖还在折腾水根倔强着乱蓬蓬的发,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两边人正斗得正酣,水根就凑了身子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被晋俞敖抓着一把头发又拉了回来,水根的发因为水根的不配合还是和之前一样乱糟糟的,晋俞敖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很有满意。
“出去也许会看到死人的,你确定你还要出去?”晋俞敖挑眉看着水根,水根从晋俞敖身上起来,有些犹豫,水根宰过鸭杀过鸡,但要是人……
水根作为良民百姓,除了因为自己的身子特殊而跟了男人厮混在一起,一直平平淡淡,自然没有动刀子伤了他人的性命,但是死人却见过。
那幼年的一幕一直被深锁在记忆深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牵着老爹的手随着人群沿路走着,原本结实的身子变得皮包骨头,仿佛骨头就要戳破了一层黄褐的皮出来。
流民乞讨声悲痛的哭声充斥在少年的梦中,夜夜都是被惊醒,抱住老爹的胳膊睡时也不敢撤手,担心自己会倒下,担心老爹和文元哥会倒下,成为饿死路边的人之一,就此无知无觉。一段黑色的岁月里死亡总是如影随形,少年眼中见到的死者不计其数,一路铺叠。
晋俞敖看着水根面色越来越差,心道莫不是自己真的吓到他了,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突然心中生出歉疚和怜惜来,拉过水根的手安慰地捏捏,水根笑笑,眼中依然是惊惶不定。
“不会杀人的,只是给点教训罢了。”晋俞敖掀了门帘,外面已经倒了一大片,个个都在地上哀嚎不已,伤得重的也就断个手脚而已,而被晋俞敖插了簪子的匪首正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手上抚着自己喉上的伤处,他这一辈子怕也说不出来话了。
水根从自己的记忆中摆脱出来,有些后怕地看着那群躺在地上的匪人,晋俞敖瞥瞥水根稍稍好转的脸色,放下心来,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群。
“冬生走吧。”晋俞敖把水根拉到车的最里边,对冬生吩咐道。
“爷,不问个明白?”冬生花了大力气,好歹也要加倍讨回来。
“犯不着。”
晋俞敖放下了帘子,拉着水根躺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水根的肩。本来是想让那些匪人带话回去的,或是佯装耍耍恨,砍一个两人的手脚,但看到水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儿就没了兴致,看那群人更是越看越心烦,要是再不走晋俞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下杀手,可残忍的样儿不想在男人面前表露出来。
说来这事也是晋俞敖引起的,匪首让他自己再也不能言的一句话就挑明了对方身份,晋俞敖去青楼买的男子床第之间的药剂,知道此事的只老鸨和龟奴二人而已。
晋俞敖出手大方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