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治朗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骨头部在发抖,虽然他的胆子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大,曾经面对数个歹徒而面不改色,但是是在「现实」中──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灵异」了!
看着那个身体拿着头放到自己脖子上,然后左右扭几下,像是组合玩具一样,等头和身体组装好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性感帅气的西方男人。
但当对方朝他友善一笑的时候,他却不争气的惨白了脸。
如果是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只会撇一下嘴,鄙视这种老套情节,但是当这种老套情节活生生的在面前出现的时候……
「宝贝,你昨晚太棒了!」雷萨真心地夸奖,他是故意在这时说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脸像调色盘一样变化,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几秒钟后──
「啊──」一声惨叫凄厉地划破天空,几乎让树林里的树叶都在颤抖。
雷萨伸手掏了掏耳朵,嘴角一直微微扬着。
真是个不错的早晨。
人类遇到危险时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求生的本能是一样的,何治朗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东西往眼前「半人不妖」的男人砸去,不管是枕头、被子,床头灯,或是地上的拖鞋,总之能砸的都砸了。
雷萨只是悠闲地左躲右闪,身形步伐轻快得像是在跳舞,脸上还挂着一抹愉快的微笑。
很快,除了一张床,何治朗周围已经像他身上一样「光溜溜」的了。
「你、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整个人抖得快要抽筋。
相较于他的惊慌,雷萨则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腿间的东西跟主人一样轻轻颤抖且瑟缩着,大腿根部还沾了点点白浊,那是他昨天晚上留下的,心情不禁更好了。
此起用淫荡或者妩媚的笑容迎接他,他想还是现在的河治朗更能让他愉悦。
曾经也有人见过他,先是对他的外貌万分着迷,但等他把头拿下来,他们的反应不比何治朗好多少,有些胆子小一点的,甚至会直接口吐白沫。
基本上,他并不享受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一开始对这样的反应或许还觉得有点新鲜,但看多了终究还是厌倦,不过因为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对待,所以何治朗还是替他带来了一点快乐,当然包括昨晚在床上的时候。
「还要扔吗?」双手环胸,他看着气喘吁吁的男人,一副逗弄宠物的表情。
可出乎意料的是,何治朗突然把原本缩得快要像乌龟一样的背挺起来,瞪大眼睛伸出两指,指着他大喝一声,「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放肆!」
大概是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台词,雷萨一时间还真的愣住了。
以为自己的威吓有了效果,何治朗再接再厉地挺直背脊,把中指和食指并拢,指着眼前的人。
「你、你再敢向前一步,当心我的降魔宝剑!」
何治朗因为昨晚喝多了,又纵情一夜,早已腰酸背疼,刚才又真的被吓到,现在两腿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站都快站不住,只能硬撑着,然后照着电影里演的大吼,希望有效。但他忘了,就算在电影里,妖怪也大多不会听话乖乖离开。
雷萨终于明白他在演哪出,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微微扬起嘴角揶揄地问:「哦?剑呢?拿出来我看看。」
看见眼前人的脸色倏地一变,他悠闲地朝对方走过去,并趁何治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伸手握住他腿间的性器,暧昧地问:「是这把剑吗?」
「你!」何治朗顿时脸红得快滴出血,也忘了害怕,一把拍掉男人的手,把自己的兄弟解救出来,怒道:「滚开!」
笑着向后退一步,雷萨又朝他勾了勾手,「还有什么法宝,都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吧。」说完伸手向后梳了梳自己的长发,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动作,这对他来说是件有意思的事。
但何治朗蓦地捂着下身,动了动嘴唇,眼眶似乎也湿了,表情突然又变得可怜兮兮,让雷萨忍不住心生怜爱,刚要出声,就听到「扑通」一声,面前的男人已经跪到地上还配上了句--「壮士饶命啊!」
「噗──」这次雷萨再也忍不住的喷笑出声。
趴在地上的何治朗只能咬牙切齿地忍耐,因为他的座右铭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骨气和面子对男人来说固然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何况面对的是个妖怪。
只不过会跪下,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酸得快要站不住了,然而膝盖一着地,除了疼得咬牙切齿,身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他立时白了脸。
这时雷萨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声音里仍是浓浓的笑意。
「抱歉,昨晚结柬之后没来得及帮你清洗,我现在带你去吧。」事实上,他们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洗、洗什么?」何治朗屏着气,缓缓抬头,不经意问看到对方的浴巾下若隐若现的男性象征,不对劲的感觉益发强烈。
「当然是洗我留在你身体里的东西了。」雷萨微笑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近距离看,才发现这是个属于阳光帅气型的男人。
「我昨天晚上在你身体里射了好几次……」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但是亲耳听见,打击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何治朗像失了魂般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失身了?失身给另一个男人──不!非人类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成了一个难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大声尖叫,或者赏对方一巴掌,只是后面一个选项,他虽然有那个欲望实行,却没有那个胆量。而且眼前这位先生的头好像也不太牢固,如果再掉一次,他怕后果自己承担不起……
等等?为什么他要揍人还得先考虑对方的头会不会掉下来?!何治朗无力的想。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还在同学家的别墅里参加万圣节舞会,怎么一觉醒来看到一个身体能和头分离的男人,而他又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虽然他不是处男,但是发生过关系的对象都只是女性,次数也屈指可数,这次居然……
「我只记得我是被两个男人带走的,他们答应带我回别墅!」一时难以接受这样血淋淋的现实,他双手捧着头,不停回想昨晚的记忆。
雷萨挑了挑眉,起身打开了窗。
「是树上那个人吗?」
何治朗虽然有点不敢过去,但是又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走到窗边,往楼下看。
这一看,他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竟然距离地面约有四、五层楼高,而且四周的建筑怎么看都是座城堡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惊叹,楼下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树上那灰色头发的男人是昨天晚上把他架走的人之一,但是现在他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蹲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那姿势很眼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因为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个男人会莫名其妙蹲在树上不动啊?
「他是猫头鹰。」
对!就是猫头鹰,那个姿势──何治朗一愣,转过头瞪着身后的男人。
「虽然他化成人形几百年了,已经没有多少猫头鹰的习惯,但是每天早上还是会到树上休息一下。」雷萨好心地解释,看见眼前人再度发白的脸色,嘴角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
何治朗结结巴巴地问:「那、那另外一个呢?」他心里已经开始出现各种猜测。
「哦──」雷萨坐到下远处的椅子上,摸着下巴想了想,「现在这个时间,旭阳应该在棺材里补眠。」
棺、棺材?
「他是吸血鬼?」
「不,严格来讲,他的真身是具骷髅。」
变成人的猫头鹰和骷髅……这里是奇幻世界吗?!
「那你、你又是谁?」忍着快要倒下的感觉,何治朗连声音都在颤抖。直觉告诉他,就凭刚才他身首分家那一手,就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山大王?妖精大王?
终于等到他问这句话了。雷萨扬起头微微一笑,跷起一条腿,单手撑在下巴上,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贵族气息。
「我是雷孟德?K?萨非斯特伯爵。」
好长!何治朗听得一楞一楞的,因为紧张,他只听清楚一个雷字和一个K,拼起来都不好听。
「那你的头、头……为什么……」暂时无法管名字的事,他结结巴巴地指着对方。
「因为我是你们人类传说中的——『无头骑士』。」雷萨微微一笑,表情神秘无比。他自己说出这个称谓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每一次都显得珍贵,而且效果也不错,看看,对面的男人已经楞得像尊石像了。
何治朗虽然身子定在原地,可脑子仍在快速运转。无头骑士他不太了解,却也不算陌生,他曾看过一部关于无头骑士的电影,故事情节已不怎么记得了,但电影结束时,无头骑士骑着黑马消失在黑夜中的浓雾的画面,他仍然有印象。
不管无头骑士是否真的存在,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都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得太透彻,「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句话他还是听过的,现在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现实社会里,然后回去之后一定要赶快烧香拜佛……
「那个,雷——」雷什么?
他很懊恼自己一紧张就记不住事情的毛病,更害怕因为自己没记住男人的名字而惹怒对方。
看出了他的窘迫,雷萨微微一笑,「你可以直接叫我雷萨。」
真贴心啊。深呼吸数次,何治朗僵硬着嘴角,挤出一个几乎是有点谄媚的微笑,「雷萨先生,昨夜误闯您府上,实在多有冒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放我回去?」
这让雷萨有点意外,这个人「能屈能伸」的程度让他不得不敬佩。在几秒的犹豫后,他便大方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的确没有什么理由不让何治朗离开。
何治朗一见到那手势立刻飞快转身往门口跑,只是跑没两步就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有点可怜地看着雷萨。
雷萨正因他的去而复返而小小开心一下的时候,就听到他问。
「不好意思,那个……能给我件衣服吗?」
雷萨嘴角又扬了起来,下巴努了努浴室的方向。
「你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在浴室里。」
一连说了几声谢谢,何治朗步伐有点不稳地小跑着进浴室,马上穿好衣眼,几乎只用了两、三分钟。
只是当他开门出来时,竟看见原本还在下半身围着浴巾的男人,现在连浴巾都不见了,顿时楞住。
其实雷萨正准备换衣服,只是没想到何治朗动作会这么快,虽然他并不介意被欣赏。
宽肩窄臀的倒三角体型,标准模特儿身材,却又没有没那么瘦,然而最让何治朗叹为观止的,是男人腿间的巨物,西方的尺寸果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瞬间脸红成一片,然后变青,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再也不敢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逃命似地奔出房间之后,他才发现这房子不是普通的大,到处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纯欧式的建筑根本不像应该会在深山里出现的。可他没有心思仔细欣赏,左拐右转地下了楼,来到大厅,发现这里像是刚开完一场舞会的样子。
酒杯、酒瓶,还有各种食物到处四散,男男女女则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其中不乏衣衫不整、姿势暧昧的,四周酒气熏天不说,还混杂着一股奇怪的气味。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个离他最近的少年旁,蹲下身轻轻拍了对方两下轻声唤道:「那个——」
少年动了一下身体,嘴里发出一声十足色情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透着一股中性的美。
何治朗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睛是漂亮的浅蓝色。
「请问,你知道这附近的另一幢别墅怎么走吗?」尽量要自己忽略少年几乎等于没穿衣服的身体,他尴尬的扯出一个微笑。
少年眨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嘻嘻一笑,突然低下头舔了他的手一下,可那舌头却诡异的长——像是蛇信一样,淡淡的粉红色,中间还分叉——
单就画面来讲,这比雷萨给他的要惊悚多了。何治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刚才是鬼片的话,那现在这个绝对是恐怖生化片了!
哀号一声后,他抱着头,屁滚尿流地奔出大厅。
第三章
大厅正中央的墙上,一幅巨大的油画占据了主要的位置。
画里,阴霾的天空之下,有个身穿钟甲、手拿长矛的无头骑士,他骑着黑色的无头马,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身后的闪电似乎要划破天空,画增添了诡异的气氛。
经过数百年的洗礼,画上的颜色虽然已经有些暗淡,却丝毫没有减少画中人本身的灵气。
「无头骑士」是死神的使者,会骑着无头黑马,捧着自己的头在乡间奔驰,传说中他会到有将死之人的家门口敲门,如果应门,就会被泼一桶鲜血,被泼到血的人就是会死去的人。
所以,无头骑士被称为是预告死亡的魔鬼。
对普通的人们来说,无头骑士可能只是一个英格兰民间传说,但是已经存在于这个世上数百年之久的雷萨,可以说是这个传说的见证,虽然传说并不一定完全属实,到最后总会被加油添醋。
尽管雷萨与传说中的无头骑士相似之处可能不多——见仁见智。至少他现在不会骑着无头马到处跑,也不喜欢拿血泼别人——不过,与死神紧密相连这一点,几个世纪以来都是从未改变的。
除此之外,他还一直保留了身为皇室贵族的高贵,几百年来依然柔顺的长红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穿着得体的纯白丝质衬衫,和一丝皱褶也没有的米色长裤、光亮得没有一点灰尘的褐色马靴,从头到脚都完美得无从挑剔。
这身打扮跟昨晚的他相差甚远,但事实上,这才是平常的雷萨——贵族出身,受过良好教育,连生活习惯都健康而规律。万圣节的晚上,不过是他偶尔一次的放纵而已。
早餐时间,所有人都发现了雷萨的好心情。
长长的餐桌上,坐在正中间主人位置的雷萨啜饮着刚煮好的咖啡,嘴角扬起,只差没哼歌了。
「爱德华,你煮咖啡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坐在他左右两边的灰发男人和黑发男人相互看了一眼。果然,适当的发泄对一个人的身心影响真的很大。
「伯爵,您的心情好像不错——」
雷萨笑着点头,他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愉悦。
爱德华故意暧昧地眨眨眼,「看来昨晚的礼物还不错,是吧?」他问的是另一边的伙伴旭阳,对方只是嗯了一声,但是嘴角却也是微微扬起的。
「爱德华,旭阳。」雷萨放下咖啡,状似不悦,「你们这样会让人觉得我是个色情狂。」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