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悲哄着睿王妃在碧云庵点了四十九盏长明灯,那灯草钱每月就得四十九两银子,三夫人每次上香回来,都要啧啧感叹好半天。
“孩子还小,我怕去了会冲撞,”慕含章抿了抿唇,“何况朝中那么多事,王爷又在禁足,我不好往睿王府走动。”
前些日子那个老尼姑算出与小四相克的就是与之相差没几天的庶子,睿王妃便说要把庶子送到别院去养。景琛知道之后很是恼怒,说她鬼迷心窍了,倒是那个王姬心思活,自己跪在睿王面前说要抱孩子去别院,如今已经住了有月余。
邱氏听了,皱了皱眉头:“那还是暂时别去了。”如今庶子不在,小四子又发烧,不知要怪到谁头上,还是别去惹事为好。
慕含章劝她别总操这些个闲心。他对娘亲的身体很是精心,毕竟上了年纪,生产有些危险,便花重金雇了有名的稳婆来,一直住在北威侯府中,姜太医的诊脉也从七天一诊,改为三天一诊,防止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北威侯府的妇人们看着都暗自咋舌,感叹有个侯爷儿子就是不一样,纵然是北威侯夫人怀了孩子,也断没有被这般精心照料过。
到了七月中旬,朝廷与淮南王终于撕破脸,宏正帝下旨撤藩,而顾淮卿直接将宣旨的使者挡在城门外,让他在城门下宣完圣旨,当即宣布自己抗旨,吓得使者调转马头就跑。
宏正帝大怒,决定派兵攻打淮南。
93、第九十三章 争抢
“江南地势平坦,淮南一带基本上无险可守,这可是白捡的功劳!”四皇子在凤仪宫中踱步,“母后,这次攻打淮南的帅位,我一定要得到!”
继后点了点头,如今景瑜成年在即,要赶紧让他立功,也好及时封王:“早知东南那么好打,就该让你去。”听宏正帝说起,那东南王是自己倒霉,被小妾给杀了,景韶根本没有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拿下了东南。
这边凤仪宫中两人兀自激动,生怕别人抢了头功,那边北威侯府也是气氛紧张。
“怎样了?”慕含章急匆匆地走进来,问坐在一边的父亲。
北威侯皱着眉头,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期盼:“兴许快了吧。”
慕含章看着丫头急慌慌的进进出出,听着内室时不时溢出的痛呼,双手交握在一起,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别怕,”非要跟着来的景韶见自家王妃这般紧张,忙走过去搂住他,“我听说第二胎都很顺利,当年母后生我的时候可没费一点力气。”
慕含章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宫中人都这么说,据说稳婆太医刚进去,不出一刻钟就听见我的哭声了,”景韶得意道。
“那王爷小时候定然很瘦。”过来凑热闹的三夫人闻言,忍不住插了一句。
慕含章看了一眼带着讨好笑意的三婶,又看了一眼景韶。
景韶仿佛根本没听见三夫人的话,继续逗着自家王妃:“所以父皇说我是福星,定能让大辰风调雨顺。”
箫韶九成,有凤来仪。或许年轻时的宏正帝确实很喜欢这个儿子,慕含章恍惚的想,难以想象景韶小时候会是瘦瘦小小的样子:“那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小时候可胖了。”景韶鼓了鼓脸颊,努力做出自己是个胖子的样子。
“哈哈……”慕含章终于被他逗笑了,伸手戳了戳那鼓鼓的脸,那种头重脚轻的紧张之感也消失了。
三夫人被尴尬地晾到一边,讪讪地又坐了回去。
焦急地等待了许久,景韶怕自家王妃站累了,便揽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慕含章头一次没有拒绝在外面的亲密行为,纵然没有那般紧张了,心中还是会止不住地害怕。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他不敢想象若是娘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办。揽在腰上的沉稳手臂、贴着后背的温暖胸膛,这些都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仿佛天塌了也不用担心。
“咕哇咕哇……”一阵清脆的啼哭声划破了满室的寂静,北威侯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但又不能进去,只在内室门前来回踱步。
稳婆满脸喜气地走了出来:“恭喜侯爷,是个少爷!”
“真的!”慕晋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往常沉稳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景韶拍了拍怀中激动不已的人,问道:“侧夫人可安好?”
“夫人一切平安,”稳婆忙道,“多亏了这半年的调理,夫人的身子很好。”
慕含章舒了口气,这会儿脸上才显出笑意。景韶趁别人不注意,迅速在那弯起的嘴角上亲了一口。
不多时,稳婆进去抱了洗的干干净净的孩子出来,慕晋很是激动地接过那软软的小被包,景韶夫夫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小小的脸皱成一团,皮肤红红的,眼睛闭着,看不出个模样来,三夫人却是大声地夸着:“这模样可真俊,跟含章小时候一模一样!”
北威侯夫人在听到是个儿子的时候,脸色就阴沉下来,如今听到三夫人的话,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景韶盯着这新鲜出炉的小舅子看了半晌,愣是没看出来哪里像自家王妃了,皱皱巴巴的倒是像德福那张包子脸,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慕含章看了一眼还不开口封赏下人的北威侯夫人,笑着道:“父亲还未给弟弟取名。”
“就叫龙鳞!哈哈哈……”慕晋将小儿子举起来看了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宝九器的最后一个,“灵陌刀一,曰龙鳞”。
慕含章点了点头,等他长大了,表字就可以取“灵陌”二字,倒也风雅好听,只是龙鳞稍显生硬,往后便叫鳞儿就是。
下人们听了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恭贺,北威侯高兴道:“赏!每人赏五两银子!”
“谢侯爷赏!”下人们顿时喜笑颜开,往常府中添人,都是小姐赏一两,少爷赏二两,果然这小少爷是最得宠的。
北威侯夫人闻言,差点撕碎了手中的帕子,她就是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好让下人们看清楚谁才是当家主母,谁料北威侯会先开口,而慕家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时候府中赏赐的分例!
慕含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北威侯夫人,心道过些日子去江南,还得把葛若衣继续留在这里照顾鳞儿。
回去的路上,慕含章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你若不想让鳞儿袭北威侯的爵,其实可以让他承你的爵位。”景韶见他这么高兴,也跟着弯起眼睛。
“那怎么行,文渊侯又不是世袭罔替的。”慕含章摇了摇头,弟弟刚出生,以后会走什么路还不一定,如今说了还太早,只要他能平安长大就好。
北威侯府的喜气显然不能蔓延到朝堂上,次日上朝,慕含章进得宫门就立时掩下脸上的笑意,沉静如水地走了进去。
“父皇,儿臣愿往!”提及攻打江南,四皇子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淮南广阔虽不及西南,但胜在土地肥沃,”兵部尚书皱着眉道,“淮南王经历几代积累,装备精良,恐怕不好对付。”
“那以孙尚书之意,当派谁前往?”宏正帝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臣以为,淮南封地极为重要,以稳妥起见,当派成王前去。”兵部尚书坦然道。
“臣以为,四皇子虽年幼,但沉稳果决,堪当大任,派四皇子前去也无不妥。”刑部尚书出列道。
慕含章不动声色地看了景琛一眼,继续垂眸不语。
“四皇子成年在即,自当历练一番,依臣之见,这淮南之乱倒是个好机会!”爱说话的永昌伯被扔到滇藏去了,茂国公只得亲自开口,以他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显得突兀。
一时间朝堂上争执不下,宏正帝沉默着不说话,等时辰差不多了,起身道:“今日到此为止,此事明日再议。”说完便甩袖离去。
众人一时猜不出宏正帝是个什么意思,江南的事传回来这么些天,也没见皇上解了成王的禁足令,所以众人猜测这次是不是不打断用成王,但今日这个形势,似乎也不打算派四皇子前往。
“皇上莫不是等着成王去认错?”出了大殿,两个官员小声议论。
“成王到底犯了什么错?”另一个人蹙眉。
“听说是倔脾气上来,顶撞了皇上两句。”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四周,“依我看,皇上还是偏爱成王,今日四皇子都说道那份上,愣是没得到一句准话。”
在高台上路过的四皇子听到下面的议论声,不禁握紧了拳头,转身朝凤仪宫走去。
慕含章与景琛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转身离开。
“含章啊,你要不要跟父亲回去看看弟弟?”北威侯依旧沉浸在得了老来子的喜悦中。
“父亲。”慕含章应了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
北威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敛下笑意:“这攻打淮南的差事,王爷是个什么意思。”
慕含章叹了口气:“王爷在府中早急坏了,就盼着借这个由头能解了禁足呢。”
身边经过的几个官员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待北威侯抬头,忙纷纷低头离去。
当晚,宏正帝宿在了凤仪宫。
“皇上,瑜儿眼看就要成年了,却没立过什么功,两个哥哥都封王了,也该给他个机会历练历练了。”继后小心地服侍宏正帝脱外衣,想起今日儿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暗自皱眉。景瑜对这次的事看得太重,兴许皇上就是看不上他那个猴急的样子才没松口。
“封王?”宏正帝看了继后一眼,“景荣不是还没封吗?着什么急。”
那能一样吗?皇后暗自咬牙,面上依旧笑得一脸温婉:“景瑜好歹是嫡子,这虽然长幼有序,但毕竟也嫡庶有别。”
宏正帝闻言,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嫡庶有别?”
皇后吓了一跳,难道说错了?突然脑中一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皇家自是不重这个的,臣妾失言。”
宏正帝自己就不是皇后所出,最恨谁提嫡庶有别,冷冷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继后,当年元后在时,无论嫡庶可都是一视同仁。
“臣妾只是觉得,成王连破两藩,回来之后颇有些自满,如今都敢顶撞皇上了,若是因着打仗就把他放出来,怕是……”继后小心地看了一眼宏正帝的表情,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话中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这次宏正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了继后几眼,转身往床边走去:“景瑜若是想出战,让他明日一早过来亲自跟朕说。”
继后眼前一亮,应了一声,忙叫人去告诉四皇子,叫他明日早朝之前就到凤仪宫来等着,并吩咐总管太监给他开偏门。
“听说昨晚宫中传信,让四皇子天不亮就往凤仪宫去,”慕含章一边系中衣的衣带一边对景韶说,转头看他一眼,顿时红了脸,“你,你好歹穿件衣服。”
天气热,景韶下床帮自家王妃穿衣服,左右没有旁人,就大大方方的光着遛鸟,见君清红了俊颜,不由得意道:“害羞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94、第九十四章 早朝
“你……”慕含章气得说不出话来,纵然是夫妻,这大白天的也着实太过孟浪。
景韶爱极了他这幅又羞又恼的神情,忍不住凑过去吻住那紧抿的唇,哑着嗓子道:“君清,今日别去上朝了。”
“那怎么行,今日正是关键之时。”慕含章推开他,认真地系着朝服的玉带。
景韶抱着手臂闲闲地等他系好,等他疑惑地看向突然安静的自家王爷时,突然出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把扔上了床。
“唔……你干什么?”慕含章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来。
“君清,我觉得你自从封侯以后,已经渐渐忘了你的本分。”景韶骑在那劲窄的腰身上,朝服的玉带贴着大腿,传来丝丝清新的凉意。
“别闹,一会儿该迟了。”慕含章有些急了,今日正是决定派谁前去淮南的关键时刻,他必须得去上朝。
“你看,你果然忘记了。”景韶愤愤地说着,开始动手拆解那反复华丽的朝服,精致的衣裳层层叠叠,仿佛小孩子拆开玩具一般,越拆越使人兴奋。
“混蛋,不行,啊……”慕含章挣扎着要起来,奈何力气与景韶差太多,很快就被勇武的成王殿下镇压了。
在进入的时候,景韶一本正经地说:“记住,你首先是成王妃,其次才是文渊侯,所以满足丈夫的要求排在上朝之前。”
“你……唔……”慕含章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四皇子在凤仪宫外等了许久,总管太监劝他到偏殿去歇息,但他坚持要站在门外等候,身上已经沾了不少露水。听说当年景韶要去军中,在玉阶上跪了一天一夜,那么如今自己想要带兵,自然也得拿出诚意来。
宏正帝穿戴整齐,继后委婉地表示景瑜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
“你觉得你比景韶强在什么地方?”宏正帝看了一眼四皇子被露水沾湿的衣服,眼中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三皇兄用兵如神,儿臣自愧不如。”景瑜跪在地上,谦逊道。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宏正帝哼了一声。
四皇子噎了一下,这本是谦逊的说法,谁料父皇就顺着他的话肯定下来,他虽然心中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此时此刻是母后为他争取到的机会,他必须给出一个非他不可的理由。景瑜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道:“儿臣虽不如三皇兄,但儿臣马上就成年了,也想像皇兄们一样建功立业。”
“是呀皇上,战场上的经验自然是要历练才能得来的。”继后跟着帮腔。
“历练?”宏正帝把手中漱口的杯盏狠狠地磕在桌子上,“江南是什么地方?是让景瑜用来练手的吗?”
“父皇息怒!”四皇子忙磕了个头,知道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宏正帝,咬了咬牙,只得豁出去道,“儿臣有一事禀明!”
宏正帝示意他说下去,四皇子便将他所知道的景韶见过淮南王的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若是三皇兄真的与淮南王有所勾……牵扯,此次若是派皇兄前去,怕是……”
宏正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们两个见面,可是你亲眼所见?”
“这,儿臣带人前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四皇子没有充足的证据,一切都是赵久林告诉他的,他也不敢说得太死,“儿臣只是得到消息。”
“谁给你的消息?”宏正帝紧紧盯着四皇子,眼神也凌厉起来,“朕倒是不知,朝中还有单独给你消息而不上报给朕的人。”
“这……”四皇子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只顾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